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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颖贺若弼,都是开隋元老功臣。
隋文帝杨坚篡周以来,名臣名将迭出。但若说到最为出色,那就非高颖莫属了。
只是,高颖在太子之争中,站错了队伍。
独孤皇后尚在,也怜惜高颖才华,屡次旁敲侧击,希望高颖能放弃隐太子杨勇,改为支持当时的晋王杨广。只是高颖却是骑虎难下。于公于私,他都无法放弃隐太子杨勇,也就彻底激怒了独孤皇后。这枕头风最是可怕,饶杨坚极为看重高颖,也因独孤皇后的挑唆,将高颖罢免了官职,杨广这才顺利的成为太子。
大业初,汉王杨谅造反,隐太子蠢蠢欲动。
加之这深宫之中,又有种种谣言传出,杨广内忧外患之下,重新启用了高颖贺若弼两人。
并不是说他真就看重了高颖两人的才华,而是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启用高颖贺若弼,能够在最大程度上稳定时局。不管是对隐太子而言,还是对八大柱国来说,高颖都有着巨大的威慑力。也正是高颖贺若弼两人的复起,使得关中随之稳定下来。
杨素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溃萧摩诃,俘虏杨谅,平息山东士马之乱。
如今,时局已经稳定下来。
杨广的帝位稳固,已无人能够撼动。
加之他登基以后,从裴世矩之谋,分化瓦解西域诸国,击溃吐谷浑后设立四郡,也算得上是开疆扩土的有为之君。早先对他的怀疑,也渐渐平息。而新洛城的营建,从某种程度上使得杨广暂时摆脱了关陇贵族的压力,同时加强了对关东世族的掌控。
高颖贺若弼,也就随之成为杨广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次杨广行幸塞外,大宴草原胡族。高颖与贺若弼就在私下里说:陛下太过于奢华了。
偏偏这一句话,就传到了杨广的耳朵里。
正愁着没机会收拾你二人,你们两个却送上门了。一个妄议朝政,以下犯上的罪名下来,足以让高颖与贺若弼两人丧命。两人妻妾,成为奴婢,而族人尽数被发配边疆,两大开皇以来的名门望族,旋即就成了一场空……很难说杨广对错,帝王心术平常人难以揣摩,也许他在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警告那些关陇贵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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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竹叶,在深秋午后的阳光下,亮晃晃。
下午的光线,正在缓慢的回归于天际。刚才还照耀在竹林中的阳光,此刻只照到了那些长得较高的草叶上。西面竹林的影子,已经延伸到竹园深处,更使得竹林幽深,透着几分清雅气息。
竹楼的外廊下,一丛丛黄花龙芽绽放。在西斜的光线下探出头来,好奇的摇曳着。
秋日,已闲适的步入暮色。
郑言庆慵懒的坐在外廊的一张竹椅上,逼着眼睛,似乎在假寐,又似在聆听竹园中秋日的私语。
一晃,距离他写下伤仲永,已近四年。
从一个稚嫩的童子,也成长为翩翩少年。四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似乎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多方关注之中,他也没有再写出半阙诗章,整日要么读书练字,要么骑着小马驹,闲散的流连于龙门山下,恰如一个流连于山间的隐士。
外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言。
有人说:半缘君已江郎才尽,就如同他在伤仲永一文中所说,泯然众人矣。
也有人说:半缘君是在积蓄,积蓄更强更炽烈的才情,一旦绽放,就一定会令天下震惊……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郑言庆都置若罔闻。
大业二年,也就是去年中,隋朝皇帝杨广正式确立了科举,于长安首开进士科。
杜如晦奉父命而返回老家,以一篇《中论》而得甲等评定,成为大业以来的首批进士。准确的说,中论一文脱胎于郑言庆的《原道》论,其中许多观点与原道相同。以至于许多人笑言杜如晦师从半缘君。但也不能否认,中论的确言之有物。
杜果在大业元年,因身体不适而致仕。
杜家的声势,已不如从前。杜如晦的父亲杜吒虽然还担任着昌州长史,可是数年未曾有晋级,显然前途不甚明朗。杜如晦此次中进士,无疑对杜家而言,有着巨大的好处。也正因为杜如晦的得中,使得杜果少子,杜如晦的叔叔杜淹,顺利进入了国子监。只要时局稳定,杜淹迟早能得一功名,到时候杜家也就能不惧风雨。
杜如晦中进士之后,被授以长安县功曹。
有了功名,杜如晦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的逍遥了。在家中的催促下,杜如晦不得不和言庆告别,赶赴长安县上任。杜如晦这一走,却让言庆的生活少了许多乐趣。不过就如同苏东坡先生所做的那首词: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有分别,才会有欢聚。
言庆不记得历史上的杜如晦是否中过进士,但如今见他能有这样的进步,心里也非常高兴。几年相处,杜如晦的锋芒渐渐露出。于是果决,文章中更透出一种老辣的气质。也许,他正在向历史中,那个‘房谋杜断’的杜如晦,慢慢靠拢吧。
一阵清脆的蹄声,惊醒了言庆的清梦。
他睁开眼睛,从竹椅上站起来,身上的薄毯随之滑落地上。
又是那小丫头盖上的吧!郑言庆伸了一个懒腰,扭头向竹楼里看了一眼。这个时候,那小丫头应该是在厨房里,和毛嫂忙碌晚饭吧。这两天他们都神神秘秘,让人感觉着有些奇怪。说起来,毛丫的年纪比言庆大,但对言庆来讲,终究是个小萝莉。
揉了揉鼻子,弯腰捡起薄毯,放在竹椅上。
言庆从门廊上走下来,就见一匹神骏的白马,跑到了他的跟前,摇头摆尾,打着响鼻。
“哈,散步回来了!”
