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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来了许家,这是稀罕事。
虽然他是许家女婿,但他也就在和许攸冉领证那天来许家拜访过,所以向来有点起床气的许攸冉在被家里人吵醒后竟是一点脾气也没了。
刚刚睡醒的她,脑袋并不怎么清醒,揉了揉眼睛望向站在她房门口的许宁垣和秦楚。
秦楚同许宁垣有说有笑,只是后者神情淡漠,举止疏离。
一看到门后的许攸冉,秦楚又将含笑的眸光投到她身上,“睡得好吗?”
语气亲昵。
“还行。”许攸冉并不习惯这样的秦楚,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他们动身去京城的日子,只是他们约定下午两点出发,而现在才上午十点。
“计划临时有变,我们得早些去京城。”秦楚神态自然地在房间环视一圈,“你的行李呢?”
许攸冉边将视线投向衣帽间,边走过去拿,却没想到有一只手快她一步将平躺的箱子提起。
“就这一个?”
许攸冉有点受宠若惊,点点头。
“我先下楼,你想想还有什么必需品。”他推着箱子往楼下走,忽而停下步子,扭头,“其实你这一趟什么都不带也没事,我会让人给你备着的。”
动作温柔,言语体贴,就好像普通夫妻间的相处模式。
只是这都是表现给同在她房间里的许宁垣看的。
许攸冉随便回了一句,这才将秦楚给敷衍下了楼。
房间里还剩下兄妹俩。
趁着许攸冉洗漱的间隙,许宁垣走了进来,“你去秦家要小心点,婚礼那天只有秦楚的二叔来观礼,连他亲爷爷都没来,他们家里的关系应该并不怎么好。”
说起婚礼那天,许攸冉忙着招呼各路人,倒是没注意秦家人来齐了没。
眼下听许宁垣这么一说,惊讶道,“就他二叔来了?”
许宁垣点头,“总之你多注意,有事联系我。”
她应了一声,复又抬头,想说秦楚并没有说这趟是回秦家,不过秦楚身为秦家人,都到了京城,不回一趟秦家也不像话。
“放心,不会有事。”
跟许家人打好招呼,秦楚便帮许攸冉将行李放到了后备箱,接着又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
远处的许家人还在看着他们。
许攸冉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轻声笑了下,这才低头坐进副驾驶,刚拉起安全带,手背一紧。
察觉到自己被秦楚抓着手,许攸冉被烫了手似的迅速抽回。
只听得头顶的人吃吃笑着,接着原路抓过保险带替她系好。
秦楚身子很高,上半身整个人都从车外探进来,阴影罩在她面前,明明将外面的光线遮挡住,可许攸冉却因为这过于亲近的距离而莫名脸热,心跳也跟着加速。
系保险带的动作很快,可许攸冉却觉得时间在这一刻流淌得格外缓慢。
不对。
她有些察觉地抬头,才明白不是时间慢了,而是这人竟一直保持着靠近她的姿势。
“系个安全带而已,系这么久,戏过了啊。”她强装镇定道。
秦楚脸上并无笑意,眼神认真地——观察着她。
片刻后,在许攸冉推了他一把后,他才终于退出这逼仄的空间,关了车门后这才坐进驾驶室。
他目视前方,开着车,却说:“你脸红什么?”
许攸冉假装没听见,和车窗外的家人挥手道别。
秦楚随即降下车窗,笑着道,“爸妈,哥,我们走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攸冉。”
窗外的三人边挥手边道,“注意安全。”
车窗升回,将窗外的人声隔绝在外,车内的许攸冉随即收敛了笑。
“怎么,婚后才想起来要挽回你在我家里人心里的形象?”
秦楚听后却笑了,“听起来,好像我这个女婿并不怎么受你家人的待见。”
许攸冉鼻子哼声,不置可否。
他叹了口气,仍在笑,“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爸妈会认可我这个女婿的。”
“你叫得倒是顺口。”
“所以明天到了我家,你也得表现得跟我一样好才行。”
说罢,他还扭过头来冲她笑。
说实话,秦楚的笑容与许宁垣的穆如春风般的笑容有所不同,他的笑很有感染力,加上他声音低沉有磁性,很容易骗过旁人。
且说话慢条斯理,所以也不会让人觉得他不正经。
“所以我这一趟陪你回京城,其实是去见你们秦家人?”
