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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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去看看嘛!”

    在内屋门外踱步了半天,撒兰琪儿终于忍不住地蹦到撒兰磊身前,拉着他的衣袖撒着娇。

    “我一个大男人进去像什么话?”但撒兰磊只是瞪了妹妹一眼,一股的不以为然。

    “那我更不能进去了啊,”撒兰琪儿焦急道。“可是万一大师兄死在里头怎么办?”

    “怎么了?”在欧阳绍波为自己安排好的房内沐浴及沉思好一阵子的顾怜影,整理好装束又呆坐许久后,终于缓步走入欧阳绍波休息的屋内。但一进门,就看到两个苦瓜脸在眼前摇晃。

    “影姐姐,大师兄在里头半晌都没动静了,我怕他死在里头了!”撒兰琪儿一见最适合的人选来了,立刻由撒兰磊身前跃起。“泡个药草浴要这么久吗?”

    “这”顾怜影侧头想了想,确实,欧阳绍波入屋泡浴解尸毒已过了好久,委实有些不太对劲!“那我去看看他吧。”

    走到内屋前,顾怜影低声在门外唤着,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个不寻常的现象让她的心突地狂跳了起来!不加思索,她立即将门推开,迈入房内。

    只见一个不大却收拾整齐、干净的房内摆了一个木桶,而欧阳绍波整个人漫在泡满药草的木桶中,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脑后.而他的眼眸紧闭、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真是的”爱怜地笑了起来,顾怜影走到他的身前望了望他的脸色,除了累之外,应该没有大碍。这个发现让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轻轻地绕至他身后,顾怜影取出发梳,为他将散乱的发丝理清,并一绺一缮他并拢在自己手心,柔柔地将它绑好置于脑后。但她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瞪视着手中剩余的最后一扎黑发。

    “欧阳”撒兰磊这么叫他;“大师兄”撒兰琪儿这么叫他;而她呢,要如何称呼他呢?撒兰磊说叫他“少侠”是看不起他,那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欧阳绍波”顾怜影哺哺低念着。“绍波大哥绍波”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自己唇齿间,顾怜影心中突然一阵烦乱,有一股不知名的情感不知为何壅塞在心头,让她的脸像火烧般灼热。

    慌乱地站起身来,顾怜影绕至欧阳绍波的面前想唤醒他来,但望着他露出水面的前胸,她突然定住了,因为她看到一个令人心悸的丑恶疤痕由他的胸口直至水下。

    “这”静静地看着,顾怜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伸出手想去碰触这道伤口,但未待她的指尖碰至伤口,手,便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发现不知何时欧阳绍波的星目巳然睁开,顾怜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腔色微红地连忙道着歉。

    “我知道。”

    欧阳绍波坐在早巳凉透的水中淡淡地笑了笑。他是没想到自己会在浴盆里睡得这样沈,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睁开跟后看到的第一幅画面,竟是这样的绝美”

    她小巧而精致的脸蛋靠着他的胸膛如此之近,美自那样专注地凝望着他的身躯,若非了解她,他必然要惊跳起来!但他明白她只是又对他的伤疤感兴趣了,因此就静静地让她观察,直到她的手几乎碰触到他,直到她的唇近到他只要微凑近就能攫取到

    望着欧阳绍波的眼眸突然地深邃了起来,顾怜影几乎整个人都被包容进那股深不见底的温柔潭水之中,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的眼,望着他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顾怜影说不出。当欧阳绍波的唇轻轻地印在她唇上时,她只觉得刹那间,天地似乎都消失了,只有他身上淡朝的药草香随着汹涌的心跳一同沁人她的心中。

    明知他的唇与常人的没有什么不同,但那种温暖而亲密的宠昵却在他的唇中表露无遗,让她全身发热,只能静静地团上双眸,任他的手将她愈搂愈紧,吻,愈来愈深

    知道她很柔软,但欧阳绍波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唇竟是那样地细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所有举动,只想这样嗅着她身上的淡淡芳香,吻着她,永远永远地吻住,再不离开

    这就是吻吗?等到欧阳绍波的唇终于离开时,顾怜影轻抚自己微肿却炽热的双唇,轻轻地沉思着。

    望着眼前脸泛绯红、娇艳欲滴的可人儿?欧阳绍波但笑不语。

    “绍绍波大哥,你服下这个。”

    许久许久之后,顾怜影由腰包中取出一小颗黑色药丸递到他的跟前怯生生地说。

    听到顾怜影呼唤自己的名字,欧阳绍波先是一愣,而后雀跃地整个笑开了!她那柔柔的声音直喊进他的心底,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蜜浸过了一样。

    “绍绍波大哥,你”望着他眉弯得像月、眼眯得像线、嘴咧得比寻常开怀时还大,顾怜影更是不知所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像傻了一样。

    “那是什么?”望着顾怜影的无措,欧阳绍波稍微收敛了笑容,但还是无法掩饰住心中那抹狂喜,因为她叫他的名了,她竟叫他的名了!

