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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婚期就快到了,在这节骨眼上,妈却病倒了,妈的病不轻,都只有躺在床榻上的份了。
那天清晨,爸说,涛仔啊,你哥天没亮找大夫去了,你去嫂子那边,问问嫂子能否过来看看母亲。
我去了,嫂子就是哥即将过门的妻,住在这座山的背面。
嫂子蛮好的,起初是听别人说的,后来见了两次,才证实那话不假,哥确实配不上嫂子,嫂子人长得俊,心眼好,我一到嫂子家,说明来意,嫂子就赶集似的匆匆出门。
一路上,和嫂子的话不多。
“妈病得很重吗?”嫂子问。
我说,没事,几天就好了。
“那爸呢?”
爸也没事,每天都瞎忙着呢。
“那你哥呢?今天他去做啥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听说,你哥前些日子身体不太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瞎扯,他才没病呢,人懒就装病呗。
“你怎么说样说你哥呢?”
也不知为啥,提到哥我就心里窝火。
“听说你们哥俩关系很一般,为什么呢?”
还一般呢,比一般差远了。
“他是你哥呀,你小的时候是他带你玩大的。”
哎,哥哥是哥哥,也不知从哪一天起,叫声“哥哥”心里就别扭,毕竟哥哥不是亲哥哥,是收养的,这事是我十五岁才知道的,听村里的人说,当时,爸妈结婚多年想尽了办法都没有孩子,后来听别人说,先收养一个孩子冲冲霉气或许会有喜的,说来也怪,爸妈收养了哥,不到两年呢,就生了我。
说实话,哥对我真的好,从小到大,因为有哥,在我身上你别想找到一块伤疤,其实我很调皮好动的,可哥哥硬是没让我有任何一次“流血事件”的发生。可十五岁后,听别人说什么亲兄弟,明算帐,迟早都要分家割财的,我心里就有点疙瘩。就拿这事吧,若没有哥哥,这俊俏的嫂子就是我的。我真不知在这个穷山村里,自己要待到猴年马月才能讨到媳妇。所以,十五岁之后,我对哥哥的态度就变得很冷漠,有时候真巴不得哥哥外出打工就不要回来,或者回来时被车撞死算了,这么想的时候,我就全身冷汗淋漓,我怎能这么恨毒?可是久不久又会冒出比这更可怕的念头:好好找个机会,把哥哥杀了。若把他杀了,父母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我承认自己没念过书,是文盲,素质低,承认自己曾用了一年的时间想杀了哥哥。不过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下手,其实我内心深处,肯定还爱着哥哥,就算不多,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正因为那一丁点不舍的兄弟情,所以我一直没有下手,直到哥哥的婚期将近了。
之所以我有这样的毒性,肯定跟家庭有关,首先,家里太穷,爸太懦弱了,在这个家里,只有挨妈斥责的份,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见过爸在妈面前发过火,说不好听的,爸就是想放个屁,也得跑到屋后的菜园,这肯定是妈的“旨意”放屁也得找个好地方啊,让屁放得有所值钱。哥哥,虽长得虎背熊腰,可对爸妈也是服服贴贴的,对我呢,更是没什么使唤了。我的性格象极了妈妈,任性,不通情理,还泼辣,哥哥的性格象哥哥,爸爸什么都不象。
妈在哥哥吉日的前三天,走了,睁着眼,含着泪,妈,走不瞑目的。临终时,我们都在妈身边,妈先对我说,涛儿,妈对不起你。然后对哥说,浪儿,你以后要好好对你的弟弟。最后才对爸说,老头,这婚事,婚事
妈没说完,还睁着泪眼,就走了,妈走时,留给爸一个大大的难题:这婚事咋办,这丧事又咋办?
妈走了,终于临到爸发话了,爸说,赶紧把妈安葬,然后继续办哥的婚事,爸说这话时,铿锵有力,无懈可击,一改平日窝囊废的形象。
那天,我破例起得很早,其实我没起身前,家里早就聚满的亲人、客人、陌生人,那天就是哥大喜的日子,喊了一年半载的准嫂子到了今天就是真嫂子了。我心里虽有点醋意,但兴奋还是远远多过那一点点的不快,一看满屋子都挂了红绸缎子,贴了满屋子的红“双喜”那味儿就一个字:爽!
