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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庆祥浑然不觉中了计,还以为找来了个忠心耿耿的看守人。他看着柳明之说:“给你一个晚上时间收拾行李,明天七点准时过来,曲真会给你一张工作清单,你就一样一样拎着她做完。”
“老太爷放心。”
柳明之行一个九十度鞠躬礼。应庆祥表情十分满意。
翌日,准时七点,柳明之来到应庆祥书房。
曲真给他一张打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a4纸。
“这是二小姐这礼拜的行程。还有,老太爷要求,带二小姐出门,一定得带两名随扈。”
低头一瞧,先跃入眼帘的,是七天后的午餐约会。上头写“和李格郎先生在喜来登饭店用餐”他心一沉。
李格郎是谁,他很清楚,昨晚回家收拾行李,已乘机做了调查。李家是餐饮界大亨,一年前媒体记者就报导过。李家次子李格郎与应家于金交往甚密,想不到乃蝶生病之后,李格郎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乃雏身上。
“我会记得,我先告退。”
他面无表情地将行程表折起,收进西装内袋。
接着他来到乃雏房间,发觉她还在睡。
看着半张脸埋在棉被里的乃雏.他有一种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老天对他真是太好了,还愿意给他第二次照顾她的机会。
满怀喜悦,他来到白色大床边,轻摇她纤细的肩膀。
“该起床了。”
“嗯”仍闭着眼的乃雏一哼,身一扭,缩进棉被里。乃雏从小就贪睡,要她起床就像打仗一样,总得提前半小时,不断提醒再提醒,兼与她争夺棉被,她才会心不甘情不愿下床来。
当然,她嘴总会嘟得像颗刚出笼的包子一样,非常可爱。
想不到十几年过去,她习惯依旧没变。
柳明之将棉被高高拎在手上,只见她在大床上翻来滚去,两只手像盲人一样不断抓摸。
“还我人家还要睡”
“起床。”他也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两人互传简讯讨论了不少事情,直到凌晨两点才道晚安休息。他是男人,偶尔少睡无妨,但对喜欢睡觉的乃雏来说,少一小时睡眠,都是折磨。
但她一定得起床,行程表上写得很清楚,八点半与发型设计师有约。柳明之清楚开头几天是关键,如果他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应庆祥的信任,接不来就比较容易介入行程安排,多帮乃雏争取点私人时间。基于这点,他不得不做狠心人。
“不要嘛”她蜷在床上发出撒娇的长吟,在每根神经都在呼唤“睡觉、睡觉”的情况不,要她张眼,真的是好难好难的事。
“起来。”由不得她耍赖,他硬将她拉坐起。
“眼睛睁不开。”她苦着一张脸瞪他。她的耳朵比身体清醒,早知道谁在她耳边不断呼唤。
柳明之就像从前一样,先一拧她鼻头,再托着她臂弯将她抱到床下。
这个动作十几年前他做过无数次,但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这么明显察觉自己正抱着一个十足软滑的女人!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他耳根臊红,想到接下来将会有多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心跳又快又猛。
他一方面斥责自己浮想连翩,一方面又忍不住偷偷期待。
以贴身管家身分陪在她身边,就像服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得非常小心,绝对不能因为压抑不住靶情,被眼利的老太爷瞧出端倪。
因为她现在要的,是一个忠诚的盟友,而不是被感情烧坏理智的爱慕者。
脚一落地,乃雏终于张开眼睛,一看墙上挂钟,她忍不住哀嚎“才七点多”
“不早了,今天第一个约在八点半,收拾收拾吃个早餐过去,时间刚好。”
他边说边打开衣橱,开始挑选她等会儿将穿的衣服。
乃雏抓头嘟嚷“我什么时候约了人我不晓得?”
“是老太爷排的行程。”他把行程表交给她。
乃雏一看,瞌睡虫一下跑光。“我的妈啊!从八点半到发型沙龙,下午一点半到spa馆护肤保养,四点整见造型师,八点准时返家,这完全是任人搓捏的洋娃娃生活嘛!”
“我猜,老太爷是打算在七天内帮你做大改造。”
他刚察看衣橱,发觉竟找不到一件裙装,衣橱里挂着的衣物,多是一、两千块可以打发的平价品牌。
“改什么啊?”
乃雏沮丧坐下,她个性本就不像姐姐秀气,蕾丝跟亮丽的衣裳一点也不适合她。她平常最喜欢的打扮就是宽松的棉衫配棉裤,不管天气再热太阳再大,也不怕闷出疹子。
一早看见这张表,让她情绪一下掉至谷底。
“我真想反悔说我不干了。”
她不懂,两天前明明还捧着花盆钉槌恣意乱跑的她,怎么会一下落入这般田地?他瞥她一眼,突然接话。“你可以到我家。”
乃雏惊讶抬头,他轻挲她发,鼓起勇气说出心底的盘算。“虽然我还没有集应的财力,但存款也破了八位数,加上我的专业,照顾你绝对没问题。”
他多希望她会立刻点头答应跟他一块走,让他照顾她!那么他铁定二话不说,抛下刚取得的管家身分,直接坦白他对她的心意。
乃雏发现他眼神无比认真,他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你刚说的话听起来像什么?”
