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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番外
热汤蒸腾的玉清殿,仿佛是飘渺的迷宫,白色雾气笼罩着整个浴池。
男人半身赤.裸,仰面假寐,修长的两臂向后搭在池沿,白汤池水不及他平直的锁骨。
隔着不透的一道屏风,崔珏在外面滔滔不绝。
“王爷,赵月怡今晚即能将账簿默记完,下官正好带去军营,将本子上的名字细细研究一番。”
“这次旱情,凉州百姓苦不堪言,朝廷赈灾款项寻藉口迟迟不肯拨出,下官以为您最好让霍刀去一趟江南,见见沈、陆两家作打算。”
虽没得答复,但崔珏很清楚,王爷在听,有件事,他斟酌多日,不得不提。
“王爷,下官斗胆,王府...是时候需要世子了。”
此事原本是雍凉王的家务事,王爷不沉迷女色,对公务上心是好事一桩,可近两年,京华频频传出难堪的传闻,譬如说符栾杀戮过重,恐对身边人不利,关乎子嗣。
不出意外,这是庆安帝的手笔。
军营里的大将们自是不信,他们保家卫国、争战沙场,谁没背负过几十上百条人命,然而架不住下面小的们每每探究,时间长了连带众人都生出微词。
对于野心毕现的藩王,子嗣是极重要的一环,私底下说句大不敬难听的,万一往后对战时王爷出了好歹,他们这些一条道走到黑、起兵谋反的兵将们总需要依托才能东山再起,这种情况,唯有符栾的血脉才可以服众。
王妃嫁进王府多年,避子汤喝的全天下皆知,这般厌恶王爷的女子,等她心甘情愿生下世子,要到何年马月。
崔珏条理分析完,生怕符栾生气,补了句:“王爷,当然,如今凉州休养生息,不急,下官明了您自有筹算。”
符栾慢慢睁开眼,他的双眸是世间罕见的异瞳,湿热水汽氤氲在眼底,折射烛火耀眼夺目。
“嗯。”
崔珏得了肯定放宽了心,王爷只要应下,事情便必会处理,“是,下官告退。”
崔珏躬身离开,符栾则从池子里走出,他身材挺拔,常年奔赴战场,背上难免留有淡淡斑驳的疤痕,在好看的骨相之下,痕迹不显突兀,反而多了男子气魄。
符栾从木架上扯了件浅兰杭绸袍,低头打结扣时想起崔珏的话,手势停滞半空...
金秋时节,风高气肃,霍刀等在门口,递出暗纹团花披风,“王爷,咱们是去承运殿?”
符栾面无表情地接过,“明天把赵月怡赶出去。”
“是。”
霍刀准备好往东走,却见符栾抬步往西,看来王爷是要先去樟月殿见见王妃。
他识相地跟上,正好找绿萤聊聊天,也是,他陪伴王爷整年忙着赈灾平乱,长时间没见,怪想念的。
...
苏明妩黄昏早早沐浴完,躺床上睡了半宿,她最近不知怎的,犯困的厉害。
当腰上一轻,倏忽被捞进熨烫的怀中,她撇过头眯眼,毫不惊讶看到意料之中的符栾,“王爷回来了。”
“嗯。”
符栾总是半夜偷袭,苏明妩习惯后惊吓都懒得装,“王爷,我困,明日行么。”
“不行。”
符栾身上有好闻的沉香味,他从她的颈侧一路吻吮上去,撬开她的唇探进,苏明妩被他撩拨出吟哦,左右今晚躲不过,只好由得他去。
符栾来的节点是故意,疲累能使人疲于反抗,苏明妩熟睡时,拒绝说起来都绵软无力,这好像是她为数不多面对他平心静气的时辰。
漫长的夜,光影交织,暧昧纠缠。
苏明妩体味出不同,符栾太过轻手轻脚,不像他禁.欲多日的作风,莫不是是,赵月怡那里影响的?
她推开他的胸膛,莫名不悦,“符栾,你是不是镇乱受伤?”
“...”
符栾从她身上下来,手托撑后脑,看着她笑道:“原来,王妃不喜欢温柔?”
