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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廊的工作人员全在窃窃私语。“一定是赵经理的仰慕着送的爱心便当和点心,准没错。”
虽然说是窃窃私语,却全进了赵宥恒耳里。
这种不具名的好意,真教人无言。
他能怎么办?花钱请人去调查?他可没那闲工夫和力气。
只好把东西收下,转请大家吃。他们干的是服务业,那女人也极有可能是他店里的客人,客人是不能、也不该得罪的。
虽说这种好意挺教人难以消受。
第八天,赵经理传说中的仰慕者没再送餐来,却让人送来两本名叫“胃肠家居照护及简易药膳”的精美小手册。
他坐在沙发上,翻着那本小手册,有一张电脑列印的字条掉了出来。
那是一张叫做香砂君子汤的处方笺,上面还加注写着:
这是治胃病的加减药方,你勤快些,每周去中药店请伙计帮你煎煮药汁二至三帖,只要有恒心,是可以治好胃疾的。药膳里的汤品,你自己琢磨着去餐馆点,自己多保重。
赵宥恒将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没有具名,竟然没有具名!
他喝了口茶,坐到沙发里仔细推敲。在上海,他跟谁都不熟,有谁知道他有陈年胃疾?
想来想去,也只有大姊知道;但就算大姊要照顾他,也会在家里让佣人作菜叫他过去吃,不会用这种方式;更何况大姊早早出嫁,根本不知道他爱吃蜜麻花。
在这世上,知道他爱吃蜜麻花又同时知道他有胃病的人──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苏阿快。
但阿快不知道他新换的手机号码和上海的住所弄清这真相突然变得异常重要。
宥恒起身打电话给安娜问道:“阿快是不是跟你要了我的新电话和上海的住址?”
“对呀。她说国税局要查你的帐,所以,我就抄给她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安娜问。
“没有问题,你做得很好。”宥恒说完,没让安娜多问,便挂了电话。
难道,阿快真的已经来上海了?
她就在他附近?
但她为什么她为什么不露面?
想到这里,原本压抑住的无所谓和坚强,瞬间瓦解成碎片。
“什么?”雅立少见的大呼小叫。“你专程去上海见赵宥恒,竟然没和他见到面?!”
这阿快究竟在搞什么飞机?!为了让阿快能找回赵宥恒,她可是连着七天,天天加班到半夜!
“那这七天你究竟干什么去了?”雅立大声质问。
“远远地看着他,然后帮他订餐,做蜜麻花送去店里给他吃啊。”阿快有点心虚的招供。
“你到底在耍什么白痴?!”雅立把帐簿狠狠丢在她桌上。“这种事需要你大老远搭飞机到那边去做吗?”
“唉,你不懂啦。”
“这么白痴的事,我当然不懂!”雅立气唬唬的坐下来开始对帐。
“当我在上海的街头远远见到他那熟悉的脸庞,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和害怕;如果我对他的感情,到头来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你知道吗?那我就会永远失去他,连在他身边伪装成穿着裙子的哥儿们都不可能了。而且就算他可以接受我,我仍旧忍不住要担心,如果我们的恋情走到最后,玩完了,就像我前面那十五次失败的恋情,我肯定会很痛很痛,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所以”阿快沮丧得再也说不下去。
“所以,你就当一只很没种的乌龟给爬回来了?”雅立狠毒的替她把话接下去,还很不屑地瞥着她。
“对啦,对啦。”阿快心烦的承认。
“你让我觉得我这七天的牺牲很不、值、得。今天你自己去加班,我要去作spa,拜。”雅立可能真的气坏了,说完,就一溜烟离开办公室了。
没关系,没有情人,至少她还可以拥抱工作。
一月开始,即将要步入会计旺季,一路昏天暗地的可以忙到五月,她有的是无止尽的加班,应该不会有太多时间去难过。
好吧,就这样,把自己埋到工作里去吧。
因为雅立决意要休假三天,所以阿快只好把自己扔进事务所的忙碌漩涡中。
连着三天,每天都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好不容易在客户给的期限内将报表赶出来。
走出事务所,她才知道正下着雨。
钻进她的红色福斯汽车,忽然不想那么早回去,她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最后还是停在常去的pub附近,犹豫了几秒,便走了进去。
她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寂寞才走进这看似热闹的地方,她只是想安静地喝杯酒,摆脱那种每到夜深人静,便偷偷来袭的惆怅。
落单女子独自在pub角落饮酒,难免会引来搭讪。
一个来寻一夜情刺激的男子,带着几分醉意坐在阿快面前。“小姐一个人?”他问。
阿快抬起头,不悦地睐他一眼,继续喝她的酒。
“不开心啊?我陪你聊聊。”男人的小眼睛直勾着她。
“少烦我。”阿快瞪他一眼。
“大家作个朋友,何必那么凶?”男子笑着帮自己倒酒。
阿快迅速抢回自己的酒,目露凶光。“我不爽看到你。还有,这是我的酒,给我滚远点。”
男人被这样拒绝,有点恼羞成怒。“臭娘们,摆的什么高姿态!我是可怜没人理你,哼,不识抬举。”
阿快连想都不必,直接把酒泼到他脸上去。
男人抡起拳头,看来是很想一拳揍死阿快。
“你听到了,她要你离她远一点。”说这话的男人,抓住就要挥向阿快的拳头,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却有种不容反对的坚定。
衡量过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搭讪男子很识相的抽回手,悻悻然离去。
阿快看清来人,又惊又喜,她大叫,然后扑上去:“阿恒!”
