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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他的野心比你想的还要大,”欧阳祁冷哼一声,“总而言之,欧阳璟必须要死。”
“小人随时听候差遣,定尽心尽力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你大婚后即刻启程赶赴松阳,与北戎使者取得联系,让他们在边疆制造一些麻烦,到时候我在朝堂之上推荐欧阳璟平息战乱,只要父皇答应,我定要欧阳璟有去无回!”
“小人听命!”
夜色阴沉了几分,天气终于开始转凉,秋雨绵延而至。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欧阳溪整日便抱着双膝坐在楼台之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大雨倾城。
这几天,她按时起床、吃饭、睡觉,乖巧得不像话。然而,欧阳璟却没有半分欣慰,反倒更加担忧,因为自那晚从天香楼回来后,她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见到这日欧阳溪又在饭后坐在窗边发呆,欧阳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柔声叫了她一声。
欧阳溪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兀自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丝,沉默不语。
欧阳璟不忍再看她如此伤心,他转而握住她的肩膀,一手强行扳过她的头令她看着自己。
只见她姣好的面容此刻一派木然,完全不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心中一痛,暗恨自己未早日斩断她对简阳的幻想。
“小溪,不要再难过了,为他不值得。”
欧阳溪眨眨眼,卷翘的长睫如同翩然翻飞的蝴蝶般美丽。
只是她的眼神迷茫,似乎无法理解哥哥话语中的意思。
欧阳璟不忍她再折磨自己,心想干脆将所有真相告诉给她,也许她在看清简阳的为人后就真的可以释怀了。
正想开口时,只听欧阳溪突然出声说道:“前两天他奉旨与凝晓公主成亲,此刻应该已经与新娘到了松阳吧?他断不思量,我却难相忘……”
“要想忘掉那种人渣,确实也挺难的。”
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欧阳溪循声看去,发现了一抹碧色身影正悠闲地坐在房梁上。
欧阳璟心中暗自佩服,妙玲武功已至神秘莫测的地步,就连他都没发现她是何时悄无声息地上了房梁。
妙玲纵身而下,来到欧阳溪面前,如火红眸中跃动着妖异的笑意。
“小郡主,他们怕你伤心不敢告诉你真相,我却不这么认为。既然那个人渣已经伤害你了,便不值得你继续为他魂牵梦绕、忧思难忘。”
这番话令欧阳溪听得一头雾水,但却也知道妙玲口中的人渣所指何人。
她坚决地摇摇头,对妙玲说道:“我不许你这么说简阳哥哥!”
“傻丫头,他其实是太子派来监视你哥的眼线,多次想要置你和你哥于死地,你还一口一个哥哥亲热的叫着,我都替你害臊!”
欧阳溪又羞又恼,猛地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对妙玲吼道:“你骗人!”
妙玲冲她吐吐舌头,不理会她的反应,道:“那我问你,你哥去泉州处理瘟疫之事,你可曾因思念你哥,而派简阳去泉州探望?”
欧阳溪静下心来,冷静回忆一番,最终摇摇头,不解地说:“没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对了,就是你的那位简阳哥哥到了泉州,说什么替你来问候一下欧阳璟,结果偷偷在全城的水井中撒了毒药,差点没把大家都害死!”
“你骗人!”
欧阳溪不敢置信地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欧阳璟,似乎想要向他求证妙玲所说的都是假话。
然而,欧阳璟却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妙玲趁此机会,继续给欧阳溪剖析残酷的真相。
“不止如此,上次羽林轩失火也是你的简阳哥哥做的好事,他都想烧死你,你还在这为他伤心掉泪,这种事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妙玲冲欧阳璟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及时出声。
欧阳璟了然地点点头,道:“此事是月黛亲眼所见,你可以去问他。”
欧阳溪失魂落魄地颓然坐下,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这些事我本不打算告诉你,想让你对他保持最美好的印象,可见你为他如此伤心,为兄实有不忍。”
欧阳璟上前拍怕她的肩膀,柔声道:“是为兄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经历这样污秽的事,对不起。”
欧阳溪身体猛然一僵,她从未听到过哥哥如此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此事明明就不关他的事啊。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欧阳璟的脸庞,触及到他温柔似水的目光,心中顿时温暖许多。
欧阳璟宠溺地揉揉她的发,转而对一旁的妙玲道:“妙玲姑娘,还请你与倾城多陪陪小溪,在下先行谢过。”
“好说好说。”
正在此时,月黛突然闪身进屋,禀报道:“师兄,宫中传旨命您即刻进宫。”
“怎么如此着急?”
