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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为恶比行善容易。
“徐映玉。”
安虞一双黑眸撞进徐映玉猩红的眼里,已成修罗之身的徐映玉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撞进灵魂,却是半分都动弹不得,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她竟是在害怕。
尽管心里告知自己不怕,可身体的本能却瑟缩不已。
“你瞧这翻滚的赤色炼狱,掺杂着浓重的因果之力,每一分每一秒如蛆附骨,它们覆盖上你的躯体,淹没你的灵魂,你在炼狱中翻滚,嘶吼,尖叫,却执迷不悔灵魂永生不死,却又生不如死。”
一旁的宋柯对安虞嘴里说出来的情形惊骇不已,她的话,仿若未来。
徐映玉挣扎在炼狱中,周身黑雾翻滚,竟有凭借着滔天的恨意再度强大的趋势。
安虞的嗓音每次在阐述这些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总带有特别的魅力,叫人情不自禁的感同身受,沉浸其中。
更何况徐映玉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的未来。
如今的变化也再度证实了安虞所描绘的:执迷不悔。
徐映玉回过神来,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虞,似下一秒就要将安虞碎尸万段,她是这样想的,也要这样做。
只见徐映玉咧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不住的吐着蛇信,长着宛如铁刃的细长指甲的手猛地一挥,一团黑雾化作几缕带着腐烂的气息尽数朝安虞涌了过去。
“小心!”宋柯被徐映玉周身的气息压制,这句小心只是张了张口,却并未发出声响。
看着黑雾将安虞困在其中,徐映玉得意的咧开嘴,蛇信一下一下的往外吐:“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嫉妒楚婉君,可那又如何?宋柯终究是死了,现在,我要吃了他的灵魂,让他与我融为一体,然后再亲手,杀了楚婉君!”
“我要他们一个消泯于天地,一个困守在人间,受尽折磨。”
“我要杀尽天下所有的男人!还有那些虚情假意的有情人!都该死!都该死!”
徐映玉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春和楼内回荡,适才被楚婉君杀了的那两个人的灵魂缩卷在一起,却因生前行恶事灵魂染了不少因果,便是躲的最远,却自发的被黑雾所吸收,尖叫着挣扎着拉扯进黑雾,不过几秒钟就被融合了。
宋柯只觉得灵魂极其不稳,意识淡薄,若非楚婉君在他身侧担忧的看着他,怕是也撑不住多久。
“二重身再进一步便是修罗,九幽修罗数足,不需要再多一个。”
却是安虞不知何时近了前,不知是不是被徐映玉周身的恶念影响,此时的安虞,瞳孔漆黑唇色艳红,眉心一抹红痕若隐若现。
她伸出白嫩的手,手心向上,轻描淡写的抬了抬,缠绕在徐映玉周身助她再进一步的黑雾竟如数顺着安虞的手心往她身体里钻。
安虞瞳孔越发的黑了,眉心的红痕越来越重,她似没有觉察到一般,看着面露惊恐的徐映玉遗憾的道:“若是你听话一点,我便不用大半夜跑这一趟,今都二十三了,明日就是二十四,年底就不能消停会儿?”
徐映玉感觉到支撑自己的恶念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安虞身体里钻,而安虞竟还像个没事人一般与她计较这个,徐映玉终于害怕了。
她本以为安虞只是一个会一些小法术的道士,没成想竟这般厉害。
可她又不甘心!
“是他负我!若不是他我如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徐映玉尖叫道。
“你若真爱惨了他,就该在他死后自己跟着去了。”安虞勾了勾越发艳红的唇,毫不留情的揭穿徐映玉:“可惜了,你的爱里掺杂了太多东西,别把什么罪过都归结到别人头上,做这些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
可没人逼迫你。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的错!”
安虞冷哼一声:“愚蠢。”
将恶念吸食殆尽,徐映玉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此时披头散发格外狼狈。
徐映玉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恶狠狠地朝安虞瞪了过去,细看倒能发现还藏着几分忌惮:“你到底是谁?!”
