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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柏谨双手微微颤抖,一颗心揣在胸口,一下跳得比一下重,瞬地,他红了眼睛。
缓行至床边坐下,视线对上阿观的脸,他细细凝视她的眉眼鼻唇,看一遍、看两遍看过无数遍,想把她从外到里狠狠看穿、看透似的。
是她吗?她是阿观?
叫他大姜的人很多,可是会调皮捣蛋用山东腔唤他大姜的,只有那个艺术天分极高,学什么都能学出七成模样,独独印章刻得很烂的小女生。
他不确定,但希望她是,因为她叫了大姜、说了穿越,她连睡着,都没忘记那个高楼大厦林立、多元文明的时代。
所以是她吧?应该是她吧?
一个激动,他想把她狠狠抱在怀中,大喊:“凌叙观,你让我好找。”
头超昏的,阿观想扒开眼睛,却发觉眼皮沉重无力,像被注射了两斤吗啡般,全身动弹不得,那股不痛快啊,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
幸好姊姊有练过,上回穿越也是这副德性,整个人像只被压扁的死鱼,得花上一大段时间才能慢慢膨胀回去,所以,凌阿观不害怕!加油、加油再给它狠狠加满油!
她提醒自己乐观,好歹下次别人在讨论穿越时,她可以过来人的身分说道:穿越是件体力活,穿一次丢半条命,吃饱没事干的人,建议去找片墙来把自己撞成脑震荡,也千万别跑去穿越。
淡淡的愉悦在脑中回荡,不管怎样,她总算是回来了
松开眉头,阿观知道再次张开眼睛时,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而一本厚厚的古文观止被塞在她怀中。
南无观世音菩萨、上帝耶和华、穆罕默德、释迦牟尼佛她郑重向各教派的神发誓,她、凌叙观将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她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要快快乐乐、合作无间、勤奋不懈,把古文观止从第一篇背到最后一篇。
阿母仔,阿爹,有没有给她感动到痛哭流涕?有没有感觉到她对中国历史文化奉献出强烈心意?
齐穆韧发现外公神情有异,他望着叶茹观的眼神过度专心,他从没这样一瞬不瞬盯着人瞧,难道阿观的病情不对劲?念头方过,像是鞭子狠狠刷过,他痛得蹙起眉目,攥紧拳头,脱口想问:“她到底怎样?”
但下一刻理智回笼,不对外公的表情不是焦虑,而是一种有话要说,带点迫不及待的兴奋神态。
齐穆笙在此刻领着月季进门。
月季端着刚熬好的药汤,满面的恼怒与哀伤,她怨恨自己太大意,明知道柳氏并非良善之辈,自己怎会在窃听到兰芳、晴芳的私话后便放松警戒?晓阳、晓初她们也气得跳脚,气自己疏忽、漫不经心,气自己没有替主子挡下蛇。
于是这次从取水、抓药到熬药,她们再不假手他人。
齐穆笙走到哥哥身旁,两人互视一眼,外公那张脸找到千年灵芝都不曾这么兴奋。疑惑,他们不理解外公欲言又止的表情意谓着什么?
“老头子,你也觉得这个孙媳妇长得漂亮养眼吧。”齐穆笙嘻皮笑脸地推推姜柏谨,打破沉默。
不是齐穆笙没大没小、不礼敬长者,是他不许他们喊外公的,那么,还有什么称呼比老头子更亲切?
像是没听见齐穆笙的调侃似的,姜柏谨拉起叶茹观的手,弯下身在她耳畔低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把阿观吓坏般。
“阿观,莲荷呈祥出窑了吗?”
