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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抽屉打开的声音喀啦小抽屉关上的声音碰纸摊开的声音——纸被包起来的声音
童大夫没有回头,继续检视着病人,心里却高兴极了。
“童大夫,您好福气,阿久哥跟着您没多久,就会帮您打理医务了。”
“哪里,还早呢!”
话虽如此,童大夫不禁既骄傲又纳闷地想:这怪异的阿久好像有一些特异的本事,跟他说过的话,只要他稍微用点心,便能分毫不差的记住。像他才刚教他认识药柜里所有的药草及药名,现在拿药单给他便不会包错,简直比小那还要厉害!小那当初学记药材的形状与名称,学秤剂量,一直学到可以包药,可是需要三年。
也许他是大智若愚也说不定,给他读个几年书,让他进京赶考,搞不好还能够上黄榜,做个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
到时,小那可能就是大官夫人了!
不行!
童大夫很大力的摇摇头。求取宝名做什么?男人一旦功成名就,多会负心薄幸,尤其这小子比他想得还要机伶许多,放他上京,岂不像放出去的鸟,拍拍翅膀就飞走了。
“赶明儿啊,看是要喝阿久哥和小那的喜酒了!我看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八成好事近了。”
“别瞎说,他们就像兄妹一样。”
“没见过兄妹这么亲近的,童大夫,你不会舍不得请客吧?”
“看病就看病,为什么话这么多?”童大夫板起脸,病人立刻缩缩肩膀不敢再出声,童大夫每次只要讲输人家,就会用这一招。
看完病,吃过午食,他就邀阿久到竹林里散步。
那阿久原是不肯的,因为他吃饱了自然要睡,跟猪没什么两样,不过小那对他笑一笑,他就乖乖地跟在他的**后头,走进了竹林里面。
一进竹林,童大夫就感慨万千,几乎流下老泪来。
苏东坡说得好,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啊!
他好想念肴肉、黄鱼、油鸡、红烧排骨啊!那些他昔日下酒的最佳良伴,自从阿久来了以后全都销声匿迹了,小那难道没看见他的腰围足足瘦了一大圈吗?
算了,那不是重点,只要小那能够快乐,他怎样委屈都没关系
“阿久,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还不错。”
童大夫瞪了他一眼,又问:“小那对你如何?”
“也不错。”
都掏心掏肺了,岂止不错?这小子真不会做人!
“既然不错,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你未来打算怎么样?”
“什么未来?”
童大夫咬着牙。“你跟小那的未来!”
“我跟小那的未来?”他傻傻地重复他的话。“哪有什么未来?”
“你说什么?”童大夫跳起来。“你是说不打算娶小那了?”
“我不会娶任何女人。”
“可小那喜欢你。”
“我也喜欢小那。”
望着他一副坦然的笑,童大夫头都痛了。
“那不就结了,郎有情、妹有意,何不早日配成双?”
“但是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他又强调一次。“包括小那。”
“你──”真是气死他了!“为什么?”
“不会就是不会,不能、不可以、也不可能。”
他回答地斩钉截铁,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这不是童大夫要的答案。
“我是问你为什么?”
“而我已经回答你了。”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童大夫憋着一口气,这些话他是偷偷问他来着,小那不准他问他、不准他试探他,宁愿一日拖过一日,像只乌龟一样缩着头。
但他可不!
小那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能忍心见她无法得到幸福!
这个阿久实在可恶,他是不满小那什么?还是嫌弃小那什么?
可恶!
“你想破头也无法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娶小那。”阿久淡淡地说。他没有不满小那、没有嫌弃小那,他只是不能娶她。
“你是不要,对不对?”
“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否认。”
“既然不要,为什么还要住在我家?为什么给小那那么多错误的希望?”童大夫胀红了脸,声音都哑了。
“我并没有给她什么错误的希望,如果你要我走,我现在就走。”
阿久说着,突然往前走去,硕长的背影,几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阿久!阿久”童大夫大声喊着。他怎么说走就走?完了,小那会怨死他、会伤心死的!
他很快地跟在他后头追赶,可是他一下子就不见了。
童大夫张着嘴,被这突来的状况给吓傻了。
他一直追,直到追出了竹林,仍看不见阿久的踪影,只好颓丧地坐在石头上,心里是又急又慌。唉!他多什么事、插什么嘴?小那喜欢就好了,阿久娶不娶她又有什么关系?起码人在还有希望,现在可怎么办啊?