    “这个是解尸毒的药。”低下头来,顾怜影就是没法直视他灼灼的目光,因为那个目光就像是一团火,而她很怕很怕会被那把火烧成灰烬。“你将它服下吧。”

    “不!”一听到是药,欧阳绍波突然嫌恶地看着那颗小药丸,因为他这辈子最痛恨吃药了!

    从小撒兰磊天天给他什么独门配方吃,那味道除了让人作呕还是让人作呕,因此他下定决心绝计不再吃任何看起来黑漆漆、乌鸦鸦的药!

    “不行,你一定要服下它的!”一听到欧阳绍波拒绝.顾怜影赶忙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关怀与担忧。“绍波大哥”

    一听到那声轻柔的“绍波大哥”欧阳绍波的心又融化了,虽心中百般不愿意,仍勉强地将药丢入口中。但奇怪的是,这药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清香,让人四肢百骸都舒服至极!

    “为何你这药清香至极?”欧阳绍波惊异地问。“那撒兰磊的药服下后能让人三天吃不下任何食物。”

    “我幼时也不爱吃药.爹爹便以百种花瓣炼药,故而入口便化为清香,让人不感药物苦涩。”顾怜影望着他明亮的眼眸解释着,但不知为何,突又觉得脸庞发热,只得将视线投向自己的足尖。“你身上的伤是”

    “喔,小伤!”欧阳绍波手一挥,将屏风转至身前,边起身着衣边道:“当初年轻气盛,为了活捉一个小混混,没注意便给伤了。”

    听他说得如此淡然,但顾怜影却可以想见当时的激战会是如此惊心动魄,念及此,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更好衣后,欧阳绍波关心备至地来到顾怜影身前殷殷问道。

    “你的工作太辛苦了。”顾怜影低声说。

    “你的工作何尝不辛苦?”欧阳绍波淡淡一笑。“待明日前去勘尸时,恐怕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们。你一宿没睡了,再歇息会儿吧。”

    “你呢?”听到他似乎有离去之意,顾怜影心中突然有股空虚感一涌而止,因此她连忙抬起头急急地问。

    “我想去看看我胞弟。”欧阳绍波细心地解释:“他在狱中这么些天,肯定不好受。”

    “我我能陪你一起去吗?”顾怜影没有任何考虑就让话语脱口而出,但一说完,连她自己也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住了。

    “你”欧阳绍波讶异了,因为这是第一次她这样直截了当、毫无掩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

    望着欧阳绍波讶异的眸子,顾怜影慌乱地低下头,连忙向门口走去,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羞赧至极!她不明白自己怎会这样口不择言,他去探视自己的胞弟是天经地义之事,而她呢?她是什么人?竟做出如此无礼地要求。

    “一起走吧!”一把拉住彼怜影的右手,欧阳绍波将她拉回自己的身旁,望着她羞红的脸颊,又忍不住地在上头轻啄一下“一点也不会不方便。”

    望着顾怜影的跟波羞涩地流转着,欧阳绍波看痴了,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他方才回过神来,领着顾怜影一起跨出内屋。

    奇怪的是,原本在外屋的撒兰磊兄妹不知何时竟已不知去向。相识一笑,二人肩并肩走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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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捕头这么早就来办案啊!”“顾先生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呢?”

    才一跨出住所,四周的路人便纷纷笑容满面地与他们招呼着,顾怜影只见欧阳绍波阳光似的微笑不断地洋溢在脸上,而四周的人就像是与他们熟稔多年的至亲好友一般,个个神情中包含着十足地亲切及关怀。

    这种情境,第一次让顾怜影忘了自己从事的工作是多么地冷酷;第一次让她忘了自己的仵作身份;第一次让她那样轻松自在,像个普通人般接受众人的善意与关心。虽然她知道人们对她的善意全是因为她是欧阳绍波请来的人,但她依然沉醉在那种被阳光照射全身的温暖之下

    就这样在人群的问候及关怀声中,原本只要一刻钟的路程竞走了近半个时辰,等到他们来到大牢时,已是黄昏时刻。

    “小涛!”