安虞无所谓的打了个响指,虚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的大门,繁杂的红色符文纵横交错,大门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大陆似是瞬间降了几十度,阴寒之气四散。
安虞咧嘴一笑:“送你入炼狱的人。”
说罢小手一挥,徐映玉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被送进大门内,红色的符文只是如灌了血液闪烁了一下,徐映玉的身影便整个隐没了进去,这一瞬间,似乎还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入水池的声响。
随着大门消失,骤降的温度瞬间恢复正常,原本笼罩在春和楼的黑气,也瞬间散去,冬风微动,春和楼门前的大红灯笼吱呀吱呀的晃动了两下。
“嗷呜”变小的安墨哼唧一声跳进安虞的怀里,拱着脑袋撒娇。
“阿墨乖,咱们这就回去啊。”眉间红痕消失恢复了原样的安虞摸着安墨毛茸茸的脑袋,不爽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回了神的宋柯和楚婉君踌躇着上前,朝安虞道谢。
安虞摆摆手示意不用,只是道:“楚姑娘明早自去衙门自首吧。”
楚婉君本想着一死了之,可见了宋柯知了他的心思,又想好好的活着,至少,不能自己了断枉费了宋柯的心意。
“我会的。”不管最后衙门作何决断,总归她不会后悔罢了。
见宋柯欲言又止,便笑着劝道:“你为我做的不曾后悔,我亦是如此。”
安虞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晚上狗粮,觉得有点耐不住。
“后面怪力乱神的记忆我会与他们消除,你去了只管实话实说上半部分就是。”安虞嘱咐了一句,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后院关着的那些姑娘,有一个是上京纪家的算了,这些事我与你们办了,往后的日子便好生珍惜吧。”
“多谢恩人。”
安虞从桌子上拿起香炉,快走出大门时又折了回来:“这个符你拿着,放在身上便能时时看到宋柯,若是哪日腻了,扔了便是。”
楚婉君喜出望外,接过来之后激动地给安虞跪下,目送安虞出了春和楼,才在宋柯的搀扶下起身。
安虞踏出春和楼从锦囊里扒出来一张符咒,啪叽往春和楼门上一贴,便抱着安墨往城门口走。
天气这么冷,那几只兔子怕是要冻僵了吧。
第二日一大早,南溪县衙门前的鸣冤鼓被敲响,县长放下早膳不慌不忙的开堂,惊堂木还未敲响,便被放在桌案上的纸张吸引了目光。
“啪!”
惊堂木响,明镜高悬,高官坐堂,为民伸冤。
江淮和顾见等人便是这一天酉时风尘仆仆的到了南溪县。
进来就听到到处都在议论此事。
顾见兴致勃勃的听了个全乎,拉着江淮说了不听。
此时他们在客栈安顿好,正在大堂内用膳。
“啧啧啧,阿淮你是不知道,据说那楚姑娘厉害的很,将那两个杀人犯活生生砍死了,其中一个手脚都被砍断了,那春和楼的老鸨也毙与她手!可真是大快人心!”
江淮摇头失笑,对此事并不发表意见。
倒是一起来的纪珩皱了皱眉:“此女子也未免太过血腥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样折磨人。
顾见闻言冷哼一声:“就许他们活生生将人家的相好打死,还不许人家姑娘报仇了?”
被顾见瞪了一眼,纪珩也不恼,只是道:“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一点都不重要,若非恨意滔天,你当一个姑娘家愿意豁出命去杀两个畜生么?”顾见的性格一向这样,黑白分明简单明了。
纪珩也知晓他的性子,倒是不与他争,疲累的脸上露出几分着急:“你们说的那个庙宇,咱们什么时候去?”
她的妹妹已经丢了半个月了!
