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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太小,雨水都飘了进来,打在身上凉丝丝的,苏长明将伞往她的方向倾了倾,她既不拒绝也不道谢,只视他豪不存在般。
路边一起避雨的行人,来来往往走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们二人,始终保持着这种姿势。
吴恙终于缓缓的抬头,看了一眼苏长明:“你烦不烦?扮演着至高无上的角色,来俯视我们这种烂在泥沼的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重的口气和他说话,听到这话的苏长明,急得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
“小恙,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从来没有轻视和同情的意思。我不该瞒着你不提明静,可是那是有原因的。你如今这么震怒,到底是因为气我没告诉你真相?还是气宁衍对你不好,只是因为宁静?”
他的话果然句句命中她的要害。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难过,她愤怒,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宁衍!
被说中心事的吴恙,瞬间恼羞成怒,她将他手中的伞一把推开,密密麻麻的雨水,打在脸上像挨了一个巴掌,痛得脸都要麻木了。
“对,我就是气他,气宁衍有了明静还要来招惹我,我明明已经是陷在深渊里出不来的人了,他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朝我丢下那根让我重见天日的绳子!为什么要让我以为已经逃出生天了,而后又残忍的割断那根绳子?”
她嘶声怒吼着,眼泪混在雨里,被一起冲刷远去。她终于难过得蹲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路过的行人,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在地上哭泣的吴恙,又看看苏长明。
他们似乎不明白,这样狼狈的女子身边,怎么还会站着,这样一个气质非凡的好看男子。
苏长明的上衣因为淋雨,已经被浇了个透湿。他穿的是白色衬衫,被雨一淋,全部熨帖的贴在他的皮肤,露出好看的线条。
他蹲下身子,将吴恙搂在怀里,轻松的拍打着她的背。
正埋头哭泣的吴恙,突然抬起头来,她瞪着大大的双眼,眼里满是悲伤与绝望,她看着一脸温柔的苏长明,开口道:“长明,你不要喜欢我了。”
苏长明看着她的眼睛发怔,他噢了一声,又问道:“为什么?”
吴恙将脸埋在掌心,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漂来。
“我们不合适,你是天上遥不可及的闪亮星辰,我是地上一朵开到荼靡带刺的玫瑰。你会遇到更美好更干净的女生,但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我。”
苏长明在没有遇到吴恙之前,他不知道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裁判只能否定他的成败,老师只能否定他的成绩,可吴恙呢,好像把他整个人都否定掉了。
他的勤劳勇敢,高大帅气,他的博古今通,风趣幽默,对她都不构成意义,他小心翼翼的示好,精心准备的礼物,都没有什么作用。
他把他的好意尽心雕琢,反复修饰,包装华美,双手奉上,但她只是低头耸耸肩,说对不起,好像不是我想要的呢。
打败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苏长明苦笑着,停住抚着她的背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又捡起地上的伞给她撑好。
“你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最不能控制了,我连自己的嘴都控制不了,怎么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你不能要求我停止喜欢你,就像你也不能停止喜欢宁衍一样。”
滂泼的大雨仿佛要将这座城市都淹没,雨滴打在车顶上发出啪啪的巨响。
明静看着坐在窗边一脸阴郁的宁衍,她不明白,宁衍让司机把车停在这里有何意义,雨下得很大,路上没几个行人,模模糊糊的连路都要看不清楚。她轻轻拍了拍宁衍:“阿衍,怎么了?”
宁衍这才微微挪动了身子,反手握住拍他肩膀的细手。
“没什么,走吧。”
人真的是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的,明静从回国的这些日子里,就注意到了宁衍莫大的变化。
他以前是不爱喝酒的,哪怕是应酬,也绝对保持五分清醒。
可现在,经常见到他都是醉蒙蒙的样子。他越来越喜欢看着窗外出神,经常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明靓认识他已经有十几年了,她不曾见过他这么反常过。
他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甚至当她在国外昏迷不醒的时候,对她的妹妹明靓,也是照顾周到。可她总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靠近过。
转眼已经到了吴安回英国的时间,吴恙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行李打包好,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注意身体。
吴安看着絮絮叨叨的姐姐,笑得像个孩子:“姐你放心好了,等我初中毕业,我就回国,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飞机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吴安带走了,吴恙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现在的局面让她一筹莫展,她还欠了宁衍一大笔债,银行并不肯贷款给她,她也不可能找苏长明借钱。
她和宁衍的劳动合同,还没有到期。她昨天心灰意冷的,将工作铭牌扔在那儿,按道理,他是要来找自己算账的,可是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他甚至都没有让舒伯捎句话。
所以,他其实那么不想看到自己吗?
电视机里播放着聒噪的歌舞,吵得她格外心烦。她拿起遥控器,正准备换台,画面突然一转,切换到正在直播的新闻。
“我台最新消息,于今天早上九点三十分,我市飞往英国的LD935航班,在大西洋中部坠毁,具体原因暂不清楚。飞机上一共有315名乘客,生还消息还在进一步跟进,现两国警方已派除大量人员搜救……”
今天九点三十分飞往英国的航班!
吴恙腾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她的吴安就是今天早上的航班!
她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动起来,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着,没事的,没事的,当天有两趟航班,吴安坐的不会是这一趟的。
空气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她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她趴在沙发上,强忍着眩晕感,从口袋里费劲的掏出手机,想查看他的航班信息。
手机就摆在她的眼前,她却害怕极了,她没有一丝勇气,点开那条航空公司发给她的信息。
不期然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屏幕上,屏幕黑了又被她按亮,反复了几次之后,她终于颤抖着,点下了读取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