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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宥说得正式,神色也少有的郑重,宜儿却仍旧有些懵懵懂懂,不过心里笃定清楚的是这人的这一片子心意。这什么钻石戒指她之前的确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仍止不住在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就喜欢得不得了,加上姜宥对其在夫妻婚姻中象征意义的一番解说,更是满心欢喜,执了那枚偏小的戒指,有些爱不释手了。
姜宥柔声道:“婚戒是一对,是要夫妻亲手为对方戴上,才得以圆满的。”说着伸手接过了宜儿手上的戒指,细心的为她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之上。宜儿会意,也拿起了另外一枚,戴在了姜宥的手上。
四只手便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姜宥俯下身,在宜儿耳边轻轻道:“执子之手。”
宜儿笑面如花,在夜色下却光艳夺人,轻启了朱唇,喃喃的应道:“与子偕老。”
很自然的,四唇便贴在了一起,星空下,一对璧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曾分开。
第二日一早,辞了明月寺的主持高僧,乘了三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了明月寺,却是刚到明月集前的大牌坊处,就有人侍立在路旁,高声道:“下官太仓县令刘通求见世子爷世子妃。”
宜儿皱了皱眉,姜宥便问:“怎么了?这人可是上山来烦过你?若不想见还不简单,爷让人将他打发走了便是。”
宜儿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堂堂县太爷拦路求见的?人家巴巴的赶上来,起心想巴结奉承的还不是爷这尊大佛,见不见的,自是爷拿主意便是,没见得都来问我的。”
姜宥道:“既如此,爷也懒得见人。”伸手就要掀帘让人轰人,宜儿想了想却阻止道:“算了,爷还是见一见吧,我手上有件事到底还是要落在这人的头上,爷就算为了我,赏他个笑脸吧。”
姜宥笑了笑,道:“你这小东西,拿爷当什么了?”
华阳郡主的马车在前面,听了刘通求见,就让人来传了话,说姜宥这边若有正事,便处理了正事再走,她赶回京里还有琐事待处理,就前面先行了。
姜宥这才下了马车,那刘通涎着脸,大喜过望,连忙领了幕僚师爷上前拜见,姜宥冷着脸,只淡淡的应了两句。姜宥冷面冷心的形象早已人尽皆知,刘通在来之前早有预见,甚至是早就做了吃个闭门羹,见不到人的准备了,可如今姜宥不仅是下了马车,还和他应付了几句话,虽然神情是冷冰冰的,可刘通已然是受宠若惊,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话都说得有些结巴了。
宜儿到懒得理会这边,随意的掀了另一面的车帘,结果便看到另一旁,绣云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一直盯着这边看,到宜儿掀了车帘,绣云一眼看见了宜儿,顿时一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远远的向宜儿磕了个头。
宜儿知道这人是在感谢她当日打发了尤添福,救了她和贺氏的事,也不以为意,事实上贺氏落魄沦落至此,这丫头依旧是不离不弃,守候在主子身边,宜儿到是打心底对她存了几许赞许,就向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来说话。
绣云大喜,慌忙爬了起来,往宜儿这边跑了过来,却是刚跑了几步,就被两名护卫给拦了下来,还是绿芙上前去喝退了护卫,绣云才跑了过来,在马车外向宜儿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妃。”
宜儿道:“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绣云道:“早好了,只是磕破了点皮,不碍什么事的,奴婢多谢世子妃挂心。”
宜儿道:“你守在你家夫人身边,这些日子想来也吃了不少苦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也不要顾忌,尽管来国公府寻我便是。太仓县这边呢,我也做了些安排,想来那县太爷经后也必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绣云咬着牙再次福身道:“奴婢代我家夫人谢谢世子妃的大恩。”
宜儿又道:“你家夫人心里有恨,日子过得也苦,你跟在她身边,平日里也多开导劝慰一番,有些事,还是要她自个想开一点,人才会轻松一些的。”
绣云点头应道:“世子妃的话,奴婢记下了。”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道,“其实夫人也想着亲自过来送送世子妃的,只是”
宜儿笑道:“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的。”
绣云汕汕的笑了笑,又闲话了两句便退了下去。
刘通在另一边眼看着宜儿在马车里招了绣云过来说话,心头暗暗咋舌,只看宜儿亲自招了人过来嘘寒问暖,就可看出对那丫头的看重,刘通在心里衡量,慢慢的就有了主意计较。
姜宥应付了几句,早已有些不耐烦了,遂道:“刘大人拦了本世子的车轿,不会只是想同本世子拉拉家常吧?”