    经过了层层严密的守卫及关卡,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阴暗的牢房中。远远地,顾怜影便见到一个心烦意乱的身影,躺在牢房的角藩里不住地来回翻身。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闷死丁你知不知道?”一听到欧阳绍波的呼唤,男人回过了头,一脸不高兴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这个电地方弄出去啊?”

    “你没事吧?”欧阳绍波示意狱卒将牢房打开,急忙地走了进去为单涛把衣服拢好,并仔细地打量着他。“你瘦了!”

    “能不瘦嘛!”单涛没好气地说。而他原本英挺的脸庞在这种表情下显得有些阴森。“那些东西叫食物吗?你不是西南总捕吗?就这点能耐?连点好吃好喝的都弄不来?”

    “是哥不好,等一下我一定让人弄些好酒好菜来给你!”欧阳绍波柔声安抚。“对了,我已经把长安名仵顾先生请来了,我想再过不久你一定能洗脱杀人罪嫌。”

    “顾先生?仵作?”单涛眯了眯跟,望着一直站在欧阳绍波身后没有开口的女子。“不会是她吧?”

    “是的!”欧阳绍波点点头。“怜影,这便是我的胞弟单涛。”

    “你好。”

    微微地颔了颔首,顾怜影在欧阳绍波的示意下走上前去,但突然,她在行进间发现单涛的眉间有-道怪异的伤疤,想也没想,她便将手伸了过去

    “别碰我!”单祷见到她这个举动紧皱起了眉头。并往后跳开了三步。“你的手碰过那么多死人,现在居然想碰我?你说!你碰我想干嘛?想触我霉头不成?”

    “小涛!”望着顾怜影的小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布满了无措,欧阳绍波急斥道:“不可无礼!”

    “不就是个仵作嘛?仵作不去尸房反而到这里来想干什么?当我是死人不成!”单涛依然是一脸地嫌恶。

    “对对不起!”怔忡间,顾怜影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嗫嚅地说:“这个我先出去好了。”

    望害顾怜影像落荒而逃似的孤寂背影,欧阳绍波心烦章乱地叹了一口长气。转头怒视单涛,而他却一脸不以为然地望向自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欧阳绍波只得连忙吩咐了几句,然后便追随着顾怜影的脚步往外奔去。

    但在牢房外,欧阳绍波却投有发现要找寻的身影,来回索巡了好几趟,才终于在远处一个屋檐下发现了顾怜影单薄的身形,正一个人静静站在如水的月光下,低着头,若有所思

    “怜影!”他缓缓地走过去轻唤着。“对不起,小涛不懂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是我不好!”听到了这声呼唤,顾怜影才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淡淡笑着。“是我忘了我的身份,跟来这里的工作”

    “不许你这么说!”欧阳绍波望着她眼中又再度出现的疏离,连忙捉住她的肩头。“你胡说些什么?”

    “天色不早了,”但顾怜影没有回答欧阳绍波的话,只是抬眼望了望天。“我该回去歇息了,明天还得到尸房去。”

    “看着我!”受不了他好不容易才突破的心防上又被她划上一道鸿沟,欧阳绍波焦躁地低吼了起来。“别这么跟我说话!”

    “我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顾怜影依然浅浅地笑着,只是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有的只是一种领悟与深深的伤悲。

    “别这样对我,”再也无法忍受,欧阳绍波将顾怜影拥在怀中,拥得那样紧,那样深刻。“这一路上,难道你都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心?难道你就不明白我对你”“欧阳少侠,”打断了他的话,因为顾怜影知道自己必须如此,而她尽管依然微笑着,但一滴泪,却像流星划过夜空般由她脸颊滑落。“是怜影不好,怜影忘了自己身为顾家三代单传的责任,忘了自己追随少侠而来的责任!自此后,望少侠以胞弟为念,莫再为怜影费心。”

    “为什么?”欧阳绍波狂吼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将我拒于千里之外?”

    “因为我与少侠是朋友,”顾怜影含泪微笑望着眼前的男人,将字缓缓地、一个一个地由口中吐出。“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是的,朋友,就只是朋友,不会再是别的,也不能再是别的!