若不是没有一点头绪,他也不至于将希望寄托于鬼神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江淮沉吟了一下,道:“用完膳便去,快些吃。”
纪家与长公主府是邻居,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纪珩的妹妹他也见过几次,讨喜的很,一点都没有世家子弟的骄纵,如今失踪多日,他也挺着急的。
七八岁的姑娘,出个门丫鬟婆子林林总总也得四五个,就这么凭空消失还半分线索都无,上京城都翻遍了,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若不是家贼,便只能往怪力乱神上想了。
不管是什么,总的先把人找到了。
纪珩既然找到了他问起安虞的事,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好在之前安虞交代的乞丐的事他已经处理妥当了,不然还真不好再次麻烦安虞。
三人快速的用了晚膳,牵着马便往外走,即便如此,到山脚下的时候也已经亥时了。
纪珩看着清冷的月光下巍峨的无虞山,心底的不安稍稍放下了些。
三人二话不说便上了山,幸亏江淮记着路,否则还真不好找,不过,江淮此行也遇上了滑铁卢。
第三次在原地转了圈之后,江淮自己都有点怀疑了。
“阿见,就是这你发觉那边有一头黑狼,第二日离开时我瞧的清楚,那里的白玉兰树环抱着山石”
顾见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纪珩皱眉,他知晓江淮不会在这事上说谎,可那无字庙宇到底在哪儿?
三人迷茫之际,忽然见脚边一只白兔蹦蹦跳跳的路过,然后是‘嘭’的一声,似是撞到了什么,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们五米开外。
三人:“”
紧接着白兔子跟约好了似的,一个跟着一个,就往同一个地方撞,看着特别神奇,也很蠢。
三人懵逼之际,顾见抖着手指了指他们前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三观刷新,但还是忍不住惊呆了!
只见兔子接连撞晕的地方,凭空出现一座庙宇,庙宇两旁的灯笼纹丝不动,匾额上依旧啥也没有,正是第一次来顾见和江淮见到的无字庙宇。
纪珩显然是最不好消化的,但他此时的心情与当日的江淮是相同的,只要能找到他妹妹,管什么怪力乱神!
三人上前还未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见是安虞,江淮等赶紧行礼。
“叨扰安姑娘”
安虞耷拉着眼皮,很不开心:“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们。”
三人尴尬,顾见脸皮厚,嬉皮笑脸的开口:“我们这次来”
“纪瑾?”
纪珩心底一跳,赶紧问:“是,不知”
“家贼。”
“那”
“南溪府衙。”
顾见闻言心里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好像他们来的时候听说,楚姑娘似乎还上报了春和楼私下买卖人口的事
“还有事么?”安虞问的纪珩。
纪珩正懵着呢,下意识的摇头:“没有了”
安虞转头看江淮,依旧耷拉着脸,但语气比刚才好了些许:“干得不错。”
好孩子值得夸奖,安虞可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江淮被安虞夸小孩似的夸了一句,心底的满足感都快溢出来了。
被这样厉害的人夸奖,真的很值得骄傲啊!
那个小乞丐并不是普通的乞讨,而是被一群无证人贩子拐走的小孩,姿色好的听话的便养着,养好了买去青楼楚馆,不听话的便直接断了手脚或是其他,放在外面乞讨,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虐待。
幸亏安姑娘出言提醒,否则他真不会对此上心,也不会发现世界上竟还有这般恶毒之人,为了一己私利不知毁了多少个家庭,这些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顾见。”安虞叫了一声。
“啊?”忽然被点名的顾见立时抬头。
见他这个蠢样子,安虞叹了口气,在锦囊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黑色的镯子,二话不说扣在他左手腕上。
“以后半夜不要随便出门捡东西。”
顾见不明所以,但对安虞的崇拜已经超出了一切,他美滋滋的点头,看起来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兔子送你们了,回吧。”说完啪的一下将门关上,一点都没有打算请他们进去坐坐的意思。
三人:“”
并不是很想大半夜再巴巴的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