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章 惊弓之鸟

秋月春风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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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黎友棠死后的两三天内,维持会的成员罗四宝失足落水被淹死了,李子贤从自家小洋楼的顶楼坠楼摔死了,日中亲善友好协会的会员张先临在从白云山上的悬崖滚落,被摔成重伤,昏迷不醒。

    一连几天,广州城内发生好几起非正常死亡案件,而且案发现场都有这么一张“卖国求荣,不得好死”的纸条。一时间,广州大大小小的汉奸如惊弓之鸟一般,怕像黎友棠他们一样被除去。

    冯连发得知黎友棠和一些维持会的成员都意外死亡,而且现场还都留下了一张恐吓纸条,顿时吓得不轻,他整天不敢出门,怕自己也遭到同样的下场。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冯连发拿起电话:“喂,哪位?”

    “我是山田一雄,听说黎先生不幸遇难了,维持会的副会长一职空缺,你不是曾经抱怨没有一官半职,现在机会来了,请你接替黎先生的职位,出任维持会的副会长一职。”

    “不不不,山田先生,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形不同了,你没听说最近有好些个维持会和亲善协会的会员都意外死亡了吗?山田先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八格,你这个胆小鬼,难道被吓破胆了吗?”山田的言语中充满了戾气。

    “我的胆囊确实不太好,所以在家休养,等我康复之后,我们再谈,好吗?”

    “八格牙路。”山田把电话重重地摔在桌上。

    渡边最近压力很大,短短几天,广州的一些日伪机构汉奸的意外死亡事件层出不穷,而且现场都留有这么一张“卖国求荣,不得好死”的纸条,显然,这是地下抗日武装为震慑汉奸所为,而这些死亡的汉奸与那份绝密文件广州日中亲善友人名单是如此高度契合,使他不得不怀疑这份文件已被泄密。

    渡边打开保险箱,看见这份文件还在,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文件被人盗拍,他拿起文件,仔细看看,有没有其他指纹,可惜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他闭起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想得脑仁都疼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伸个懒腰。忽然,发现窗帘下面有一枚扣子,渡边捡起这枚扣子与自己军服上的钮扣进行比对,发现这枚扣子和自己军服上的扣子很像,但纹饰并不同。显然这不是内部人员掉落的。那这会是谁的扣子呢?

    渡边想起玉蓉送汤那天,他喝完汤,突然闹肚子,然后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一个人影一闪,那是一个日军军官的身影,但那天晚上,留在特务机关里的都是士兵,没有军官,这枚扣子会不会是从那件军服上掉落的呢?

    渡边来到哨兵室,询问那天执勤的哨兵。

    “四五天前的晚上,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个的日本军官从这里进来或是出去?”

    “我想想,好像是有一个高个的日本军官从这里出去。我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你还想的起来他长什么样吗?”

    “当时已经很晚了,天很黑,而且一晃而过,没什么印象。”

    渡边有点失望,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天有人冒充日本军官进入了陆军特务机关。他接着回忆,那天玉蓉来给他送汤,而且还让他亲自跑到门口来取,那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呢?难道玉蓉也是同伙?那么前一天呢,玉蓉来送军服,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那天他在玉蓉在场的情况下打开了保险箱。那么大前天呢?陆轶翔请他去参加百日宴,在宴会上,玉蓉把他的军服弄脏了,然后他去洗澡,玉蓉在浴室帮他擦背,当时钥匙就在军裤里,如果真是玉蓉,那么她有可能盗取他的钥匙。

    渡边的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般,把所有近几天的和玉蓉有关的事情前前后后放了一遍,所有的疑点似乎指向玉蓉。如果玉蓉真有问题的话,那太可怕了。

    他随即又想到了山田一雄,为什么陆轶翔这个硬骨头,死活不愿跟日本人合作,当汉奸,却为什么突然之间宴请死对头,这是不是又是一场阴谋呢?看来,陆家上下并不简单。

    渡边想要会一会陆家的人。

    陆轶翔得知最近一阵子陆续有投敌的汉奸莫名其妙死亡的事件,心中大悦。

    “这真是报应啊,那些投靠日本人作威作福的汉奸走狗就该是这个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这肯定是菩萨显灵了,要惩治那些恶人。”

    “这会是谁干的呢?真像是七侠五义里的那些忠义之士所为。侠肝义胆,惩奸除恶。”

