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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大学同学,实实在在的南京“土著”却不会讲一句南京话,尽管她能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可每当别人用方言俚语相互逗乐时,她总是难掩苦笑,用自嘲的神情向众人诉说着艳羡。可见,不会说方言也是人生的一大憾事!说惯了方言的人,也许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所谓方言,四方之言也,它承载着多元的地域文化。中国地广人多,方言纷繁芜杂,在语音、语汇、语法等方面都存在着十分明显的差异。异乡人走到一起,七嘴八舌地操着南辕北辙的南腔与北调,煞是有趣。
易中天的大话方言,百读不厌。其中他说到:北方方言品种单一,覆盖面却惊人;南方方言则十分复杂,吴、湘、赣、粤、闽之外,还夹杂着“客家方言岛”广东一省就囊括了三种方言:属于粤语的“白话”、属于闽语的潮汕话和梅县一带的客家话,福建更有“八闽互不交通”的说法。
说到我们江苏方言,虽繁多却不难分辨,三个地区截然分野:苏北一带以徐州为首,属北方方言;南京、扬州等苏中地区属江淮方言;苏州、无锡、常州属吴语方言区。三种方言,各有千秋:外地人听来,徐州方言与山东方言别无二致;江南一带的“吴侬软语”素来以“软”著称,民间传有“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说话”的调侃;南京话虽属江淮片,却独树一帜,其爽直之气不逊于北方人,最遭外地人唾弃,却最受当地人的追捧,是啊,谁不爱自己的家乡话?
然而,不可否认,不少人曾嫌厌方言的土俗,有意无意地用普通话来修正方言,结果练就了一口不很地道的家乡话。直到后来,人们不经意地发现,方言已然成为新一轮的时尚,并一发而不可收拾;在影视、电台、网络等各路传媒上“官话”不再一统天下,方言节目、方言搞笑片断层出不穷,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大俗即大雅!
如今在网络上“东北人”叫“东北银”“怕老婆”叫“扒耳朵”“妻子”叫“堂客”“加油”叫“雄起”“不行”叫“不照”摆迷魂阵叫“忽悠”什么?“忽悠”你都不懂?“我顶你个肺”!正说得带劲儿,不远的小超市里又唱起了铿锵有力、百转千回的粤语经典:“浪奔,浪流”
透过变化万千的方言,我发现,汉语被不同地域的人们赋予了不同的脾性,这种脾性,来源于传统,扎根于民间,伴随着丰富的生活经验,是任何一张牵强的“城市名片”都无法展示的。山东人的豪爽、天津人的幽默、武汉人的急噪、苏州人的温软,都在老百姓随时随地的“脱口秀”中表露无疑。客家人流传着一句祖训:宁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普通话、外国语虽彰显着势不可挡的现代文明,却无法缔造方言所凝结的质朴乡情。罗素说:参差多态乃幸福的本源。在“千城一面”的今天,真的该庆幸,还有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