“可你不是。”
“不是,但本王可以是。”
苏明妩听完,睡意全消,“王爷,你说的意思?”
符栾搂住她的腰,直视她,认真的说:“别再喝避子药,替本王生个孩子,儿子女儿都可以,本王会给他们最好的地位。”
苏明妩从未被他用如此缱绻的眼神看待,久违的心跳加快,“你,你能找林芷清...”
“本王希望是王妃所生。”
男人的语调柔和,看得出来在耐下性子哄她,“苏明妩,你和旁人不同。”
苏明妩以为拒绝的话不难说,然而支支吾吾半天,“符栾,你知道我,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我...”
“不喜欢就不行麽。”
符栾掀起她的寝裙,重又压上她,哑声道:“不要拒绝我。”
...
成亲多年,符栾第一次彻底留宿,到了翌日,他还侧躺在床边,玩弄她的发。
昨晚他大抵是魔怔,崔珏说出那句世子,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居然唯有喝了几年避子汤的苏明妩。
明知她不愿意,但他想试试。
符栾抚上她的脸颊,女子精致的五官逐一描绘起来,细腻的堪比最名贵好看的瓷器。
忽然,他触感不对,怎么会这样烫?
“王妃?”
符栾拢眉,抬手覆在她额头,秀眉上方比她颊边更热,她的意识明显不清醒,他都摆弄半天了,没有半分回应。
他大喊:“霍刀,把刘淼叫过来!”
“是。”
不多时,刘淼背着木药箱匆匆赶来,进门温声道:“王爷放心,天色转凉,王妃多是感染风寒,症状都差不多的。”
说完,他气定神闲,伸出两指触在帐缦伸出的纤细手腕上。
刘淼表情逐步变凝重,“这。”
符栾从帐中走出,半敞的衣襟来不及系上,沉声道:“哪里不对。”
“王爷,外面说。”
刘淼握了握手,大着胆子将符栾扯出殿门外,面色焦急,“王爷,王妃中了毒,毒性蔓延至肺腑,大事不妙啊!”
“说清楚。”
“王妃应当是喝了两种避子药,不同药方里有相冲的三味药材,本来偶尔一次没关系,可她已喝了几年,这,这万分损耗她的身子!”
符栾知晓苏明妩一直在喝,可她就算再厌恶他的亲近,也不至于连喝那么多。
“哪两种。”
“是,王爷,一张是常用药方暂且不提,另一张药性烈,兼带加了罂.粟壳,能致人上瘾,其中有一味唤作甘遂,民间极少,绝对是宫廷药物。”
门口同在的霍刀心下一凛,“王爷,宫廷药物,那不就是——”
符栾打断他,“能治?”
“我治不了,发现实在太迟。”刘淼摇完头,皱眉接着道:“不仅如此,王妃身弱体虚,若是勉强怀胎,不管是孩子还是她,都容易出事。”
“王爷,王妃现在唯有一字曰:养,往后她的疲倦会与日俱增,迟早伴有咯血,与痨病差不多,更多的,我无法保证。”
“会死么。”
“王爷,我尽力而为。”
符栾紧阖薄唇,回头看向床上昏睡安稳的女子,沉默了很久很久。
“知道了。”
...
当天夜里,周嫚儿四肢折断,扭曲的被倒挂在漪澜院子中央,活活将血滴尽而死。
李泰庆的刻意隐瞒,加之她平常不出院子,侍卫们凌晨天未亮用草席一裹尸体,抛扔于巷尾野狗群内投食,王府下人偶尔问起说的是归乡省亲,无人怀疑。
苏明妩躺了白天,醒来饥肠辘辘,洗漱完好不容易恢复意识,“绿萤,我是不是又昏睡了?”
“是的。”
“您睡得巧,赵月怡姑娘走之前想来见见您,可惜没见着。”
苏明妩撑起脑袋,吃力地坐在椅子上,“嗯,她住了有七日吧。”
“大概是。”
赵月怡为救她大哥赵季桐宁愿委身于符栾,苏明妩能理解,却没那么想见她。
绿萤小心地端起鸡汤,“王妃,您趁热喝两口垫垫肚子,这样等会儿喝药才不会伤胃脘。”
“嗯。”
她是饿了,不过...