“听说是边关出了事,想来应该是北戎卷土重来。”
欧阳璟闻言眸色一沉,道:“知道了,我即刻入宫。”
御书房内,太子、欧阳骁、柳佑宰等一众文臣武将皆面色沉重,欧阳璟赶到时发现京中武将皆在,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妙。
见欧阳璟赶到,坐于龙椅上的崇成帝凝重地开口道:“爱卿来得正好,北戎多日接连在松阳、平正等地发动战乱,更烧毁边关重镇近十座,此事你如何看?”
欧阳璟闻言心中一惊,但想到先前松阳太守与北戎暗中来往之事,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太子。
只见对方亦将目光投向自己,那抹眼神中带着一股得意与挑衅,欧阳璟立刻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欧阳祁捣的鬼。
想必,又如同上次泉州瘟疫一般,此事也是欧阳祁给自己设置好的一个陷阱,只等自己纵身往里面跳。
只是,他真的可以豁出边关数万人的性命,只为打压自己吗?
皇上还在等他回话,欧阳璟不敢多加猜测,抱拳说道:“北戎与我朝休战近十载,一直相安无事,此次无故发动战争,想必其中定有蹊跷。”
此时,柳佑宰站了出来,冷哼一声,用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有何蹊跷?北戎人野蛮不驯,生性好战,这十年来必定是在养精蓄锐,企图能卷土重来,一雪前耻。”
接着,他转头向皇帝恭敬地回禀:“末将以为,此次定要给北戎这帮蛮夷之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能令其知道我朝天威不可犯!”
崇成帝轻捻花白胡须,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待柳佑宰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出列,回禀道:“还请圣上三思,北戎来犯固然可恨,但边关已近十年未有战火,百姓的生活方有所好转。若此刻战火又起,恐怕会将十年的成果毁于一旦啊!”
柳佑宰闻言驳斥道:“哼,劲敌来犯而不敢迎战,实乃灭我天威,懦夫所为!”
“有勇无谋,只知无力抗衡,此乃莽夫!”
“你!”
柳佑宰向来不善与人辩驳,只一句话便被人堵得说不出话,他气得老脸通红、怒目圆睁,若不是此刻有皇帝在场,他一定上前去给那人一顿拳头。
见再这样争执下去,恐怕也讨论不出结果,崇成帝头疼得摆摆手示意两人噤声。
“朕就知道会有人主战有人主和,总是这样吵吵吵,也吵不出一个结果,白白令朕听了心烦。”
闻言,殿中两人连忙跪地叩首,齐声道:“微臣惶恐,请圣上恕罪!”
“起来吧。”
崇成帝将目光转而投向太子,问道:“祁儿,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
“是。”
欧阳祁上前一步,瞥了一眼欧阳璟,然后淡笑道:“方才璟王所言北戎来犯必有蹊跷,不过在儿臣看来,倒是情理之中的事。”
“哦?说来听听。”
“松阳虽域内城镇不多,但是边关重地,多年来更是一直有军营驻扎附近。不过前任松阳太守慕容甫被撤职查办,又多日空缺无人代为管理松阳,这便令北戎人钻了空子,认为可趁此机会夺取此城。”
此言一出,听起来倒颇为合理,一时间有不少大臣连连点头称是。
欧阳祁面露得意之色,将事先准备好的言辞继续向皇上回禀。
“新任松阳太守简阳虽已赴任,但毕竟只是一个还未有过历练的文弱书生,对政事不熟,更不似慕容甫精通用兵之道,更给了北戎获胜的希望。因此,儿臣才会说发生战事,确实在情理之中。”
话音刚落,欧阳璟便站出来,提出了反对意见。
“慕容甫虽被撤职查办,但对松阳影响不大,毕竟北戎所忌惮的并非慕容甫一人。更何况十年修好,北戎一族颇受我朝恩惠,生活也有所好转。若非有人故意挑拨,北戎怎会如此突然地发动战事?”
“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胡言乱语,璟王若真的怀疑有人从中挑拨双方关系,还请拿出确凿无疑的证据来。”
欧阳璟确实没有抓到确切的证据,因此面对太子的反驳,他只能沉默。
见到他的反应,太子心中得意更甚,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胜券在握的神色。
他抓住欧阳璟话中的关键词语,转身对皇帝说道:“父皇,璟王方才所言倒是令儿臣豁然开朗。”
崇成帝见他满面心喜之意,不解地问道:“看你的神情,可是想到了什么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