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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要你打人,你干嘛真打?”一缕气急败坏的嗓音娇斥着。
“我不过是轻轻的打他一下而已,谁知道他这么不经用!难道这也能怪我吗?”粗嗓的主人不忙不迭为自己辩驳着,语调中颇有几丝受冤的恼怒。
“什么轻轻?你都把他打昏了还说什么轻轻!”娇斥更怒。
慢慢醒转的贝一苇,听着这些对话,唇角忍不住抽动了下。
如果不是因为腹部太痛,他恐怕真的会笑出来——
原来,乐睇是担心他的。
对贝一苇来说,这一拳可说捱得值得。
“乐睇,他醒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响起。
闻言,裴乐睇立刻放弃与阿诺的对峙,来到他身边。
贝一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躺在一张沙发上。
“贝一苇?贝一苇?你还好吗?”她伸出手晃动着“来,告诉我,你看见几根手指头?”
他眯了眯眼细瞧“嗯,不太清楚”
“完了完了!这下非送医不可了!”乐睇急的跳脚。
“如果你的手不要一直晃动,再帮我找回眼镜的话,我想还不至于要到送医的地步。”他困难的动了动手,觉得自己浑身疼痛,不由的倒抽一口气“老天,真痛!出车祸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闻言,裴乐睇忍不住想笑。
“那还不是要怪你自己,居然傻傻站在那里等人家来k!简直笨的可以!”
说着,她从墙角拾回他的眼镜还他,幸好他用安全镜片,没摔破。
“说得对,是他自己傻,怪不得我”阿诺没好气的附和着。
“我根本连拳头的影子都没看到,怎么闪?”戴回眼睛的贝一苇困难的撑起身体,同时替自己辩驳。
“那还是只能怪你笨!我已经给你机会走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阿诺不甚情愿的承认“不过你算是满带种的,世界尽头开店到现在,第二次遇到有人敢跟我呛声。”
“第一次是谁?”
“是她。”他指向一旁的裴乐睇。
贝一苇再也顾不得腹部的抽痛,大声的笑了起来。
“你真的很有种,小老弟,怎么称呼?”阿诺问。
“我叫贝一苇”他立刻伸出手。
“嘎?贝什么?”中国人名字怎么都这么难记?
“你可以叫我wesley。”他圆滑的改口。
“我以后就叫你小贝,这样比较亲切。”他还不迟疑的握上,咧嘴笑道:“我叫阿诺,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就在这笑声中,贝一苇与阿诺竟莫名的建立起一种友谊。
裴乐睇翻了个白眼,完全搞不懂男人在想什么。
“你们继续吧!我要回宿舍了。”
“乐睇,等等!我我送你回去。”贝一苇忙忍痛从沙发上站起。
乐睇好笑的扬起眉。
“你这样子,连身体都站不直了,还想送我啊?”
“当然,女生独自走夜路太危险了,”他说的斩钉截铁“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你安全送回家!”
忽然,一股暖意缓缓的流入乐睇的心头,她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一旁的阿诺和酒保,自然是很识相。
“我去开车不,叫车。”
“我去关店门。”
就这样,十分钟后,两人坐上计程车,往返回学校的路途驶去。
下车后,贝一苇看见裴乐睇熟门熟路的往西侧走,果然是跷课老手。
“贝一苇,这边!”她不忘对他打手势。
贝一苇连忙跟上去,两人鬼祟的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在围墙西侧发现一扇校门。那扇门上挂满了藤萝,门把也生锈了,乍看起来就像荒废很久,年久失修的样子,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扇门,更别说是从这里进出。
“你平时都是从这里溜出去的?”随着她从小门溜进学校的贝一苇压低声音问。
她回过头来对他眨眨眼。
“对呀,我很厉害吧!”
贝一苇闻言哑然失笑。
这妮子看起来似乎还颇为得意的样子!
