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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受苦,李轸声音哑涩,后怕爬上脊背让他不敢放手。楚楚柔柔的靠在他肩上,微微笑。“我真的没事,我不看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楚楚扭着身子,想躲去一边。李轸眉心紧着。
“听话,我不放心,他们给你吃了什么,刘大夫医术很好,不会误诊的。”“我真的没事,你为什么让我看大夫,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你也觉得我会生个傻子,你觉得他不该来,你不爱他?”楚楚鼓起眼睛,目光直直的,有一种尖锐的东西隐藏在里面。
李轸的心一直往下沉,被刺了一下,闷闷的疼,艰难道:“我爱,我怎么会不爱,我想要他好好的,我永远爱他。咱们看看大夫,好不好?”
楚楚盯着他好一会儿,判断承诺的真假,李轸接连保证,她终于放下戒心,露出手腕。李轸坐在外间,一身的阴影,刘大夫走出来。
言简意赅说了几句,李轸认真听着,最后才道:“那孩子呢?能要吗?”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刘大夫面容皱成一朵菊花,斟酌道:“那药毒性棉缓倔强,姑娘吃的少已没什么大碍。
只是在下也不确定孩子吸收了多少,保险的做法还是”一道冷电般的目光直射过来,冻的刘大夫浑身一寒,险些承受不住从尸山血海里磨练出来的杀气。泠泠寒冬。
他却抬起袖子拭去额头的热汗,到底没说什么。李轸放轻动作坐去床边,楚楚已经睡熟,面容红润,呼吸绵长,他的目光柔和的放在被子里小腹的位置。
忽闪过一道寒光,马上又移开视线,亲了亲她的眉心,起身出去了。李夫人待在自己屋里,手上套着佛珠,对着李老爷的牌位念念有词。平妈妈慌里慌张的推门进来“夫人,大爷来了。”
李夫人侧头,平妈妈咽口唾沫“大爷在那头待了半个时辰,送走了刘大夫,一刻钟功夫出了门,这会儿来了。”
还往门前扔了个人头,平妈妈捂住嘴,忍住干呕,扶起李夫人出了门,李夫人一眼看见地上黑糊糊血淋淋的东西,侧过身子,僵着声音道:“这是干什么?”
她还算了解自己的儿子,即使恨不能立时刮了那贱人,也顾及李轸,何况这件事,她不过推波助澜,动了动嘴皮子。
戚嬷嬷是他的奶妈妈,李纤纤也是那贱人的妹子,图谋了什么,怎么也牵扯不到她,李夫人掩住嘴角的轻笑。李轸立在那里面无表情,侧影冷的冰雕似的,心里却在想,阿楚是他求一辈子也不会放弃的,有朝一日跟母亲二选一,遭天谴又如何呢。
“戚嬷嬷好歹也为母亲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这就不认识了。”李夫人嚯的转头,目眦欲裂。
即使知道儿子不怎么在乎她这个亲娘,面对现实也难以接受,气恨道:“我可真养了个好儿子,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亲娘也不要了?”
“母亲严重了。儿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弑母,她好好的,母亲便也好好的。”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吐出的气息裹着丝丝寒气。早知道的,母亲永远也不会理解他,何曾指望爱屋及乌,他那么珍爱的阿楚,即便为了他,也不能留她一条活路。狠心点也好,他也不必手软。
他们不喜欢她,他自己捧着守着就是了。李夫人呵呵笑出声,冷声道:“大爷,我纵着你,你也别逼母亲,纸包不住火,一旦被宗族发现,你要受天下人不齿吗?你置李家于何地,置李家祖祖辈辈守护的基业于何地。”
“我有要娶的人,姓郑,渝州嘉兴人,母亲放心。乱伦的名声传不出去,也希望母亲容儿子一时半会儿。”
李轸还是给李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总带兵在外,如此次这样的事,绝对不希望再来一次。防护的再好,万一呢?再也赌不起了。得知楚楚中毒却意外怀孕那一刻。
那种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坠入无边恐惧的感觉,他再也不要经历。李夫人眼里迸发出喜色“当真?”李轸却道:“李纤纤呢?”
李夫人观他面色冷硬,也不敢过分触怒“关在柴房,二姑娘最是在乎这个妹子,大爷舍得吗?”她是半点不心疼李轸为难的,横竖都是自己找的。李轸拳头捏的咯吱响,转身朝外走。
楚楚坐在窗前的藤椅上,膝上盖着蜜合色腿搭,头戴红缨帽子,脸上没搽脂粉,素白的一张脸蛋。手撑着下颚。如月收拾东西,忙里忙外将屋子翻的凌乱。
银环打点了几个大包裹提进来放在塌上,朝如月使了个眼色,两人凑作一堆“怎么了?”“张姨娘在外头闹着要进来。”银环道。“肯定是为了三姑娘求情的,心简直偏到咯吱窝去了。”如月愤懑道。“大爷不准她进来,拦着就是了。”
“又骂又闹,难看的很,再者,等会子姑娘出门总要撞见一回。”银环觉得由着张姨娘去,府里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来。如月将东西一丢,往火炉子边看了一眼,楚楚盯着火洞里旺旺的火,烧的板栗噼里啪啦作响,小声道:“注意着。我去瞧瞧。”
楚楚手上端了一碗茶,她看着里头的茶叶,起起浮浮,总踩不到实处。斜里伸出一只手,将茶杯夺过去自己喝了。撩起袍子往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收拾的如何了?”
“快了。总要回来的,带些日常惯用的,其他的或装起来或锁着就是了。”楚楚应道。李轸视线落在她肚子上好一会儿,柔声道:“感觉怎么样?他闹你吗?”楚楚掩嘴笑,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欢喜,期待道:“这才什么时候,三月都没有,哪里就能闹我,不过饮食上小心些,吐的有点难受。”
她轻轻抚住肚子,还是平坦的模样,却仿佛已经拥有一个孩子,只满心期待他成长。身上莹着一层柔和温暖的光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李轸心口涩涩,手上慢慢转动杯子,想起大夫说的话,握紧手,他绝对不敢让阿楚涉险。微垂着眼睛道:“阿楚,你身子中毒虽浅,孩子也不知吸收了多少,况且”
他们的血缘这样近,生出来的孩子极有可能不会是一个正常人,抱着那样大的希望期待,阿楚将来如何受得了。
他不想她将全副身心系在孩子身上,消磨了生气,有朝一日无力回天,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后头的话在楚楚戒备的眼神里说不下去。
干脆握住楚楚的手,半跪在她跟前,艰难道:“哥哥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是你的亲人、兄长、夫婿,生同裘死同椁,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开手。这个孩子弃了吧”
他的声音轻乎,传进耳里仿佛呓语,楚楚的脸色从戒备再到抵抗终究化为冷漠,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那不一样”
他说会好好保护她,永远陪伴宠爱,楚楚当然信,可李轸已经在她生命里扮演了太多的角色。明知李纤纤不喜欢她,张姨娘对她也没多少爱,努力靠近她们,不过是孤独怕了。
总想在有人气儿的地方待着,而她那样渴望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真正她爱的,爱她的,是任何外物都没办法磨灭的天性。李轸摸摸楚楚的脸,坐在火边却一片冰凉,低声道:“阿楚,你就当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