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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听到红裳的问话,点了点头说道:“人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婢子正要请问夫人是不是该动手换人了。”
红裳略作思索便道:“换人吧,反正已经动了一个容儿,也不差五姑娘那院里的人了。而且,姨娘们最近也太安静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侍书听得呆了一下:“夫人,姨奶奶们没有找事儿给我们做不好吗?”
红裳起身走向了窗边儿,她忽然有些气闷想透透气儿:“如果她们是真得没有事儿当然好。”
侍书也是伶俐人儿,怎么能听不出来红裳的意思来,她歪头想了想:“她们不是真得服了夫人,是吗?”
红裳叹了一口气儿:“事关后半辈子的日子,她们有可能会轻易放弃吗?服了?怕就怕她们没有服的那一天儿啊。”
侍书听了双眼一瞪:“夫人不是一个容不得人的人,正正相反,夫人实在是心善的很。她们如果安安份份的,日后一定会有份安稳日子过,就算到了她们年老之时,也会得到适当的照顾,她们还有有什么不满的?不服?打也要打得她们服!”
红裳回头看了一眼侍书,没有因为侍书话而起了兴头儿,她扯了扯嘴角就算作是笑了:“各人所求不同吧?她们,求得不只是一份安稳的日子,她们要的更多一些,打是打不服的。”
侍书对此嗤之以鼻:“左不过是姨娘罢了。能遇上夫人这样的主母算是她们有造化,还想更多?她们有那个身份去想吗?就算争得再多,最后她们也还是姨娘!”
红裳回过头去,看着窗外已经形成绿荫的树冠:“她们只能是姨娘了,但掌权的姨娘与散闲的姨娘倒底是不同的。如果她们没有掌理过事情也还罢了,唉——!更何况,你们老爷无子,但她们却是有女儿的,并且已经长成了。就算没有女儿的,难道不想生个儿子吗?有了儿子,就算她是姨娘。只要赵家是她儿子的。不也就是她的了?哪个姨娘不是安了这样的心思?”
侍书想了想一叹:“如果她们安了这样糊涂的心思,婢子说句不该说的话,她们就真该去死了!实在是不明白事理儿,一个姨娘的见识连我这么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红裳笑着摇了摇头:“也无可厚非,人嘛——”说到这里红裳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舒服、更好一些罢了,说不上什么对错儿的。”
侍书听得大惊。上前扶了红裳急道:“夫人,您可不能发菩萨心肠啊,不然她们把您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也不稀奇!她们要活下去,难道夫人您就不需要活下去了吗?没有这个道理的。”
红裳听侍书如此焦急一下子失笑了,心下也非常感动。红裳正要开口答侍书的话,画儿在侍书说话时下好自外面进来,她也急了起来:“夫人,你就算是要发善心,也要看对方是谁不是?那一群是人么?说她们是几条蛇都不为过。”
侍书连连点头:她和画儿看红裳还在笑,心下更是大急——夫人莫非想放任姨娘们吗?
红裳笑着牵起了侍书与画儿的手来:“就算我不为自己。也要为你们着想不是?你们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虽然能明白她们事事处处与我做对的缘故,但并不能因此而原谅她们,这是两回事儿。刚刚,我也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瞧把你们急的。”
宋氏她们要活下去,想活得更好。这没有错儿;但她们要谋算红裳,想让红裳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红裳怎么可能会容忍?正如侍书所说:宋氏她们要活下去,红裳一样也要活下去——并且红裳还是妻,她正有理由来维护属于她的生活。
侍书和画儿听到红裳的话后才放下了心来,主仆三人又说笑了几句后,画儿才向红裳回安置鱼儿的事情:“鱼儿已经安置好了,婢子同她闲话了一阵子才回来;依婢子所见,她的确是侄少爷昨日刚刚买回来的;只是——,这鱼儿很有些心计,不太容易问出话来。”
红裳听得挑了挑眉:“如此嘴紧?”
画儿想了想道:“也不是嘴紧一句不说,你问她,她也说话,但事后一细想,她答得东西都是模棱两可的,根本就没有告知你什么事情。这小妮子,是个厉害人儿。”
侍书大奇:“你问她什么了,她又答了你什么?”