    她祖父,一生独来独往;她父亲,一世孤傲独行;而她,终究也只能在外人嫌恶的眼光中独身一世,因为这就是顾家的宿命。

    若身为男儿身,或许那些流言诽语会来得少些;但身为女儿身,又从事仵作之职,人们早巳认定她是不祥之人,是是非之人,个个对她避而远之。

    要不是她的妄念,要不是她被眼前一切假象所蒙蔽,怎会以为自己也能像个寻常人一样,与他人亲切交谈、共同生活?

    单涛没有说错,只是她自己忘记罢了,如今,她至记起来了。

    淡淡地笑了,但顾怜影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笑容竟那样凄楚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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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气氛这样奇怪?”

    望着两个人各自锁在各自的内屋里,坐在大厅的撒兰琪儿悄悄地问。

    “谁知道?”翻了翻白眼,撒兰磊叹了一口气。“昨天出门前明明好好的,怎知一回来就变成这模样。我在这里坐了一宿,也没个人来跟我嘘寒问暖一下!”

    “是不是大师兄又赶影姐姐走啦?”蓦地一惊,撒兰琪儿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太不像话了,都什么时候了他又来这一套!”

    “哪一套?”脸色铁青的欧阳绍波碰一声打开内屋门。“你不练功去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是、是,我立刻去练功!”看着一身怒气冲天的欧阳绍波,撒兰琪儿再不敢吭声,摸摸鼻子赶紧就溜了出去。

    而在这时,顾怜影也由内屋走出。

    “少侠,时辰已到,我们该起程赶往尸房了。”

    “走吧!”欧阳绍波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去。

    望着这两人一前一后像陌生人一样地陆续走出,撒兰磊又翻了翻白眼,明明昨天还是“绍波大哥”才过了一晚就又恢复成了“少侠”也难怪欧阳绍波那脸会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这两个人啊,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凑和在一起啊!连他这个号称“情场智多星”的撒兰磊也不禁为此伤透脑筋了。

    而前往尸房的欧阳绍波及顾怜影二人一路无语,一直到了尸房,就见顾怜影自顾自地工作起来,而欧阳绍波也只能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默默地凝望着她,心中一阵阵汹涌的激荡。

    为何她要如此待他?是否她的心中早已有人?否则为何他屡次表白换来的都是那样冷漠的回答?而这次,甚至竟连话都不让他说完?

    但昨晚的亲密难道是梦吗?她那微红的脸颊及香甜的唇瓣难道只是他的幻想?可那种感觉那样真实,那种触感那样甜美,就算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他心颤不已

    不断地冥想、不断地思索,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个人的脚步声惊醒了欧阳绍波,他戒备起全身,专注地盯住进入尸房的惟一人口,因为这里现已成为监防重地,寻常人根本无法自由进入,那这来人,究竟是敌是友?

    但来人却完全出乎欧阳绍波的意料之外!

    “令狐大人,您怎么来了?”望着一身酒气冲天的令狐存曦居然来到尸房,一旁守候着的欧阳绍波讶异地抱拳为礼。

    “没事,别招呼我,我就是凑凄热闹,顺便来开开眼界!”令狐存曦打了一个酒嗝,说完话突然走到顾怜影的身后探头探脑了起来。

    “别靠近!”专注于工作的顾怜影一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头也没回就直接说。“别打扰我工作。”

    “我只是来探望探望我的小影儿啊!”听着顾怜影几近冰冷的话语,令狐存曦竟一点也不以为忤,他满脸胡渣的脸上惟一看得到的眼睛,在开口说话时竟像个小孩似的一闪一闪。“工作了一天是不是该陪大哥哥一起喝喝酒啊?”

    闻言,欧阳绍波皱起了眉头、眯起眼,冷冷盯视著令孤存曦古怪的言行,心中为他的轻佻讶异至极;也不满至极。

    “你”然而听到这话的顾怜影却难得地将眼眸由尸身上抬起,讶异地望着跟前人。“你”“我的小影儿都长这么大啦!”哈哈大笑了起来,令狐存曦也不管顾怜影正在做什么,一把就将她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居然长得这样标致!”

    一看到令狐存曦的举动,欧阳绍波再也顾不得身份,一下就要飞向前去阻拦,但却在一声欢快的呼唤后,他整个人愣在当场,再也动弹不得。

    “阿狗哥?”望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顾怜影笑叫了出来。

    “是俺啊!是你的阿狗哥啊!”令狐存曦将顾怜影放下地,得意洋洋地摆出了一个大官派头:“怎么样,俺混的还行吧?”

