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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杰突然说想要去看看夏飞,付坤愣了愣,但并没有太吃惊,夏飞对于付一杰来说有比其他人更深的意义,夏飞走的那天,付一杰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来,只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付一杰内心的秘密。
经历了这么多事,付一杰突然想去看看夏飞并不奇怪。
“开车去吧。”付坤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打车,”付一杰按住了车门,“你喝酒了。”
“这个时间你打什么车人能拉你去墓园啊,回来的时候更没车了,那边公车的末班到8点就没了,”付坤摸摸他的头,上了车,“我慢慢开。”
付一杰站着没动,他其实可以换个时间去,比如明天,不一定非得大晚上的,但他心里那种强烈地感觉却按不下去。
夏飞不仅仅是邻居家温柔的哥哥,不仅仅是那个分享他小秘密的人,不仅仅是在很多时候会告诉他该怎么做的人,从他第一次看到夏飞和张青凯亲嘴儿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他的迷茫,他的害怕恐惧,他的压抑,他的痛苦,他的爆发,每一次改变,都有夏飞的影子。
他看到的希望,感觉到的绝望,全都是夏飞给的。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着的一切,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柔的人,他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见见夏飞的冲动,哪怕只是……一个冰凉的墓碑。
“上车。”付坤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尖,“去那儿的路没什么车,我开慢点没事。”
付一杰犹豫了一下,上了车,坐在副驾系好了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付坤发动车子,慢慢开到了街上,街灯忽明忽暗地从付一杰脸上掠过,他轻轻说了一句:“我觉得,我真的……太幸福了。”
付坤笑了笑没说话。
从家里去墓园不近,如果是公交车,得倒两趟车。
付坤的车开得比时要慢不少,开出大街之后,付一杰睁开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路上的人和车都渐渐变得越来越少,一个小时之后,路上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四周非常静,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没有了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路灯也没了,淡淡的月光都显出了几分寂寞。
付一杰手撑着额角,身边向后滑去的夜色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
十年了,夏飞就这样安静地呆在这些寂寞的尽头。
车拐上一条小路,路斜斜向上,墓园建在山坡上,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湖。
付一杰坐直了,看着前方,没多久,路到头了,墓园的大门出现在眼前,付坤离着还有二三十米就把车停下了。
墓园下午不到五点就关门了,要想进去得从旁边的一条小路绕,或者爬门,鉴于付一杰同学虽然没喝多,但毕竟只有半杯的量,现在去爬门有可能会被挂在门上,他俩决定从小路绕进去。
小路很窄,两边是以前农民自家的坟头,付坤把手机上的手电打开了,俩人沉默地顺着路快步走着。
十来分钟之后,他们绕进了墓园。
付一杰只在夏飞走的那年来过这里一次,不过夏飞在哪里,他记得很清楚,对着湖的那面坡上靠左边的角落里。
他从两排整齐的墓碑中间穿过,走到尽头。
在尽头的那个墓碑前停下了。
墓碑上有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有着熟悉的笑容。
爱子夏飞之墓。
付一杰在墓碑前弯下腰,慢慢蹲下了。
墓碑前的小平台上放着一束玫瑰,花开得很艳。
“张青凯今天来过吧。”付坤站在一边,这花很新鲜,还有些没打开的花苞。
“嗯,”付一杰摸了摸花瓣,发现花束下面还压着一个小小的信封,“他可能经常过来。”
付坤在墓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轻声说:“我去下面那儿等你。”
“好的。”付一杰点点头。
付坤抓抓他的头发,顺着旁边的台阶往下面走去,坐在了下面一层的一个石桌旁。
“小飞哥,”付一杰的手指摸了摸墓碑上的那个飞字,“好久不见啊,今天突然想过来,没给你买东西。”
“也没带钱,”他笑了笑,看着那束花,“张青凯还给你写信呢,你看了没啊?我还没给谁写过信呢,就小学的时候给冰心奶奶写过信,让付坤教我写,他就写了个冰心奶奶你好就写不出了,还是你教我写的,记得么?”
