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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一池碧蓝湖水,远处水天相接处有水鸟低翔,近处微风拂过处是芦苇轻摇。男子倚着仙鹤把玩着手中的数珠道:“没错,就是这个手串。仙鹤兄果然有些能耐。今夜带我去会会他如何?”
话音未落,亭亭玉立的雪白仙鹤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前迈了几步,男子一个不防,摔倒在地。
他狼狈地爬起身道:“至于吗?”
仙鹤扬翅便要飞走,男子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仙鹤姐姐,你大人大量,今晚带我去会会他如何?”
仙鹤立时收起翅膀,点了点它漂亮的脑袋,男子顿时冁然而笑。
花缅抱着宝儿回到紫藤苑,本打算用了午膳哄他睡觉,谁知御膳房送来的饭食只够四个人吃,花缅这才想起方才只顾着往外躲,竟忘了让人通知御膳房多做些饭菜。
裴樱释看了眼桌上的几个素菜,撇了撇嘴道:“这样的饭菜还真是难以下咽。”
姬云野道:“既然难以下咽,那就请便吧。”
裴樱释只当没听见,喜眉笑眼地对花缅道:“缅儿让人通知御膳房加几个菜呗。你就算不顾及我,也要顾及一下宛陶啊。”
花缅从谏如流地对宛陶道:“你想吃什么?”
宛陶无所谓地道:“我不挑食,随意就好。”
“来一份红烧排骨,一只荷叶鸡,一盅番茄牛肉汤,一份盖浇肉末蒸嫩豆腐,一份冰糖雪梨银耳羹,最后再来个开胃的酸甜藕片。”
花缅笑容可掬地看向裴樱释:“这里的油炸南瓜花,酒酿丸子,红烧肉,五香茄盒,香辣虾,葱花饼都是一绝,要不要也一起上了?”
裴樱释态度谦和地道:“何必如此铺张,那几个菜已经够吃了,其它菜式以后慢慢吃,再说了,好东西若一次都吃完了便也觉不出它的美味了。”
花缅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宛陶道:“你也点两个吧。”
宛陶道:“皇上点的冰糖雪梨银耳羹和酸甜藕片挺合我的口味,我就不点了。”
花缅于是对随侍的小太监附耳吩咐了一番,待他离去便招呼大家动筷子。众人也不客气,纷纷执起筷子开动了起来。裴樱释自己并不吃,只不停地给宝儿夹菜,不一会儿便把他的餐碟堆得跟小山似的。
宝儿不由蹙起了眉头,为难地看向裴樱释。
裴樱释不解地道:“怎么了?快吃啊。”
宝儿撇了撇嘴道:“阿月说了,夹多少就要吃多少,不可以浪费。阿释叔叔是打算把宝儿撑死吗?”
裴樱释不由看了看凌月,却见他只专注于自己的饭碗,并不看他。他又看了看花缅,嗯,她吃得也是津津有味,偶尔还给宛陶夹一下菜。他再看了看姬云野,嘁,吃个饭也能吃得全神贯注。可这几样菜的确不太对他的口味,他于是把宝儿面前的菜夹出来一些想放到宛陶的餐碟中。谁知菜还在半空便被三双筷子同时拦了个正着。
他不由看向方才只顾着吃连眼皮都不抬的那三人,不解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花缅慢条斯理道:“宝儿方才不是说了吗?夹多少吃多少。”
裴樱释不由同情地看向宝儿:“你确定她是你亲娘?”
宝儿却委屈地道:“我很确定她是我亲娘,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亲叔叔?”
裴樱释不由张大了嘴巴,怎么到头来竟成了自己的不是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把那些“难以下咽”的菜转了个方向送到自己口中,然后艰难地吞了下去,同时腹诽道,难怪他在给宝儿夹菜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制止,原来他们竟是打了这个算盘,还真是阴险!
他愤懑地看向花缅:“缅儿,你怎么可以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凌月在花缅之前开口道:“宝儿就是这样被我们教育好的,吃一堑才能长一智,你说是不是啊熙和帝?”
姬云野原本还在幸灾乐祸,被他这么一点名顿觉尴尬,于是顺坡下驴道:“那是,若非这样,如何长记性?”
裴樱释从他们的对话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等到小太监把裴樱释点的菜端来的时候,他不由目瞪口呆。除了冰糖雪梨银耳羹和酸甜藕片没错外,另外四个菜连个影子也没看到,他顿时愤愤不平地抱怨了起来。
花缅懒洋洋地道:“谁说连个影子也没看到?那个红烧大杂烩里面不是有排骨,有鸡,有牛肉,也有嫩豆腐吗?”
