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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宥脸上依旧是忿忿的,难以平复,宜儿也知这人一向执拗,遂换了话题,道:“爷,等会儿进城了,我想先回郡主府一趟。”
姜宥看了看宜儿,到底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心慈手软的,回去了,真能下得去手?”
宜儿听他这般说,就知道鼎儿的事这人已知道了,遂笑语晏晏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撒娇的道:“所以啊,我才同爷说,要不,爷陪我回去走一趟吧,有爷做我的依仗靠山,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姜宥摇着头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宜儿,掀了轿帘,就吩咐车夫先回金府街的宛茗郡主府,待重新放下轿帘,宜儿早软软的依了过来,钻进了姜宥的怀里,将头埋在姜宥的胸前,闷声闷气的道:“爷真好。”
姜宥心头的气性早在宜儿这一番故意讨好献宠中消失得烟消云散了,心底只剩无边的宠溺和浓浓的甜意,轻舒了猿臂,将宜儿搂紧,下颌顶在宜儿的头上,道:“还算你个小东西有点良心,知道爷好。”
姜宥的下颌顶在宜儿头上,还轻轻蹭动,痒得宜儿不住的扭动躲避,嘴里更是咯咯咯的轻笑,边笑边喘着气道:“爷就知道欺负我,哪里好了?咯咯别闹,爷,别闹了,好痒,好痒”
姜宥索性将人抱紧了固定住,再慢慢的去挠宜儿的痒痒,嘴里恨恨的道:“敢说爷不好?口是心非的小东西,看爷如何收拾你?”
宜儿动不得,受不住了,只得服软告饶:“爷饶了宜儿吧,宜儿错了,宜儿错了,再不敢了。爷最好了,我家爷是最好最好的,咯咯咯爷,爷别来了,咯咯咯”
一路上便洒下了宜儿银铃似的笑声,只是有时候被姜宥撩拨得厉害了,哪里还顾忌的了其他的?那声音就没能憋住,传出了马车之外,随侍在周围的丫鬟下人们都憋了笑,却无人敢笑出声来,进了京城,到了郡主府,到宜儿下车的时候,脸上红霞未退,头上的发饰都有些乱了。
看见绿芙银谷上前来侍候,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宜儿作恼,瞪了两丫头一眼。娄大也领了新收的徒弟若愚一道,迎了上来,宜儿便道:“惊心在哪里?让她过来替我重新梳个头,刚被那野猴子挠得太厉害,头都给弄乱了。”
娄大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到是绿芙银谷,当即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都是偷笑的花枝乱颤。
然后姜宥就掀了轿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道:“这路上有野猴子么?爷怎么看见?夫人也是,看着了也不告诉爷一声,爷好捉了来给夫人耍一通猴戏看看。”
这人不发话还好,这人一出声,宜儿的脸就更红了,她狠狠的白了姜宥一眼,回身却看见绿芙银谷两丫头都快笑抽了起来,顿时大恼,恨声道:“你两个死丫头,就知道起哄讪笑你家主子是不是?行行行,你们这么喜欢笑,给你家小姐到墙角去笑两个时辰再过来侍候吧。”
绿芙银谷一怔,顿时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宜儿,齐声道:“小姐”
姜宥就在旁边哈哈大笑,道:“夫人这个主意好,依爷看啊,两个时辰哪里够了,至少得笑上过一天一夜,这才能彰显出夫人的威仪嘛。”
两丫头大惊,又齐齐的朝姜宥看去,都皱着眉头,抗议似的喊了声:“爷”
宜儿瞪着姜宥,道:“我管教身边的丫头,爷在这里攒什么劲?”
姜宥夸张的耸了耸肩,道:“爷这不是怕夫人劳神,替夫人出些主意么。”
宜儿哼了一声,道:“爷若是闲的慌,我就”
“夫人就怎样?”
宜儿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往浅云居里去了,走了两步,见绿芙银谷没有跟上来,不禁回头斥道:“你两个,呆站在那干嘛?还不快点跟上来,真想去墙角笑个够了么?”
绿芙银谷大喜,绿芙更是示威似的向姜宥努了努嘴,这才和银谷急步跟了上去。
到了现在,娄大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主子夫妇在闹着甜蜜性子呢?他见宜儿去得远了,姜宥是踱着步子,行了过来,脸上的笑意都未散尽,遂含笑迎了上去,半跪施礼道:“奴才给爷请安。”
姜宥道:“那丫头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娄大道:“就关在韶年苑外面的柴房里,爷可是要先审一审?”