阿观没张眼,四肢不好使、眼皮不合作,但她的脑袋有几分清明,她虚弱却明确地回答:“出窑了。”
阿观的回答让姜柏谨更形激动,光这话,他可以就此断定,她是阿观。
“做得像不像?”他又问。
“我谁啊,小彼景舟呢。”
都已经呈昏迷状态了,她嘴角还漾出一抹得意,姜柏谨看见,跟着咧起嘴,是她、是她,再次证明,这家伙还不是普通的自我感觉良好,世界上有当黑心仿冒者当得这么骄傲的吗?没了,凌叙观是没良知、没道德界的独一无二。
“可是有一个地方不像,说说看是哪里?”他再次追问。
“印章。”
阿观依然笑着,要不是没力气,她超想告诉大姜,她找到一个会刻印章的男人了,那个人很帅、很酷、很冰也很了不起,虽然脾气着实不讨喜。
可惜没办法将他穿越回来,否则两人连手、天下无敌,定能横霸茶壶赝品界,成为举世无双、顶级冒牌大师。
想起齐穆韧,阿观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两分,感觉在胸口重迭,迭出名为思念的沉重,她回来了,再也见不到那个大冰人,怎么办呢,想他的时候,连照片都没有。可是怎么会呢,她和他,还不算太熟啊姜柏谨怜惜地揉揉她的眉心,找到她,他不知该欢欣鼓舞还是该心疼难受,他叹气,拍拍她的头轻道:“阿观,辛苦你了。”
起身,他对齐穆笙、齐穆韧说:“把这里交给月季,你们随我出来。”
齐穆韧点点头,对月季吩咐“好好照顾主子,务必寸步不离,让琉芳和晓阳在外头守着,不放任何人进来,让晓初去看住兰芳、晴芳,不准她们往外递消息,还有屋里的茶水别动,等我回来再处理。”
“是,王爷。”月季低头应下。
齐穆韧吩咐完,与齐穆笙随外公离开,他们并未走远,只在附近的亭子坐下,齐穆韧让齐文、齐古在四周守着,不许人靠近。
“老头子,怎么回事?”齐穆笙见外公久久不语,心急。
姜柏谨看了两兄弟半晌,忖度着该怎么开话头,轻咳两声,说:“阿观没事,喝过药汤后,很快就会清醒。”
“既然没事,老头子干么这副表情,吓人哪!”
齐穆笙松口气,又恢复嘻皮笑脸,但齐穆韧的浓眉更紧上几分,外公喊她阿观?他们方才是第一次见面,外公又不是个自来熟的人心底浮上几分疑惑。
姜柏谨依然满脸凝重,轮流看着两兄弟,他不确定接下来的话他们有没有办法接受,但从小到大的教养情分比起旁人,他们对他应该更信任些吧。
不再考虑,他决定坦白。
“你们记不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听的那个故事?”
“最喜欢的故事,哪个啊,你说的故事可多了,哈利波特、007、蜘蛛人”现在想起来,仍然令人再三回味,齐穆笙笑说。
“最早的那个,一听二听百听不厌的那个。”姜柏谨提醒。
“是回到二十一世纪?”这次,是齐穆韧回的话。
“对,说说看,还记得多少?”
“计算机、电视、电冰箱那是个充满电能的世界,连养鱼种菜都需要用到电力,核能发电厂对人类很危险,可是人类又无法脱离对它的依赖。”
齐穆韧对“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每个细节都记得,那是个复杂又充满矛盾的时代,若不先理解荒谬的“二十一世纪”他们大概无法接受之后的哈利波特、007、蜘蛛人一个比一个更荒诞不经的故事。
齐穆笙接下去说:“我记得那里的皇帝是老百姓投票选的,若政事做得不好,百姓可以上电视把皇帝臭骂一顿,骂得天下人皆知,还有那里的首富是生意人不是上位者,那里的女人很精明,可以理所当然地把男人踩在脚底,她们要求公平、要求忠实、要求一夫一妻。”
齐穆笙越讲越觉得好笑,老头子的故事怪异却相当吸引人,每个细节都讲得巨细靡遗,能把故事编成那样,太不可思议。
小时候故事听得太认真,齐穆笙相信起那个奇妙世界,他曾经问:老头子,你住饼那里吗?为什么那么清楚?
