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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地,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走了那么远的路,她还是走不出陆柏熹带给她的魔咒。
自从十七岁遇见陆柏熹,她就像是迷失了自己的灵魂,把自己的命运和他交缠,几乎忘了该怎么追求自己要的人生。
三十岁了,她应该想要怎样的人生?
若她将十七岁到三十岁切割成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她因为被陆柏熹甩了,陷入伤心里不可自拔:第二个阶段,她想尽方法接近他的生活,寻找他的弱点一心想要报复:第三个阶段,她发现自己的愚蠢,却已找不到自己的生活重心。
猛然一想,她才发现自己为他伤心太久了。
不愿意承认,她却是那么在乎他,在乎到宁可失去自我。
所以她无法拒绝他每一次的碰触,甚至在被他碰触的时候,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幸福她是无与伦比的呆子吧,不管被他怎么伤害,怎么告诉自己他有多可恶,还是无法将他从心底抹去。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着了魔,才会对他的事如此执着不能放。
她不知自己为了什么执着,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无法入睡的她走到窗边,无神望着天上的下弦月发楞,许久后才低头朝路边顺眼望去,在想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发现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而诧异回头。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跑车停在下面,而他倚在车门站在路旁。
吓了一跳的她在下意识中躲在窗帘后,心底冒出千百个疑问。
逃出他的办公室以后,她就不曾回到公司去,一转眼也过了七天。
七天不见了,他为何又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还以为他放弃她了她还以为
一个月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范黛安在窗边俯视着路旁持续站了一个月的身影,实在不明白他的何在。
陆柏熹这一个月来,每晚都会在她的窗不出现,有时朝她的窗口望来,常常却是靠在他引人注目的高级跑车旁,抽了一整晚的烟。
他就不怕得肺癌吗?
每晚偷偷注视着他的举动,她都不禁整晚在心底咕哝。
他每晚都像准备长期抗战似的,准备了一整条烟,也几乎每晚都把整条烟抽完。不懂他的目的何在,她只是在意着他似乎抽了过多的烟。
在意着,她也无奈着。
或许,她该搬家了也许是他的缘故,在她离职后,公司没有主动催她还回公司配给的住处,但她既然离职了,迟早也要搬家。
有这个认知,她从离职后就开始打包东西,准备离开住了好几年的地方。
白天整理着东西,晚上她却注视着窗外的他无法入眠,整整一个月了。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呢?为什么她无法对他视若无睹,心还隐隐作痛。
或许,他真的是对她下了魔咒她无法负荷他日以继夜带给她的自我折磨。
她好想为自己找个出口,他却以如此令她在意的方式存在,让她根本看不到出口的方向,日日夜夜都自我矛盾着。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让她脱离他的生活?
不知为何原因,今晚的范黛安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面对每夜守候的陆柏熹。她无法再忍受他的行为,无法再忍受自己为他的举动夜夜难眠。
一了百了,她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在陆柏熹的诧异中走到他面前,在萧瑟的夜晚,她双手环在胸前冷冷问道。
他这奇怪的人,每天做这种事,难怪气色这么不好,黑眼圈如此严重,样子跟个吸毒惯犯没两样。
他是在寻她开心吗?为何用这种方式折磨彼此“你怎么知道”他有些讶异地说不出话来,连手中的烟都掉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在他知道她住在公司安排的住处后,他每晚下班就会把车开到她的住所楼下,一待就是好几小时。
这么做多久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以为你不是很明显吗?”她毫不讳言朝他冷嗤。“你每晚都站在这里,都有住户怀疑你是不是可疑份子,准备报警去了。”要不是他外貌出众,开著名贵的跑车,怎么看也不像坏人,恐怕是有人报警了。
他让她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我不晓得”他朝大楼望了一眼,呐呐地楞道。
别人怎么看他,他其实并不在乎,他还沉浸茬她主动出现的感动里。他不知道她发现自己的守候多久,他只是很高兴她没有永远避不见面。
只她肯见他,让他燃起了希望。
“不晓得?”她突然怒火中烧朝他咆哮:“你为什么永远这么自私永远都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永远都在伤害别人!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我想要自己的生活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其实她气的是,她还是这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她气的是,她根本不曾将他从心中抹去,还是为他而心痛。
其实她气的是,他明明无法给她,她想要的爱情,却还是不断招惹她的心。陆柏熹愣在原地,望着她发狂的模样而沉默,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她的愤怒、她的无所适从,她的想要放弃他,真的曾伤她如此之深吗?