苏明妩想起符栾昨夜的话,纠结道:“那个,避子汤,不如...”
她在犹豫,初见对符栾厌恨,哪怕她现在喜欢的也是符璟桓,可为什么,她对符栾会越来越不排斥,兴许是她太喜欢孩子,兴许是听说太子妃也怀了,她不甘心...
绿萤以为她在问进度,“王妃,避子汤在煮,王爷吩咐刘淼医师给您新配的,说府里原先的药材用没了,换个药方。”
苏明妩茫然抬头,“你说,王爷命人煮?”
绿萤点头,“对啊。”
“...”
苏明妩顿觉心口刺疼,他把药送上门,那昨晚算是什么,他温柔的对她说,想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然后在欲.望餍足后抽身潇洒离开,估摸最后细细思量下,觉得她不过如此,所以不想要了?
他真当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啊。
“王妃?”
“符栾还说了甚么。”
绿萤低下头,“王爷说,要奴婢看着您喝,必,必须喝。”
“嗯,好。”
苏明妩靠在床栏,淡着神色,“把药,拿过来。”
...
***
苏莳廷接到信从江南快马赶来,他到达王府门口,将马绳扔给小厮,疾奔向东院符栾的书房。
“嘭——!”
清瘦的男子站在门口,大力推开,颤声道:“符栾,你在信里说的是甚么意思?娇娇中毒,中什么毒?”
符栾走出案桌,直面他的横冲直撞,薄唇开启,“是。”
“谁下的?”
“苏少爷,下毒的已经死了。”
霍刀在旁边粗略解释脉络,苏莳廷听完,冲上去勒住男人的领口,俊秀的脸咬牙切齿道:“你算什么王爷,连个后院正妻都护不住!”
“苏少爷,请你自重!”
霍刀执刀隔开二人,苏莳廷身姿秀雅,不是粗野莽汉的对手,被略微一碰就弹开了三尺。
符栾往下抻了下斜衽,“是本王疏忽。”
“疏忽?”
苏莳廷的眼眶通红,向后颓倒在地,“堂堂雍凉王,你自然不会在意娇娇生死,正妃的位置,世间想坐的数不胜数,你,你何曾用心护过她?!”
“是,不曾。”
霍刀忍不住,“不对,你根本不知道——”
他承认私心偏袒王爷,王爷对王妃纵然没有深刻情意,难道短缺过分毫?王妃平日饮食,出门护卫,用的是最高规制,避子汤牵扯王爷王妃之间由来已久的嫌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娇娇不喝避子药就没事对麽。”苏莳廷转而面朝符栾,“那,王爷你为何不能早些发现府中异样!”
“说到底,从来没有人待你好,所以你也根本不知如何才能待人周全。”
“这么多年,娇娇不心悦你有错么,符栾,你根本不配,你和符璟桓一样不配。”
苏莳廷说完,桃花眼下,泪流满面,“我的妹妹,你们,你们只会欺负,早知如此,我守在她身边就好了,奔波什么暗门?!”
“你说完了麽。”
符栾侧过脸,走到窗边,嗓音嘶哑,“苏莳廷,帮本王去找一个人。”
苏莳廷听他这样讲,压不住火要上前打他,只听他背对继续道:“刘淼的师父,本王当年在北羌战场见过一面,他医术卓群,游戏人间,本王派的暗卫还未寻到。”
苏莳廷停住动作,扶门起身,“他,他能救娇娇?”
