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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太恶劣了,李若琦与叶家祺两人越听越愤慨,可又不能打草惊蛇,仅能屛息以待。
“你刚刚问起李若琦和叶副理,就是为了这个?”徐翎至今仍无法置信。
“叶家祺难相处众所皆知,而李若琦在你背后搬弄的那些,总部里谁不知道?事成了,我俩飞黄腾达大赚一笔,事败了,也可顺便拔除异己,小翎,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侯晏新努力说服徐翎。
徐翎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筷子,连最后一点食欲也没了。
“叶副理很有原则,但并不难相处,至于若琦,她虽然对我有些意见,可却也没当面为难过我,再说,学长,当主管没有一点容得下人在背后说些小话的雅量,还算得上什么主管?我没维护下属就算了,怎还可以利用他们卸责?”
徐翎觉得侯晏新的提议荒谬绝伦,一向飞扬的快乐神情冷肃无比,说得义正词严。
从没想过,平时一副傻大姊模样的徐翎竟会如此维护他们,口吻中的女王气场浑然天成,格局开阔,气度非凡。
李若琦咽了咽口水,念及她对徐翎的诸多臆测与不满,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而叶家祺虽然很高兴徐翎的出言维护,但更担心她此时惹恼了侯晏新,未来前途堪虑。
“得了吧小翎,你吃这么多苦,应该也是为了让伯母过更好的日子吧?难道你要让伯母捡一辈子垃圾吗?拿了这些钱,你们可以过更好的日子,何乐而不为?”侯晏新像听到天大的笑话。
“就是因为我妈已经够辛苦了,所以我才更不能辜负她,她卑躬屈膝地把我养大,可不是为了把我养成一个贪心悖德、私吞公款的人。”徐翎说得十分认真。
贪心悖德?私吞公款?听闻徐翎的指控,侯晏新笑得更轻蔑了。
“小翎,你早就辜负伯母了,你连大学都没读完,拿那三流学历,恐怕如今都还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业务,若非我有心提携,以为我们能够里应外合,合作无间,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进入奥福的管理阶层?”侯晏新被她说得有些难堪,索性一语道破。
“提携?你之前说那是因为我很努力。”一向脚踏实地的徐翎大受打击。
“小翎,你太天真了,社会是现实的,职场包是。你认清事实吧,你只是个拾荒女人的小孩,飞上枝头做凤凰本是妄想,不与上司合作,恐怕会瞬间打回原形。”侯晏新扬阵看她,眸中含笑,句句讽刺。
拾荒女人的小孩?徐翎真是不敢相信她耳朵听见的,原来最亲近的人才是最瞧不起她的人,侯晏新就连她的母亲一并看轻了。
徐翎备感屈辱,委屈至极,只能大口吸气,努力对自己心战喊话——
深呼吸!冷静!徐翎,你是时代新女性,独立自主、聪慧干练,在职场打滚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过是回扣嘛!不过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深深信任的上司兼邻家大哥嘛!
这有什么?这只是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她都已经三十岁了,绝对会处理得很好的。
好,就是这样,平心静气地面对这一切。
啪!徐翎一举拍桌而起,全然不留情面——
“打回原形就打回原形,总之我不会跟你合作,随便你要开除我、抹黑我或是想办法让我在公司里活不下去都可以,我宁愿陪我妈拾一辈子荒,也不要陪你披着人皮当畜牲!”徐翎气极了,气到就算对自己心战喊话一百次都无法令心情平静。
“学长,你看错我妈,看错我的下属,也看错我!这是我最后,次叫你学长,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
徐翎顾不得饭没吃完,更不想理会侯晏新的反应,拿了随身包包便冲出包厢。
隔壁包厢的李若琦与叶家祺同等惊愕,瞠目结舌,最后还是叶家祺率先反应过来,胡乱塞给李若埼几张千元大钞支付餐费,尾随徐翎后头离开。
好好一顿饭局怎会发展成这样?李若琦怔忡地呆坐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跟踪归跟踪、窃听归窃听,可却从没想过会听见如此大的秘密。
女侍者在侯晏新离开餐厅,收拾完该间包厢之后,推开李若琦的包厢门进来,小心翼翼地交还给李若琦某样物事。
李若琦垂眸盯着那项物品,神情若有所思
叶家祺一直跟在徐翎身后。
他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想出声唤她,却又唯恐被她发现,明知她心绪烦躁,却寻不到适合理由出现。
徐翎已经大受打击,若在此时让她知道李若琦窃听她电话,甚至他也随着李若琦一同起舞,在隔壁包厢偷听她与侯晏新的对话,她会作何感想?
若是徐翎问起,他又该如何向她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前头走着的徐翎心烦意乱,茫然不知目的地,跟在后头走着的叶家祺心中也同样不好受,步履沉重。
走了好半晌,垂头丧气的徐翎突地将头上的发带扯掉,抓乱了头发,脱下高跟鞋,将高跟鞋提在手里,赤足前行。
她在搞什么?姑且不论地上脏不脏,这样直接luo足踏地,万一地上有碎玻璃怎么办?