他又悔又恼、又怕回家见到小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于是就这样一直坐在石头上,连太阳下山了都没注意到。
直到夜色渐深,他才缓缓的起身,慢慢地走回家中,当他要跨进熟悉的家门时,心里可是百味杂陈。
“阿爹,你可回来了!”童舒那笑着招呼他,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有点讨好地靠近他。“你看看桌上有什么?”
童大夫意兴阑跚地看着桌面,桌上的菜好多,有肴肉、黄鱼、油鸡、红烧排骨都是他最爱吃的菜,可是这时,叫他怎么有胃口嘛!
“小那,阿久,他”
“喔,他喔,我该去叫醒他了,可能是跟你去散步,他今天睡得特别久。”
童舒那走进书房,童大夫狐疑地跟了过去,一瞧──
可不是那该死的小子!
还安适地躺在他的摇椅上做他的春秋大梦!
害他害他这么担心、这么害怕、这么难过!
童大夫始终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听小那轻声唤他,便有一股无名火自胸口燃起,他走到摇椅旁,很粗鲁地摇晃他,附在他耳边大叫:“阿久!阿久!”
“打雷了?”他张开眼睛,慌乱地问道。
“阿爹!”童舒那不满地说:“他在睡觉,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我没被他吓死就很不错了!”总算报了一箭之仇,他可以去大快朵颐一番了,愈想愈高兴,童大夫呵呵呵地笑着走开。
他突然有点了解小那说的了,这人,留也好,走也罢,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如果今天还能拥有他,就不要想着明天会失去他。
“你还好吧?”小那担心地看着阿久。
“没事。”他走下摇椅,头还有点晕,童大夫的嗓门还真不小!
走到饭桌时,童大夫早就吃得合不拢嘴。
“好吃、好吃!”睽违已久的肴肉入口即化,让他感动得几乎要落泪,有多久没有这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了?
“阿爹,你别吃太快,当心噎着。”
“不会”他喝了一口酒,说道:“今天为什么可以吃肉?那阿久吃什么?”
“以后都可以吃肉了。”童舒那笑了笑。“阿久吃素面,不必担心他。”
童大夫仔细一看,阿久果然埋头吃着素面,这道菜渺小到他刚才根本没看见,真搞不懂,放着这么多山珍海味不吃,吃那一碗素面有什么意思?
阿久这家伙的脑袋可能真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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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这是我家鸡生的蛋,送给你。”
牧牛的阿春提着一篮蛋给童舒那。他娘说童大夫招了一个内婿,他是没指望了,可是他还是很喜欢她,见到她脸都会红。
“谢谢。”她把蛋接过来。“阿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她把蛋拿进去,拿了几个银角子,又匆匆跑出来。
“我送你的,不跟你拿钱。”阿春拼命地摇头。
“胡说,蛋是你娘要卖的,你拿来给我,她回家见不到银子,一定会生你气的。”
“不会啦,我跟她说蛋在途中打破了就好。”
“不可以说谎。”她将钱塞在阿春厚实的掌中。“天气愈来愈冷,难道你不想给你娘买件暖冬衣?”
“我”
“你不拿钱,我就不拿蛋。”
“这”“你收下我才欢喜。你家的鸡蛋又圆、又大,我阿爹最爱吃了。”
阿春听了咧开口笑,笑了一会,突然皱着眉,往屋里张望着。
“你在看什么?”
“我娘说,你阿爹给你招的内婿,样子好看得不得了。”
“你娘听谁乱说?我阿爹才没有!”她脸也红了。
“真的?”阿春双眼睁大,很惊喜的说:“那姐姐那是不是表示我还有希望?你可不可以嫁给我做我媳妇?”
“阿春,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我喜欢呀,可是这种喜欢就像喜欢弟弟一样,我娘如果给我生个弟弟,我也会像爱护你一样的爱护他,你懂吗?”
阿春摇摇头。
“我不懂,我又不是-弟弟。”
“阿春!”
“没关系啦!”阿春搔搔头。“我知道你不会嫁给我,我只是问问看而已,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你人那么好,一定会娶到很好的姑娘做媳妇的,到时给你娘生个白胖孙子,那姐姐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他。”
“嘿嘿嘿”阿春只一径傻笑。他是个老实人,虽然一直喜欢那姐姐,可是那姐姐不喜欢他,他就不忍心勉强她。他觉得那姐姐变得愈来愈漂亮了,阿娘说那应该是心里有人了,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那姐姐还会笑就好了。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那姐姐的笑了。
看着阿春的背影,她有些发楞。
“他是谁啊?”阿久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弟弟。”
“哪里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高兴。
“以前很小嘛!我心里一直当他是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娶媳妇?他说要娶你当媳妇耶──块头那么大,还那姐姐、那姐姐的叫,挺不顺耳的。”
“你又听见了?”她笑问道。“你知道吗,阿春是个牧牛人。”
林叔平瞧不起牧牛的人,她倒有点想听听阿久会怎么说。
“牧牛算什么,我也会,像他那样骑在牛背上有什么难的?”
