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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蕙搭了一把手,要去搀扶。
高宸却道:“你搬不动我,把我受伤的那条腿抬上去就行了。”
“噢。”仙蕙是在小地方长大的姑娘,有二两蛮力,小心翼翼把他的右腿给挪了上去,然后帮着扯开被子,“来,你躺里面。”又把靴子给塞在了床脚下。一切做完,爬上床,看着他小声问道:“伤得重吗?是不是疼得厉害啊?”
高宸没有那么弱不禁风,腿上有伤,也是一路千里奔袭回来。只不过大腿上的伤口太长,又结疤不久,怕抬腿上床的时候撕裂,才让她顺手帮了一下。
可是月光下,她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旁边,柔软无害。
特别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犹如夜空中的璀璨星子一般,让人不自禁的心生愉悦。原本只想平静道一声,“不要紧”,却临时改了主意。
他眉色凝重道:“我们刚刚走出江都不远,到了昌平,夜里在城外扎营,结果遇到一股流匪偷袭。混乱中,我和人交手便受了伤。”
“流匪?”仙蕙轻声惊呼。
她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当时情景,天哪!高宸可是领着三万兵马去福建的,不是为了给福建增加兵力,而是专门为了护送他。流匪想要在军营里偷袭,功夫再厉害,少说也得几千人以上,才有可能得手吧。
哪有这样的流匪?简直荒唐。
她小声的问:“四郡王,你们查清楚了没有?这不像是流匪啊。”
“嗯?”
仙蕙说了自己的一番猜疑。
高宸微微惊讶。
面前小小的妻子,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聪明,居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蹊跷,眼里虽然有着惊慌,但也没有寻常妇人的那种无知慌乱。本来只是想看她紧张的样子,提一句而已,现在反倒真的神色凝重起来。
“不是流匪。”他说了实话,免得妻子猜来猜去心生不安,“那批所谓的流匪行动有素,一看就是经过多年训练指挥的兵卒,而且在他们中间,还夹杂了几个身负绝世武功的高手,趁着夜色和军营里交战的混乱,直奔中军大帐而来,意图取我性命!”
仙蕙张大了嘴,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什么人?!”
高宸目光清澈凌冽的看向她,没有说话。
仙蕙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想看自己能够猜出多少。
对于高宸这样强大而自负的男人来说,不会喜欢妻子太笨,他有自信驾驭一个聪明的女人,自然希望自己能跟上他的步伐。是要在他心里只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还是可以并肩同行的伴侣,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
她静下心来,把前世接触到了一些宫闱之事想了想,再加上之前进京入宫,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但却不敢确定。
“是不是……,燕王?”
高宸摇头,“不是。”
仙蕙眼里闪过吃惊和失望,还有懊恼。
高宸忽地笑了,“是燕王世子。”然后做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摸完却是怔住,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仙蕙也是怔住了。
高宸有点尴尬,“对了。”从怀里摸出一盒子药膏,转移话题道:“伤口在大腿的侧后方,我不方便,你替我擦一擦防发炎的药。”
心下懊恼不已。
当时看见她以为猜错的失望,可怜巴巴的样子,便自然而然的想要去安抚她,然后就摸了她的头。可她既不是自己小时候养的宠物,也不是侄儿侄女,是妻子啊,怎么能这样去安抚呢?实在是有点不过头了。
仙蕙却根本没有多想,她不是那种特别在乎所谓面子的人,什么郡王妃,就该端坐在某个位置上,永远都是一本正经。正在因为没有猜错而感到高兴,特别是高宸摸她的那一下子,和眼里的微笑,大大的鼓舞了她。
就好像得到糖果一样满足的小孩儿,眉眼弯弯,“哎,我给你抹药。”
高宸见她真的没有多心,才松了口气。
仙蕙兴冲冲的打开要盒子,然后要进行下一步,却僵住了。呃……,大腿,这个要怎么抹呢?看着已经翻身侧躺的高宸,有点无处下手。
要说最方便,当然是脱了裤子最好上手抹了。
可是仙蕙哪敢给高宸脱裤子啊?她急了一会儿,急中生智,打算从裤腿下面一点点往上卷,这样就不会太尴尬了。
可是刚一靠近他,便觉得有强烈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陌生、突兀,让她心情紧张无比。用力咬了唇,让自己双手尽量别抖,然后给他褪了袜子,----哎?他好像特别喜欢白色,白绫袜,白绫裤,被大红色的喜被衬得格外耀眼。
仙蕙一点点,往上,再往上,小心翼翼的卷着裤腿。
高宸觉得好似有羽毛在腿上抚过,又轻又柔,还有一点痒痒的,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怪。可是又不好打断她,况且不这样,就得脱裤子,----别说她不好意思,自己也会觉得尴尬不已。
仙蕙的手忽然停了一下,她轻呼,“天哪!”
