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告白

静海深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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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未晚上。

    豪华别墅里,正举办一场热闹的迎欢派对,别墅外停满名贵轿车,而别墅内,从大厅到庭院,到处都是人。

    派对的主人是常致恺的同学兼好友,听说对方是中日混血儿,说真的,她对日本人很感冒,如果不是事先答应常致恺,她是不会来的,何况这里的人她并不认识。

    予欢携着常致恺出现,立刻引起一阵惊艳叹息声。一袭改良式旗袍衬托出她的姣好身材,绝艳的脸庞上脂粉薄施却更显清丽。

    在侍从托着盘子经过时,常致恺问予欢:“喝果汁还是香槟?”

    “果汁好了。”她胃部有点不舒服,临出门时,墨彻再三的叮嘱她不要喝含有酒精的饮料和一些辛辣的食物。

    接过果汁,予欢放至嘴边啜了一小口,在人群里扫了几眼,发现这里大多数人都戴着面具,好奇的问:“这里的人怎么都戴上面具?”

    常致恺摇着酒杯里的香槟,懒洋洋的说:“他们在玩互猜游戏。”

    “哦。”突然,她看到一个戴着仅掩住双眼和高挺鼻樑面具的男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深色西服衬得他高大的身材更加俊逸挺拔,虽然他戴着的面具掩住他三分之一的脸孔,可那潇洒自信的顾盼神采流露着成熟男子的气韵,让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应该见过这样的人,只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正想问时,却听到常致恺说:“我同学过来了,他就是今晚的主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他呢。”

    “我认识他?”

    “对啊,他是我小学的同学,后来移民日本了。”

    “嗨!”那个已来到他们跟前,微笑地朝他们打招呼,然后转对予欢说:“爱哭鬼,很久没见了,现在的你比以前的模样漂亮多了。”

    予欢望着他,微侧头回想,是三哥的小学同学,移民去日本,又叫她爱哭鬼?突然,她脑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年她刚五岁,三哥带她去他同学家玩,他们到后院踢球,而她因为肚子饿,偷偷跑去人家的厨房找食物。

    “你是谁?”

    当她打开冰箱,取出里面的蛋糕时,身后突然响起一把声音,吓得她差点把蛋糕掉到地上。

    糟糕!被人发现她当小偷。她当时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硬挤出眼泪。

    “我好饿。”她转过身面对身后的男孩,眼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煞令人怜惜的。

    男孩长得很好看,但此刻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凶。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常予欢。”

    “原来你就是常致恺说那个爱哭鬼。”

    “爱哭鬼?”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卓号?

    “对啊,他说你每次不能如愿的时候,总爱用眼泪来让人同情。”

    “我才不是咧。”听他这一说,她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瞪着他说:“不准叫我爱哭鬼。”

    “爱哭鬼。”他置若罔闻。

    “不准叫!”

    “爱哭鬼。”

    “不准叫!”

    “爱哭鬼。”

    “你……”

    小予欢气得正想扑上去撕破他那张臭嘴时,三哥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阿傲,原来你在这里,大家在找你呢。”

    “三哥,他欺负我。”

    一见常致恺,小予欢立刻推开挡在身前的男孩,扑进哥哥的怀里。

    “阿傲,这是怎么回事?”常致恺问好友。

    “正如她说的,我欺负她了。”

    “他叫我爱哭鬼。”小予欢由哥哥怀中抬起头,不悦的嘟起嘴,“三哥,你是不是跟他说我是爱哭鬼?”

    “这个……”常致恺不自然的搔搔头,然后突然转移话题。“小欢,他是我的同学北堂傲,踢足球很棒那个。”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全校女生最崇拜的小日本鬼。”

    “我叫北堂傲。”北堂傲微笑的纠正,并郑重的说:“是西北的北,堂堂正正的堂,骄傲的傲。”

    “日本鬼就是日本鬼嘛,骄什么傲。”

    记忆回笼,予欢恍然道:“小日本鬼,你是那个日本鬼!对不对?”

