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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一个漩涡就要将蒋立亭吞噬,她拚命的挣扎着,努力在黑暗中保持清醒,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那个张大口准备吞掉她的可怕巨兽。
她拚命的游呀游,欲游出这个黑暗的空间,直觉告诉她不可以放弃,不可以被吸进去,一旦她隋进去了,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不可以再忘记了,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曾发生严重的车祸让她失忆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有了新的生活,现在又发生车祸,难道她又要被迫遗忘了吗?
要忘记家人,忘记朋友,忘记殷岳?
怎么可以忘记殷岳,忘记他的霸道,忘记他的疼借,忘记他的温柔那么重要的人,她怎么可以忘记呢?
她怎么可以看见殷岳,却不认得他是谁?
这太残忍了,不可以!她绝对不能再失”忆了!
于是她拚命的游,也拚了命的回想和殷岳相处的点点滴滴欲加深记忆。
想他们的重逢,想他对她的特别,想着遇到那群飘车族少年时她害怕不已,而他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突然之间,一个片段闪进脑海里,画面中,她的视线与桌子一样高,身高不及桌子的她,在凉爽的日式房子里迷了路。
她迈开步伐走呀走的,也不心急,就只是一直走,在长廊上拐来拐去也不在意。
最后,她来到一个房间,房内比她高一点的桌子上有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一个铜锣烧,正发出诱人的甜暖香气。
她迈开步伐扑到桌旁,踱起脚尖看着桌上的铜锣烧,双眼发亮,猛流口水。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了过来,她好奇的回头,看见一名穿着深蓝色剑道服,手中拿着竹剑,头发滴着汗,身高跟她哥哥差不多高的哥哥。
“那是我的点心。”男孩走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拿起了那个铜锣烧,张口就要咬下,她随着他的动作,心吊得老高。
那洁白的牙齿在咬下铜锣烧的那一瞬间停下,他露出白牙笑看着她,放下手中的竹剑,一把将铜锣烧掰成两半,将红豆馅料较多的那一半递给了她。
她大喜,伸出胖胖短短的小手就要扑上去。“谢谢”
“等一下。”男孩却很坏心的在她碰到食物的前一刻收回手。“你吃了我的点心,长大后要当我的新娘喔。”
“好哇!”她盯着铜锣烧,眼睛闪闪发亮,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见状,男孩不禁失笑,把铜锣烧递给她,她一把抢下,满足的吃了起来。
香甜的红豆馅沾到了嘴角,男孩轻柔的为她擦拭。
“亭亭,来,打勾勾,以后要当我的新娘“”男孩笑着伸出小指,表示要打个契约。
她看着男孩修长的手指,眼中闪过不解。
“当我的新娘,以后会有吃不完的铜锣烧。”他引诱她。
“好哇!”她笨笨蠢蠢的,有得吃就很开心,马上伸出小指头跟他约定。
“好什么好!”两人才刚约定好,一道怒气冲冲的吼声传来。
那是一个五官清秀俊朗,有着斯文气质的男孩,他一手拿着木剑,阴鹜的脸彰显了他的怒气。
“蒋立亭!你被半个铜锣烧骗去当老婆,你是笨蛋吗?!殷岳,你骗我妹很好玩吗?我要跟你决斗!”
说着,他高举竹剑就要劈下,而那个叫殷岳的男孩大笑,抄起竹剑抵挡,顺手将还没吃的那半个铜锣烧,给了一旁呆呆的她。
而她不知道自己就是造成两个男孩打架的原因,开心的说:“我有一个铜锣烧,不是半个!”
画面倏地一转——
她身高抽长,比桌子高多了,可她的视线还是只盯着眼前的桌子,小媳妇般的缩着身子,不敢伸手伸脚,怕接触到身旁的男孩。
“干么?我身上长虫吗?坐好。”四肢修长、身材壮硕的男孩,有着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古铜色健康肤色,让他的浓眉大眼添了股同龄男孩没有的阳刚气息。两张合并的书桌中间只有一本高中地理课本,上头娟秀的字迹是属于女孩所有。
闻言,她不再敢闪,乖乖坐好,只是怯儒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孩,看见他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不知道被什么伤到了,她眉毛皱了起来,从包包摸出qq绷,趁着台上老师没有注意时塞给了他。
“拿去。”
“哟,关心我,发生了什么事?下红雨吗?”男孩讥讽地道。
她眉头皱得更紧,原本小手握着笔努力做笔记,可她的好心被男孩说成这样,她忍不住了——
“杏子阿姨不会喜欢你这样子。”
倏地,陷入回忆中的蒋立亭想起来了,那年,她上了国中,男孩升上高中,住在她家对面那个温柔的邻居妈妈,杏子阿姨,因为意外过世了。
从那时候起,那个温柔刚毅的男孩就变了一个人,由原本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成为吊车尾的留级生,跷课、打架什么都来,她也从那时候开始惧怕阴睛不定的他,开始远离他。
“我妈过世之后,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讲话超过三个字。”男孩掀起嘴角,仙笑。“那么,你呢?你喜欢吗?”
