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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计将安出?”谢太辰急忙坐了下来,脸上浮现出焦急之色。
崔挹略显神秘一笑,凑过去低声言道:“你刚才说谢瑾是陈郡谢氏的什么?”
谢太辰愕然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嫡长孙啊!”
“那就在他嫡长孙的身份上作文章便是。”
“啊?”谢太辰惊讶更盛,显然不能理解崔挹的意思。
崔挹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一蘸杯中葡萄酒,在长案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见状,谢太辰立即震惊得双目圆瞪,因为他与崔挹对面而坐,为了方便他观看,崔挹竟是倒着写的字,且字体飘逸俊秀,这需要何等的功力,才能锻炼出这样的写字技巧?
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崔挹无不得意地一笑,言道:“雕虫小技而已,太辰兄毋须惊讶,看看我写的什么?”
“血缘。”谢太辰死死地盯着长案上的两字,心里面生出了似明非明的感觉。
崔挹手掌轻轻一抹,原本清晰呈现的两字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正色道:“办法已经告诉你了,如何实施就看太辰兄的手段。”
谢太辰长吁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待我回去琢磨一下,再行回禀五郎君。”
“现在时辰已晚,依我看太辰兄不如就在画舫将就一夜。”崔挹瞄了一眼正在斟酒的绿纱侍女,言道,“绿珠,伺候谢郎君就寝。”
“遵命。”绿纱侍女柔柔一声,对着谢太辰轻笑道,“请谢郎随婢子前去歇息。”
谢太辰猛然屏住了呼吸,热血直贯头顶,心里面狂跳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挹淡淡笑道:“此女乃是本郎君侍女,歌舞双绝艳丽动人,而且还为处子之身,今日就将之转赠给太辰兄,春宵一刻值千金,太辰兄好好消受吧。”
谢太辰一脸感动道:“五郎这般厚爱,太辰实在受之有愧,还望五郎收回成命。”
“送去出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崔挹慨然摇了摇手,悠悠笑道,“只要太辰兄办成了此事,在下还另有重谢,本郎君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谢太辰点头大笑道:“那好,五郎放心,此事太辰必定办得妥妥当当。”
※※※
两日之后,就是难得的黄道吉日,谢瑾母子早早准备,天蒙蒙亮便出了城门,朝着橫望山而去。
拉车老黄牛蹄步矫健,脖玲儿叮当摇晃,车上堆满了各式礼品,沿着官道不急不缓地徐徐前行着,直到午时才到了横望山山脚。
陆三娘吩咐一并前来的家丁搬运礼品,自己则带着谢瑾一并登山,行至半山腰时,一行人又下得青石台阶,拐入一条山林小道。
走得大概盏茶时间,小道行至尽头,萧瑟枯黄的林木中掩映着一片小小的院落,鸟鸣啾啾,幽静极了。
渐行渐近,一排人高的木栅栏出现在了视线中,院内一池清水,几株苍松,一间古朴的茅屋,非常的雅致幽静,可见主人必定是一个淡泊明志的隐士高人。
行至院门前,陆三娘亲自上前叩门高声道:“先生,陈郡谢陆氏前来拜访。”
不多久,茅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便见一人从里面缓步而出。
今日孔志亮头戴黑色儒冠,身着一领白色儒服,三绺长须被风吹起轻轻飘拂胸前,潇洒凝重气度非凡,打开院门后对着陆三娘微微躬身作礼。
陆三娘慌忙一礼,言道:“先生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大名如雷贯耳,陈郡谢氏早有所闻,今嫡长孙谢瑾欲拜在先生门下,研习学问寒窗苦读,还请先生允诺。”
孔志亮欣然开口道:“谢郎天资聪慧刻苦用功,能有如此学生,老夫实在老怀大慰,可也!老夫就收下这个学生。”
“多谢先生。”陆三娘微笑颔首,美目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珠。
进入院中,谢瑾脱下身上穿着的圆领袍杉,换上一件学子穿着的青色交领长衫,散发未冠容貌清秀,跟随孔志亮走入了茅屋内,陆三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快步跟随。
这间茅屋茅草为顶松木作墙,粗犷而又简陋,显然为匆匆赶制而成,待客正堂不算太大,正北方摆放着一张本色案几,壁上悬挂着一幅儒家至圣孔子的画像,左右两厢各有一张坐案,后面铺以草席。
古语有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之礼自然不能马虎。
按照通行惯例,谢瑾先跪在了孔子画像前,三拜九叩表示对孔圣人的敬重,同时也祈求孔圣人保佑,让自己学业有成。
接下来,谢瑾又向孔志亮行三叩首之拜师礼,孔志亮高坐案后捋须欣然微笑,显然对谢瑾这个学生很是满意。
礼毕之后,孔志亮收敛笑容正色言道:“七郎,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有了师徒的名分,老朽秉性严厉教学严格,奉行玉不琢不成器之道,你即为老朽弟子,当谨记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尊师重道,刻苦勤奋,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品行须得端,为人须得正,不要辜负了你父母的养育之恩。”
谢瑾肃然一个大拜,正容言道:“学生遵命。”
“好,你起来吧。”孔志亮微笑颔首,对着陆三娘道:“陆家娘子,老朽一定会努力教导令郎成才,你放心便是。”
陆三娘点点头,对着孔志亮盈盈一礼:“先生高才,三娘自然信得过,七郎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奴一直对他疏于教导,此番能够拜在先生门下,也算他的福气,还请先生严苛要求,让他成为栋梁之才,奴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先生的恩情。”
“三娘子言重。”孔志亮霍然站起,虚手一扶。
拜师礼结束,陆三娘自然应该走了,她万般不舍地看了谢瑾一眼,贝齿猛然一咬红唇,提着长裙快步去了,转眼就走出了房门。
“娘……”谢瑾自小到大从来还没有离开过陆三娘的身边,此际悲从中来,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目,若非他死死地咬住牙关,非哭出来不可。
眼见这一幕,孔志亮轻轻叹息道:“七郎,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哭就哭吧。”
谢瑾猛然摇了摇头,面庞涨红鼻头泛酸,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孔志亮白眉一抖,暗自赞许谢瑾的坚强,上前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好孩子,三娘子也是为了你好啊!刻苦努力早日高中,这样大房今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老师,我知道了。”谢瑾抬起衣袖一抹眼眶,却是强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