徐翎迳自前行,全然不顾他人有意无意朝她luo足打量的目光,拎着鞋子持续向前走。
她走进便利商店买东西,出来,又拐了个弯,进入一个小鲍园,就这么光着脚走过健康步道,再踏过草地,低头看看脚上的泥土,再扬首望望夜空。
她坐上公园的长椅,打开刚买的易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方才僵凝无比的神色瞬间放松不少。
啊!还是冰啤酒最好喝了!
徐翎舒了口畅快的长气,忽感身后有道视线,回眸,叶家祺就立在那里,与她四目相对。
“欸?”徐翎揉了揉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叶副理,你怎么在这里?”
“我”叶家祺睐她,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仍没寻得一句适合的说词。
徐翎思索了一阵,猜测。“我知道了,你担心我车停在ktv那儿,搭车上山不安全?”风纪股长的思路约莫是这样吧?
“你就是喜欢瞎操心,我跟学长一道吃饭,他——”他会把我安全送到家。
这几个字都还没本能反射地说完,念及方才发生的种种,徐翎脸色一沈,什么都不想说了。
叶家祺盯着她瞬间黯淡的神色,一时之间感到有些心疼。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只能这样陪在她身旁。
“可以坐吗?”叶家祺指了指她身旁的空位。
“当然可以。”徐翎将她的东西挪过来一点。
“你要喝吗?”叶家祺甫坐下的瞬间,徐翎从袋里拿出一瓶冰啤酒问他。
“不了,我开车。”叶家祺摇头,视线扫过她手中已经喝一半的啤酒,再望向她的脚。
死定了,他又要开始碎碎念了!
察觉他视线的徐翎突有大难临头感,绷紧神经正等着叶家祺说教,未料足足等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说话。
“欸?叶副理,你今天很反常喔,我喝酒不念我,我光脚丫也不念我,风纪股长,你转性了?”徐翎喝了口啤酒,笑道。
“偶尔放松,下无妨。”叶家祺淡淡地回。
“吓!”叶家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徐翎真是太惊愕了!
“你不是叶副理吧?”徐翎伸手掐他的脸。
“别胡闹!”叶家祺一秒拍开她的手。
“对嘛,这才是你。”看着叶家祺冷冰冰平板的脸,徐翎笑了,可笑到一半,又觉得她笑归笑,还是无法发自内心高兴起来。
好烦
徐翎昂首灌了一大口啤酒,抬眸望天,背靠在椅子上,头颅挂在椅背上,将一双长腿伸直,彻彻底底地坐没坐相。
“你知道吗?我讨厌死穿高跟鞋了,试穿时明明两只都合脚,真穿出门,却双双都咬脚,大家都以为我虚荣爱美爱买鞋,其实是因为我的脚不争气,怎么穿都会痛,所以只好平均分散,每双轮流换着穿。”像
在抒发什么隐藏多年的天大秘密,徐翎一气呵成地说出口,说完后,胸口郁塞不已的感受顿觉轻松不少。
莫怪她车上摆了那么多双高跟鞋,叶家祺望着她,没有出言回应,却又开始对她感到内疚。
当初,看见她车上摆了那么多双鞋,他确实也曾以为,她只是个爱美爱买鞋的家伙,先入为主的观念着实害人不浅。
“现在想想,我干么打肿脸充胖子?我本来就只是个山上长大的小孩,早就习惯了光脚丫到处跑,猴子就是猴子,学人家穿什么高跟鞋,还是乖乖滚回山上吃香蕉吧。”徐翎将手中啤酒一飮而尽,探手又拿了一瓶。
“”把自怨自艾说得这么幽默,这无疑是种天赋,但听懂她话中之意的叶家祺对她心疼不已,完全笑不出来。
“徐翎,别喝这么多。”叶家祺挡住她正要拉开拉环的手。
徐翎偏首,本还想调侃叶家祺几句,说他风纪股长性格才憋了几分钟,终于忍受不住大爆发,未料投向他的眸光与他交缠,毫无预警落在他薄薄的镜片、长长的睫、深深的瞳,最后却坠进他担忧的眸。
他阵中思绪万千,藏了些她看不清的什么,很璀璨的什么,令她喉咙干涩,竟不能言;今晚受到的闷气、轻视、委屈、不甘,种种难以言明的感受突地冲拥而上,令她对他感到好抱歉好抱歉。
“对不起,我以为我是靠自己能力升上来的,原来我不是。”
徐翎短短一句话,像告解,飘在夜风里,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叶家祺默然盯住她,却觉这是他自识得她以来,听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落在心上,犹如千斤,教人郁闷不已。
她阵底总是亮灿灿的星光尽数消失,唇边扬起的弧度每一抹都是万分勉强。
她勇敢刚毅,自尊却被狠狠摧折;她那么努力维护他与李若琦,信心却逐渐被消磨殆尽。
他想让她打起精神,偏偏有口难言;想让她笑,却又不知该如何逗她开心。
她明明没哭,他却已深深感到对哄女人这事的无能为力。慢着、等等,他好像知道什么东西能令她开心
“徐翎,你想看兔兔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