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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是神奇的,或清晰或模糊,陈年的往事常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浮现在脑海里。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你会想起童年时和你坐在田埂上数星星的伙伴;在一个阴雨绵绵的黄昏,你会想起当年坐在外婆的膝盖上听的杨家将的故事;在一个夏日炎炎的午后,你会想起故乡清凉的小河。而今夜,除夕之夜,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闯入我脑海的又是什么呢?
是元旦的钟声!是福建师大体育馆里元旦的钟声!那时,我的心随着钟摆的起伏而起伏,我正在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里。也许,没有结局的故事才是最美丽的,因为它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空间。人们总是急着问这么一句话:后来呢?后来呢?而说书人喜欢说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于是便有了章回体小说的无穷魅力。
故事的开始总是出人意料的,而校园的故事也总是繁衍不息。离开校园已经多年了,但我相信所有曾在校园呆过的人对校园都有一种深厚的情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校园情结。大学校园的迎新年之夜是格外热闹的,所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于是,在那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几位朋友相约去师大守夜,虽然路途遥远,但在这个颇有意味的除旧迎新之夜长途奔波对我们来说也不觉得疲惫,反正第二天是假日。
步入师大校园,林荫道、教学楼、操场、食堂、英语角,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们都来自象牙塔,陌生是因为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母校,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寻回一些失落的记忆,找回一些逝去的岁月,我们像一群离开故乡多年的游子踏上了已经变迁的故土,哪里是我们曾经的故园。
校园的夜色显得格外的柔美,体育馆里霓虹灯在旋转,舞厅是一个绝好的去处。夜是清冷的,而舞厅却很暖和,气氛也分外热烈。我们进去后,靠墙站着,我每回到舞厅都很少跳舞,大多是陪朋友们去的,去了也大多是坐着听音乐。我除了狐步之外,渌亩疾换帷a礁龆嘈焙芸炀凸チ耍抑惶肆角?
忽然,一张熟悉的脸庞从我眼前缓缓移过。我的心一阵狂跳。是她!不可能!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属于江南那一个最发达的城市。但五年前的记忆因为这一张脸的出现而层层叠叠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一个曾让我梦萦魂牵的女孩,那一个在东方大都会某一校园某一间宿舍里的不眠之夜,那一本厚厚的只有自己才能读懂的日记,那——。
人生之事如此神奇!两千多年前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一个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两次。”但此刻,我遇见了一位与五年前见到的女孩如此相象的女孩,是造化的巧合,还是生命的机缘。一曲终了,她竟站在我的身边,亭亭玉立,我的内心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接下来当然是请她跳舞,我问她:“你是不是师大的?”
她说:“是的。”
我又问:“你在哪个系?”她沉默了。
也许是我的话太过唐突,也许我本来就不善于交际,抑或是我的西装革履让她觉得我不太像个学生,她明显有一种戒备心理。又是一曲,我没说什么,我确实不知如何打破僵局,只好保持沉默。我心乱如麻。
一曲终了,她在舞池边的椅子坐下来,我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过了一会儿,她让别人请走了。我低下头看看了西装,仿佛这就是我和她之间距离的象征,一种社会人和莘莘学子之间距离的象征。
墙上的挂钟慢慢地移向了零点,舞池里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一群学生前呼后拥地围成一圈跑起来。他们是那么热情,又是那么奔放啊!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属于这里,我发现了我和他们之间真正的距离。“当!当!——。”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也敲醒了我。学生们纵声大呼,舞池里的灯亮了。
十分钟后,一曲舒缓的音乐让舞池重新恢复了平静。同来的朋友们困乏了,怂恿我们回去。我好想再呆下去,我好想认识她。虽然我知道,我编织的仅仅是一个罗曼蒂克的梦,虽然我心中珍藏的那一个她和眼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虽然我知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已经不止是一条代沟。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离开的,是理智,还是害怕一个人走回家的路?我转身走了,回头时正撞上她逃避的目光。
夜已经深了,林荫道上走着零零落落的几个学子,风吹落了几片枯黄的落叶,平添我心头几分愁绪。也许人生本来就难免有无奈和失落,没有缺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且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吧!它会在每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侵入我心。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走吧!该回去了。而我的归宿呢?寻找的历程是艰辛而苦涩的。正如今夜,当记忆的钟声唤醒沉睡的往事,我的泪流了下来。
静谧的夜晚因新年的来到而热闹起来,天空中陡然窜起了两道焰火,悄然而起,转瞬即逝,它们是天空中的过客,美丽而又短暂,我不禁想起了我生命中经过的两位女性,她们在我人生的驿道上碾过了一道履痕,而后便远去了。那就让岁月的风霜去淡化它吧!
“所有的一切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了也都已启程/却忽然忘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开始/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席慕容青春)而我今天所要记述的却是一个冬日的夜晚发生的没有结局却永远无法忘却的故事。记忆啊!记忆!是你!是你!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