乐睇领着贝一苇摸黑走到女子宿舍,这间宿舍共有三层楼,而乐睇很幸运的住在一楼的边间,这使得潜入宿舍变得容易许多。
她很熟练的先把包包扔上阳台,然后提气,我住栏杆轻巧的翻上去。
练舞的人,果然身轻如燕。贝一苇赞叹的想。
“贝一苇,”站在阳台上的裴乐睇铁靠着栏杆,居高临下的俯视阳台下的他“我已经安全返回本垒了,你赶快回去吧!”
“我忽然想起我忘了一个东西。”
“什么?”她瞠圆了眼。
贝一苇对她勾勾手指,乐睇不疑有他的低下头。
“这个。”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飞快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猝不及防的被偷去一吻,裴乐睇先是一怔,接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没想到这个老实头竟然敢偷香,看样子她是太小看他了。
“你居然敢偷吻我,想讨打吗?”她推开他,赏他一记大白眼。
黑暗中,贝一苇白牙一闪。
“先欠着,我保证下次见面时一定让你打回来。”
做得太明显了!这分明是想再和她见面的藉口吧?
她故意挑衅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再和你见面?”
“对。”他露出更大的笑容,然后边后退边对她挥手“晚安,祝好梦!”
裴乐睇注视着贝一苇跑着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为止,她的唇边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久久不散。
*****
乐曲分析课。
教室的音响正在播放一段乐曲,所有的学生们凝神倾听,一曲既毕,布林教授将一张慈蔼的红脸转向学生们。
“好了,各位同学,听完了音乐,能不能针对这首曲子发表一些看法?”
台下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跟着便有人举手发言。
“这乐章的曲式结构,很明显是依据奏鸣曲的形式写出来的,感觉像是十九世纪后半时期的作品会是卡隆?奥古斯特?法兰克的作品吗?”
“不,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虽然风格很近似,但我认为比较像是拉威尔的作品,因为拉威尔深受卡隆的影响。”一名坐在窗边的学生则持不同意见。
“调试音阶的交错出现,和巴斯克地区的乐风,的确不是浪漫时期的作品,所以应该是拉威尔吧!”
台下的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没错!这确实是拉威尔的第二首小提琴奏鸣曲。”布林教授赞赏的点点头,转向贝一苇。“wesley,你的看法呢?”
“这曲子运用调式性主题以模糊明确的调性感,而复调性写作手法的运用所产生不和谐的音感,与浪漫时期的曲风有显着的不同”
说到这里,贝一苇一口气忽然哽住——因为,他看见裴乐睇的脸正贴在教室的玻璃上,好快乐的跟他挥手sayhello!
以为自己眼花的贝一苇推了推眼镜。
没有,他没看错!这妮子居然又翘课了!
此时的乐睇先是指了指天空,再指了指外头,然后又以食指和中指做出走路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贝一苇竟看懂了她的手势。
她的意思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天气很好,咱们出去玩吧!
贝一苇简直傻眼。现在是怎样?她在公然教唆他翘课?!
“怎么啦?继续说啊,我正听着。”布林教授催促着。
“是”贝一苇只得继续说,但他的眼角余光却越过布林教授,瞟向窗外的裴乐睇。“在这首曲子里的第一乐章中,无论是田园风格的调适性主题,或是平行五度、平行三和铉的进行、连续的全音移动,还是七和铉分解音程,全都噗!咳咳,咳咳咳”正在分析乐曲的贝一苇,被乐睇故意在窗外挤**、装性感的行为给骇得岔气,呛得狂咳不停。
“wesley,你还好吧?”教授关切的问。
当他看见窗外的乐睇正抱肚狂笑,贝一苇有种既无奈又好笑的感觉。
“对不起,布林教授”贝一苇忽然起身,将桌上的纸笔一股脑的扫进背包中。“我突然想起我和医师有约,我得去看去看支气管炎!抱歉,我得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布林教授首肯,他抓了背包就往外冲。
就这样,乖乖牌贝一苇,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
翘、课、了!
*****
“老天!我翘课了!我居然翘课了”贝一苇抱着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竟做出这种事!
他懊丧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乐睇看得很乐。
“怎么,你没翘过课吗?”