“或许。”
“行,我马上去,你把画像给我。”
霍刀从画筒里拿出两只卷轴,“苏少爷,他喜好山野,每一季钟爱的风景不同,上书有他所有讯息,你们暗门可能查的更方便。”
苏莳廷觉得胸腔瞬间缓了口气,凡事最怕的是毫无希望,但凡能找到一丝线索,都能撑下去。
他恢复部分理智,稍稍变回平日的表情,“别告诉娇娇我来,她思虑重,容易胡思乱想。”
“嗯。”
苏莳廷推开书房门,“王爷,事已至此,我曾要你答应的,你不必再遵守。”
符栾离开京华前,苏莳廷暗中寻过他,彼时他还是未及冠的少年,谈判的筹码不足且可笑,但也得了符栾的承诺,关于正妃和世子。
“以娇娇现下的身子,我不会让她冒险,随便你要寻谁生。”
“好。”
霍刀将苏莳廷摔的门轻轻合上,“王爷,您要属下找的家世清白的夫妻,业已安置在了山里,等到了时机,属下亲自去处理。”
王爷是建立伟业的大人物,哪有空整日搞些情情爱爱,军师真是麻烦,逼得王爷得提前筹备‘世子’,就不能盼着王爷点儿好。
等王爷成功登上帝位,后宫佳丽三千,那不是随意都能生。
“霍刀。”
“在。”
符栾依旧盯着窗外,“世人皆道,雍凉王杀戮过重,可本王的杀戮,到底与旁人何干。”
霍刀迷惘,抬起头,“王爷,您...”
...
***
接下来大半年,苏明妩继续头昏嗜睡,她本来也爱懒觉,没感觉哪里大不对,就是刘淼那处‘补药’送来的多,教她心里七上八下,他们好像有事瞒她。
绿萤长成了个大姑娘,心甘情愿留在殿内照顾,至于红翘,早就跑去翡烟院去当林芷清的丫鬟。
全因王府里传闻,林芷清将要升做侧妃。
苏明妩不奇怪,自从他替她煮过避子汤之后,他再也没碰过她,左不过是瞧她越来越瘦,病秧秧的不入眼。
也对,下属官员送上门的美貌女子多如牛毛,符栾哪里是会待薄自己的人。
绿萤心疼不已,“王妃,绿萤永远陪您...”
苏明妩当她说玩笑话,“绿萤,你该嫁个好人家,陪我做甚么。”
“王妃,奴婢说真的,您别不信!”
苏明妩轻笑地摆了摆手,目光放空,小声道:“绿萤,其实呢,我现在好想回家,真的特别想...”
...
纸终究包不住火,苏明妩夜半咯血一次后,‘猜到’了她得的是痨病,不幸中的大幸,她的病似乎不会瘟给别人。
刘淼用心安抚,聊他年轻时去东部救过疫灾,对此症很熟悉,叫王妃千万放宽心休养。
苏明妩心境每况愈下,经常连膳食也不想用。
今日,绿萤坐在床边,用勺子舀出鲜虾粥,“王妃,您要吃点儿,才有力气出去走走。”
苏明妩偏过头躲,绿萤继续道:“奴婢问过好些大夫,王妃的痨症不瘟人,是最容易治好的,刘医师说,只要您按时用药吃饭,马上就能好,您想想夫人和少爷,想想写信给您的小公主,想想奴婢!”
“王妃吃一口,否则,奴婢就陪您熬。”
丫鬟说完,肚子的咕噜声应景。
苏明妩听了心热,这才正过脸,张开口逼自己吞食。
她不敢说出来,怕爱护她的人伤心,其实她对世上没有太多留恋,母亲因为她担忧的日渐消瘦,她若死了还好,偏偏这样拖着对谁都是放不下的累赘。
写给符璟桓的信他从来不回,她也不常写了,她相信太子哥哥对她的情意,但总不能无理要求人家给她守身吧。
这么多年,她以为终于想通了错过,没想到,她又得了这样的病。
“王妃!”
李泰庆气喘吁吁跑来,“王妃,奴才命人清理好了前面的小偏院,您马上可以住过去。”
苏明妩擦了擦嘴,“嗯,晓得了。”
绿萤把碗重重一放,赤着眼道:“李管家,要这么急么,王妃还在用膳,您就非得挑这时来找不痛快!”
“绿萤,不是李泰庆的意思,你朝他,发什么火呀。”
李泰庆笑的尴尬,“没事,没事。”
绿萤端起空碗,跑出去前忍不住瞪了李泰庆一眼。
前些日子,符栾回王府时,找人整理离前门较近的荒芜小院落,大家都以为是用来放王爷的宝马,后来才听说,是给王妃腾位置。
堂堂正妃,因为病了就失宠去住偏院,说出去,谁不叹一句王爷心狠。
苏明妩披了件披风,没什么力气,“李管家,你别生绿萤的气,要带到前院的东西都理好了,你找人搬了就是。”
“王妃,您言重啊!”
