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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独关一声令下,登时扑出了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刀矛剑戟,围着两人鏖战不休,这摆明是以人海战术,好消耗两人的体力。
郑淑明娇叱一声,大江联的高手里亦分出十多人来,加进激战里。
寇仲和徐子陵背靠着背,咬紧牙龈,迎战着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上来的狂攻猛击。
徐子陵拳掌齐施,底下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登时有三人应招拋掷,当场毙命。
寇仲的井中月左挥右舞,刀无虚发,黄芒到处,定有人中刀倒地。情况惨烈至极点。
徐子陵刚劈空夺过一根长枪,顺手把一名大汉连人带剑扫得趴不起来后,叫道:
"仲少,一动无有不动。"
寇仲一声狂喝,往横移去,不但避过了劈来的斧头,还斩断了两柄长矛,踢飞了另一名敌人。
徐子陵随着他往一旁移开,左掌隔空打出一股螺旋气劲,击得一名敌人打着转拋跌远方,另一手的长枪则来个横扫千军,飘忽无定,三名躲避不及的敌人,先后胸腹中招,溅血倒地。
整个包围网立时因他们的移动乱作一团,再不似先前的组织严密。
寇仲和徐子陵压力大减,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立时分了开来,放手反击。
寇仲刀出如风,快逾掣电,在敌人群中纵跃自如,井中月过处,必有人惨叫拋掷,留下了狼藉的尸骸。
徐子陵把长枪以螺旋劲射出,贯穿了一名敌人的木盾和胸口后,双手幻出万千掌影,杀得敌人马仰人翻,心胆俱寒。
钱独关等本对两人已有很高的估计,但仍想不到他们强横至此,一时都不愿亲自下场,只各命手下们不断加入战圈里,好消耗他们的战力。
寇仲和徐于陵在这等玩命的时刻,显示出过去十多天苦修的成果,无论内功外劲,手、眼、耳、步的配合均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
最令四周观战的敌人吃惊处,就是他们的出招很多时似落在虚空处,但偏偏敌人就像自动献身送上来似的,总给这些"空招"击个正着,全无还手之力。
眼力高明者当然看出他们是先一步把握到敌手的进攻路线,但任谁也自问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纵能看破敌手的招数,但亦难学他们般在时间和位置上拿捏得如此精确,教人明知是送死也来不及变招。
转眼间,地上躺了近三十名死伤者,可见战况之烈。
恶憎法难和艳尼常真,被眼前景象激起魔性,抢入战圈,加进攻击里。
两人身上此时已无可避免地多处中招挂彩,不过他们总能在紧要关头凭身体微妙的动作和护劲,避过要害,把及体兵器的杀伤力减至最低。
寇仲挡开了法难狂暴的一轮猛攻后,身上多了两个伤口,一个旋身,扫飞了五、六名敌人,又被常真的"销魂彩衣"暗算了一记,跌退到与往后边的徐子陵会合在一起。
两人都是浑身浴血,但大多都是敌人溅上身来的鲜血。
"蓬!"
徐子陵一拳迎上常真飞临上方,罩头而来的彩衣,震得她拋往圈外后,知道再撑不了多久,大喝道:"随我走!"
腾身而起,直往常真追去。
寇仲画出一圈黄芒,扫得四周敌人狼奔鼠突,也把法难迫往后退开时,一个倒翻,追在徐子陵身后。
徐子陵凌空射出两缕指风,刺向收衣飘退的常真一对美目去,希望能从她处破开一个缺口时,剑风从侧旁疾射而来。
徐子陵暗叹一声,左掌切去。
"蓬!"的一声,偷袭者娇哼飘开,原来是一直没有出手的美少妇郑淑明。
她的剑劲凌厉非常,徐子陵又用不上全力,登时给她撞得往横拋跌,粉碎了他攻上瓦背逃生的大计,由此可看出这美女的眼力是如何高明。
常真得到了喘一口气的机会,手中彩衣化作一片飞云,往仍在空中翻腾的寇仲迎去。
寇仲刚挡飞了两枝甩手往他掷来的长矛,再无余力硬拚常真贯满真气的彩衣,知机地自行堕地,又陷进似是永无休止的苦战里。
左方劲气侵来,金波和凌风再加入围攻的人群里,带动了新一轮的攻势。
这时大街的两端,行人路上尽是吶喊打气的敌人,若非两人心志坚毅,早锐气尽消,斗志全失。
但前景显然绝不利于他们这一方。
徐子陵身才着地,钱独关的双刃迎头攻来,他身为襄阳城主,手底下自是极硬,而徐子陵却是力战之后,又要同时应付其它高手的围攻,登时被迫得采取守势,只能紧守一个极狭小的地盘,在完全被动下任由敌人从四方八面狂攻猛打。
"砰!"
徐子陵一掌切在空处,以钱独关之能,仍来不及变招,双刀似先后送上去的让他一掌劈个正着。
这已是徐子陵殚思竭智制造出来的最佳形势,借力冲天后翻,往寇仲处扑去,小腿一阵剧痛,也不知给谁画了一记。
寇仲这时被常真、法难、凌风、金波、郑淑明等一众高手团团围攻,本应早一命归西,犹幸他每一刀都吐出螺旋真劲,又加上机智多变,再配合奕剑之术,使敌人对他天马行空般的刀法全然无法捉摸,才硬撑到这一刻。
徐子陵来了,先一拳迫开了常真,大喝道:"走!"
寇仲一声狂喝,人力合一,直朝凌风射去。
凌风表面虽双枪并举,可是先前曾受的内伤大大影响了他硬拚的实力,骇然横移。
寇仲暗叫一声谢天谢地,提聚仅余的功力,撞入涌来的十多名钱独关的手下里去。
叮当之声连串响起,众壮汉纷纷踉跄横跌,给寇仲撞破了一个缺口。
正凌空追来的钱独关大喝道:"上!"