“我不是问你会不会,是想问你觉得牧牛的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明天我叫童大夫也去买一头牛,我也会牧牛。”
“你想得美,我会买一头牛给你才怪!”童大夫在屋里怒吼。她噗哧一笑,阿爹怎么老爱偷听他们讲话。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是醋?”他反问,心里颇不是滋味,哪里来的阿春?瞧起来挺碍眼的!
他走进屋里,见童大夫拿冷眼睨他,便只好把视线移到桌上。
“这是什么?”
一碗黑乎乎的水摆在桌子中央。
“喝喝看不就知道了。”
他盯着那碗黑水看,一点儿都不想喝。
“你怕黑啊,看见黑的水就不敢喝?”童大夫挑衅地说。
“谁说的!”
他端起来猛地喝了一口,随即呛咳起来,这什么味儿?好酸啊!简直酸到骨子里去了!
“这就是醋,钝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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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拿醋给你喝啊?真可怜!”
童舒那念过童大夫后,连忙泡了一杯浓浓的蜂蜜水给他。
“醋真难吃。”
“没有人直接端醋来喝的啦!”
“那你为何要问我是不是吃醋了?”
“对不起嘛,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别恼!我陪你到城里逛逛好吗?今天有市集,很热闹的。”
他盯着她看,又喝了一口蜂蜜水,才点点头。
“你不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陪着你我哪儿都喜欢去。”
童舒那确实不喜欢进城里,城里给她的记忆就是羞辱的过去,可她怕阿久老在家里闷得慌,只要他开心,她哪儿都敢去。
他们兴匆匆地下了山去赶集,市集热闹非凡,跟庙会又是大不相同的景况。
“夫人,买胭脂水粉吗?宁波上好的胭脂水粉哦!”小贩看着他们俩,怎么看都觉得不相衬,男的俊到别说是姑娘,连男人都会回头看;女的嘛,也不是说不标致,就是可惜了那半边的胎记。
“我不用的。”童舒那连忙说。
她知道路人都盯着他们俩看,大家心里想的应该都差不多,他们俩实在差太多了,换成是她,也会做如是想。
丑女配美男,怎样都不顺眼!
她不觉后退了一点,刻意跟阿久保持距离。
“您会需要胭脂水粉的。”小贩不死心,还刻意强调的说:“胭脂水粉的作用可大了,可以遮瑕掩斑。”
“那你也很需要胭脂水粉,我看你脸上坑坑洞洞的,为什么不先用你手上的粉填平?”阿久突然说。
“我”小贩被抢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好一会儿才找回舌头“我是男人,男人哪需要胭脂水粉!”
“男人就可以不要脸了?”阿久又说。
“阿久啊!”她拉拉他的袖子。“别得罪小贩啦,他只是做个生意,糊口饭吃,别太计较他说的话。”
“我哪有!”他反驳道。“我只是觉得他比你还需要这些胭脂水粉而已,我是说真的。”
“别说了,我们逛别处去。”
“我不喜欢胭脂水粉,味道好浓又难闻,比面粉差多了!”
“别说了!”童舒那推着他走开,再不走,小贩的脸都绿了。
“这市集人多,心眼儿也多,你讲话不要随心所欲,先想想再讲,以免得罪别人。”
“为什么?那多麻烦!”
“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谨慎一点。”
“再多地头蛇我也不怕!”说到蛇,他突然想起山里那条白色大蛇,怎么想怎么介意。
“你在想什么?”