画儿偏了偏头:“就好比我问她为什么自己改名儿要改成鱼儿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她答,名字嘛,不就是一个符号?叫鱼儿是名字,叫虾子也是个名字啊。”
侍书听了以后一拍手:“这同不说有什么区别?”画儿自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啊。”
红裳听得有了兴趣:“你们好好查看她一些日子,对了,明日想着使个可靠的人儿,去寻卖她的人牙子来问问话,如果她根底清白,人性也不错的话,我们说不定真能多一个帮手呢。”
侍书和画儿都答应了下来,红裳因鱼儿又想起了一事儿:“前些日子买来的那些丫头们怎么样了?”
侍书与画儿把那些丫头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为说了一说,红裳点头:“能留下的留下吧,其余的那些人,想攀高枝儿的,送她们到她们想去的院儿,偷懒耍心计的都着人牙子领回去吧。然后点点人数,把我们院子里的人儿也清一下——宁可眼下人手紧些,也不要留些不让人放心的人儿。”
侍书与画儿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儿:自家院子里龙蛇混杂,平日里说个什么话儿都要小心再加上留心才可以——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趣紧的。如今听她们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清理门户了,以后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说话做事儿也就不用担着七八个心了,侍书二人还能不高兴吗?
红裳看两个丫头高兴,明白她们的意思:主子不得势,跟着主子的仆从们更难做人,这些日子也实在是苦了侍书与画儿两个丫头。
红裳和侍书、画儿商议着要留下谁,都要把哪些人打发走等等,直商议到快晚饭时分,要留的人儿与要打发到各处去的人儿才定准。红裳略收拾了一下,带着侍书和画儿到上房去立规矩了。
赵一鸣晚上回府后,红裳同他说了白日里赵子书的事情,并把赵子书送上来的书籍取了给他看。赵一鸣看罢扔到一旁桌上:“这小子惯会溜须拍马,不必同他太过认真,他说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该应就应一声儿,不该应的你就假作没有听到好了。”
红裳沉思了一会儿问赵一鸣:“那他们如此留意我们要开的铺子,也是因为要溜须吗?”顿了顿,红裳又加了一句:“或者说,只为了溜须吗?”
赵一鸣闻言没有立时答话,看着桌上的烛火愣了好久才道:“他与子平是什么心思,不只我知道,老太爷也心知肚明,至于老太太是不是知道就不好说了;俊杰嘛,此人的心思倒难说一些。我的这个义子,我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现时说他有什么心思实在是早了些。”
红裳早已经猜到老太爷可能知道赵子书兄弟二人的心思,但她依然很奇怪:“老太爷既然知道两个侄儿心术不正,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到府上帮忙?现在,依妾身看,他们在府内府外多多少少都安插了一些他们自己人吧?”
赵一鸣转过头来看着红裳,烛火下小妻子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天空的星子,让他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安——他相信妻子一个人就能解决了府中所有的麻烦:“说到此事,因为那个时候府里的确是需要人,弟弟先我外放,我一走府里哪还有人主理事情?老太爷有些年事了,精力毕竟有些不济,有他们三人帮忙,老太爷省了不少心力;至于第二种原因嘛,是我猜出的,老太爷当年差一点儿保不住我们赵府的家业,所以他不想后世子孙再为人所制,才有意安排了这么三个人在府中,想以此锻炼一下他的孙子吧——万一孙子收拾不了他们,不还有老太爷和我在嘛。只不过,现在看来锻炼的人换成了你,裳儿。”
照此看来,宋氏虽然得了老太太的撑腰,与老太爷的这种心思也有关吧?不然老太爷哪会容她坐大?红裳想这里几乎呻吟出声儿:这算什么?赵府未来掌舵人的魔鬼训练?!
赵一鸣看着红裳的双眼,轻轻的道:“我想信你,裳儿,你一定能行。”
红裳闻言看了赵一鸣一眼:“你不要放心过早,我也不过是刚刚出了娘家的门儿,什么事儿也不懂呢,哪里能应付的了府中许多的事儿,再外加府中这么许多的人?”
赵一鸣不以为意,只管一笑吃茶:“我相信你,裳儿。”
赵一鸣就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原因,也不作任何解释,直白的很:我相信你。
红裳却听得心里莫名一暖,她嗔了赵一鸣一眼:“我自己还信不过我自己呢,你凭什么就信得过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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