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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遭遇唐诗,都要为那高山仰止般的大唐气象所折服。唐诗的繁荣,原因是多方面的。政治的清明,经济的繁荣,环境的宽松,以及诗歌自身发展的日臻成熟,固然都是必不可少的。在我看来,和诗人们的浪迹天涯,广泛交游不无关系。
古代有个词语,叫做“游子”就是宦游在外的人。他们选择了一种“在路上”的生活方式,把家安在脚上,系在腰间,走南闯北,四海为家,驿站上,客栈中,到处都有他们匆匆奔波的身影。唐朝的游子就特别多。他们有的赴京赶考,有的千里为官,有的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有的为了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有的是为了聚会远方的朋友。大诗人李白就是其中的一个。
让我们沿着太白先生当年的足迹,寻访一下他的行踪。开元十三年,也就是诗人二十五岁那年秋天,年轻的李白怀着治国平天下的宏伟抱负“仗剑去国,辞亲远游”除了暮年因流放夜郎到过三峡西端的奉节外,一生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出峡后,李白沿江东下,到过许多通都大邑,寻访过无数名山胜水。他的第一个停泊点是江陵。在江陵,他和年届八十的司马承祯相遇。此人是南朝道教最重要的人物陶景弘的三传弟子,李白受其影响很深。接下来继续东游,泛洞庭,登庐山,直下金陵、扬州、会稽等长江中下游一带。而后西返,经汝水流域,到达安陆。在这里,他和后来的妻子结婚,把家安顿下来,从此,以安陆为中心四处漫游,为时约十年之久。大约在开元十八年,李白西入长安谋求出路,但未立即见效,他便沿黄河东下,经梁宋一带,然后返回安陆。在安陆,李白经常往来于襄阳、江夏一带。与著名诗人孟浩然交往就在这一时期。天宝元年,玄宗下诏征李白入京,开始了他三年短暂而辉煌的长安时期。期间,曾于八十多岁的贺知章相见。李白虽想大干一场,但爱好自由、蔑视权贵的性格与森严的封建等级制度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终于天宝三年再次离开长安。
出京后,李白继续他的南北漫游生活,长达十年有余。先是与小他十一岁的杜甫相遇,又与杜甫、高适同游梁宋。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时期,李白到过的地方就有洛阳、金陵、庐江、广陵、浔阳、邯郸、宣城等地。在宣州呆的时间比较长一些。虽然李白一生热衷于政治,但他的政治敏锐性稍嫌不够,甚至可以说有点幼稚。安史之乱期间,他因误入歧途,参与李嶙幕府,被长流夜郎。客观上成就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故乡之旅。李白死后,葬于当涂龙山东麓,把自己永远地留在了离故乡千里之遥的安徽的土地上。这是诗人的不幸,却是安徽人的幸事。
在李白的时代,要完成这一漫漫长途,艰辛与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单是交通条件就够呛。陆路不外乎步行、骑马、坐马车,水路脱不了小帆船之类,有时还免不了纤夫的牵引。同时,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也是不行的。也许李白是一个例外。因为李白为人豪爽,名气太大,不仅到一个地方都有诗友接待,还有众多诗迷慷慨解囊。在扬州“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使李白得以千金散尽还复来。普通的书生,就没有李白的运气了。
浪迹天涯,广泛交游,对诗人的创作是非常重要的。名山大川不仅丰富了诗歌的内容,而且陶冶了诗人的性情。诗友间的相互唱和、相互鼓励,激发了诗人的灵感和诗情。同时,也使诗人们有机会深入劳动人民中去,了解民情民风,体察民生疾苦,使诗人得以直面人生,面对现实。就李白而言,在他的全部创作中,山水诗、诗友间的应答诗以及直接表现劳动人民生活的诗,占了很大的比重。
抛开这些不说,那种旅途的飘泊感、孤独感、无家可归感,那种他乡遇故知的狂喜,茫茫无着落的悲伤,对于一个善感的心灵,都是取之不尽的创作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