付一杰看着照片上夏飞的笑脸出神,他记忆里夏飞最后的样子苍白而消瘦,只有在看到张青凯的时候,拧着的眉才会舒展开来。
那种感觉,他现在能体会,只要付坤在,他就会踏实,会觉得特别舒服,夏飞也一样吧,尽管身体和心里都同样痛苦,但只要张青凯在……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付一杰的指尖在地面上轻轻划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很多年前,他跟夏飞说自己的那些小秘密时一样的感觉,“我喜欢付坤……喜欢了很多年。”
付坤坐在石桌旁边拿着手机玩游戏,手机他调了静音,能听到付一杰细碎的声音,说什么他听不清。
付一杰平时话不多,熟悉的人面前他比较能说,今天是格外地话痨。
付坤轻轻叹了口气,就付一杰今天晚上这个絮絮叨叨的劲儿,不知道夏飞受不受得了。他笑笑,想起以前在夏飞家玩,张青凯唠唠叨叨地给夏飞说他们篮球赛的事儿,夏飞直接拿了卷胶带纸递给他,说坤子快去把那人嘴给我粘上。
他往付一杰那边看了一眼,车上还真有卷胶带。
自己一个人笑了一会儿,付坤又没忍住叹了口气。
小飞哥,你还好么?
挺幸福的吧,你最在意的那个人,真的这一辈子就只想着你了。
以前体会不到夏飞的感情,有多少爱,有多少不甘,但现在……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能有这么一次感情,足够了。
夏飞和张青凯,曾经是所有人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但到最后,抹掉心里这道坎的人却仍然是他们。
付坤看着手机发愣,付一杰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都不知道。
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手突然在他脖子上轻轻摸了一下,付坤几乎没时间反应就已经被吓得跳了起来,往前窜了好几米还差点摔一跤,然后才吼了一声:“谁——”
“哎!”付一杰被他这反应也吓得差点儿让旁边的石凳绊倒,“我!你弟!”
“我靠啊,”付坤半天才缓过来,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兜里,“你出点声儿行么,再怎么说这儿也是墓地啊。”
“叫你好几声了,”付一杰有点儿无奈,冲他张开手臂,“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吓着了没?过来抱抱。”
“抱个屁。”付坤看了他一眼,付一杰没动,就那么伸着胳膊,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付一杰紧紧抱住他,手在他背上拍着,又在他脑袋上扒拉了几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滚蛋!”付坤推开他,“聊好了没?走不走?”
“走,”付一杰笑着舒展了一下胳膊,“突然觉得很轻松。”
付坤走上台阶,在夏飞的墓碑上轻轻摸了一下,转身往来时候的路走过去。
两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老爸老妈已经睡下,老爸的呼噜从卧室里绕梁三日地传出来,还带着点儿哨音。
“这一听就是喝了酒的呼噜。”付一杰小声说,把跑到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团子抱起来揉了揉。
“我跟你说,就以前,我小学大概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付坤一边换鞋一边压着声音带着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往打呼噜的人嘴里滴几滴水能止住,就在爸打呼噜的时候用勺弄了点儿水到他嘴里,结果倒多了,老爸一咳嗽喷了她一脸……”
付一杰笑了半天,把团子放到地上,拉着付坤的胳膊往他嘴上亲过去,但屋里里没开灯,黑暗里他亲了好几下都没找到地方。
付坤只得凑到他嘴边:“这儿。”
付一杰搂紧他,吻了上去,舌尖探进他嘴里,付坤有点儿紧张,躲了一下,但又很快地迎了上去,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付一杰的手扯开付坤的衣服摸了进去,狠狠地抓揉了几下,付坤的呼吸顿时有点儿急,喘息着想拉开他的手。
付一杰搂着他往卧室推,喘着粗气在他脸上脖子上胡乱又亲又吻的,手伸进他裤子里摸着。
进了卧室付坤才放松下来,胳膊勾过付一杰的脖子,在他唇上碰了碰,低声说:“晚几秒钟能憋死你么,你怎么不在楼道里折腾!”