守在行人道的大汉应声拥了十多人出来,矛刀齐举,截着寇仲的前路。
徐子陵挨了郑淑明一掌,却踢翻了金波,闪往寇仲身后,双掌同出,拍在寇仲背脊处。
寇仲和他合作惯了,反手一把扯着他小臂,两人同时斜冲而起,越过敌人,往瓦面投去。
"嗤嗤"声起,瓦面的敌人弯弓搭箭,往他们射来。
寇仲把所余无几的真气输入徐子陵体内,又运力把徐子陵掷出。
徐子陵知此乃生死关头,迅速把汇聚两人之力的真气回输往寇仲体内,使这一下拋掷充盈着爆发性的劲道。
徐子陵往上拋飞,背脊先行,扯得寇仲亦随他往远方投去。
劲箭在两人身下掠过,险至毫厘。
背后追来的钱独关等那猜得到两人竟可凌空换气,又能借此奇招改堕地为上升,纷纷扑空。
这时徐子陵和寇仲已手拉手投往屋瓦上敌人后方的远处,消没不见。
钱独关等虽仍发力追去,但心中都知追上两人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寇仲和徐子陵进入那和跋锋寒躲避敌人的小谷时,已接近虚脱,步履蹒跚。
他们来这里有两个原因。
首先,就是他们已没有力气逃远一点。
其次,假若跋锋寒成功摆脱追兵,自应到这里来与他们会合,这是不用事先说明也该知如此做的。
两人一先一后来到那个飞瀑小潭旁,颓然跌坐。
寇仲举起右手,道:"老跋有云:在力竭气残时,切忌躺下睡觉,务要以无上志力定力,强撑下去,这是使功力精进的要诀。"
徐子陵叹道:"若是失血过多,是否也该硬捱下去呢?"
寇仲苦笑道:"风湿寒倒没传这一招,唉!不知这小子会否给人宰了呢?我还以为他会比我们更早到这里来。"
徐子陵忽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先把得自鲁妙子的秘岌塞到潭边石隙内,才纵身入潭中道:"刚才逃离襄阳时,什么井中月都忘了,每根神经都好象绷紧了的弓弦般。不若趁这时刻,学风湿寒那样的在水瀑下练秘功为妙。假如真的有效,那每趟死不了时,就这么练他娘的一趟。"
寇仲笑得咳出了一口鲜血,爬起来取出怀内得自鲁妙子的那几本书,笑道:"莫要浸坏这些宝贝。"也学徐子陵般塞到石隙内去。
"扑通!"
寇仲连人带刀一头栽进小潭里,立时把潭水染红。
徐子陵哈哈一笑,接着咳起来,这才往水瀑移去。
两人像小孩子般你挤我、我碰你的来到水瀑下,强忍着肉体的痛楚,对抗着能令他们躺下来的晕眩,任由水瀑照头冲下来。
明月出现在小谷东方的顶沿处,斜斜照射入谷内,把谷内的树木影子投到地上去。
因冲击两人身体溅起的水珠,在月照下化为点点金光,蔚为奇观。
两人刚死里逃生,忽然见到这么美妙的情景,特别有种微妙感觉,一时看得呆了,不知不觉间,整个人轻松下来,心底涌出无忧无虑的舒快情绪。
他们的身体挺得更笔直,灵台间一片澄明,除眼下客观的存在外,再无他念。那是他们从未尝过的情况,绝不同于以前静坐下的忘我境界,而是因贯通了内外的空间桥梁,使他们能感受到宇宙间某一玄不可测的奥秘,把握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
真气在凝聚中。
天地的精气分由天灵和涌泉两穴进入寇仲和徐子陵的经脉内。
两人都不敢说话,全力把精神保持在这妙不可言的状态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足音把两人惊醒过来。
他们同时睁眼,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谷口暗处摇晃跄踉的走过来,直抵潭旁,才颓然跪下,喘着气的朝水瀑下的他们瞧过来,赫然是浑身染血的跋锋寒。
两人看得脸脸相觑时,跋锋寒吐出一口鲜血,指着他们笑道:"若非回头找你们而遇上郑淑明那婆娘,我便不用伤得那么厉害了。"
话末说完,已滚到潭内去,四肢张成个"大"字,浮在水面。
寇仲提醒他道:"切勿睡觉!"
徐子陵道:"不若到这里来硬捱一会吧!"
跋锋寒叹道:"让我好好地呼吸两口只有活人才有专利的新鲜空气吧!拓跋玉、淳于薇,加上那十八个毕玄训练出来的混蛋,差点连我的卵蛋都打了出来,若非曾苦修十天,怎能干掉了五个混蛋后,仍能杀出重围,哈!"
寇仲哈哈一笑,向徐子陵打了个招呼,两人联袂离开水瀑,涉水移到跋锋寒旁,夹手夹脚把他拉起来,不理他的抗议,押他来到水瀑下,强迫他站直身体。
两人从未试过和跋锋寒有这种全无顾忌的接触玩耍,均大感新鲜有趣。
跋锋寒又辛苦又好笑,勉强站直雄躯,闭目运功疗伤。
他们见他的意志如此坚强,心中佩服,亦继续行气练功。
月儿缓缓移上中天,又没落在西方谷壁下。
远方不时有马嘶声隐隐传来,但这里却是一片安祥宁静,与世无争的净土。
在黎明前的暗黑里,一道虚实难分的人影鬼魅般飘进谷里来。
三人生出感应,睁眼看去。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低叫道:"婠婠!"
跋锋寒亦心中大懔,以他们目下的状态,正是最不该遇上婠婠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