    “真的是你,阿狗哥!”噗哧一声笑了起来,顾怜影被令狐存曦的模样逗笑了。“你居然当官了!”

    “那是!大大的官哪!”令狐存曦呵呵笑着。“不过话说回来,俺怎么也没想到欧阳捕头请来的会是你啊!俺还以为他请来的是那不承认俺是他徒弟的师父大人呢!”

    “爹两年前过世了。”淡淡地笑了笑后,顾怜影又假装扳起了脸:“不过阿狗哥,你该知道顾家人工作时是不能来打扰的。”

    “俺忘啦!”令狐存曦大而化之地拍拍顾怜影的肩。“不过俺想你工作了一天也该用饭了,就兴高采烈地来邀你啦!”

    望着眼前的二人竟是旧识,欧阳绍波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听他们叙旧,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及想到这种小女孩的娇态竟会出现在顾怜影的脸庞。

    但眼前的事实不容否认,而他们亲昵的举止及言淡,更像是当他完全不存在似的。

    他刚刚思量了许久,如果她要他当朋友,那他就当朋友,当她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时,她又与另一人这样亲昵熟稔?而又为何自己什么事都看得开,却偏偏勘不透与她的情关?

    “欧阳捕头,一道去吧!”突然,令狐存曦的话打醒了欧阳绍波的冥想。“你也辛苦一天了!”

    “不,我就不去打扰了,有几个案子还等我前去处理。”找了个借口,欧阳绍波礼貌性地抱了抱拳,再也无法忍受眼前情境的转身离去。

    但在他的前脚才刚踏出尸房,后面却又传来令狐存曦的揶揄声:

    “那我把小影儿留在我这儿过夜,你不介意吧?”

    “顾先生有令狐大人照料自是再好不过。”忍住心头那股海啸般的冲击,欧阳绍波淡淡地说。“望二位尽兴,在下告辞了!”

    望着欧阳绍波冷冷的背影,顾怜影想叫住他,但那又不知为何想叫住他,因此,她只能咬住下唇任他冷冷地离开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心房

    “人走啦,小影儿,不用看啦!”当然看出了些什么,但令狐存曦只是笑着。

    “我我没有”像被看穿心事似的,顾怜影的脸嫣红成一片。

    “我的小影儿真的长大啦,变成一位任何男子都想追求的窈窕淑女了!”令狐存曦拍拍顾怜影的头。“果然还是阿狗哥明智,在你八岁那年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以后一定是个绝世美女,立刻就向你求了亲,只可惜你爹不允,害我这几年一直都耿耿于怀!”

    “阿狗哥你别胡说!”顾怜影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令孤存曦一眼。

    他这个人真是一点没变,记得十年前爹把他捡回家时,他十六岁,还跟着她爹学了三年的勘尸之术;可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他却依然与那时一样像个大小孩,言语举止仍旧投个正经。

    “好、好,我不胡说!”令狐存曦打了个哈哈,然后正色道:“不过小影儿,我不明白啊,你可知道欧阳捕头在这成都城里可是众家女子倾心的对象?他的名声早就传扬西南六省,哪个姑娘家被他看上一眼能不怦然心动的?可就你对他不理不睬,为什么?”

    “阿狗哥,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嘛?”顾怜影不想提这个话题,自行将话题转移至别处。

    “不说就不说,你这性子几年了都不改。”令狐存曦毫无芥蒂地说。“不过小影儿,阿狗哥先提醒你一下,你可要小心一个女人啊!”“什么女人?”顾怜影纳闷地望着令狐存曦,因为她在这里除了欧阳绍波和撒兰兄妹之外谁也不识,有什么好小心的?

    “风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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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

    女儿差点扰忘了身为顾家人的责任及宿命,若不是被单涛的话点醒,恐怕女儿当真会迷惑在世俗与人情的假象中,以为自己就如同一个寻常姑娘,一个不必在意自己身份、无忧无虑的人

    倘若我只是个个常人,我便可以接受少侠的情意;倘若我像一般人一样,不必背负那么多的责任、不祥与是非,我便可以毫不在意地付出我的一切!

    但我全明白,爹爹,我永远是顾家人,所以我永远也无法逃离那些责任及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