“当然没有!”他可是个模范学生。
“放心,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你就习惯成自然了。”乐睇好心的安慰他。
意思是——还会有下次?!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啊!
“谢谢你喔!”他顿时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
“你的伤好一点了没有?”
“我的伤”见她朝自己的腹部瞥了一眼,贝一苇这才想起昨晚被光头刀疤男阿诺重击的那一拳,不由笑道:“哦,已经好多了!只要不弯腰就不觉得痛,不过肚皮上黑青了一块倒是真的,到现在还贴着撒隆巴斯呢!”
“poorbaby,”乐睇摸摸他的头,故意用悲天悯人的口吻说道:“为了向你道歉,今天我特地翘课,准备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贝一苇听完,挑起一眉,戒心顿起。
毫无疑问,乐睇口中所谓的“好地方”绝不是什么适合阖家光临的地方!再者——什么叫做“她特地翘课”?这样堂而皇之的把犯罪事实转嫁他人是对的吗?
“喂喂喂,干嘛露出那种表情?跟你说是好地方,你怀疑啊?”见到贝一苇的表情,乐睇还觉得颇为受辱哩。
贝一苇叹了一口气,简直拿这小妮子没辙。
“岂敢岂敢!那就劳姑娘大驾,带路吧!”
只见乐睇扬起一抹笑。
“那有什么问题,咱们往布鲁克林出发吧!”
“又去布鲁克林?!”
“放心这次是布鲁克林的另外一边,保证很好玩的!”
天晓得是不是水里来、火里去的那种“好玩”!
不过,贝一苇只来得及朝天翻了个白眼,就被乐睇给拉走了。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
岸完计程车钱,贝一苇一跨出车子就听见乐睇兴奋地大叫。
这天的阳光出奇亮丽,将穿着桃红色长袖连身毛衣的乐睇的身影,映照的格外鲜明,仿佛是一朵盛开在日光下、充满生命力的野玫瑰。
贝一苇带着笑,以欣赏的目光看着耀眼的阳光如聚光灯般洒落在她身上。他总觉得裴乐睇的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魅力,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他人的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这时,走在前头的乐睇察觉贝一苇没跟上,不由停下脚步,诧异的回头,长发在她背后扬起一弧飞瀑。
“贝一苇,你再发什么呆?快跟上来啊!”贝一苇揉揉鼻尖,笑着应声:“来了。”
这里是布鲁克林williamsburg,一个很宁静的住宅区,街道上乾净到连张纸屑也没有,和几条街外的“世界尽头”那一带,真的有天壤之别。
放眼望去,williamsburg全是格局方正的住宅,贝一苇怎么也想不透这里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乐睇,我们到这里要做什么?”
她冲着他笑,那是贝一苇所熟悉的,带点恶作剧的媚笑。
当下,贝一苇就知道——属于他的“火盃的考验”又要开始了。
“带你参观艺廊呀!”
“艺廊?”他怎么没听说这里有什么艺廊?
“对!一个超酷的艺廊!等你到了就知道。”
没多久,熟门熟路的乐睇领他到一个车库前。
“到了,”乐睇伸手指了下车库“就是这里。”
“车库?”
“不,这里是艺廊,瞧,还有招牌呢!”
贝一苇顺着乐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圆形招牌,上书“caplakestingfineart”几字。
“老天!这个车库真的是个艺廊!”贝一苇瞠目结舌。选车库当艺廊,也未免太简陋了吧?
“就跟你说了嘛,你就偏不信我!”贝一苇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让乐睇看得很乐。
“这里会有人来吗?”贝一苇怀疑的问。大苹果纽约的艺廊多到爆,究竟有谁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参观?
当下,乐睇立刻露出“你很没常识”的表情。
“当然有,而且多得很呢!尤其是今天有前卫艺术家丹尼尔?爱德华兹的特展!”