借着月光和外屋微弱的烛光,瞪大眼睛看着,有一道六、七寸长的伤口,像是一条猩红色的巨大蜈蚣,趴在他修长的大腿上,显得格外狰狞!这……、这得多疼啊。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轻轻的抹。”
因为屋里光线很暗,她靠得近,说话的温暖气息扑打过去。
高宸的身体忽地颤了一下。
“哎呀,我弄疼你了。”仙蕙赶忙道歉,“对不起。”
她用手指重新挑了药膏,用碰豆腐脑儿的力度给他涂抹上去,然后轻轻揉匀,一面还细细声问道:“还疼不疼?疼了你告诉我啊。”
高宸觉得全身好似被电流过了一遍,实在忍无可忍,“行了,不用抹了。”
“可是还没抹完……”仙蕙根本就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抹得不好让他不高兴了,连忙赔罪,“你忍一忍啊,我会更小心更轻的……”
她伸手,再次抹了一点药膏上去。
“我说不用!”高宸反手抓住她,的语气里透出一抹不耐和生气,“行了!你给我盖上被子,别抹了。”
“你捏疼我了。”仙蕙声音委屈。
高宸赶紧松手,“还疼吗?对不住。”
仙蕙又沮丧道:“刚才我弄疼你,你生气了。”
高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着一头雾水泪盈于睫的她,觉得都是自己失策,就该不让她抹药的,“没有,我没有怪你,是我自己……,不好。”
他说不出,自己究竟实在因为什么生气。
仙蕙摇摇头,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的。
“你过来。”高宸无法解释,心里想要弥补一下刚才的误会,拉了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真的,我真的没有生气。”
仙蕙在他怀里抬头,不确定问道:“真的?”
高宸颔首,“是。”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更加错误的决定,原本就有点摩擦出火,再搂了一个软香温玉的小猫咪,火苗腾地一下,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唔……”仙蕙有点疑惑,问他,“下面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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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次日清晨,仙蕙心里一直都是发狂想尖叫的声音。
天哪!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会问了那么一个愚蠢尴尬的问题?问完以后,高宸沉默没有回答,自己居然还问他,“你是不是还受伤了?肿了吗?让我看看。”
他推开自己,让自己去旁边早点睡觉。
过了一瞬,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搞得一晚上都没敢再看他,半宿睡不着,今早起来一看人不见了,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要不是床上还留下一块染了血的帕子,想起昨天咬了他一口的事,都要以为这是一个荒唐的梦了。
心下羞窘交加之余,又疑惑,这人到底从哪儿来去自如的?厉嬷嬷和玉籽都不知道。
仙蕙迷惑不解。
而高宸,已经到了庆王书房的密室里面。
“燕王世子派人行刺?!”庆王又是震惊,又是震怒,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皇上还圣体安康着,他们也太着急了,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都做的出来!”
“父王。”高宸眼里已经没了昨夜的旖旎,只剩冷静严峻,看向父亲、大哥和两名心腹谋士,“我的腿上受了伤,怕再遇到伏击,就先折返回来养伤和商议对策。剩下的大军护送了一辆空马车,继续前往福建,算是声东击西的招数,希望能够迷惑一下燕王世子的人。”
庆王皱眉思量了下,“听你这么一说,如此急躁,的确不像是燕王那个老家伙应有的招数。燕王的儿子众多,燕王世子又是已故的燕王妃所生,现任燕王妃膝下一共有三个儿子,他的形势很不利,难怪如此着急不折手段了。”
“不止如此。”高宸一路回来想了很多,“只怕他还有另有打算。”
高敦问道:“什么打算?”