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虽然她知道他向来很照顾她,但做到这种程度,也有些过头了。
“不知道。”
“像在跟我求婚。”
她望入他眼睛。“男人只有在很爱很爱女人的时候,才会提议照顾她一辈子!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他在心里回答,但看她表情,他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来得太多、太快了。
他很清楚,在她心里,他仍是当年那个很照顾她的六哥哥,她不晓得她在他心底的位置,更不晓得自他十五岁之后,他眼睛看的心里想的,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很在意在她身边徘徊的男子,也时时提心吊胆,担心其中一个会突然闯进她心房。尽管身边不乏女性示好,但他停留在她们身上的注意力,总不超过十秒。
他想,这种感觉,错不了,一定是爱情。
但他也不是一开头就能接受自己爱上她的事,毕竟乃雏当时不过十五、六岁,他非常担心自己会变成传说中的“恋童癖”但好友知道后,只是笑笑地提醒他,她会长大的。
“如果她满二十之后你就不再喜欢她,那我很肯定,你就是恋童癖。但如果你对她的喜欢仍旧持续加深,就是一般很正常的爱情。”
好友还说,想保护人的意念跟爱情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你又那么死心眼,出现这结果我并不讶异。好友难得的睿智之语,解开他的心结。先保持这样吧!他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能再陪在她身旁,已是他难以想象的幸福。
所以他回答她“我希望你快乐,其他的事,我不在乎。”想不到几句话,竟哄出她的眼泪。多久没被人这样无条件地呵护过了?搜索记忆,大概是爸妈还在世的时候,接着是他的出现,然后,就没有了。
直到现在。
“讨厌!你让我好感动!”
“别哭。”
他蹲低身子擦去她眼泪。“有些话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没遇上你之前,我一直觉得我的心空了一块,是你把笑容带回我身边,让我再一次尝到快乐与幸福。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保护这个女孩,让她开心快乐。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但我没有做什么啊?”
“你有。”
他从西裤后袋掏出他的皮夹,拿出一张泛黄的小卡。乃雏睁着泪眼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递到她眼前,上头绘着两个手牵子的男女娃娃,以及她拙劣童稚的字迹“六哥哥,生日快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喔!”
“好丑”乃雏脸红了。
“胡说。”这可是他的宝贝。他将卡片收回皮夹。每每心情不好,他总会打开卡片细瞧,让幸福重新填满他的心。
那是他十六岁的生日礼,自爸妈死后,再没人记得他的生曰,他也差不多快忘了收到生日祝福的感动。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她把卡片交给他时,她一脸羞怯的模样。
“总而言之,不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她鼓起勇气问“如果我说我想离家出走?”
“我会提供安全无虞的住所。”
“如果我决定留下来?”
“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她呜咽一声,再度伸手抱紧他。“谢谢你!你不知道你的支持来得多是时候?!”
前天事情刚爆发的时候,她当真有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绝感。但是,她却无处投诉她内心的苦,也找不到人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好在他回来了,好在她还有他。
她轻抚她蓬乱的发丝,十几年来的准备,就是在等这一刻。当她需要的时候,他有能力伸出援手。
“好了,我不哭了。”
一直沉溺在悲伤中不是她的习惯。她松开抱住他的双手,宣告接不来的行动。“在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之前,先依老魔头安排。”
“我也这么认为。”
他抽面纸帮她擦眼泪,然后起身,打开她搁放贴身衣物的柜子。“来吧,换衣服了。”
“等等!”
乃雏及时拉住他。“你想干么?”
“帮你更衣”
“帮帮忙,”她脸红低叫。“我都几岁了,你还当我是不会穿衣服的小孩子!”
他忘她可没忘,六哥哥”早是个英俊帅气的优男子。
她硬把他推进浴室。“给我到里面待着,门锁好,我没叫你不准出来。”
直到望见浴室镜子里那张迷惑的脸,他才意识自己做了多失礼的事。
他刚才,竟还想帮她穿内衣“天呐!”他捂着红透的脸呻吟。
那一瞬间,他真的忘了她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
她小的时候,除了他生病那段期间,她的衣裳哪一件不是他帮忙套上。管家工作就是服侍主人吃饭穿衣记行程等等琐事,昨天下午阿姨才又给了他一本管家手册,里边写得清清楚楚。
他却忘了乃雏不像她哥哥姐姐,身边一直有管家贴身伺候,十几年都靠自己打点日常琐事的她,早不习惯他人代劳。但最要命的不是她不习惯;而是他长大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一个心无杂绪的大男孩。
想到刚才自己曾经探查过她的内衣柜,那琳啷满目、花色各异的蕾丝布料,瞬间塞满他脑袋。
柳明之捧着脑袋喃喃自语:“你这家伙,镇定点。”
“好了。”
乃雏敲门。“你可以出来了。”
他打开门,看见穿着亚麻棉衫、长裤的她抱着睡衣站在门外。
他伸手欲接,但她哪肯给他?她侧身走进浴室,打开门后的脏衣篮把睡衣丢进去,晚些女佣自会收下去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