宥恒微笑抱着她的腰,听见她急促的追问着:“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他闻着她宜人的发香,说。
阿快抬头看见别人好奇投来的目光,才有点不舍的离开他的怀抱“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们刚认识的那个夏夜,也是个下雨天,你对我说,你最怕下雨的夜晚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你都会跑到pub、人多的地方待着,随便找个人说话,只要不是独自一个人就好。那时候,我就在心里作了决定,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当那个在雨夜陪你的人。”他用磁性好听的声音说着他曾有过的心愿。
阿快无可避免的流下眼泪。“可是,这次你撇下我去上海,我的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是不是到上海去找我了?”宥恒问,拿出干净的手帕递给她。
阿快胡乱擦着不断流出的泪。“对呀!我在雅立的刺激下,去台中甜蜜蜜麻花店学做你爱吃的蜜麻花,从安娜那里骗来你的电话和住址,还去学中医把脉、访求各种治疗胃疾的药膳,信心满满的想说要把你──”说到这儿,阿快忽然打住。
“把我怎样?”宥恒笑脸盈盈地追问。
“没、没有啦。”呼,好险!差点对他表白溜。
“嗯?”宥恒挑高眉毛。
“我是说,是说要把你照顾好,像你以前照顾我那样。呵呵,好朋友就是要互相照顾啊,对不对?”阿快总算掰出一个还算可以的理由。
“既然如此,你干嘛故作神秘?大大方方和我相见就好了,我还可以带你到上海四处玩玩,也好过你这样遮遮掩掩的,白白浪费了七天假期。”他忍住笑说。
“对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阿快只好装傻,眼睛飘呀飘的不知该看哪,最后又飘回他脸上;谁知他竟一直就那样心安理得的看着她的无措。
他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握住阿快放在桌上的手,不再让她有躲避的机会。
“阿快,我们重新开始吧,让我重新追求你。”他说。
阿快惊疑的望着他。“难道、难道你喜欢我?”
宥恒点头。“是啊,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发现。”
阿快歪着头,小嘴微微张开,像是不知该如何承受这样巨大的惊喜。
这么说,他们根本就是互相喜欢、彼此仰慕是这样说,对吧?
阿快站起来,将手伸到他面前。“这里好吵,我们回去慢慢聊吧。”
他们回到宥恒的十二楼,宥恒要开灯,却被阿快阻止了;两人就着外面微弱的灯光深情对望,阿快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那表情看来十分诱人。
事后,阿快抱着宥恒,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宥恒是唯一可以让她毫无保留、全心信任的人,和他在一起,让她觉得好幸福。
天微亮,她在宥恒的深情注视中醒来,她露出一个真材实料的笑容。“早!”
他点点她的鼻子。“现在你可是我的女人了,我会尽一切力量守护你,但我只要求一件事。”
她伸手在他**的胸膛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很性感的呢喃着:“你讲啊。”
“不许再随便勾引其他男人了。”他很认真的看着她说。
“如果我办不到呢?”阿快逗他。
“我会立即离开,永不回头。”他说这话时,表情隐约有种痛苦。
阿快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仔细看着这张脸庞。
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一向就是个认真负责且专情的男人,只要给了,就会给得很深很长
所以,一旦被辜负,就会惨烈得难以收拾。这是这趟上海行她得到的深刻体悟。
她第一次了解,默默爱着一个人,靠得太近怕伤了彼此,远远看着却又无法遏止心底那炽烈的想念,是种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煎熬;而这种煎熬,她只对赵宥恒一个人有,所以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温柔的吻着他。“有了你,我再也不要别人了。”
“但是我并不符合你的三高标准。”宥恒心底有丝小小的不安。
“谁说你不符合?报上名来,我去海扁他一顿。”阿快说。
听到她这么说,他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放下了心中唯一的疑虑。
她**的大腿环着他的腰。“你好像很相信我的话哦?”他吻着她的眉。“你这人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判断你有没有说谎的本事,我有。”
“呵,好有把握呢,那你知不知道我别的长处?”问完,她以一种撩人的姿势挑逗着他。这时候要是再讲话,那就太不上道了。
赵宥恒和苏阿快缠绵了一个假日。翌日,便飞回上海。
雅立冷眼看着阿快,只见她边唱歌边飞快的按着计算机,这点雅立没意见,但她颈上那明显的吻痕就教雅立深深地不以为然。
“你真有那么寂寞?非得去尝试一夜情?”雅立一脸鄙夷。
“你讲话尽量刻薄吧,我现在正在热恋中,有的是金刚不坏之身,你那小小的中伤,绝对伤不了我。”阿快眉开眼笑的对雅立说。
“那么快就把赵宥恒忘了?”雅立放下笔,好好研究起苏阿快。她是不是遭遇太多情变,所以性情大变?
“没有呀,我发现我真是爱死他了,怎么可能把他忘了!”阿快一脸快乐地说。
雅立上下打量着阿快。“你不太正常,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