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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眯了双眼假寐的陈雪意微微动了动身体,一旁榻上歪着的王妈妈就已先她一步站起来,眼含警惕地扫向门外,一副如若有事,她就要同陈诗意拼命的架式。
是啊,自从自展家归来后陈诗意明明已经疯魔了。四姨娘的死虽让她清醒了些,自打陈雪意回到陈家后,她也并未曾来纠缠什么。可是,她怎么明明就非要赶在陈雪意要出嫁时来探雪意阁呢。从她素日阴险狡诈的行为来想,她定没安什么好心,自己等人还是好生看护好三小姐,莫要再在新婚前夕出什么岔头。
而陈雪意嫁与展明皓前昔发生的事,已如沉沉的梦魇伴随了陈雪意好几年。如今又正值她又要出嫁,这神经已不等与正常人同日而语的陈诗意说不上安的什么心,她是更加的不能掉以轻心。
当陈诗意脚步姗姗地走到珠帘后的时候,陈雪意娇慵地坐起身来。意味不明的眸子半睁半闭地望着帘外人,声音娇柔婉转:“燕草,碧丝,陈家养你们俩个是吃闲饭的么?这点规矩都不懂。二姐姐来了,怎么就任由她在外面站着,你们俩个就不知道替她掀帘子?”
燕草和碧丝这才互递个眼色,一左一右把帘子掀了起来。陈诗意轻扯裙带,含笑而入。今日的她只简单地将头发挽了个髻子,面未施脂粉,身上未佩戴任何饰物,竟比原来在家做小姐时的容貌还要盛上几分。
陈雪意心间不觉暗自惊奇,她虽猜不出她安的什么心,但却知道,定未安好心。从前她是穿越而来,处处忍让小心,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输。今日她却是皇上亲自赐婚的陈家三小姐。未来的相府三少夫人。腰杆直着呢,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于是,她坐直了身体。歪着头,笑意吟吟地望着陈诗意,话中却直陈要害:“二姐姐,真不知今日外面吹的是哪阵风。怎么把你吹到了我这雪意阁来?我记得,二姐姐曾恨我入骨。是不将我置于死地誓不罢休的。近几日又正是妹妹我要大婚的时候,难道,姐姐还是想约我后园相会叙姐妹情不成?”
陈诗意料不到一进门,陈雪意就在话中夹枪带棒的提及往昔。又是尴尬又是羞愧之余,不觉以手绞着帕子,面上通红,还未说话,眼圈居然也红了。
王妈妈一旁冷眼看着,不免上来假意给陈诗意解围:“哎呀,三姑娘。您瞧,那些都是过往的事了,如今四姨娘也去了,您和二小姐毕竟还是一乃同胞的姐妹。如今马上要到您大喜的日子,奴婢想二小姐也没旁的意思。不过是来恭喜您吧。”
燕草想起昔日自己曾被陈诗意收买。若非陈雪意心地纯良,救了自己,恐怕自己早已受人沾污。今日见陈诗意站在自己面前,不免勾起旧恨,虽然碍于身份,不好上去与陈诗意撕扯论理。但风凉话还是会说几句的,不免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妈妈,若二小姐是单纯的来恭喜三小姐倒还好了。就怕是又不知怎么瞧着我们楚姑爷顺眼。想要来同咱们小姐明争暗抢呢。”
陈雪意闻言,不免双掌合十,在胸前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又抬起头来,抿着唇,极认真地看着陈雪意,话语迟迟地道:“二姐姐,你与那楚家三公子是否相识。他可是你指腹为婚的夫婿,你今日千万清清楚楚地与小妹说个明白。如若,你们或有情或有姻缘在先,小妹我绝不与姐姐你抢男人。定会拱手相让,只是姐姐你莫要背后使绊子。小妹我真的是怕了你了,我真真的伤不起了。”
陈诗意好一顿被陈雪意主仆抢白。不免满面羞红,差点儿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只得上前紧紧抓住陈雪意的手,痛心疾首地道:“三妹妹,你莫要说了。你再说下去,不如就此杀了我。自从姨娘惨死那日,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的我猛然清醒。再回忆起自己昔日对你的所做所为,不免羞愧万分。
所以,虽然知道你早就回府来住了。我却一直不敢来见你。可是,你我姐妹一场,难道要一辈子活在以前的仇恨里,老死不相往来?所以,虽然妹妹不肯原谅我。我自己却豁出去这张脸,来给妹妹陪个不是。前几日闻听母亲说,妹妹不日又要嫁了,我特地做了一双鞋子来送给妹妹。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说罢,自袖中摸出一双又红绣鞋来,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显然是花了许多功夫。陈雪意虽然心有嫌隙,但终究人间是来给要做新嫁娘的自己送祝愿的。不免吩碧丝收了。然后站起身来和陈诗意说话。
陈诗意见陈雪意收下鞋子,以为她重又真心接纳自己。心间不觉暗自得意。如今既然已成功扫除姐妹二人间膈膜。不免开始拿眼觑看陈雪意屋中的嫁妆。
眼望那数不过来的箱笼里,令人眼花缭乱的绫罗绸缎,翡翠,珊瑚,珠宝。再想想几年前那个清明时节仗剑救人的英气逼人的俊美公子。他虽样貌没有展明皓那般风流俊俏,俊美绝伦,却也是个铮铮铁骨少年郎,堂堂相府三公子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词,她是极喜欢,也好似正是为楚悠然这样的男子所谱写。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目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陈雪意,表面上的恨意虽然没了,可是心间的恨却更灸。就是这个小贱人,让她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和丈夫不算。凭什么同为尚书府的庶女,她却每一步都比自己走得好。凭什么各种风光都被她占了去。自己就得一辈子关在陈家做活死人么?
越想,心间越是不甘。
这时,她的目光忽然绞在在箱笼左侧的一个柜子上,久久不愿离去。那上面放着陈雪意的新娘妆。那是件裁剪精制的大红嫁衣,前胸上用金丝绣着龙凤呈祥。襟领口处所缀宝钻熠熠生辉。望着望着……陈诗意的眼,不由得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