“我也没想干嘛,”付一杰笑了笑,把他的衣服推到胸口压到墙上,在他胸口轻轻舔着,“我就想亲一下再摸几把。”
“洗澡睡觉!”付坤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拉好衣服。
“今晚上做么?”付一杰靠着他,搂着他的腰。
“今天喝了酒累了,你要想,我帮你。”付坤捏了捏他的下巴。
“手啊?”
“嗯。”
“算了,我怕弄一半我控制不住想……”
“我发现你就跟开了水龙头一样啊,收都收不住。”付坤啧了一声。
“有么?”付一杰笑笑,松开他,开了柜门拿衣服准备去洗澡,“我数着呢,一个星期差不多也就三四次,你住园子的话,就更少。”
“你要不要做个统计图,每次做完了就记一下,手还是嘴还是那什么的,红绿蓝三条线,然后一年下来汇总一下看看我们这一年都是怎么干的?”付坤啧了一声。
付一杰乐了,拿着衣服去洗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凑过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好。”
快过年的时候,付一杰的诊所已经开始有盈利,他和付坤商量了一下,打算年前把新房那边最后的装修收尾,买上家具和电器,今年过年可以在新家过。
“这些弄完的话,”付一杰按着计算器,“你的皮卡就没戏了吧?”
“没事儿,”付坤靠在椅子里,腿搭在桌上,拿着个本子低头画着,“现在做开了,顶多到明年夏天就能买了,正好旺季能用上。”
“这样吧,”付一杰想了想,“把你那个小破车顶给我,我给你出一半的钱。”
付坤笑了笑:“那车现在白送都没人要。”
“我要。”付一杰很简单地说,他其实想直接帮付坤把车买了,但付坤的脾气估计不肯要。
“那……”付坤笑了笑,把脚放到了他腿上,付一杰想什么,他很清楚,他估计了一下付一杰诊所的收入,“给你个机会。”
“怎么?”付一杰扭头看他。
“这么着吧,别出一半了,你直接给我买辆皮卡,不用太好的,能拉货能跑泥地的就行。”付坤把笔咬在嘴里,上下晃着。
“真的?你不玩不食嗟来之食那套了?”付一杰放下计算器,给他捏着小腿。
“嗯,”付坤继续低头在本子上画着,“我算了一下,你比我有钱,嗟就嗟吧,不食白不食。”
“付坤,你终于……”付一杰咬着嘴唇,“终于……”
“终于肯让你得瑟一回?好好珍惜这机会吧付大夫,从小到大就等这一回呢吧。”付坤笑了笑。
付一杰没说话,一直瞅着付坤笑,手在计算器上无意识地按着。
付坤在画画,他特别愿意看付坤画画时的样子,眼皮垂着,整个人都很安静。付坤已经很久没画画了,本子和笔都是前几天才去重新买回来的。
老爸老妈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聊天,时不时还要就剧情争几句,一般是老妈把声音一提高,老爸就没声儿了,过一会儿又继续循环。
这种感觉很棒,付一杰无比享受,每天在诊所累一天回来,最享受的就是晚上这段时间。
“在画什么?”他捏捏付坤的脚。
“你,要看么?”付坤说。
“看。”
付坤又在本子上勾了两下,把本子递到了他面前。
“哎,这么帅。”付一杰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付坤的画还是那么漂亮,简单流畅的线条让人看着特别舒服。
画上是光着膀子只围着条浴巾的付一杰。
他用手指在本子上弹了弹:“还说我流氓,你不一样么,裤子都不让穿。”
“我这是在怀念你的腹肌。”付坤冲他呲牙一乐。
“干嘛怀念,现在也有啊,”付一杰站了起来,掀开上衣站到付坤边上,“你看,多美妙。”
“一,二,三,三对儿,”付坤手里的笔点在他肚子上顺着肌肉线条慢慢往下划,最后勾着他的裤腰往下拉了拉,在他小腹上继续来回划着,“三,三,三……”
付一杰乐了,抓过他的笔扔到了桌上:“没有四了,最近都没时间锻炼。”
“所以怀念一下,”付坤笑了,“怀念你八块腹肌的时候,我好歹一直四块儿没变过呢。”
“是么,我看看。”付一杰拉了拉他衣服。
付坤正想站起来的时候,卧室门被人拍了一巴掌,慢慢打开了。
“啊!”老妈站在门外看着他俩,脸上有点儿尴尬,“没关门啊,一掌就开了,我的神功已练成,再见。”
“掩着的,”付一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俩比腹肌呢。”
老妈愣了愣,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比的,你俩谁都比不过你爸。”
“比什么?”老爸站了起来,拿着茶壶很威风地走了过来。
“腹肌!老付你快跟他俩比试一下,”老妈手往腰上一叉,“走着!”
