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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这事儿,肯定是要和天皇说的。
熏起身,擦过雅子身旁,脚尖一垫草坪,身子飞上了树桠。他身怀的武功也不差,要不然,不会之前杀掉了那么多人。
在他仿佛鸦雀无声地掠过了众人头顶,高卑国人似乎都没有人察觉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间飞了出来。
有人喊:“找到了!”
这道声音传来,直接是让熏停下了脚步,紧接他两只诧异的眼珠子,是望到了雅子的小脸上。
不可能的!
他明明,是把人质在情急之下给扔到了河对面的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里。由于人质中了他们射出的暗箭,是周身中了迷药,不能动弹的姿态,所以不被高卑国人察觉他们的伎俩。
原先他还想着,是雅子故意移开高卑国人的注意力,方便救他。
人质怎么会掉进了河里?
“你生病了。”雅子对着他,缩了缩小嘴巴说。
熏听见她这话以后,眼前突然闪现出了一群牛面马脸的妖魔。
这些妖魔,有时候戴着妖魔的鬼脸,有时候则换成了他杀过的那些人的面孔,比如芙蓉,比如四小姐,举着大刀,对着他走过来。
熏的呼吸开始变得很急,脸红目赤,他不自觉之间,自己从树桠上跳了下来,一步步后退着,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知道,眼前的一切明知道是幻影,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是像那个女神医所说的,他和同伴都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哪儿其实都逃不掉的了。
哈,哈,哈。
熏三声大笑之后,紧接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地上。
听到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高卓等人吃惊地回头一看。见劫持人质的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银丝网逃了出来。
几个官兵质疑的眼神一瞬间落到了雅子身上。
他们刚想围到雅子四周质问时,李敏的声音在后面淡然地说:“她这是声东击西,抛砖引玉。方丈不在河里,应该是在河对面,你们赶紧找找。”
一群人,回头在李敏的脸上看了下,接着,倒是没有二话,立马按照李敏的命令去做了。
摆脱了嫌疑的雅子,小脸则红了红:想着他娘,真是很了解她呢,大好人一个。
在河水下流,官兵们找到了被水流冲出去的高治。同时间,其余人在河对面找到了差点被山火波及,昏迷在灌木丛中的莲生。
高治浑身湿漉,嘴唇甚至发白发紫的从河水里出来以后,沉着的目光扫了扫雅子低下的小脑瓜,说:“朕的二弟能得救,多亏了神女的救命之恩。”
雅子抬起头,看了看他那张硬邦邦的脸。只知道,他明知道是陷阱,义不反顾地往下跳河,配合她表演的戏码,说明他真的是很爱自己的兄弟。
这是一个很好的国王。雅子想。毕竟之前她听得多的,却都是大明的皇家兄弟喜欢互相残杀的版本。
李敏给获救的莲生检查过后,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行医工具,扎了几针。接着,病人悠然转醒,似乎一时间都还不知道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直到得知自己被东洋人抓了打算烧了他去驱邪,莲生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头。倒不是自己烧死不被烧死的事儿,是,这些人真是够愚蠢的,有病不找大夫,找什么驱魔的法子,最后岂不是真正害死了耽误病情的病人。
高治的想法,肯定是和只知道吃斋念佛怜悯苍生的莲生不一样的。
李敏听着他像是嘴唇里蹦了一句:
这么说,东洋人的天皇是要死了吗?
李敏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是听老公的幕僚们私下说过,说是,高卑国在海事上,意图和东洋人争夺几块岛屿。
她这个古代的大哥,真是一个好战的皇帝。
李敏对此不太好评价对错。
如果那几块岛屿本就是属于高卑国的国土,高治去和东洋人争,没有什么错。要是高治不争,才是错的呢。
众人随之着急地继续前行寻找生存者的下落。
雅子就此才知道,原来,这个美丽的僧人,本来是打算到书院里给众儒生讲佛学的。因为被高卑国近期举行的佛事耽误了些时日,才因此推迟了到书院拜访的时日。
难怪熏等人在这里处心积虑地潜伏多日,却迟迟没有发现他们要下手的目标。
现在和他的娘在一块了,都要去救他,雅子的心头依然存着焦虑,只希望,早点能见到他平安无事。
*
夜晚再度降临。
黑暗中,像是豹子一般贪婪残杀的两只眼珠子,在前面某个地方瞄着。
那是曾雪磐,和鲁哥,趴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仿佛是守株待兔的趋势。
前头三岔路口的小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宛若单独的人影。
他们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这个小子是要单独上天然茅厕了。
都说贵族人娇气,龙潜不例外,和自己那句说很注重自己*的爹一样,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的私处。所以,绝对是要自己单独解手的,不让人跟随。
曾雪磐阴暗地笑了起来。他和鲁哥抓住机会,同时冲了出来,手里抓着匕首对向单身一人的朱潜。
突然间,半空中落下的两个绳套,精准无误地套住了树桠底下要穿过去的曾雪磐和鲁哥两个人。
结实的麻绳,是瞬间牢牢地锁住了这两人的脖子。
鲁哥知道自己和曾雪磐是一块中套了,立马扔掉了自己手里的匕首,喊:“奴才冤枉!世子,奴才是被这个恶人逼的,奴才根本没有想过伤害世子。”
曾雪磐则是用力地抓住脖子上套住他的麻绳挣扎着。
这麻绳还浸透了水,因此,比普通干燥的麻绳更难以解脱。
用麻绳套住这两人的麋鹿,从躲藏的树枝上跳了下来,像是好奇打量了下他们两人,问:“你们的铠甲呢?”