姜宥摇了摇头,道:“还是由得你家郡主亲自来审吧,爷就在边上看着就是了。”
宜儿进了浅云居,银锁早领了一干丫头在院外跪地相迎,宜儿叫了起,对银锁道:“你又不是没在我身边待过,我素来不喜欢你们跪来跪去的,快起来吧。”
进了屋,惊心进来为宜儿梳头,宜儿就随口问了问她和烟青去抓鼎儿的事情,惊心用手比划了几下,又一个劲的点了点头,宜儿知她表达的是一切顺利,遂含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嘉许。
待一切收拾停当,宜儿和姜宥在主位上坐了,溅泪惊心才一左一右将鼎儿提了进来。
鼎儿显然是怕极,一直垂着头,进了屋之后,也不用人吩咐,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索索发抖。
几个月过去了,这丫头明显是瘦了一圈,跪在地上,人便更显娇弱无助了。
宜儿皱了皱眉,道:“鼎儿,数月不见,我见你模样,似乎也不是过得太好嘛。”
鼎儿身子伏在地上抖的厉害,不敢抬头,也没有应声。
溅泪作恼,就从后面踢了一脚,喝道:“小姐问话,谁许你闭口不答的?”
鼎儿吃疼,这才微微抬了头,看了宜儿一眼,又慌忙着垂了头,然后重重的磕在地上,祈求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宜儿道:“你先不要求饶。我今天也不问你别的,只想问一问,当初你蓝荞姐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也别想着拿话来诓我,你应该知道,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能让你开口吐真话的方法多了去了,我只是念着你我毕竟主仆了一场,虽然不见得我就能饶得过你,可是能让你少受些罪,却也是我这个旧主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事实上从被惊心和烟青抓住,这几日鼎儿也想得很明白了,她知道宜儿是不会放过她的,她是翻不过这道坎了,可她父母家人还在青湘侯府,她总不能因她的事还要连累了她的家人,是以如今惨笑了一声,道:“奴婢自知当日出卖诬陷了小姐,奴婢是死有余辜,小姐要处死奴婢,奴婢没有怨言。当日的事,不消奴婢交代,小姐也该猜到,奴婢是听了四房四夫人的话,这才干出了吃里爬外,背主忘恩的糊涂事的。至于蓝荞姐姐,奴婢发现她和书房的小厮乐书私下里有交往之后,的确是同四夫人提过这事,可是奴婢指天立誓,奴婢当时从未想过他们会这么对付蓝荞姐姐的。小姐不知道,蓝荞姐姐死了后,奴婢是好久夜里都睡不沉,奴婢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蓝荞姐姐,奴婢”
的确,这事本没有什么好问的,宜儿也是早就想到蓝荞的事,四房也脱不开干系,如今不过是由鼎儿再确认一下而已。
宜儿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诬陷我,背叛我,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可是蓝荞这事上,既因你而起,我便饶你不得。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鼎儿咬了唇,摇了摇头,继而又恭恭敬敬的向宜儿磕了三个头,道:“奴婢的父母家人都在青湘侯府,实际上奴婢心里清楚,小姐若真是要逼奴婢出来,方法多了去了,可是小姐一直没对奴婢的家人下手,奴婢替父母家人感激小姐的不杀之恩,若有来世,奴婢”
宜儿不愿再听,摆了摆手,示意溅泪惊心将人带下去。
绿芙银谷银锁等丫鬟侍立在侧,见宜儿神情有些恍惚,都不敢出声打搅,姜宥就挥手将人全都打发了出去,这才上前,揽了宜儿入怀,道:“这丫头也是个蠢的,那等薄恩寡信的主子她也敢信?到头来将自个的性命都折腾进去了,怕也没有一个人会为她惋惜伤神的。”
宜儿抬了头,看向姜宥。
姜宥又道:“夫人也不想想,侯府四房的人若是存心真想保了这丫头,早将这丫头连同她的家人送出京去了,岂还会将人留到现在,让夫人抓了个正着?”
宜儿心想也是,遂有些不解的问道:“爷说的在理。可是四房为何不将人送走呢?毕竟这丫头落在我的手上,对他们来说,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姜宥道:“虽算不得什么好事,可是打死了也不算多大的坏事,说到底,这丫头招亦或是不招,于事情并无多大改变,毕竟,青湘侯府里的那些子事情,哪桩哪件又和他四房扯得开关系?就是没有这丫头,我们同样是心知肚明,所以,说来说去,这丫头并不重要,能保下来是他四房的恩赐,保不下来也是平常事,为这般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四房出工不出力也就并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