此话一出,除了裴樱释一脸哀怨外,其余三人不是喷了饭,便是呛了饭。
裴樱释连忙把那盆大杂烩抢进怀中护了起来,对他们是一脸的厌弃。最终他虽然郁闷却也津津有味地把那盆菜全都装进了肚子里,还不忘称赞道:“这样的菜也能做出一番风味出来,天照的御厨果然非同一般。”
众人闻言皆做望天状。
饭后,花缅借口宝儿还要午睡,想把他们一并打发了。谁知他们谁也不肯离去,竟在院子里摆起棋盘对弈了起来。
花缅只得由他们去了。一回房,她便问宝儿:“阿月为什么要去追仙鹤啊?”
宝儿想起阿月的话,摇了摇头道:“阿月不让宝儿再提他追仙鹤的事。”
花缅诱哄道:“宝儿可以不跟别人提,娘亲是宝儿最亲的人,在娘亲面前提一提是没有关系的。”
“原来是这样啊!”宝儿顿时放下心来,于是一五一十地道,“我看到仙鹤从天上飞下来,很开心,就过去想要摸一摸它,阿月却拉着我不让我过去,然后仙鹤自己走了过来,突然用嘴把阿月挂在腰上的荷包给叨走了。后来阿月就急急忙忙地去追仙鹤了。”
原来如此!花缅继续循循善诱道:“阿月荷包里放的是什么呀?”
宝儿不假思索地道:“是一串珠子。”
“什么珠子?”
“就跟娘亲手上戴的珠子一样的珠子。”
花缅顿感诧异,难道是裴恭措的乾香?想到凌月把碧玉箫还给自己时说是从裴恭措身上取下来的,看来那串乾香应该也是那时顺手牵羊得来的吧。真没想到阿月还有做贼的潜质。
等到哄宝儿睡下从房中出来,花缅看到的便是四人围坐一桌,三人同时对弈,宛陶观战的场景。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想知道他们这是下的什么棋,结果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棋盘上除了黑白棋子以外还多了很多小石子。
她张口结舌地道:“你们这是下的什么棋?”
“五子棋。”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花缅差点没咬到舌头:“五子棋还可以三个人下?”
姬云野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想加入的话,四个人也可以下。”
“你们男人的战争我就不参与了。”花缅坐到宛陶旁边,托着腮道,“有彩头吗?”
凌月落下一粒小石子,不紧不慢地道:“自然是有的。”
花缅好奇地道:“是什么?”
“他们俩谁若赢了,谁明天就可以带你出宫游玩。而那个输的,明天不准见你。”
花缅不由张口结舌:“你们竟然不征求我的同意便拿我来做赌注。”
凌月微微一笑:“好吧,现在你有意见吗?”
花缅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于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意见。不过若他们都输了呢?”
“自然是谁也不能来骚扰你。”
“他们怎么会同意的?”
凌月但笑不语。花缅看了看姬云野,又看了看裴樱释,顿时悟出了些什么。她不由再次看向凌月,她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腹黑呢?
最终的结果是——凌月赢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明日应该是个好天,缅儿,你想上哪玩去?”
花缅同情地看了看姬云野和裴樱释,见他们皆是一副哀怨的表情,同情心顿时泛滥,跟凌月求情道:“要不,明天带上他们一起吧。”
话音一落,姬云野和裴樱释顿时异口同声地道:
“缅儿真好。”
“还是缅儿好。”
凌月却拉下了脸,面色不善地道:“你确定?”
花缅又慎重地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于是对姬云野和裴樱释道:“愿赌服输,等你们明天赢了阿月再说吧。”
裴樱释道:“明天我可不赌了。”
姬云野附声道:“我也不赌了。”
花缅好奇地道:“你们怎么站到同一阵线上了?”
不待他们回话,凌月便道:“这还用问?看到碍眼的情敌和看不到你相比,你觉得他们会选哪个?”
花缅顿时恍然,这时却听裴樱释道:“缅儿,既然明天见不到你,我今晚可否晚一些再回去?”
姬云野连忙接口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凌月和花缅皆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姬云野,他权当没看见,用那铜墙铁壁一样的脸皮把他们的目光全都挡了回去。
最终裴樱释妥协道:“你们若不放心,也可以留下来,我不过就是想和缅儿一起看看星星,谈谈人生而已。”
花缅闻言顿时无语,而更让她无语的是,凌月和姬云野竟真的留了下来,然后他们四个人坐在殿顶上——看星星,谈人生。宛陶熬不住,进房躺到花缅的床上睡下了。
他们的确是在认真地谈论人生,从幼时一直谈到当下,花缅甚至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全都剖析在了他们面前,表示如今无心婚嫁,希望他们慎重考虑。而结果便是,姬云野和裴樱释依然坚持等下去。
这一刻花缅只觉异常疲惫,终于撑不住,头一歪,倒进凌月怀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