    “那一定是菩萨派来的天兵天将干的,你看,到现在为止,警察都没抓住凶手,这些人一定是三头六臂,神通广大。”

    “如琴,你就不要胡咧咧了,哪有什么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还不是像我们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侠义之士所为。”

    昱霖和淑娴走了进来,今天他们是想和父母摊牌。

    “爹,妈,你们都在,我们正好有事情跟你们说。”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陆太太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似乎被凝固了。

    “爹,你知道最近广州城里有许多汉奸都死于非命,全城都轰动了。”

    “是啊,老百姓都拍手称快呢,说这是恶有恶报。”陆轶翔脸上露出笑容。

    “一共有十二名汉奸被杀,四名汉奸重伤昏迷。”淑娴把具体数字告诉给二老听。

    “真的,这么多?”陆太太睁大眼睛。

    “你们知道,这是何人所为?”陆昱霖故意卖关子。

    “何人?”陆轶翔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是淑娴的姐姐和姐夫他们。”

    “啊?”陆轶翔的嘴张得老大,怀疑自己的耳朵。

    “还有他们所在的游击队的队员所为。”淑娴补充了一句。

    “淑娴,原来你姐姐姐夫都是共产党?”陆轶翔恍然大悟。

    “其实我和淑娴也是。”昱霖不无骄傲地向父母坦白。

    “霖儿,淑娴,你们也是?”陆轶翔目瞪口呆,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而陆太太更觉得是天方夜谭。

    “爹,那你知道这些汉奸的名单是如何得到的,又是谁去干的?”陆昱霖一脸得意。

    “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你的儿子陆昱霖,还有玉蓉。”

    “玉蓉?玉蓉这丫头也是你们一伙的?”陆太太张开的嘴不亚于陆轶翔。

    “嗯,玉蓉非常机敏能干。”淑娴很是欣赏玉蓉。

    “真没想到,原来你们早就在一起抗日了。”

    “爹,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妈和淑娴从香港回来,为什么要给鸣儿办百日宴,为什么要邀请那么多汉奸和鬼子来吧?”

    “原来你早已筹谋好了,还让你爹蒙在鼓里,那天我一看你请了那么多日伪汉奸,我真的是快气疯了。看来是爹错怪你了。”陆轶翔想起那天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昱霖发脾气的事,尴尬地挠了挠头。

    “爹,妈,我们今天跟你们俩谈这个事,第一是希望得到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淑娴握着陆太太的手,轻柔但坚定地望着公公婆婆。

    “这个我们肯定支持,只要是抗日的事,我举双手赞成。而且还会全力配合,积极支持。”陆轶翔听说孩子们都在抗日,很是兴奋。

    “第二是。”淑娴欲言又止。

    “第二是什么呀?”陆逸翔好奇地问道。

    “还是我来说吧。”昱霖抢过话头:“爹,妈,第二是想让你们配合演一出苦肉计。”

    “苦肉计?”

    “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考虑,你们想,现在广州城里大大小小的汉奸都遭到了打击,而我们家刚刚宴请了那么多汉奸和鬼子,如果我们一点也不受损的话,那大家可能会把疑点集中在我们身上,所以,我们自导自演一场苦肉计,混淆视听,让敌人怀疑不到我们。”

    “对对对,还是你们想的周到。”陆轶翔对此计策深表赞许。

    “这还是淑娴提醒我的呢。”

    “淑娴提醒得对,那你们说怎么个苦肉计?”

    “那就得让二老受点苦了,待会儿把你们绑了,然后家里要搞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淑娴红着脸说:“孩儿不孝,请二老原谅。”

    “淑娴,你这是为我们全家好,哪里不孝了,来吧,拿麻绳来,你们该砸的砸,该摔的摔,不过,最好别把博古架上的那只青花瓷瓶给摔碎了,那是个老古董,蛮值钱的。”

    “如琴,你还在乎这个,你们觉得怎么像就怎么搞。别在乎什么值钱不值钱的。”

    “哦,你们摔东西时,把鸣儿抱到草坪上去,千万别吓着他了。“陆太太又嘱咐了一句。

    “嗯,知道了。”

    和父母商量好之后,昱霖开始实施苦肉计了,他把家里的瓶瓶罐罐砸的稀巴烂,然后找了几根麻绳,把父母绑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然后把一张“卖国求荣,不得好死”的纸条放在桌上。把淑娴绑在二楼房间里,鸣儿则在床上熟睡。然后把耀叔,胖婶,虎仔绑在餐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