老头子神神秘秘笑几声,回答:等你们长得比我高时,我再告诉你们。
后来,他们长得比他高了,却忙得忘记向他追答案。
“不错,你们都还记得。”姜柏谨满意一哂。
“怎么会不记得,那时我成天到晚想拿你的故事去唬人,要不是你耳提面命,说是不能为外人道,搞不好,我早就成为齐焱王朝最红的说书人。”齐穆笙笑得满脸傲气,这可不是无来由的自信,他的口才之好,不是随便说说。
“我不让你们外传,那是因为,它们并不是想象出来的故事。”
“不是想象出来的故事?”齐穆笙语顿,怎么可能,天底下哪有不用牲畜拉就自己到处跑的车子?哪能坐在家里,打开方盒,便能看尽天下事?哪可能关上门窗按个钮,炎热的夏季立即成为舒适宜人的春天。这个老头子,又在糊弄他们?
“我明白这话的确令人难以置信,但二十一世纪的确存在。”姜柏谨态度严谨,没有半分说笑神情。
“你怎么知道它存在?”齐穆笙问。
“因为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外公”齐穆韧望着外公深沉的眼神,一时间无语。
敛眉沉思,外公为什么突然对他们说这些,因为那些故事与叶茹观有关?他联想起外公与阿观的对话,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打过,难不成,老头子真正想说的是——叶茹观也来自那里?
眉峰微蹙,他追逐外公的目光,眼底疑问昭然若揭,姜柏谨看着齐穆韧,他果然猜到了这孩子的心思一向缜密
轻叹,他拍拍齐穆韧的肩膀,娓娓说道:“我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做铜雕的,已经三十岁,在艺术界里小有名气,会认识阿观,是因为我应聘到她念书的大学演讲,那个时候她才二十岁,念的还是她最痛恨的中文系。”
阿观?叶茹观?
齐穆韧脸色凝重,齐穆笙悄悄觑了二哥一眼,他不明白二哥心底在想什么,只晓得这个事让二哥心慌,因为他感受到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姜柏谨续道:“阿观很有艺术天分,心灵手巧,做什么像什么,我喜欢她,与她变成好朋友,我教她做雕塑、也教她捏陶做茶壶。
“出事那天,她正在我家里,一起等待那把莲荷呈祥壶出窑。本来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后来她跑到地下室去看茶壶时却突然发生强烈地震,地面摇晃不已,我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便直觉往外冲,跑出屋子后,方才想起来阿观还在地下室。
“我折回去想救她出来,却没想到一个偌大的花盆从天而降,我被花盆砸到脑门,眼前一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变成街头行乞的十岁男孩,那份震撼让我久久不能平息,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明白自己的灵魂穿越时空,附身在这个已经死去的孩子身上。”
“后来呢?”齐穆笙追问。
“我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分,想尽办法回到过去,我天真的想着,是不是在这个世界死亡后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于是我异想天开,跳进河里企图把自己溺死,谁知道没死成,却被我的师父给救起来,从那以后我开始习医,闯出一点名号,进了太医院,娶了你们外婆接下来的事,你们全都知道了。
“刚来的那几年,我到处寻找阿观,猜测她会不会和我一样也穿越过来?因此只要听到会画图的女子,就想尽办法去探访人家,企图寻找脉络线索。
“我找了许多年,始终没找到她的下落,慢慢地我死心了,心想,也许她运气比我好,她在那场地震当中获救,所以即使穆笙告诉我,叶茹观会画图、制壶,我也没想到那上头去,毕竟我穿越过来已经是四十几年前的事情,谁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吶,真是的,阿观居然从自己的朋友变成孙媳妇,一差差两辈。
齐穆笙听着外公的话,回想他的确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他不屑三妻四妾、重男轻女的观念,把道德礼制视为无物,他总有许多新点子,虽然多数只是说说,却往往一开口,就让人惊奇不已。
他和哥哥是外公一手教导带大的,许多思想态度也是他给的,接受这样的说法并没有想象中困难。何况外公从未欺骗过他们,即使是会杀头的大祸事,只要他们问,他便说,而且句句实话。
齐穆韧则是把外公的所言所行与他观察到的叶茹观作联想。
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她才有那些令人奇怪的反应?所以她不要求下人对自己忠心,却反问自己对下人做过哪些事情?所以她把卖身契烧掉,不是为着拢络人心,而是在强调民主、人权的时代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过去的事,一个接一个,大大小小的串了起来,越是深思越是合理。
如果她是附身在叶茹观身上的魂体,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叶茹观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为什么她不愿意留在王府,为什么一个在大宅院里长大的女子不擅算计,又为什么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愿意争取他的注意力。
因为外公说二十一世纪的女人,看重自己甚于婚姻,她们追求自由、成就与被尊重,她们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自信而独立,她们宁愿付出劳力去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也不愿意在男人身上耍心机。
叶茹观就是这样不,不是叶茹观,是阿观,阿观就是这样的女人。
姜柏谨望向齐穆韧,沉声问道:“上回你同我探听失忆、性情大变之事,指的就是阿观?”
