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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的一天,春光明媚,我与千语又一次相聚在御花园里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一次,我们的心情却不是完全地那么愉快了。
因为千语想家了。
当她一遍又一遍地弹奏起那首“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我知道她想家了。
“阿诺,在那个家中,已经没有剩下一个愿意爱我护我的人。你说为什么,我还会想家呢?”
她歪着头,笑着问我。
她那种有些哀婉的笑,让我看得有点心酸。
我在一瞬间,想起了当年自己在晚上随意地宠幸书丛之时,母上大人为我煮的糖水了。我的味蕾,仿佛又一次尝到了那种甜甜蜜蜜的味道。
是的,实现美梦,与自己的心爱的人在一起,常常也就不得不意味着,与原生家庭的分离。每一个出嫁的女人,在出嫁的那一天,哭得那么伤心,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当然,我现在的状态,自然是不能自比已经嫁给了雍正爷。但是我这种与父母分开的状态,也不能说就完全没有可以类比之处。
我的外婆曾经教我,拿着筷子吃饭的时候,不要总拿在那么上边的地方,几乎都已经靠近了末梢。她说,那意味着我长大以后将会嫁得很远。我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将手换到了筷子下面最靠近碗的地方。即使外婆说,可以拿在中间一点,容易夹菜,我也不干。对一个孩子来说,长大以后就非得要离开家,“嫁”到一个陌生人家里,那是多么让人恐惧的一件事啊。
也许小时候还是拿错了筷子的位置吧。如今我是分离了两世的父母,两世的兄弟姐妹,来到了这个庭院深深的紫禁城里,与自己喜欢的人相会一场。其中的一对父母大人,还与我因此隔开了三百年的时空。而这一点,不是仅凭着期望有一天雍正爷会特意恩准,我就能拥有再次见到他们的可能的。
所以苏东坡才会说,此事古难全。
那个午后,我们两人好像都有一点消沉。
于是,这么惆怅地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我突然就想竭尽全力去鼓舞一下千语的士气。
“千语,言为心声,曲为歌魂。你既然这么想家,不如来写一首歌词吧。”
她无力地看了我一眼,意兴阑珊。
“你说那个家对你不好,已经没有再剩下一个愿意爱你护你的人,那么在这首歌词里,你就把他们都写成非常非常疼你爱你的样子,好不好?”
千语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一直是很有主见的样子。她一贯并不喜欢跟着我的想法胡闹。但是我的这个突发奇想地在想象中创造出一对疼她爱她的父母的提议,显然让她心动了。
我看到,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怎么写?你会吗?”
她问我。
拜托,我怎么可能会?诗词格律,平平仄仄平平,我哪里有那个水平?
我可没有参加过此地的九年义务制教育。
我老老实实地对她说,能者多劳,此事阿诺全部都指望她了。
其实千语在未入宫之前,应该是受到过一些相关的文字训练。她那个严肃的父亲,和那个严苛的姨娘,那个后来又被她父亲在她母亲去世之后立即扶正为她的新“母亲”的女人,对于她飞上枝头,也还是带有一丝幻想的吧。虽然宫女比不上秀女,这种机会可能会少了很多。但是在没有其他更好途径的时候,也还是可以抱有这样的幻想的。
只是他们可能很难预测到现在的局面----千语入宫一年多,见到最多的,是这些口不能言默默无语的春兰秋菊。除了我,她的带教嬷嬷,和在她身边的几个宫女同事,我感觉她一个月下来也不会见到其他的活人。
千语想了想说,“我也不会。”
拜托,您可真实诚!
确实,由零开始,凭空乱造,是有些难度。
于是我接着建议到,
“那么要不,你先画一副画吧。画出来之后,你再在上面题诗。这样应该会容易一点。”
千语兴奋地一抬头。
突然,她又来拧我的脸颊。
“千语,你写首歌吧。千语,你画副画吧。我是你的奴才?那要你来干什么?”