    “我叫北堂傲,是西北的北,堂堂正正的堂,骄傲的傲。”说着,北堂傲解开面具,露出那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庞,目光温柔地注视她。“前不久,我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现在果然应验了。”

    予欢再次惊呆住,这张脸……不就是不久前,在美国错上他车的男人么?“原……原来是你。”完全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常欺负她,爱叫她爱哭鬼的坏分子,居然长成这副人模人样了?他脸上的笑容,闪亮得仿佛能刺伤她的眼。

    “是啊,在美国时你认不出来。”北堂傲走上前一步,站在予欢身旁。

    “我们将近二十多年没见面,何况你去日本的时候还没有变声,现在根本看不出以前的影子。”谁说只有女大才会十八变,这个北堂傲,说他一百零八变都不为过。

    “你倒是没改变多少。”还是跟当年一样可爱。

    “难怪阿傲要我今晚一定带你来,原来你们俩早在美国重逢见面了。”由他们的对话,常致恺听出什么来,道:“那你们先聊聊,我去那边打个招呼。”他看见一个朋友朝这边招手,顺意把空间留给他们,并将喝完酒的空杯放回桌上,往那边走去。

    予欢神经再粗,也懂了哥哥的意思。自三年前那段婚姻失败后,三哥一直以保护者自居,把她保护得很好,即使现在她身边有了墨彻,但因为墨彻的长相与关澈太相似了,就算墨彻对她再好,三哥仍不断鼓励她多交些朋友,不要那么快就把自己的一生定下来。

    “到外面走走,如何?”北堂傲开口提议。

    “可你是这里的主人,方便吗?”她没有所谓,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只是他是主人,这样离开行吗?

    “没所谓,我跟他们打过招呼。”说着,他领着予欢走出去。

    北堂傲家的花园很大,派对在游泳池那头举行,她跟北堂傲则在花园的另一头缓缓地散步

    两人出了主厅,就这么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

    “你……”

    “你……”你如果觉得无聊,不需要陪我散步。予欢本想这么说的,谁料两人同时开口,她抬头的话便嘎然而止。

    “你先说吧。”北堂傲停下来,却等不到她的下文,他说。

    她失神几秒,仰头看着他。他眉宇间的神韵很像司堂傲,他们连名字都几乎是一样,刚刚他对自己说话,那语气也像极了他。如果她穿越时空回来,那司堂傲有没有可能投胎到这个世纪,眼前的他会不会就是他后世?

    “我想说……如果你觉得无聊,不用陪我散步没关系。”予欢说,紧接着她又补上,“我记得小时候,你很讨厌我。”

    他总爱叫她爱哭鬼,即是她以后没有在他面前哭过,而当他叫她爱哭鬼时,她就回敬他,叫他小日本鬼,因为他血液里有一半是日本人,所以她总是这样叫,当然,她没有他那么坏心,在家长面前,她会很礼貌的叫她阿傲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叫你爱哭鬼,而不叫你的名字吗?”他像是挣扎许久,好半晌过后才说。

    “为什么?”予欢的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仿佛只是问天气怎么了,不过心里那个真正的她,倒是有点咬牙切齿。自认识他后,她足足被叫了四年爱哭鬼,直到他跟父亲回日本后,她才摆脱了这个称号。之后,随着时间,她把这段过去遗忘在心底,如果不是再遇回他,她真不记得这段往事了。

    “叫你爱哭鬼当然不是因为你爱哭,那是因为每个我这样叫你时,你特别生气,而你生气起来特别漂亮,那时因为爱看你生气的样子,也因为这样,你才会心里记着我。”

    予欢的表情,霎时像吃了汤圆被梗到,怔愕地瞪大眼睛。

    他的话是属于赞美还是变相的告白?

    怔愕的予欢还没回神消化这些话,又听见他厚实低沉的声音说:“事实证明,把你气得张牙舞爪的,最后你还是忘记了我。”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失望她忘记他,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呃……那个……也这么多年了,你又一直没有出现,所以……”

    “所以,你忘记和我的约定。”北堂傲用深沉的眼凝视着予欢的脸。

    “约定?”这下可好了,她那记得什么鬼约定。

    “在我离开前一天晚上,你跟恺来送别时,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什么吗?”北堂傲沉稳地看着她。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么久,谁会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她说过什么吗?不管说过什么,都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可以被遗忘,甚至被忽略的事。

    “果然只有我记得。”他又一脸失望,“算了吧,反正那只是一个时儿的约定,最重要的是把握现在。”他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握着她的手,道:“虽然我们分开那么多年,但我一直没有忘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约会?”

    “啊!”现在天蹋下来,都没他出口的告白来得让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