老爸没说话,转身飞快地往回走。
“你跑什么,”老妈一把拽住他,“把您那一整块儿腹肌拿出来吓死他俩!”
付坤没忍住,靠在椅子上笑得不行:“吓死我了。”
“你就挤兑我的时候特别来劲。”老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老妈。
“这是给你当头一棒!当!”老妈白了他一眼,进了厨房准备弄宵夜,“锻炼!懂么!你没有四六八块,你好歹练一下把你这一块儿劈两半儿吧!年纪越大越不注意健康,再过两年这肚子就可以挂腿上当球踢了……”
“给你当枕头。”老爸乐呵呵地跟进了厨房。
付一杰笑着在付坤肚子上摸了摸,又顺着往下很快地往他下边儿抓了一把,然后跑着出去了:“吃宵夜。”
“我靠!”付坤吓了一跳,捂着裆半天才小声骂了一句,“付一截儿你个欠操的。”
新房子赶在年前都装好了,付坤和付一杰忙活了两三天,把屋里的家具电器都置齐,又请了家政的阿姨过来收拾干净了。
付一杰屋里屋外地转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厨房,这里是老妈的地盘,所有的东西都必须顺着她的习惯,得就手。
“怎么样?”付坤跟进来看了看。
“不错,就是这抽油烟机可能太高级,老妈要适应。”付一杰拍拍油烟机的罩子。
“十五岁,适应起来很快的,”付坤拉拉他胳膊,“来看看阳台。”
付一杰跟着付坤跑到阳台,这套房子三个阳台,客厅里的最大,冲着远处的山,景色很好。
装修的时候工人一直提议做封闭式的阳台,付坤坚持不要,他喜欢视野开阔的感觉。
正午的阳光很好,阳台有一半沐浴在阳光里,虽然风挺大,但阳光还是晒得人很惬意。
“早上我们可以顺着这条路跑步,一直跑到山边再折回来,”付坤指着小区后门外面的路,“空气肯定特别好。”
“嗯。”付一杰点点头。
“要是周末,可以叫上爸妈去爬山,山腰有眼泉……现在大概冻上了。”
“嗯。”
“不过想在这儿长住估计要再过几年了,他俩退休了过来养老。”
“嗯。”
“现在就当度假别墅吧,多牛逼。”
“嗯。”
“你嗯个屁啊,想什么呢?”付坤看着付一杰。
“听你说呢,”付一杰笑着靠在阳台栏杆上,“就这么听你说话,特别舒服,就像小时候你晚上不睡觉老说废话一样。”
“是么,慢慢听吧,我这人比较容易发出感慨,”付坤笑笑,站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眯缝着眼睛看向太阳,“一截儿。”
“嗯?”
“有没有种特别满足的感觉?”
“有,”付一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简直满足透了,希望一辈子都这样。”
“那当然得一辈子,”付坤侧过脸在他手心里亲了一下,“老了咱俩就蹲这儿晒太阳,我帮你挠痒痒,你帮我捶背,怎么样?”
“好。”
作者有话要说:哦!正文完结!!撒花!!!
谢谢大家陪着我一路把这个我写文三年最长的一个文码完了!谢谢!谢谢你们的收藏留言,谢谢你们扔的雷,鞠躬!!!
明天休息一天,周六更番外,当然,还是之前的节奏不变,周日没有时间更,所以周六更一个,剩下的还是周一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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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啰嗦一下,新文因为要存稿,大概要在下月下旬才会开,存稿和开坑的情况我也会在围脖说的。
周六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