丹尼尔?爱德华兹?不认识。
贝一苇此生没有接触过前卫艺术,既然来了,进去看看也无妨。
一走进车库,哗简直是人山人海。贝一苇见此盛况不由目瞪口呆,看样子,自己真是个井底之蛙,竟不知道这位前卫艺术家是何许人也。
“站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啦!我们得设法挤到前面去才行。”
说完,乐睇拉着他向前冲锋,那气势犹如摩西分红海一般所向披靡。
“借过,抱歉,借过。”
发现遭到四方白眼的贝一苇只能不停道歉,最后总算来到第一个展览区前。
那是一座雕塑,名为“哈利王子的死亡雕塑”
贝一苇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墙上钉着一面巨幅英国米字旗,身穿军服的哈利王子的死亡塑像,就躺在米字旗前面的一座平台上,闭着眼,脑下枕着圣经,手上握着染血的国旗和一把枪,脚边的钢盔装满了花,还有一只看起来很饥饿的秃鹰正对哈利王子的“屍体”虎视眈眈。
雕塑的旁边,还附上一段艺术家的解说文字:“直到英国人民告诉哈利王子不再需要他服役了,他的爱国精神才有死亡的一天。”
“这是丹尼尔在嘲讽哈利王子所谓的爱国精神,有趣吧!”乐睇笑道。
贝一苇回以两声乾笑。
“走,我们去看下一个。”
下一个展览品,是一坨金光闪闪的大便。
“这是丹尼尔雕阿汤哥女儿的大便,讽刺他女儿娇贵到连大出来的便便都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贝一苇脸上浮现三条黑线。
当他发现标价是一万美金,而且标价旁边还贴着“已售出”的字条时,他感觉自己的头上像是有乌鸦飞过。
“来来来,我们去看下一个!”乐睇兴致高昂的拉着他冲往第三个展览区。
下个展区,是“小甜甜布兰妮分娩”
孕味十足的布兰妮,luo身跪在一张熊皮上正在分娩,臀部高高抬起,两手紧抓着熊头,而从分裂的产道,已经可以看见婴儿的头。
雕塑太逼真,从未看过女性分娩的贝一苇,当场脸色惨白,一阵晕眩
一旁的乐睇却兴奋地叫:“天啊!这真是太神气了,贝一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不过,他实在不怎么喜欢。
这种雕塑实在令人不舒服,这个艺术家的神经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啊?
然后,他们来到最后一个展区。
挤得水泄不通的群众,预告着这个展区有多“精彩”!
贝一苇一看见标题写着“解剖派瑞丝?稀顿”就萌生一股想落跑的冲动,他有预感他绝不会喜欢待会儿所看见的,但他仍硬着头皮跟上乐睇的脚步,去看那个最多人围观的雕塑。
美艳的**派瑞丝?稀顿躺在解剖台上,头上戴着公主般的皇冠,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手机,胸前趴着她的宠物吉娃娃。
看到这里还没什么,身材可比模特拱腰开腿的姿态也堪称撩人——前提是如果她没被开膛解剖的话!
这座雕像的肠子、胎盘,还有胎儿都是活动式的,可以任意装入和取出,有一堆人早已排了队,等着和从派瑞丝肚子里取出的胎儿照相。
贝一苇又是一阵晕眩。
老天,雕阿汤哥女儿的大便和哈利王子的屍体就罢了,为何这个前卫艺术家非要弄出个什么胎儿不可?!
“除了恶搞这些名人之外,丹尼尔就不会雕别的了吗?”贝一苇无奈的问。
“不,奥运的奖牌和奖盃也是他雕的喔!”
“奥运奖”人生,真是处处充满荒谬啊贝一苇含泪想道。
直到离开艺廊,贝一苇的脸色都还有些苍白。
目击分娩或是胚胎这种东西,对很多男生而言仍是一股不小的冲击,图片也就罢了,栩栩如生的雕像就摆在眼前,不管怎么说也太刺激了点。
看着贝一苇的表情,乐睇有些罪恶感,她原本只是想与他闹着玩,没想到却害他这么不舒服。
“喂你不会这么肉脚吧?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耶!”