一晃就到下午了,远远近近的客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亲朋好友们已聚满了屋前院后,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大门口响起,接新娘的“队伍”已踏入中堂。
就我们这里的婚嫁习俗,哥哥是不能参与接“新娘”队伍的,这一天,哥哥只要好好地呆在家里,养精蓄锐,等去接“新娘”的队伍一到,就在中堂前摆好饭菜,等他们坐下,哥哥就和新娘一起给他们敬酒,第一杯酒称“一路平安”就是感激迎亲队伍一路风尘地把娘子接到家了,第一杯酒也叫“风尘酒”;第二杯称“恩爱到家”就是大家喝了这杯酒,那么这场婚宴就算开始了,这杯酒也叫“洞房酒”喝了这杯酒,进洞房时才能行房事,这是我们地方的风俗,不管男方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也不管这场酒席操办得排不排场,这两杯酒是必须要敬的,新娘新郎也必须通过这个关子。
在这一天里,哥哥只要做好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生米煮成熟饭了。
长长的四张八仙桌已在中堂前摆上,桌上也摆好了各种丰盛的酒菜,去接亲的人们已齐涮涮坐在桌旁,却没有一个人动一动筷条,他们都在等,等新郎和新娘的那两杯“喜酒”
“涛,你哥呢?”爸问。
“刚刚还见,在房间里吧!”
“快去喊你哥过来啊,客人等不及了。”爸说。
我到了哥的房间,却没见哥哥。
“爸,哥不见了,”我说。
这时,屋里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新郎这个时候吓跑了,新郎还怕羞呢!”
“那来我当新郎吧,呵呵,我当,我来当,哈哈。”
“爸,哥真的不见了,他的新郎装还放在柜子里呢。”
“那怎办?”
“涛仔,别慌,那你来替你哥哥啊,你和嫂子敬酒给我们喝,肯定很甜,哈哈”屋里更是笑声跌起。
本是哥哥做的主角,这个时候竟然让他们拿我当猴玩,真不是滋味。
村长坐在前台,村长看着我,好象想从我脸上挖出哥哥来。
他发话了,你们年轻人啊,就喜欢开玩笑,那好吧,涛仔,你先下来替你哥哥和新娘敬大家两杯,等会你哥来了再让他收场就是了。
“我?”
“好啊,涛仔,如果你敢和新娘一起下来敬酒,那我们喝,喝个痛快,绝不为难你们。”
这怎么可以,开国际玩笑吗?
“那你下去吧,涛儿,反正客人也分不清谁是哥,谁是弟,你玩玩无妨,不要过火就行。”爸说。
“好,我和新娘给你们敬酒,你们必须喝这两杯,这话村长得做证,绝不反悔。”
“行,如果你有那个胆,我们绝不反悔,不喝的是狗熊,哈哈”
兴奋中,我就莫名其妙地下去替哥哥敬了那两杯喜酒,那帮哥们竟然也说话算话,让我和新娘过了这一关,真是好玩之极,不过我也得喝他们回敬过来的酒,这是规矩。
那晚,我迷迷糊糊地就醉了,哥哥整夜都没回来换下我,这是爸说给我听的。
爸说,我下去替哥哥敬酒后,已经醉得一踏糊涂了,那晚我竟然也和新娘进了洞房,做了那事。
这怎么可以,听到这事后,我简直要疯了,哥哥会杀了我的。
哥哥三天后,回到了家,哥哥并没杀我,竟然好好地祝福我。
后来是村长告诉了我真相:原来这场轰轰烈烈的婚礼竟然是为我办了。哥哥故意临阵逃脱和村长的那番话早有预谋,这是爸爸和哥哥的主意。
一夜间我变成了抢哥哥老婆的罪人。
为这件事,我再三去找村长逼问,在我怒不可竭时,村长跟我说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我不是爸的儿子,我爸根本不会有孩子,至于谁是我的亲生父亲,村长不知道,就连爸也不晓得。
一年后,我从无限的内疚中清醒过来,摸了摸渐渐隆起的老婆肚子,怯生生地问,老婆,那晚你没醉,你为什么不拒绝时,老婆随后从嫁妆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张医院证明:
浪子(是我哥的名字)男,25岁,经过全身检查,此人因天生性生殖器发育不良,不能生育,不宜结婚。
这咋回事?
老婆说,这是爸在妈病逝后一天,拿到她家的,爸恳求她说,既然哥哥不能生育,那将错就错,嫁给弟弟吧,她同意了。
原来是这样,爸,哥,原来你们都在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伤害着我。我敢百分百肯定,哥没这病,我和哥同睡十几年,我知道哥没那病,什么发育不良,尽胡扯,而爸爸也并非窝囊,我想爸肯定恨透了妈,才如此加陪地爱着我,这样的爱,其实也是一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