对于法玛尔人那身黑亮的,仿佛很有价值的金属铠甲,麋鹿是有心收藏一套的,打算带回仓皇堡让同乡们观赏。
鲁哥委屈地说:“那东西重死了,穿着它没有办法跑的,连走路都很难走的动。”
也就是说,那铠甲只能适合高头大马力气巨大的法玛尔人。对于已经被中原人基因同化了的曾雪磐,其实并不合适。
麋鹿对此摸了摸自己鼻子,把位置接下来让给了朱潜。毕竟这是朱潜的敌人,要朱潜自己解决,才算是解恨。
朱潜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眼角看看鲁哥,主要是看鲁哥那只被曾雪磐废过的手臂。
鲁哥接到他那个眼神,顿时低了脑袋,无地自容。
奴才有很多种,他这种,是非不分,只对自己主子为马首是瞻,无论主子对错,极力讨好,失去了做人的原则。
这种人,说起来比主子还更恶,因为纵容了主子胡作非为,不知道阻止,与恶人同罪。
朱潜不用想的,直接宣判:“吊刑。”
鲁哥大吃一惊之后,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此刻的悔恨,或许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他多么想,重生一回。于是,突然跪在地上,对着朱潜一拜,说:“奴才来生,定不会辜负世子期望。”
朱潜从不信什么来生,他学他娘,无神主义者。同时学自己爹,对恶绝对不能纵容。
大黑立马执行他发出的命令,把鲁哥用绳索绑住双手锁到背后,接着,抛出一条绳挂上高处的枝桠,套上了鲁哥的脖子一用力把人给拉了上去。
鲁哥没有什么挣扎,在被悬挂的瞬间就没了气。
亲眼目睹到鲁哥被执刑的时候,曾雪磐的眼睛,充满了惊愕,随之,阴狠地锁住眼前的这张绝世小颜。
“你杀了我的人——”
“本世子不过是依法办事,北燕的律条不容忍任何对北燕国土意图不轨的人!”
朱潜童稚的声色,铿锵有力,句句是剑,悬在作恶者头上的尚方宝剑。
在他们四周的人,无论是大黑,或是麋鹿、瑜鞅等,都不由的肃然起敬。
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威信和魄力。可想而知,今后此人该会成为一个如何伟大的人。
曾雪磐突然发疯状地两手扯拉自己的头发,说:“你不懂,你贵为统治者,把我的人生给毁了——”
“你身为北燕的子民,吃里扒外,拿北燕的安危换为银子,践踏下面百姓,自己享尽荣华富贵,却始终孤独一人,单身独影,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
麋鹿缩圆了嘴巴:这个七岁的小屁孩真是没人能驳倒的节奏。他麋鹿很高兴,终于有人和他麋鹿一样,被朱潜说的如此狼狈不堪,只差自己把自己埋了。
确实,曾雪磐不怕他人说自己恶,倒是朱潜这句他不过是个孤独的可怜人的话,戳中了他心中最虚弱的那块痛处。
一阵冰寒彻骨,顿时席卷了曾雪磐的周身。曾雪磐冷静了下来,想了想,对朱潜说:“我可以把法玛尔人可能暗藏在北燕的其它联络据点告诉你。”
“想就此换取你的性命吗?你周身背负无数无辜的性命——”
“不,只求世子网开一面,让我的尸骨得以回北燕,安葬在父母身旁。”说着这话,曾雪磐两个膝盖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