“我没事。”看见她眼中闪着不安,他反倒更不忍心,朝裴乐睇挤出一抹笑道:“这展览蛮有意思的,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但是你不喜欢对吧?”乐睇敏锐地说。
贝一苇苦笑了下。
乐睇咬住下唇,想道歉,又拉不下脸。
“你你如果不喜欢,干嘛要勉强自己看到最后呢?”她埋怨地说“脚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走人啊!我又没强迫你一定要看完。”
“可是,如果我看到一半就走,下次你就不会想要找我约会了吧?”
乐睇诧异的抬头,对上贝一苇的目光。
那是一种饱含纵容与了然的眼神。
忽然间,乐睇心一紧,领悟了一个事实——
贝一苇对她,是认真的!
*****
从那一天起,裴乐睇开始躲着贝一苇。
她开始对贝一苇的声音敏感,在学校里,只要乐睇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会下意识的朝反方向走;要是远远看见肖似他的身影,她更是加速落跑。
“超窝囊的”
乐睇有气无力地趴在“世界尽头”的吧台上叹息。
“你在说谁?上次你带来的那个白面书生吗”
“谁说他啦?我是说我!我觉得自己很窝囊!”乐睇没好气的瞪阿诺。
闻言,阿诺哈哈大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快说来听听!”有趣啊难得看到这妮子这么苦恼。
乐睇却把头一撇。
“不想。”回答的很乾脆。
“干嘛这样?大家都是朋友,心里又不爽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会生病。”说着,阿诺开了一瓶海尼根推到乐睇面前“来,这酒我请!”然然后又拿出一杯杏仁果“这给你配酒!”
乐睇被阿诺逗笑,才把事情经过说给他听。
阿诺越听眉毛挑的越高,当她说到贝一苇为了能继续和她约会,忍耐着看完雕塑展时,他脸上那道凶恶的疤都上扬了起来。
“ㄟ,这小子不错啊!感觉他对你挺有心的,搞不懂你干嘛要躲他?”
“就是知道他有心,我才要躲。”乐睇烦躁的说。
“你们女人真难搞,对你们不好要躲,对你们好也要躲,还得所有人都别扭。”
“哎呦!你不懂啦!”乐睇烦闷的灌了一口冰凉啤酒。
“我不懂?乐睇,认识你那么久了,我会不知道你在怕什么?”阿诺燃起一根烟,靠在吧台上吞云吐雾,一双眼则锐利的投向乐睇“凯走了,从此你就没有接受新恋情的自信。”
闻言,乐睇握着酒瓶的手指紧了紧。
提及凯,就好像化脓的伤猝不及防的被刺破。明明是尖锐的痛,但她的眼眸波澜不兴,没有任何表情。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又是搬出这套陈腔滥调。”她嗤笑一声“拜托!我不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不要每次都牵拖到这件事上。”
“是不是陈腔滥调,你自己心里有数。”阿诺讲得很白“每次有人对你表示好感,你就带他到我这里见世面,好把人家吓跑,偏偏这次遇到一个有傻胆的贝一苇,不管你给他出什么难题他都不逃,他用诚意打动你,所以你开始迷惘了,你怕接受了他,就是背叛了凯”
乐睇哈哈一笑。
“你怎么爱分析别人,要不要改行去当心理谘商师啊?”
“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当心理谘商师当到快要的躁郁症才改行卖酒的!”阿诺面色一整,道:“乐睇,你可以不要往前走,继续待在你的舒适圈里,但是我要告诉你,世上的男人不是只有凯一个,就像那个贝一苇,看起来虽然肉脚肉脚,不过我敢打包票他对你很认真。”
“这位大哥,你从哪一点看出来他很认真啊?”乐睇好笑的反问。
“如果不是想追你,他会硬着头皮到世界尽头来吗?更别说他被我打昏过去后还说要送你回家,说什么女生独自走夜路太危险了。哈哈!真是笑话,全世界大概只有那个肉脚男不知道你和危险是同义词——”
阿诺的笑声被乐睇一记必杀冷瞪给截断。
“呃总而言之,你以为有几个笨蛋有敢死队的勇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好把握才是真的哦,说人人到!肉脚男来了。”
什么?!乐睇诧异的转过头,果然看见贝一苇正排开众人走向吧台。
乐睇承认自己有一刹那想要逃开,但他的目光已准确的对上了她,不知为何,他的目光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穿过镜片,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嗨,乐睇;嗨,阿诺。”贝一苇笑着打招呼,但目光始终不离乐睇。
“嗨。”乐睇冷淡的打过招呼,转过头继续喝她的啤酒,心里却想:他为什么会来?