张仲坚送给言庆的那匹白龙马,如今已成了一匹高头大马。
平日里就在竹园附近散步,言庆也没有对它拘束太多。小马变成了大马,更兼之这白龙驹四蹄洁白如玉,奔跑起来恰似鹰隼冲天,所以言庆就给这白龙马起了一个好名字:玉蹄俊。
历史上,那唐太宗李世民有八骏,其中就有一匹马,名叫白蹄乌。
郑言庆也是活学活用,干脆把自己的白龙驹叫做玉蹄俊,也算是一种致意吧。
玉蹄俊把脑袋挤进了言庆的怀中,郑言庆抱着硕大的马头,轻轻抚mo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拍了拍。
玉蹄俊这才心满意足的转去一旁。
竹林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赶车的人,正是瘸子毛旺。他把车子停在三座竹楼中间的空地上,而后跳下车,先是向郑言庆行礼问安,然后掀开车帘,就见从车上走下来了三名老者。为首之人,当然就是郑世安了。四年过去,他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精神依旧矍铄。
在他身后,是一个身高马大,膀阔腰圆的巨型老头。
两米多的身高,在郑言庆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一部虬髯,面皮黑紫。
他一下车,就笑呵呵的朝着言庆说:“言庆娃儿,你可是好久都没有去看我了!”
“大锤子爷爷好!”
郑言庆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雄大锤旁边的老者,年纪看上去最大。头发眉毛都成了白色,圆圆的脸庞,总是带着几分笑容。
“去你那里做什么?看你打铁不成?
庆娃儿,莫要睬这大锤子。恩,庆娃儿可是越来越俊俏了……比起上一次见你,这个头也长高了不少。不过别学这大锤子,长成傻大个的样子,以后找不到媳妇。”
郑言庆笑着上前行礼,“见过王爷爷。”
圆脸老头,名叫王正,曾是昔日郑伟麾下猛虎扈从。仁寿四年,郑仁基抵达洛阳城外早老军阻路,领头的人就是王正。他比郑世安雄大锤的年纪都大,在天津桥住户中的威望也最高。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但若发作的时候,非常吓人。
郑世安告诉过言庆:老军当中,若论力气,雄大锤为最。
但若说骁勇凶悍,无人能超过王正。当年郑伟征战时,曾被贼寇包围。王正裸衣而战,连斩二十三人,随郑伟杀出了重围。也因此一战,而被郑伟称作王老虎。
王正笑眯眯的摆手说:“庆娃儿莫要多礼……
呵呵,听大鼻子说,今天是你生辰。王爷爷身无长物,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听说你也习练武艺,而且功夫不差。王爷爷想了好几天,把这对破刀送你,可别拒绝。”
说着话,王正从马车里取出一对色泽古拙,略带斑驳之气的横刀。
一大一小,一长一短。大横刀长约有一米长,小横刀大约半米左右。刀鞘使用黒牛皮做成,上面没有半点装饰。黑木瓜护手,黑色刀柄,泛着一种妖异红色。
郑世安看到不由一怔,“老王,这可是你祖传之物……”
“什么祖传之物。”王正笑道:“那是当初骗你们的。这是我随大将军在黎阳杀贼时,从一个贼酋手中抢回来的。当时你们一个个好像狼似地盯着,我就编了个谎话,说是祖传之物……呵呵,自从大将军走了以后,这十字刀就再未饮血。”
王正手按绷簧,仓啷一声,将大横刀出鞘。
残阳似血,照映在横刀刀口,流转着一抹妖异血红。想必当年,这对横刀曾杀人无数吧。才一出鞘,就有一抹淡淡的血腥气。王正把横刀收鞘,塞到了言庆手中。
“大丈夫若不杀人,焉能称大丈夫?
庆娃儿,我当年凭这一对十字刀,曾斩杀过百余人。今日就送给你,可莫令它失色。这两天我就住在这里,把十字八法教给你……呵呵,别担心,招数很简单。”
所谓的十字八法,还是当初郑伟传授王正这长短刀的使用方法。
但郑伟死后,十字八法除了王正,再也没人会用。甚至连郑大士,也不会十字刀法。
言庆连忙道谢,接过了长短刀。
这时候,毛丫从厨房里跑出来,先是上前问安,然后站在郑言庆的身后。
雄大锤笑呵呵的说:“我本来想给你打造兵器做礼物,可王大哥既然把这十字刀送给你,我也就懒得再费事了。可惜,我不会制槊,否则的话,倒也拿得出手。”
制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郑言庆从李基送他的那册马槊谱中得知,想要打造出一把好槊,非常困难。不仅仅是槊首的锻造过程极为讲究,就连那槊干都有特殊的要求。一般而言,街坊中打造出的马槊,大都只具其形,而无其神。所以善使槊者,一柄好槊价值千金。
雄大锤手艺不差,打造刀剑也属上乘。
可若说到制槊……
雄大锤不无遗憾地说:“要说这河洛之地,制槊大家,莫过周山言氏。只可惜在十年前,言家遭遇灭门惨祸,举家一百二十七人全部遇难。言虎大家在那之后,也销声匿迹,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音讯。这许多年了,不知言虎是生是死?”
郑言庆激灵灵一个寒蝉,抬起头向雄大锤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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