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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小学时,正赶上人口出生高峰期,村里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有二三十个。因此,我就在村里的小学从一年级上到了四年级。这不像现在村里的小孩子,因为人太少了,上一年级就得到镇管理区联小,再者或到镇中心小学去上。
那时,村里的环境还比较好。山上松柏葱翠,林间绿苔斑斑,野花点点。村里有一片片的槐林。而最让我惊艳的是:有一次,我发现在一大片光光的青石岩隙间,遍插布着各种各样的棉花桃花(方言)——紫的、紫红的、红紫的、粉紫红的、淡粉紫红的、淡白的。我趴在石头上,看过了一丛又一丛,每一丛都自有特色,我又激动又兴奋。
村里的小学隔一条路落在一个水库的近旁。水库的源头是村里最好的几个泉眼。一眼泉水咕嘟嘟地从青石眼里涌出,煞是爱人;还有一眼是石底石帮的一个潭,上面还探出一块石头做搭棚,泉水小河流水似的呼呼向外流。就是这眼泉是我们儿时取水的去处,给了我们无限的乐趣。我们常常在课间拿了空酒瓶到这里装水喝。有一次,我和同伴回去晚了,到教室门口时,发现老师是虎将军把门,命令我们把瓶子摔了。我和同伴就嬉皮笑脸地提着瓶子到南墙上摔了,老师放下脸来,让我们进去了。这对我们并没有多大损失,第二天,又从家里拿了个瓶子,照旧去装水喝。
那时,尤其是在农村,孩子们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玩具,更谈不上玩游戏机,上网聊天玩游戏。孩子们就自制玩具,玩各样的户外小游戏。男孩会做陀螺,团苎毛(方言),削栮(方言),玩打陀螺,抛苎毛,打栮。女孩用花布缝毽子,玩踢毽子。玩的多了,出的花样也多。就踢毽子而言,毽子会用脚面,脚跟踢,左侧脚,右侧脚踢,肩、背、手、膝盖都能用上,还玩抛毽子,抛两个,三个,玩的好的能四个一块抛。可惜,儿时的我玩游戏多不在行,更别提会玩出什么水平了,唯一不缺的是快乐和自在。
我的母亲很疼爱孩子,一遇天不好时就劝阻我别去上学了,我也乐得这样。我在时间上也不打紧,早晨睡够了才起来,有时,到了学校已经快放学了。可能是由于可比范围太小了,我的学习成绩竟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到了四年级时,我在班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水平了。
悠哉、乐哉地读了四年小学后,我便到了管理区联小读五年级。村里约有一半的孩子继续去读五年级,其余的就辍学了。同村的十数个孩子,多数学习还不错,其中有一位离我家较近的小叔叔。我的同桌是一位机灵秀气的小男孩,不知怎地,我和他基本没说过话。小男孩聪敏又好学,每次考试都拿全班第一,拿到乡里时,就是全乡第一,而我也就考个班级七八名的本事。我们的语文老师教学是塾师型的,学生学习不满他的意,板子就打上去了;数学老师教学则是自主民主型的,让学生自己做题,不懂的地方他再讲解,他一般不打学生,至多拿教杆吓唬一下而已。
语文老师要求我们要有“有感情底”朗读课文,他身先垂范,读起课文来,声音时细时粗,时庄重时活泼,真是难为他了。可惜,学生多数是些榆木疙瘩,读起课文来,不是拖着长腔唱书,就是和尚念经似的咕哝,再不,就土话连篇。这让语文老师着实伤心,能给他点安慰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了,只有他能惟妙惟肖地模仿语文老师“有感情底”朗读课文。语文老师对他是青眼有加,回回让他起来读课文,愣是没舍得打他一下,至多是批评一俩句罢了。数学老师更是宠爱他,上自习时,授课大权教给了他,让他上黑板抄题给我们做;还交给他一项光荣的任务,中午上课前送他的宝贝儿子小波波回家——他家住的离学校近,他儿子好跟他到学校玩。有时,我们在往学校走的路上就恰好遇到那个小男孩送波波回家,看来他总是早早地就去了学校。而我们呢?去的比人家晚,有段时间甚至在麦地里疯闹够了之后,才到学校上课。况且,那时我们没有竞争理念,根本不知道要努力赶上别人,否则“落后就要挨打”
小男孩在学习可称得上是楷模,小学-初中-高中一路优秀地学了下去,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估计早就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才,而我顶多是混了国家一草根而已。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道理我懂,却不会实行。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在乡里上初中时,我究竟丢了多少寸金子,只知道,我也没挣到一寸金子。由于家离学校远了点,又跑校,很多时间都用在路上,学习上,我又不大开窍,整个上初中期间,我的学习成绩充其量也就是中上游水平。时邻班有一生,学习成绩特优,也不知人家是咋学的。有次,一老师深有感触地说:“瞧人家孙**,我刚放学没一会,到办公室略待了一会,往家走时,就碰到他往学校里赶,书包里还鼓鼓的,估计是装了一个馒头。瞧人家!午饭时间都腾出来学习。”惜当时,我们领略不到这其中要义。后来,这孙**果然大有出息,镇志上载他在美国一大学任教。
回忆少年时的学习生活,虽不说是多么光辉灿烂,但多少给我打下了一个像样的知识基础,更重要的是让我多少懂得了几点做人的道理。只是不甘心的是:一同读书的人,现在有的成了硕士,有的博士,博士后。而现在,我知道了什么是竞争,更深刻体会到了竞争的重要性。我不甘心自己的落伍,拿起书本来奋勇直追,追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时代的后面“一步赶不上,十步撵不上”没办法啊!
更不甘心的是同村的小叔叔。读初中时,他的学习成绩并不错。可毕业后,他去当了兵,未能考上军校,便退伍回家,接着便说了媳妇成家过活。媳妇先给他生了女儿,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而当年他很要好的一个同学却一路读了下去,现在已经是博士了,据说在一家研究所搞科研,收入不菲。小叔叔说,有时同学聚会,他觉得没脸和他们坐在一块,更愿意退后坐在一边。其实,小叔叔你何必如此呢,你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吃饭,你不比他们差什么。
当年教我们的数学老师现在一村小工作。那地方虽说是“山高皇帝远”却也保留了些淳朴民风。东家包了饺子,邀他去吃两碗;西家套了兔子,请他去喝几盅,他在那里过得不亦乐乎。只不知,有时他会不会想起他曾经教过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