刘通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往前凑了一些,才低声道:“不瞒世子爷,下官前些日子得了几匹上好的苏锦,用来刺绣裁衣是再好不过了,可下官家里那黄脸婆一把年纪了,这么好的东西若给了她那也是糟践了。前几日下官曾十分荣幸见了世子妃一面,到也是巧了,竟不曾想当年在宛县还跟世子妃有过一面之缘,承蒙世子妃提携,下官无以为报,特地想将这些个小玩意送与世子妃把玩,略表谢意。”
明月集上五夫人贺氏的事姜宥早已知晓,心想宜儿心善,既起了心要照拂贺氏,那由这个县令出面到是最合适不过,这人巴巴的上赶着来献这个殷勤,到也不好直接就将人给拒了,随口就问道:“刘大人在宛县的时候见过拙荆?”
刘通见姜宥没有直接拒绝,当下心里更是喜得都快笑出声来了,一面招呼下人将苏锦呈了上来,一面躬着身子道:“那时候下官还是宛县县令,有幸与世子妃见过两面。”
门板在一旁眼见刘通的师爷将苏锦作礼物呈了上来,他见姜宥没有出言拒绝,便自然的上前接过了东西,谁知东西刚一接过手,背后就听见姜宥冷飕飕的唤了一句:“门板。”
门板当即是骇得三魂出窍,他跟在姜宥的身边日久,对姜宥的习惯脾性是再清楚不过了,那语气虽是淡淡的,可他却知道,这是姜宥随时可能暴走的先兆,他人本就机灵,略一思索之下,顿时想起了一事,当即是骇出了一身冷汗,真恨不得直抽自个几个耳光,暗骂自己当真是糊涂透顶了,居然连这事都没有想到。
果然稍顿之下,姜宥就冷哼道:“爷让你接东西了么?”
门板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将接在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往那师爷手里一放,人就急退了几步,垂首恭立,是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了。
这一下变生仓促,刘通愣了半晌,方反应过来,顿时脸上尽是大写的尴尬,他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世子爷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怎地忽然就变了天,甩了脸子出来?当下干咳了两声,强挤了一副笑脸出来,道:“世子爷,这”
姜宥冷笑道:“敢情刘大人是觉得本世子缺这几尺的布头做衣裳么?”
刘通大惊,忙道:“没有没有,下官怎会是这个意思?下官这个,这个这个纯粹是下官用来孝敬世子妃的,就是小玩意,小玩意,给世子妃把玩作耍用的,当不得事,当不得事。”
姜宥眼中戾气大盛,冷冷的哼了两声,道:“刘大人给拙荆送这大礼,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刘通连连摆手,道:“就是下官孝敬,下官孝敬的,没其他意思,没其他意思。”
姜宥突地邪魅的一笑,道:“真没其他的意思?大人从宛县一路坐上这京郊县令,就没想过要去捞一个真正的京官来坐坐?”
刘通有些发懵,被姜宥搞得糊涂了起来,寻思着这位性子乖张的世子爷这话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偷眼四顾,又见四下只有门板和他的两个心腹师爷几个下人,遂壮了胆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宥面前,道:“下官若能得世子爷世子妃提携,定当追随世子爷世子妃身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姜宥道:“爷虽在军中任职,可要在六部衙门安排一两个空缺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刘大人若存心想走这条门路,几匹布料尺头,是不是稍微寒碜了点?”
刘通一听这话,心里才彻底的放了心,面上带了阿谀讨好的涎笑,道:“世子爷放心,这几匹苏锦不过是下官问路的头筹,后面下官自然还有额外的孝敬,定不会让世子爷失望的。”
门板在边上垂着头,心头却憋着笑,他家爷坑起人来,那才是一个绝了,当即默默的吸了一口气,随时做好了上前拿人的准备。
果然,随后便听见姜宥阴恻恻的笑了两声,冷笑道:“刘大人这行贿送礼的行当到走的顺溜,只是大人事前怎地就没去打听打听,本世子是那起子什么烫手的东西都敢收的贪官污吏么?门板,将人给爷拿了,拿爷的帖子,送吏部衙门,将刘大人刚才对爷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在梁相爷面前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