“可以这么说。”他没有停顿,随即道,“所以在这之前,有些事得先让你知道。”
车内的气氛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莫名得冷凝起来。
许攸冉想到了许宁垣的提醒,思绪一转,试探道,“是要让我提防着你们秦家人?”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提防?我只是想请你到时候帮个忙。”
许攸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忙?”
“我爷爷脾气不太好,如果惹到了你,尽量忍一忍,如果忍不住”
秦楚的停顿让许攸冉又好奇又无语,忍不住难道还能还嘴不成?
“如果忍不住,就别忍了。”
“什么意思,我还能还嘴?还嘴后,该不会把我赶出你们家吧?”
“赶出去,又有什么不好?”
秦楚眼睛里夹杂着笑意,许攸冉盯着他英俊的脸,却在暗自腹诽这人多半脑子有病。
见许攸冉不再理会自己,秦楚也自然而然地回归安静。
直到上了飞机,秦楚才终于跟她详说了情况。
他长话短说。
“你尽量别让我爷爷喜欢你。”说罢又改口,“我的意思是,别让他对你这个孙媳妇满意,其余的秦家人,你自己看着办,别傻愣愣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许攸冉怀疑秦楚是不是故意要整自己,否则有哪个新婚丈夫会不希望家里人对自己妻子满意的?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许攸冉拧眉,“你到底是跟你爷爷有仇,还是跟我有仇?”
“枪打出头鸟,听过吗?”
她听得云里雾里,只好继续听他说下去。
“有时候被红眼病嫉妒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秦楚侧首看着她笑,“现在,你觉得我是整你,还是帮你?”
看似说得详略有当,实则仍是藏了大半。
不过许攸冉还是从他过于简略的话中听明白了他的提醒:被秦楚的爷爷满意,会引来其他秦家人的眼红。
总之就像许宁垣所说的那样,秦家的水很深。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就到了京城。
许攸冉原以为秦楚是有事要忙,但他却带着她去了酒店。
虽然秦楚已经向她解释过那些绯闻的失真性,但许攸冉还是不由得心慌起来。
犹豫再三,她从秦楚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箱,“秦楚,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你知道的,有些义务我是不会履行的。”
说罢,她先行一步开了两间房,将隔壁的房卡递给秦楚后,迅速闪身回房。
秦楚见她逃也似的背影,呆怔半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终于逃离了秦楚的魔掌,许攸冉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不曾想房门又被人敲响。
开了门,许攸冉横挡住秦楚进门的去路,“有事?”
“这附近是商业中心,带你逛逛?”
许攸冉倒也不是第一次来京城,前两年和钟雨佳以及邓子柔来过一趟,只是京城地广物博且日新月异,要说玩儿,肯定会挺有意思。
只是
“秦总舟车劳顿,不累?”
秦楚上下扫她一眼,“你累?”
“我当然不如秦总身体好,所以你自己去逛吧,我先休息了。”
再见秦楚,是第二天早上。
许攸冉收到秦楚的微信,他叫她去楼下餐厅吃早点。
随便梳洗一下,许攸冉套了件米色毛衣就下了楼。
正是饭点,所以餐厅里人有些多,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秦楚的身影,便准备打他电话。
刚低头解开手机锁屏,腿上一痛。
只见一小男孩拿着棉花糖撞到了她身上,粉色的棉花糖黏在浅色毛衣上格外显眼,许攸冉下意识伸手碰了碰,黏糊糊的感觉顿时打乱了她的好心情。
没来由的对这熊孩子生出些怨气,但还是扶起他。
男孩看着被毁的棉花糖,怒道,“阿姨你没看到我过来吗?为什么不给我让路?”