我抿嘴一笑,“奴才给千语娘娘提鞋磨墨是也。”
她朝我娇斥一声,抬腿就朝我的裙子上踢了一脚。
“噗----”
身后花丛之中,突然传来人声。
难道,雍正爷真的对我的行踪如此在意,时时派人跟着我吗?我诧异地回头。
虽然我也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隐隐有所期待,这位爷能留意我每次步出乾清宫门的一切活动状况。但是,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秘密的状态,也不见得会是特别舒服的一种状态。
更何况,今日我稍有得意,一时不察,用上了“千语娘娘”一词。虽然我只是调笑,但是会不会给千语带来什么麻烦?
这可是宫规森严的紫禁城。我前几天刚刚才因为它的规矩,差点把自己的膝盖跪青。
“奴才们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
千语拽着我的衣袖蹲下请安。她见我失神,便代我发声。
一双温暖滑腻的玉手,将我的手掌握住托起。
这可是一位孕妇啊,我突然想到。
我立即弹跳起来。千语也跟着慢慢起身。
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这位贵妃,好像也太没有架子了一点吧?这难道就是她的策略?通过没有架子的架子,找到我言语不敬的破绽,然后将我一举擒下?
“贵妃娘娘,您是来御花园赏花吗?”
我没话找话。
“是啊,一年之中,本宫最爱的正是这样花娇柳绿,万紫千红的时节。这样的时节,本宫总是喜欢在御花园里流连徜徉。常常连天黑了也不愿意回屋。如今虽然这样,但也还是不想舍弃这点爱好。”
年贵妃温柔地笑着,将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之处。
“这样走走看看,确实会对贵妃娘娘的身体有益。其实静卧房中,反倒不利。”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好像不是十分妥当。
这到底是一种职业习惯,还是一种好为人师的天性?
年贵妃闻言也微微一愣。然后她微微笑道。
“阿诺姑娘有心了。是你的额娘怀着宝贝的时候告诉你的吧?”
这一回轮到我来发愣。是啊,我在此地,有什么资格在这方面好为人师呢?
“娘娘说得是。奴才记得,奴才的额娘怀着奴才的弟弟时,大夫是这么说的。”
她温柔笑笑,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我又想到,宫里的御医这么多,她还需要我这个“情敌”去多这个嘴吗?不会认为我实际上是在咒她吧?
“阿诺姑娘说得对,御医确实也是如此说的。”
年贵妃这时朝我说。
她肯递梯子过来,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她接着又问我,身边这位姑娘的姓名。千语便连忙曲膝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阿诺姑娘的朋友,也是如同阿诺姑娘一般,带着一股子灵气。”
这位贵妃娘娘,怎么处处送人高帽?以她今时今日之身份地位,需要对两个小宫女如此和善,甚至语带恭维吗?
不合常理,事必有妖!
我的心中再一次紧张起来。
在这个时候,年贵妃看到了我们身后,静卧在石桌之上的迷你吉他。
她欣喜地走过去。抚摸了一下琴身。
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本姑娘至今还没有让她面过圣呢。我在心里暗暗地说。
她拨弄了一下琴弦,然后回身看我们。
“刚才听到琴弦悠扬,歌声悦耳。但听起来又不像阿诺姑娘的声音。让本宫来猜猜。”
“是千语姑娘在唱歌,阿诺姑娘在弹琴伴奏,对吗?”
这么容易的问题,还需要猜吗?刚才这里有第三个人吗?
我微微一笑回到。
“启禀娘娘,您猜错了。是千语在自弹自唱,奴才只是负责欣赏。”
年贵妃又一次笑出声来。
她的眼波向我娇嗔地一横。
我突然感到手臂上有些鸡皮直立,寒毛倒竖的感觉。怪不得人们常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她这到底是要把我当作情敌,还是要与我交朋友拜把子啊?
难道这宫中此时,还有什么其他的厉害人物?她再三权衡之下,认为我这只小白兔,可能可以为她所用,所以便主动对我示好,要将我整编之后收入麾下?
可能会是皇后吗?或者是宝亲王的亲娘吗?我心中一时间疑虑重重。
此时,贵妃娘娘如此深情厚意,我该不该去抓住机会,抱住她的大腿呢?
她现在明明已经迈出了一只脚,向我跨来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