“对。”齐穆韧没有回避外公的眼光。
“换言之,她是在摔倒、失忆后,才变得和过去不一样?”
“是,我曾经派人去叶府探听,如果叶茹观不是那样粗浅残暴的女子,凭她的容貌,怎会被叶府当成弃子。”
“那么我可以推论,叶茹观在摔倒时就已经死了,若非如此,阿观的灵魂也无法附到她身上”
姜柏谨拧眉沉吟,穿越是用什么原则定理在进行?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四十年前的时空里,阿观却在四十年后才出现?
因为过去一分钟,相当于现在的十年,而阿观比自己晚四分钟断气?又或者,阴界始终找不到阿观适合附身的躯体,便延迟她附身的日期?
不知道,他想不出答案,因为,穿越本身就没有科学定律可依循。
齐穆韧想起恶灵附身的谣言,无奈一笑,是她编出来的故事吧,用一个怪力乱神的故事来掩饰自己与叶茹观的大不相同?差一点点,他也和府里下人一般,相信她的说词了。
知道事实后,说他不震撼是骗人的,他也会慌、也会惊,也会有着满心的无所适从,那样的女子是他所不熟悉的,他习惯掌控,习惯事事都在自己的谋划当中,而阿观这个意外他缓缓叹口气
塞翁失马,既然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那么她不是叶氏的人、与皇贵妃也没有半点关系,她不是任何人的棋子,从此面对她,他再不必挣扎与矛盾,不必时刻怀疑她的心思。
松口气,他很快拿捏出分寸,可以的,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定会掌控全局。
心中短短几个周折后,齐穆韧自信笑开。她叫阿观是吗?很好,那以后她就是阿观,齐穆韧的阿观。
“穆韧。”姜柏谨唤回孙子的注意力。
齐穆韧回神,与老头子对视,脸庞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
“写一封休书吧,我让阿观回叶府去闹和离,放心,她会担起所有责任,绝不教皇帝责怪于你。”姜柏谨语重心长道。
听见姜柏谨没头没脑子的话,齐穆笙倏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问:“老头子,你在说什么啊,如果你真的重视嫂子、爱护嫂子,就应该对她更好啊,你这么做,不是害她名誉扫地,日后再也抬不起头见人?”
“你以为阿观会在意这个?你太小看我们那里的女人了。”姜柏谨嗤笑一声,眼底浮上淡淡的骄傲。
“不管她多能干,在这里,她就是一个女人,她与你不同,不能四处走动、不能随便露脸、不能站出来与人打交道,她需要一个男人作为她的护盾。”齐穆笙说得义愤填膺。
开玩笑,撇开他有多欣赏这个嫂子不说,她还是他的摇钱树吶,最重要的是,这些年二哥身边虽然有那么多女人,却不曾见他对谁动心,这个阿观是个例外,如果她能够像宛心
“她有我,我会照顾她。”姜柏谨的口气不容置疑。“我是她的大姜、她是我的阿观,我们是再好不过的朋友。”
外公的“大姜”和阿观一样,也有浓浓的山东腔。
“外公,你在说什么啊,大姜是女的啊。”齐穆笙抗议。
“谁告诉你大姜是女的,我是大姜、大姜是我,大姜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姜柏谨口气笃定。
所以、所以他被嫂子给唬啦?“老头子,那我长得跟你年轻时很像吗?”