“”
原本也是意外,许攸冉并不准备跟对方一般计较,但对方质问的语气却叫她很不爽。
她眼神不善地盯了他一会儿。
对方到底是个孩子,被许攸冉这么一盯,当时就生出了怯意,“哇”的一声哭了。
“呜呜——”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不知情的路人被他们吸引了目光,却误会许攸冉是男孩的母亲,所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终于,男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哭着喊着“妈妈”便撞进了短发女人的怀里。
女人心疼地哄了一句,接着不悦地看向许攸冉,“这么大的人竟然欺负一个五岁的孩子,真是好意思。”
许攸冉不想把一天的好心情都浪费在这对奇葩母女身上,索性绕过两人。
谁知女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怎么,欺负了孩子,还想跑?”
许攸冉笑了,指了指自己的毛衣,“你儿子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恶人先告状,原本我还觉得孩子小不懂事,现在看到他的家长,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没礼貌了。”
两个女人剑拔弩张,表情不善的样子很快就引起了路人们的注意。
孩子的哭声总归是引来了路人的同情。
女人瞥见他人的关照眼神,随即蹲下.身问:“铭铭,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孩子哭得抽抽噎噎,“这个阿姨走路玩手机,撞了我。”他又指指地上的棉花糖,“棉花糖也没了。”
女人听后,像是得到了什么有力证据一般起身,“明明是你恶人先告状,还怪我的铭铭。”
闻言,路人纷纷向许攸冉投以指责的视线。
虽然很生气,但许攸冉还是快速冷静下来。
虽然有监控,但餐厅有些闹,加上刚才她站在出口的确拿着手机,即使停步不动,总归也说不清。
感受到周围路人们的眼神,许攸冉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准备拿钱解决这件事。
“冉冉,怎么了?”男人好听的声音从围观群众中冒出来。
只见秦楚一脸担忧地走向她,低头看到她被弄脏的毛衣时,微微皱了皱眉,“是他们欺负你?”
秦楚身高有189,他脸上此刻全无半点笑意,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很有压迫感。
对方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说欺负了许攸冉,倒不至于。
但谁知许攸冉还真点了头,“我找不到你,就站在这里想给你打个电话,这个小孩跑着撞过来。”她嫌弃地看着毛衣上的脏处,“衣服都弄脏了。”
秦楚却是露出了惊吓的表情,一手搂着她,另一手忙去摸她腹部,“他撞你哪儿了?肚子?孩子没事吧?”
“”
原本还有些义愤填膺的路人们也跟着一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她的肚子。
那关照老弱妇孺的眼神终于也分给了许攸冉一份。
女人似乎也没料到许攸冉怀了孕,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但仍强势道,“孕妇就能欺负”
“医生说你这胎不稳。”秦楚还在自说自话,“不行,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神情焦急,看上去不像是说假话,众人忙让出一条路,更有甚者要上前帮忙。
女人见他们要走,“喂,你老婆撞了我儿子怎么办?”
许攸冉想尽快远离这对搞事精母子,脑筋一动,作痛苦状地捂着肚子,“哎呦,老公,我肚子”
下一秒,许攸冉只觉脚下失重,整个人被秦楚打横抱在怀里。
许攸冉惊呼出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心跳加速。
她抬头,就见秦楚表情肃杀,声音阴沉森冷,“如果我老婆和孩子有什么事,你就等着上法庭吧。”他转向围观人群,“帮我跟经理说一声,保留监控。”
然后,他神色焦灼地抱着许攸冉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许攸冉一直等到电梯门合上,才终于一改刚才的痛苦神情,轻轻捶了捶秦楚的胸口,笑道,“不错嘛。”
秦楚也收起刚才那副要杀人似的表情,唇角微扬,“总算觉得你丈夫人不错了?”
“我是说,你的戏不错。”她挑了挑眉,“行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秦楚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停顿了一秒才放下她。
手上的重量消失,秦楚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余了些温度,不禁有些令人怅然若失。
电梯很快就到了,许攸冉正要踏出去,这才发现秦楚刚才按的是地下一层。
她随即退回去,正要重按楼层,却被他挡住。
她抬眸,向他投去不解的视线。
“戏还没完,你上去露陷了怎么办?”
“那我们要去哪里?”
“回秦家。”
秦楚说完就踏出电梯。
许攸冉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也跟上去,“你总该让我回房间换身衣服吧?”
秦楚迈的步子很大,和她已拉开些许距离,闻言又停下来,定睛看着她的毛衣笑。
“你觉得我很穷?”
“嗯?”
“走吧,带你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