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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湖边上，两个小婢女站在距离大石几步外的地方，目光落在大石旁的主子身上。
环儿看着万安灵好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杏儿，眼中隐隐含着同情。
“在那万四姑娘手下办事很不容易吧？”
“嗯？”杏儿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环儿见她神情呆愣，心想果然是个不机灵的。也是，如果是个聪明人，也不可能在万四姑娘身边待得久。
“我记得上回赏花宴已经是你跟在万四姑娘身边了，可是更早之前的可不是你。”环儿说道，“那时那个小姑娘与你差不多年岁吧，话不多，但看起来是满脸的惧怕，想来在万四姑娘身边受了不少罪。”
“喔，我不知道那些事。”杏儿没有附和她的话，含糊地应了一句之后，别开头不看她。
果真跟个木头没什么两样。环儿暗想，也不再有兴致找她搭话，她目光落在石头旁的两人身上，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也警戒着万安灵会不会突然对自己的主子发难。
大石旁边，万安灵与林芷音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林芷音沉不住气。
“你不是说要告诉我缘由吗？”
“你那个婢女的神情也实在可怕，你怎么会想到摆一个这么严肃的小姑娘在身边？”万安灵往那头的两个小婢女所在之处看了一眼，答非所问。
“……那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事情。”林芷音看她又露出一副无辜茫然的表情，不耐烦地摆摆手。“那都过去了，你忘了就忘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吧，谁让我忘了呢？”万安灵也摆摆手，看着林芷音的脸色有变难看的迹象，她才悠悠地说。“要说缘由嘛，总结起来就是三点。”
“其一，你看齐三的长相，很出色对吧？”看林芷音点头，她又接着说。“他长得好看已经是大家都认同的事，因此对他怀有好感的人也不在少数吧。我看刚刚园子里的姑娘中十之八九都是对他有那种心思的。”
“人都爱俏，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林芷音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啊，很正常啊。那你与他成亲之后，还是会有很多姑娘对他心生爱慕，甚至投怀送抱，这也是正常不是吗？”
“这……确实也有可能。”林芷音的声音略带迟疑。
“虽说女子嫁人，得以夫为天，而郎君三妻四妾又是寻常事情。可谁嫁人不想寻个知心人，最好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别来些乱七八糟的狐媚子来捣乱？”万安灵顿了一下，似是迟疑地看向林芷音。“难道你心里没有这种想法？”
林芷音咬牙，挤不出个违心的字眼来。
“所以，不管这齐三是不是柳下惠，光凭他这皮相，就足以吸引狂蜂浪蝶。一次两次或许他能把持得住，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一切就变得很难讲了。”万安灵悠悠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太苛求，我只希望我家的夫君不是那种会没完没了惹相思债的人，否则一想到日后的生活要处理一堆女人的纠缠，我就头皮发麻。”
也许是因为她说的那么这么活灵活现，本该反驳的林芷音也不由得沉默。
“其二，听说齐家是洛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城里能与之为左右的没几个人家。”万安灵举起第二根手指。“女子嫁人之后，虽说要凡事以夫家为重，但最终还是以自己娘家为靠山的。如果两家平交，娘家尚可为自己撑腰。但两家家世悬殊时，你若在夫家受了委屈，有谁能为你出头？”
“齐三公子他不会苛待……”林芷音虽然反驳了，可是底气依然不足。
“谁能为这种事情作保证？”万安灵笑问。“如果能两情相愿，喜结良缘，那新婚情热之时定能夸口两人情比金坚。可若是哪日郎君变了心，你能保证他就不会因此苛待自己吗？且说他或许会顾念夫妻情份不至于做得那样过分，可若是他又寻到爱妾，到时枕边风一吹，你这碍眼的正室又能得到多少好脸色？”说罢，见林芷音脸色灰白，她忙补充。“我自然不是针对齐三公子来说的，只是打个比方，以他的家世来假设而已。”
“……那第三个缘由呢？”林芷音呐呐地追问，已经没有什么信心淡定地听进去了。
“喔，那就更简单了，这完全就是我个人的问题。”万安灵轻松地摊摊手，“齐三公子这样的俊郎君我不喜欢，整日对着一个比自己好看的男人，会让我很疲倦的。”
“为何会疲倦？难道不应该是会觉得赏心悦目吗？”林芷音无法理解万安灵的话。
“看着他也许会觉得赏心悦目，可我也无法忽略他带给我的焦虑啊！”万安灵边说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你也知道这世道对女子多不公平，男子上了年纪就说风度依旧，可女子呢？竟然是徐娘半老！我若是嫁个相貌尚可的男子，他日就算年老色衰，也不用怕跟他现在一起会被世人嘲笑。”
…………
“姑娘，万四姑娘对您说了什么吗？你脸色好难看。”环儿紧紧跟在林芷音身边，一脸担忧。
“嗯？”林芷音急急回头。“我脸色很难看？”
“是啊。”环儿点头，猜测道。“是万四姑娘威胁你了吗？”
“也不是威胁。”林芷音叹了口气。“就是她说的话是我以前未曾细想的，所以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姑娘又不像那位一样心眼多，可不能被她几句话就糊弄了。”环儿提醒着，“以前不也试过吗？她说对齐三公子没有爱慕之意，结果等姑娘信了之后她又在背后使阴招。”
环儿一言惊醒梦中人，林芷音也想到了万安灵之前的腌臜手段。
可是这回她说的头头是道，看起来确实不像骗人。她又是个失忆的人，难保不是重新思考之后，才得出那样的结论。
林芷音越想越是心烦，只能敷衍道。“是真是假，且再看吧。我也不是很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