“跟我年轻时不像,但跟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模样、气质、态度只像了个九成九。”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孙子会和前辈子的自己那样相像,小时候还好,可越是长大越教人吃惊,听说他们和他们的“父亲”也很像,所以、那个好吧,这不是科学基因或染色体可以解释的问题。
姜柏谨叹气,穿越多年,他至少学会一件事:解释不来的事,就别伤太多脑筋。“你们都不必担心,以后,阿观是我的责任了。”
“老头子,你、你你不会吧,就算你们在那里是朋友,现在她可是你的孙媳妇。”
齐穆笙邪恶的目光真令人火大,姜柏谨瞪他一眼,手指戳过,把他的头给戳歪一边。“想啥啊你,思想不纯良,我怎么会教出你这种外孙?”
“不然的话,嫂子有二哥照顾,干么你来出头。”
“我和阿观不是那种关系,就算在二十一世纪,我们也只是好朋友。”
“男人和女人当朋友?”齐穆笙撇开头,哼一声,摆明不相信。
“我们那里的女人有眼光、有远见、有抱负、有理想,她们从小和男人竞争也和男人成为盟友,对我们而言,女人不只是生孩子或暖床的工具,她们只是性别与我们不同,其他的通通一样。”姜柏谨举着拳头,说得慷慨激昂、口水直喷。
“这与我写不写休书有什么关系?”齐穆韧目光深沉,他不想牵扯其他,直接追他言后真意。
“阿观不适合你。”
“外公从哪里看出来她不适合我?”齐穆韧的口气摆明了不服气。
看着一向对外公崇拜而恭敬的二哥居然杠上外公,齐穆笙嘴角扬起一阵意味不明的笑意。
姜柏谨与齐穆韧对视好半晌,他叹气,这孩子是自己带大的,能不明白他有多固执骄傲吗,想来不好好说服他,阿观根本没机会离开王府。
“穆韧,你静心听我说。阿观出生在一个小家庭,家里只有父母亲和哥哥、弟弟,她是唯一的女儿,大家自然偏疼她一些,她的父母亲都是有学问的,他们的工作是在学校教导孩子念书,回到家里,对四个孩子的教养更是尽心尽力。
“凌家孩子都有一身好家教,父母亲相当重视他们的道德养成与人格发展,他们从小被教导不为自己的好处伤害别人,不使心眼去贱踏别人,结善缘、以己心度人意,用善念对待周遭人。
“因此,他们个个品性良正、温厚纯善,而阿观又是从小和哥哥弟弟玩大的,有几分男孩子脾气,她和一般女孩不同,不矫柔做作、不懂得使心眼,她性格大剌剌的,率真、不爱与人计较,看得过眼就过去了,被人得罪也无所谓,她最常说的话是:生气是善待敌人,最好的复仇是让自己加倍快乐。你们实心实意说说,依她这样的脾气留在王府里,是不是注定要吃亏?
“穆韧,你那些妻妾没一个省心的,你要阿观去害她们,她办不到,要阿观与她们争宠,她赢不了,而阿观的自在快乐,定会成为你妻妾们的眼中刺。我敢保证,今天之事不会是单一事件,只要你在乎她、喜欢她,同样的事,就会一次次重复发生,阿观防范不来的。
“阿观不需要一个能力卓越、能建立丰功伟业的男人,因她有足够的能力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她需要的是一个懂她、爱她、尊重她,能够齐心合力与她走完人生的男人,一夫一妻早在阿观脑中根深蒂固,她没办法与旁人共享丈夫,那会让她觉得很”后面的话让他很犹豫,他看向穆韧,话在舌间盘绕。
“很怎样?”齐穆韧没催促,齐穆笙却等不及发问。
姜柏谨叹气,目光中带着些许抱歉,回答:“很脏。”
噗!闻言齐穆笙暴睁双眼,摀住嘴巴,指向二哥,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