苏明妩细声道,“李泰庆,劳烦你多照顾她,她的脾气被我宠坏了,等以后放她出去嫁个好人家。”
王府里暂且没人敢对她不敬,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倘若她走后,绿萤孤零零的被拿捏住怎么办。
李泰庆叹了口气,“王妃,您多虑了,奴才不敢,王爷他也不会允许——”
苏明妩不想提起他,“走吧。”
“...是。”
...
花了半天搬物,偏院瓦房没有她们想的陈旧,李泰庆的确翻新过,院子外看起来荒芜,房内摆设却简单干净,最重要的是屋子小,有扇窗能照进大片阳光,暖洋洋富有生气。
樟月殿装饰豪华,偌大的殿内,丫鬟说话响一点能听到回声,苏明妩喊谁都很累,空落落的,暮气沉沉。
苏明妩安慰她,“绿萤,你看,还不错吧。”
绿萤抱进被褥铺床,“哪里不错,是王妃脾气好。”
自从苏明妩病了之后,绿萤只对她悉心关怀,碰见别人跟刺猬似的,尤其林芷清和红翘。
苏明妩还想再说,门外发出佩刀撞腰带的响动,霍刀一般不会单独前来,可想而知,还有谁在。
绿萤扶着苏明妩走出屋子。
“臣妾,见过王爷。”
符栾看透面前女子的伪装,她病了就这样,心里恨他恨得歇斯底里,却连多余表情都欠奉。
“去帮王妃看。”
“是。”
苏明妩抬眸,见他身后走出了个民间游医,游医不懂礼节,垫布都不用,直接上手把脉,符栾仅仅看了眼没多说。
大夫看完便退到一边,苏明妩见此无奈:“怎么,我到底身子如何,本人都不能晓得了。”
符栾缓下语气,“王妃,本王不会害你。”
他在营中偶然听闻住宅风水,宅大不能人少,他虽素来不信,但试试无妨,偏院离前门进,带游医来看也减削费时。
苏明妩听着可笑,“王爷,臣妾都把樟月殿给让出来了,您倒不如不管我,好早些将您的宠妾迎进去,名正言顺地生个世子。”
小屋子住的舒服,可是被赶出来,她不舒服。
符栾看她面容憔悴,双颊微凹,沉声道:“苏明妩,你病了还要对本王咄咄逼人。”
“我没有,只是说些众人皆知的实话。”
符栾张了张口,挥退左右,“你们先出去。”
绿萤咬牙不肯走,霍刀把她架起来,扛出院子带上门,瞬间,场面安静的听得见两人的气息声。
符栾走上前扯过她的手,“王妃,本王知道你恨我什么,恨我没让你嫁给符璟桓?那么本王可以告诉你——。”
“王爷,我想回京。”
符栾不解,“你说什么?”
“你看,你不会愿意。”苏明妩抽不出手,任他握着,眼神如刀,“倘若当初不是你的设计,我嫁给的是太子,那我至少呆在京城,能见到我的爹娘,也不会得病。”
符栾闻言,第一次泄露情绪,“王妃难道从未想过,符璟桓也有对不起你的可能。”
“太子殿下就算做任何错事,都比你对我好百倍,好千倍。”
苏明妩说的急了,连续咳嗽数声,“符栾,我现在活下去最大的念想,是不希望让你那么快得意,是不希望让你那般顺利地将心爱的人捧上正妃位,你高高在上,总该尝尝心疼的滋味。”
符栾瘦削的下颚绷紧,收握手掌,厉声道:“苏明妩!”
苏明妩被他捏疼手腕,仍然倔的不出声。
日落西下,最后一束光湮没云层,符栾松开了她的手,低下头时蓦地扯唇笑了,苏明妩中毒后他很少笑,因此这次看起来,笑意仿佛攒满了要溢出。
他仰头笑到身子轻颤,连开口都带了笑音,“好,那就请王妃务必恨本王,恨得长、长、久、久。”
苏明妩转过身,冷声道:“我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