“小子,想喝什么?”
阿诺对贝一苇展现了难能可贵的友善,使他受宠若惊。
“啤酒,谢谢。”
要了啤酒后,贝一苇指了指乐睇身边的空位,礼貌的问:“介意我坐这里吗?”
乐睇冲他假笑“哦,别客气,尽管坐呀!反正我正准备离开。”
乐睇一说完,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阿诺投给乐睇一记不赞同的目光,打圆场道:“小贝,你帮我送乐睇回宿舍好吗?她喝了不少,已经有点茫了,而且你知道的,女生走夜路危险。”
乐睇听了,忍不住对阿诺射去必杀的目光,刚刚不知道是谁讽刺她和“危险”是同义词。
“贝一苇,你别听阿诺乱讲,我只不过喝了半瓶海尼根而已,自己回去没问题——”
阿诺却坚决的打断她“小贝,你帮我送乐睇回去,下次你来我请客。”
“好。”贝一苇答应的很乾脆。
就这样,乐睇只得被迫接受贝一苇的“伴护”临走前,还不忘瞪了阿诺好几眼,阿诺只当没看见。
乐睇心里有气,一个人走在前头,贝一苇则跟在她身后。他人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所以尽管乐睇像火车头似的埋头疾走,也甩不掉后面的贝一苇。
走出“世界尽头”喧闹的音乐与鼎沸的人声逐渐变小了,最后出了两人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他声音。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贝一苇忽然打破沉默。
“乐睇。”
“干嘛?”她有些浮躁的应。
“最近我在上课的时候,总忍不住往窗外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她直视着前方说道。
“因为我很希望看见你笑着站在那里,要我翘课和你出去玩。”
乐睇猛然转过头,没来得及说话,先撞进他带笑的眼眸。
“很好,你总算肯正眼看我了。”
乐睇咬了咬下唇,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对他,似乎有点过分,尤其是贝一苇丝毫不生气,更让她内疚。
她把心一横,决定把话谈开。
“贝一苇,游戏已经结束了,不要期望我们会有什么结果,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贝一苇听她把话说完,然后安静的介面“我知道这不是游戏,而且我一般认为这是浪费时间。”
乐睇忽然暴躁起来。
“是浪费时间!你不懂吗?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我们之间不可能!”
贝一苇猛然往前跨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到最短。
“做什么?”乐睇没想到他会忽然有此一举,不由诧异的瞠大眼眸。
贝一苇俊脸微侧,全神贯注的直视着她的眼,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贝一苇使她有压迫感,连他镜片的反光都让她感觉锐利如刀光。
“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我们之间不可能?”贝一苇一字一字的问。
乐睇一时哑然。
真要命,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竟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慌乱之下,她别开脸,口不择言地说:“因为因为我对你没感觉!”
真狠!咋听到时,贝一苇承认自己有一瞬间感觉受伤,但天生理智的他,马上发现她的话不合逻辑。
“如果我对你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当我是空气就行了,何必千方百计的躲开我?”他伸手轻抚她苍白的颊,然后扳过她的小脸面对自己“乐睇,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手是那么温暖且温柔,几乎令她想要放弃所有的武装防御,投入贝一苇的怀里,但在最后一刻,她却选择坚守住自己的心。
乐睇忽然挥开贝一苇的手,怒道——
“我没有再害怕什么,贝一苇,别自以为了解我!”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跑开。
贝一苇想追过去,但他知道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忽然,身后传来两记喇叭声。
贝一苇回头,只见阿诺从车里探出头来。
“小贝,上车!”
贝一苇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上了阿诺的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