若是,他是如此该死。
“你讨厌我吗?”许久后,他只能如此问道“对,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根本不知道别人会受伤,讨厌你玩弄别人的感情还乐在其中,讨厌你的自大,讨厌你的无知,讨厌你一再打搅我的生活!”她一股作气朝他吼道,整张脸都吼到完全涨红。
她更讨厌自己,为什么没办法真的讨厌他。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对他早己全然失去感觉,不再为他悸动,不再为他产生任何感觉,如果可以,她真的如此希望。
恨他,对她来说,是比爱他好过多了。
如果她真的能恨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差劲”因为她的攻击深深受到重创,感到无比沉重的他也只能呐呐道歉。
只要她希望,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作为补偿。
只怕她根本不要他的补偿。
“你是不知道,所以你可以跻蹋别人的感情,对别人的痛视若无睹!”她在一瞬间封闭了心门,吼出她长久以来所受的伤害。
她的痛苦倾巢而出。
陆柏熹凝视她痛苦而扭曲的脸,许久无法言语。
她让他感觉,他是万恶根源。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或许他真的糟蹋过许多女人的感情,他无法去请求她们的原谅,只希望自己犯的错能到此为止。
若知道挚爱可能因为他的轻漫而天折,他会选择不同的路。
“我要你离我远远的!”深吸一口气,她逼自己斩断这段孽缘。
她相信,只要他离远远的,她迟早能将他忘掉。
“我是真的喜欢你。”在沉寂的哀伤中,陆柏熹忽然轻声道。他有种感觉,自己快要永远失去她了,这感觉让他感到窒息,他又无力改变。
他在承担过去所欠下的感情债“你要我相信你的感情?”她笑了,笑容里带着太多讽刺。
浪子难回头,她真的怀疑他能懂得如何去爱人。
“我知道很难,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他伸手想碰她的手,却被她很快地闪开,让他又感到一阵失落。
“我没有时间跟你耗,我只要你离我远远的。”她撇开了脸,拒绝相信他的话。
就算她的心有那么一点点动摇,她也不会承认。曾经,他也给了她那么多美好的承诺,转眼问却只换来狠心的分手宣言。
陆柏熹沉默几秒才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你真的舍得我消失吗?”
他到今天才知道,受伤的心有多难复原,而他伤了别人的心,是多么罪过。然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为她尽最大的努力。
范黛安的心头倏地一震,为他没由来的话感到心窒。
他为何老是如此残忍她怎能承认她舍不得,怎能承认一想到他会从此消失,就跟被他甩掉时一样痛苦?她要让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是需要鼓起莫大勇气去忽视自己的真正感受啊!
“你真的舍得吗?”见她不语,他心中燃起希望再次追问。
“我跟你之间,已经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冷静下来,她不再咆哮、不再怒吼,声音却充满冷漠。
在心痛与伤心中,她宁可选择平静的生活。
陆柏熹的脸失去神采,像是被重视的人狠狠打了一拳。他的心纠结,像是她将他的心狠心丢在地上踩碎,让他再也没有复原的机会。
原来将要失去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感觉“你走吧,不要再来做奇怪的事,我很快就会搬家了。”感觉再也无法承受心中快要爆炸的情绪,她咬牙说出自己的决心。
“你要搬去跟那个男人住吗?”他突然问,心又被抽痛。
守在她楼下的日子,他很清楚有个年轻的男人在她家出入。
他从人事部调过她的个人资料,知道她并没有兄弟姐妹,可想而知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并不单纯——孤男寡女同居在一起,关系不可能会单纯。
他怀疑,他忌护,偏偏就是没有权利对她指控。
就算她跟别的男人同居,他也没有权力过问,只是他还是不愿放弃。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在他之前她并没有和别人发生关系。
就算他们是清白的,她和那个男人同居的事实,也已经几乎让他抓狂和崩溃。
为此,他的烟一晚比一晚抽得耍凶。
“你在说什么,什么男人”她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的一愣,旋即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你在说安庆吗?”
他每天晚上都守在楼下,一定发现了安庆住在她家的事。
“他叫安庆?你要跟他一起住吗?”他再次问道,一听见她几乎承认的说法,几乎让他的心死去,让他真的要崩溃了。
“我是要跟他一起住,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一样,不过我要跟谁住苞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感情生活也不用你多问。”
听出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但她不想解释,索性让他误会到底。
在安庆的父母原谅他让他回家之前,她恐怕是搬到哪里都得带着他这个跟屁虫。
目前安庆需要她这个衣食父母,而她需要安庆这个男生帮她搬家。
所以,她并没有说谎,若他误会了也是他的事。
在她的错愕中,陆柏熹冷不及防将她拉进怀中,像是要用尽生命的力量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也再一次吻住她讶异的红唇。
他的吻,带着伤心,带着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