一名谋士接了话,“燕王世子虽然派人刺杀,但是这次四郡王是在昌平出事,昌平刺史有个儿子,娶了继任燕王妃的女儿。如此推算,事情上报御前,这份罪名肯定会落在燕王另外三子身上。”
庆王沉色道:“这是一箭双雕之计。”
“对。”高宸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若非儿子活捉了一个刺客,又严刑逼供得了消息,只怕也会有此想法。”他摆摆手,“燕王的家务事先不管,现今商议一下,到底要如何向皇上呈报。”
一番密议之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机密安排。
高宸从原路返回沧澜堂。
所谓原路,是庆王府早年修筑的一条底下密道。
仙蕙昨晚得了他的吩咐,一早就叫了玉籽和厉嬷嬷,说是自己不舒服,嫌吵,让她们吩咐吓人不准打扰。就连玉籽,也特别叮嘱,“记住,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我的这番话也不许传出去。”
玉籽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清楚,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否则死得快。
厉嬷嬷是皇宫里历练出来的人精,更懂得这个道理。
一上午,仙蕙都在为昨夜的窘迫尴尬,以及疑惑高宸到底要从哪里冒出来?正在恍恍惚惚,忽地身后衣橱“吱呀”一响,看清来人,……原来机关在这儿!她忍不住好奇跑过去看,衣橱下面,竟然有一块可以活动的挡板。
“别看了。”高宸淡淡道:“下面有密道。”然后吩咐她,“你叫厉嬷嬷进来。”
仙蕙收回好奇,因为昨夜闹了一个大尴尬,不想和他多单独相处,赶紧去外面找了厉嬷嬷,悄声道了一句,“四郡王要见你。”
厉嬷嬷脚步一顿,继而又面色平静走了进去。
高宸挥手,让仙蕙到门口去守着,然后将一封迷信递给她,“你赶紧让人给皇后娘娘送去,我父王的折子,不日就会送到京城,让她造作应对之策。”
“是。”厉嬷嬷将密信收入怀中,悄声出去。
十天之后,两封八百里加急密信送到京城,一封给皇帝,一封给吴皇后。
吴皇后细细看完了信笺,便去求见皇帝,哭诉道:“皇上……,我那刚认的娘家侄女年纪轻轻,尚未诞育子嗣,居然就要这么变成小寡妇了。”
皇帝龙颜震怒不已。
福建总兵于世铳死得蹊跷,庆王之子高宸不得不赶赴福建统帅,结果却半路遭遇流匪伏击,坠下山崖,现今下落不明!
究竟是何人所为?此人究竟又有何等图谋?
高宸不过是一个郡王而已,连世子都不是,并没有任何值得人暗杀之处。弄出几千人的流匪,就为伏击高宸,动静之大,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昌平驻军……,燕王的女婿,燕王……,过继皇储,这一条线并不是很难思量。
“放肆!”皇帝雷霆震怒,怒火中烧,----自己还没死呢!那幕后黑手,不仅置江山百姓于不顾,还觊觎帝位,如此窃国之贼该当何罪?凌迟处死都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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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堂内,仙蕙望着躺在床上看书的高宸,心情有点复杂。
他有事藏在家里不让人知道,这是应该的,自己不会多问。他受伤了,不和自己同房也没什么,可以理解。但是……,自从那天晚上给他抹了药,让他生气以后,他就再也不让自己抹药了。
问他,人家回道:“哦,去父王书房那边的时候,让初七抹了。”
呃……,他、他他,该不会是真的好男风吧?
以前他和自己不相干,听了,还能当一个笑话乐乐,可现在他是自己的丈夫啊!万一他真的是,啊……,那自己可要怎么办啊?虽然那种事怪羞人的,可是也不能一辈子不做啊。
仙蕙心情沮丧无比。
是了,他一定是因为厌烦女人,所以那天才忍受不了自己的。
“你怎么了?”高宸放下书来,看着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小妻子,坐在窗边,离得自己远远的,不悦道:“为何总是躲着我?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恶趣味的脑洞停不下来,肿么办?( ⊙ o ⊙ )啊!【何弃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