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随笔

陈宗华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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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简明的雪花  

    又将莅冬时,读此雪花,一下子又让我回到了今年春节。我们地处川南,少有下雪的。我知道今年春节那场雪带给了中国很多不便,也可以说是场灾难。但我仍爱她。十多年才一见,能放弃欢呼吗?“在零度以下真相大白”正是雪的坦坦荡荡飞飞扬扬,看似平静的语境揭开了运动的序幕。“虚拟的芬芳,距水最近/距果实最远”这是怎样一种意境啊,触不到,摸不得。我以置身于虚拟之中,看到窗外天鹅羽的坠落。这一切都是水雕刻的结果,却不是水的荣耀了。  

    “从立冬的门前经过/小雪大雪小寒大寒/沿着最懂得羞涩的一面慢慢伸展/男左女右,像旱路包围水路/农村包围城市”这些耳熟能详的谚语式诗句没能让我走出自己的乡村。小雪大雪,小寒大寒,多少农事压在父亲母亲的肩头。麦苗青了,一叶,二叶该添肥了。猪养肥了,该宰杀腌起来做成了腊肉,就等着过年了。辛苦了一年,就过年是令人高兴的事。什么工作都可以放下,帖对联,放火炮,祭家神。求得“瑞雪兆丰年”是每家都渴望的希冀。“男左女右旱路包围城市”多少俗定的事。戴孝的方式,停尸的方式,活着的人的尊卑关系,一路杀来的是雪花的纯白。整个生存空间与思维空间无一幸免地陷入一场雪中。雪中的花瓣,晶莹玉洁。勤劳的人无限的赞美久违的雪,而寒号鸟们却要在一场切中哀叹死亡。  

    “离浇灌最近/一生只爱一次”雪化之后,属于浇灌万物的彻骨的疼痛,那是雪花的凋谢,墓地的湮灭。为了季节的延绵不绝,死亡是雪恋的最高境界。白的来化着无而去。为了繁华的锦绣,它最终借水的形态发出穿石的声音。庄稼因少有病痛而使秋天陡增了含金量。如此,一生只爱一次,足也。

    读王崇党的孤独  

    人海中,我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我工作,我生活,我奔波,我累——我与个体之外的一切存在冲突。因为别人与我一样经受着物竟天择的残酷,我与他们或他们与我都在比着,一刻都不得放松。“今天不好好活着,明天就努力找活”于是,我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人。在心之外的一切都假着,敷衍着。心是自己的,真的装在心里,回家去,对着一堵墙的裂缝说话,墙就像我的肉体,将我紧紧拽进腔内,裂缝也在所不惜,因为我是墙的心。墙能听懂我的意思。我们就经常这样,默默地交流着。寂寞,却也很真诚。  

    一天,或许是外部的因素,或许是什么力量,或许什么都不是,是墙本身出了问题,竞然对着我水汪汪起来。我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这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堵墙壁,硬是被榨出了水来。原来阳光也是水做的,阳光常长出灰紫色的羽毛,带着霉菌,似好看却藏着阴险。墙裂缝里长了青苔,我明白了那并不是青春返童,而是如铜绿一样,绿里腐蚀着铜的肌骨。铜生病了,我的墙也不例外。我顿时哽咽着,我也生病了,我病出了泪来。我不想去补救什么,是什么就让它是什么吧。缘来缘去,自有它的份。我记着刻骨铭心的一个指动,一个眼皱,灵犀一点通彼此。我们继续对坐着,交流着。撑不住了,就垮下来吧,或许我能替墙扛着,或许我和墙一起倒下。或许,我还能走出去,回望墙一眼,擦干了眼泪。  

    且听风走出树义的情感走向  

    玉蟾山中,面对黄庭坚醉书的玉蟾二字,那一个王字左胸上的一点,让我衣袂飘飘,参悟浮雕中的禅意。林中各异的和尚坟,是庙宇不存之后伴佛的惟一默契。刻石成艺的那批人早已失传于风化,瞻着这些露天的音貌,我真切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剑气,挺直我的背脊。我以蟾自居于玉做的骨骼,像建文帝走出皇权之殇,出游四方。“鱼擦着月亮之背滑翔而去”我擦过鱼的背,试着锋刃。于是,我像一个清高的剑客,背着手,任剑在腰间晃荡。手里翻着听风且走,口里吟咏着冰魄般的句子进入空灵轻逸的意境。  

    火山。弓弦。虬树。曲子。成熟的苹果

    我看到侄女丽莎没齿的微笑,傻傻的天真,对着我呀呀的交谈。“婴儿的微笑像冬天的玫瑰”是诗人的敏感即时地赋予了语言温馨的场景,干净,干练。  

    于是,我年轻地寻找自己。蜀道之险,草堂之难,推敲之苦,隐忍不发。我寻找自己,由掌纹发端而去,口吐剑气,羞红一叶秋风。石以明晰的轮廓方正我的名字,压向挥毫的留白处,竞然泣出血来,让平面的阅读一下子立体成童年时代后山的一线瀑布。松涧的牧童,找到丢失的竹笛,如“一串钥匙静静躺在湖底”他平静地找到了自己,他还不是一个剑士。但他踩痛了一株菊花,金黄色的,我记忆犹新。  

    远方的诗人,我是否糟蹋了你的意蕴呢?我的确是受到情感走向一诗的语言刺激而生发出了上面的文字,让我清瘦俊朗,侠骨柔肠。我以我的立场做足一场梦,手里捏着水的印迹,缕缕青丝留在了枕头上,醒来已是霜降。我的剑也炼就了寒光,待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