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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穆承的面孔突然凝结，泛着森冷的寒气：“想想清楚夏太太，还要不要和我离婚了？”
“夏穆承你卑鄙无耻！”
陆漫漫气得咬紧牙，一把抢走他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恨不得再踩上几脚！
“你以为砸了手机就能销毁视频？你以为我没别的了？”
他的语气满是嘲弄，弯腰捡起手机，屏幕碎得四分五裂，他也毫不在意。
目光睨着她，他嗓音低沉微凉：“卑鄙无耻的事情我不是没有做过，是不是夏太太？”
眼底轻颤，陆漫漫心里冷笑，握紧的拳头没有再松开。
是啊，在婚礼那天，他可以当着几百名宾客的面，播放她那种不堪的照片……
所以她相信的，再卑鄙、再无耻的事情，他夏穆承都可以做得出来！
她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久久的，静静的，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曾经望着他时，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是多么灼热。
他就好像是一抹耀眼的光芒，她拼命朝着那抹亮光奔跑，拼命想要想要抓住那么亮光。
可是停下脚步，她才赫然发觉，其实照亮她的……从来不是那抹遥不可及的亮光。
现在望着他时，已经看不见那抹光亮了，好像在与一个陌生人对视，她的眼里，终于是热不起来了。
夏穆承眯了眯眸子，她疏淡的目光叫他看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欢。
“夏穆承我都记得……”
听着她再次重复这句话，他眉心凝了起来。
他发觉自己看不懂她的眼神，他也在思索着，想要猜透她此刻在想什么。
陆漫漫挽起哀伤的嘴角，笑了一下，然后很轻地出声：“我说会离婚，就一定会和你离婚，你以为一段露骨的视频就能威胁得了我吗？”
“夏穆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呢。”
听到她的话，夏穆承的脸色紧绷又难看，因为他反驳不出任何话。
他不了解她，也不需要了解，因为没有兴趣。
盯着她清湛的瞳眼，可是在那里面，却没有倒映出他的面孔，他看不见。
看不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的，又被他收敛起来。
陆漫漫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很虚弱，流产手术的时候，朱瑞是故意折腾她，所以现在，她真的很痛……
倚在床头，她恍惚的笑了一声，思绪被带回到很久之前。
“夏穆承，你从来不碰辣的东西，吃一点点就会胃疼，因为小的时候，你趁着家里佣人不注意偷喝了厨房的辣油，那次你流了很多鼻血，止也止不住……”
“陆漫漫！”
夏穆承怒喝，这女人又在胡说八道乱扯什么？
什么辣油，什么流鼻血，他小的时候，她只怕还在娘胎里待着，她又怎么会知道！
但，他不碰辣是真的，任何有辣味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你的衣橱里没有灰色的西装，你的衬衫一定都是白色和蓝色的，领带可以是纯色和条纹，但一定不能是格子的。”
“十五岁的时候，你第一次挨了夏叔叔的耳光，因为你在学校里早恋，你被夏叔叔狠狠教训了一顿。”
“在大学期间，你和很多女人开过房，但你真正表白的，却只有一个，那一个……其实也不过是看中你夏老板昂贵的身价而已。”
“陆漫漫，你最好给我住嘴！”
夏穆承狠狠捏住拳头，心脏也蓦然揪痛了一下，他不想听到她嘴里发出任何声音！
“你调查过我？”
陆漫漫抿了抿嘴角：“是啊，我调查过每一个和你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我挺丧心病狂的是不是？”
“……”夏穆承额角抽了一下。
他不否认他有过很多女人，他也不否认他需要排解需求。
他不像萧寒，只心心念念一个苏远，也不像陆湛深，好像对女人嫌脏似的从来不碰。
陆漫漫停顿了一下，轻笑着垂下目光：“你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有断过，就算是当初我们两家人商量联姻的时候，那天晚上，你也是别的女人在一起。”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无视她的。
宁可找任何女人，都不会碰她一下。
他声音冷淡，压着一股怒火：“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女人，现在翻旧账，有意思吗？”
“可是夏穆承，你玩女人就玩女人，你偏偏找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偏偏让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你都不觉得恶心吗？”
“你不觉得恶心，我觉得恶心，恶心得要命！”
她突然嘶喊，抬起头时，眼底充斥着泪光，眼睛一眨，眼泪就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跟着，她脸颊落下来重重的一巴掌。
他打了她！
除了那记清脆的声音，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疼痛感，一直蔓延到她身上的每一根血管。
夏穆承僵硬地站着，手指微微轻颤，一根根弯曲起来，捏进了掌心！
“我好像忘记了……你本来就是和她一样恶心的人，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你这样恶心的男人？”
陆漫漫缓缓翻身下床。
站在男人面前，她脸色平静，抬起手，她用尽所有力气，啪的一声——
还了他一巴掌！
“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夏穆承，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打我？”
“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不顾夏叔叔的反对，你一定要和她结婚，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忍心要我拿掉！”
“夏穆承你真的就这样讨厌我吗？”
夏穆承喉咙一阵痛，想要开口，但话却哽住了，没有说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她的那句“我都记得”，是什么意思。
陆漫漫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男人开口。
其实也无所谓了，她已经不再期待什么。
拖着沉重的腿，她艰难地走进浴室。
刚流产完，她是不应该洗澡的，那会对身体很伤，也会有后遗症。
但是她却站在浴缸里，用冰冷的水流一遍遍冲刷着自己。
好像是想把所有的，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内心的，她想洗去所有的痕迹和残留，也包括所有的记忆。
洗完澡再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床边，目光僵硬。
她当着他的面拿掉浴巾，换上衣服，然后将行李箱拿出来……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声音清清浅浅：“夏穆承，我不欠你的，我从来，都不欠你，也不欠那个女人。”
男人的肩膀微微一颤，转过身时，却只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空气中只剩下死寂。
他怔愣，迷茫，昏昏噩噩，脑海里循环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记得”。
……
两天后的机场大厅。
陆漫漫记得，离开那日的天空，格外湛蓝。当那抹纯净的蓝色映入眼底，那是她对江城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