她没有回答,所以下课后,男孩恶劣的在女厕门口堵她,周围的人看见了他,纷纷像看到鬼似的逃了,足见他在学校的恶名昭彰,而且他一副想为难她的样子,自然没有人敢出手拯救她。
“你开什么玩笑?”被堵在女厕门口实在太难看,她脸涨得通红,怒道:“我当然不喜欢!”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她火大的一把推开他,跑去洗手。
男孩愣怔住,定定的站在洗手台旁,看了她很久很久,才缓缓道:“知道了,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
可是他骗人。
她不喜欢他欺负她,他偏爱欺负她,叫他带课本不要老跟她看同一本,他最后千脆连书包都不带,甚至还抢她便当里的菜吃。
她虽然怕他,但有时候被逼急了,会忍不住吼他。学校里哪个人敢这样对他?不被他揍扁才怪,但奇迹的,被她吼了,他却很开心。
久了,同学们都知道她对他来说,很不一样。
于是有些学姊、不认识的女同学们会请她帮一点小忙。
“这是?”男孩看她扭捏的递出一个摺成心型的信纸,表情沉着,但闪着异样光采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期待兴奋。
“二年级的学姊请我转交。”她无奈地回答,在男孩变脸之前,又从书包里掏出了好几个粉红色的心型情书。
“隔壁班的小蕾,三年级的罗学姊”
她还没有数完那些托她转交的情书来源,男孩就火大的一拳打在桌子上,一把抢过那些香得腻人的信,哗啦啦的全部丢进垃圾桶里,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了班上其他人。
当然也吓坏了她。她从来没看过他在自己面前发这么大的火,述没反应过来,他已冲回她面前,直接扣着她的肩膀带到楼梯间,将她困在墙壁和他双臂之间,接着她感觉到嘴唇上热热的
他阳刚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他的吻孟浪放肆,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你这个笨脑袋搞清楚没?我只要你!”男孩粗率直接的告白让她傻了,呆了,也脸红了。
她没有回答,因为男孩也不要她回答,他是恶霸。
从那一天起,她就没有自己的假期,他会强硬的拉她出门,牵出自己的档车,逼她坐上后座,在她扭扭捏捏不知手该放在哪里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然后他催动油门—加速,她吓得用力环抱住他的腰,身体紧贴着他宽广的背,这时候,他就会笑得像偷腥的猫。
蒋立亭在记忆漩涡中浮沉,一个又一个的片段浮现在脑海,她吃了一惊天哪!那些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为什么她现在才想起来?
原来她跟殷岳曾经在一起过,她忘过一次,但他还是让她再一次爱上了他。
那她怎么可以再度忘记呢?再忘一次,他会有多难过?
“亭亭,醒一醒,求求你醒过来,要我怎样都可以,忘记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天哪。”
在无尽的漩涡中,她听见了殷岳的声音,语气便咽,绝望痛苦,他好难过好难过,于是她更加拚命的挣扎。
殷岳、殷岳我在这里,不要、不要哭
“你给我起来!”暴躁的吼叫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连不断企图吞噬她的漩涡都因为这声怒吼而颤动。
是哥哥哥哥回来了,是了,她又出车祸,他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多担心,当然会放下工作,立刻赶回来了,啊,她又让家人担心了
“又是你把小亭害成这样!我早就告诉你不能逃避,你得去解决你舅舅和你家之间的问题,但你没有,你认为自己不争不抢就不会有事,直到杏子阿姨死在你舅舅手中,后来是小亭—差一点她就死了!”蒋御文非常火大,对着在病床旁守护妹妹的殷岳大打出手。
“十年前若不是你硬带小亭出门,也不会遇到你舅舅派来的人,你没事,小亭却出事了!车祸发生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完全忘了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我也就算了!现在呢?你告诉我现在呢?说什么你已经处理完才会回到她身边,都十年了还没处理完那些事,还敢回来,你是把麻烦带回她身边吧?混蛋!”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让人心惊,蒋立亭想尖叫,想阻止那两个男人大打出手。
原来十年前那场车祸跟殷岳有关系,是殷岳家世的拖累?
可真的没有关系,她不记得了,也不愿想起来,不想听见哥哥怒斥殷岳的时候说出当年的事情。
那一定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回忆,是一个会摧毁殷岳的坏东西,既然如此,她不想知道。
醒来,快点醒来,或者谁来都好,阻止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要打架给我出去!”
神真的听见她的祈祷了,有人来阻止了,听这女王般的口吻是梅纱!
“在亭亭病房里就打起来,以为你们还年轻吗?吵死了,出去!”梅纱对两个大男人下令。
“那是我妹!”
“亭亭是我的好朋友!”梅纱一句话堵住蒋御文。“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们打得死去活来,我只在乎我的朋友。你们给我安静点,她需要静养,她只是在睡觉而已!等她醒来就没事了,她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语气如此斩钉截铁,却又流露了些许不确定。
原来大家都怕她又忘了他们。
她突然好想哭,这些笨蛋爱她的笨蛋,她一定要醒过来,带着所有的记忆,不可以忘掉这些把她当成宝的至亲好友们。
她一定要醒来,那个漩涡一点也不可怕!
打定主意,蒋立亭奋力游出黑色空间,就算眼前看不见,她也不回头,拚命的往前游,在她游过黑色大海的同时,一些零零碎碎,小到不能再小的回忆也陆陆续续的塞进她脑子里。
她更卖力的挥臂,勇往直前,直到遥远的前方出现了光点,她更是用力游,努力的游,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伸出手就可以抓住!
她一抓住,掌心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待那光源散去,她才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被黑影掩去了一半,模模糊糊,光影朦胧,她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虽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但足以让那争执声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