“大白蛇。”
“别再去想了,这里的人都相信白龙大神,况且它也没招惹你,你理会它做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我请你上馆子吃东西。”
“我肚子还不饿。”
“吃点心而已。”
上了茶楼,她招来小二。
“小二哥,给我们来份滇八件,和一壶菊花茶好了,记得加冰糖。”
滇八件是极著名的甜点,盒装的八个口味,分一硬:硬壳火腿;二白:洗沙白酥、水晶酥;五红:两面火的麻仁酥、伍仁酥、玫瑰酥、鸡纵酥、火腿大头菜酥。
这些细点当然不是全素,不过阿久没有宗教信仰,只是单纯不爱吃肉,一些些火腿末儿他倒不介意。
小点跟茶很快地送上来,她先倒一杯给他。
“我不喜欢喝茶。”
“加了糖,只有菊花的香味,这茶跟阿爹喝的不一样,不是苦的。”
他端起茶杯,入鼻的确是淡雅的花香,他轻尝一口,热热的、甜甜的,于是又再喝一口,然后笑着对她说:“还不赖。”
“我不会骗你的。来,吃吃看着名的点心。”
他们高兴的吃着,一边往下观看路上的行人,好不优闲,直到有一桌客人坐到他们旁边,让童舒那的脸渐渐白了起来。
“小那,怎么了?”
“没什么。”她低下头,没想到会在这看见林伯恩,她没有对不起他什么,但就是不想看见他。
“你是不是认识隔壁桌的人?”
她点点头。
“他们一直看过来,要去打招呼吗?”
“不要。”她立刻拒绝,见他有点纳闷,便说:“我不太喜欢那一桌的人,并不想跟他们打招呼。”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离开?”
“好啊”她站起身,跟着他走过林伯恩他们的桌子。
“这不就是你那个新婚之夜没有落红、脸蛋像夜叉、才进了家门一天就被休的前妻吗?”
“可不是。这么多年没见,我觉得她那胎记愈发大了,这么丑怪的女人,大奶奶还迫我娶她!说到底她是偏心,就偏疼叔平,不让他娶夜叉妻,可不知道人家叔平还挺爱的呢!”
“你当年还因此被叔平揍了一顿,真冤!那童大夫不是闹到你家去,说没有落红是假的,她手腕上的守宫砂还在呢!”
“我管她什么砂!我一见到那张脸就倒胃,哪还敢跟她圆房!我啊,事先在龙凤烛下了迷香,又叫婢女给她脱去嫁衣跟外衫,我可不敢看,怕给她吓啊坐在房里的椅子上干等着,你们不知道有多辛苦呢!天才刚亮,我就急着去通知全家人来验床单,怎么也要打发她坐回头轿回家去,吓她老爹总比吓我好啊!”“你的心肠真坏,难怪叔平要揍你,给姑娘坐回头轿比要她的命还惨,你可真忍心!不过话说回来,对着那一张脸,我半夜也会给吓醒。”
男人们笑了起来。
“可你们刚有没看见,她身旁的男子真俊到不行,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啊,就连你家的叔平也远远比不上,她真本事,就养小白脸也值。”
童舒那咬着唇结帐,不明白他们说话的声音为何非得大到让整个茶馆都听得见?她怎样被说都无所谓,可自己的不堪、还有阿久被暗指是靠女人养的小白脸的这些话,她多不想让他听见啊!
阿久咚咚咚的跑上楼,跑到那群人旁边。
“你们这群人渣,比垃圾还不如!”
“你想干什么?”
“替老天爷教训你们。”
他一开始不知道他们是在说小那,但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加上小那的脸异常惨白,他是不知道什么落红、守宫砂、还是回头轿的,可是他们左一句夜叉、右一句胎记的,他倒是听懂了是在嘲弄小那的外表。
他不会让人欺侮小那的!
“你这小白脸还真嚣张!”林伯恩连同朋友五、六个,想说再怎么样也不会打输一个小白脸,于是声音渐大,甚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阿久,不要!”童舒那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对方人多,而且几乎每个看起来都比阿久壮硕,她被污辱不要紧,就怕万一不小心打起架来,阿久会受伤啊。
“你们快点跟小那道歉,我还可以饶你们半条命。”
“你说谁要跟谁道歉?”对方卷起袖子,看起来极凶恶。
“阿久!”童舒那拉着他。
“别担心,我很会打架。”
阿久也卷起袖子,他的外表看起来虽然白净斯文、漂亮到不堪一击的模样,可是他真的是很会打架,应该说是很会打人,他揍人的狠劲像出闸的猛兽,不到片刻,五、六个大男人包括林伯恩,全都被打趴在地下。
阿久踩着林伯恩的背。
“你要跪地求饶了吗?不好意思,不是在这里。”他拎着林伯恩走到市集人最多的地方。
“跪下来道歉。”
林伯恩哪知道他这么能打啊!想到他打他的时候,根本跟一头猛兽没什么两样,他的心就害怕得直发抖。
他跪下来,对着童舒那磕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说谎害你坐回头轿,当年我连你的一根手指头也没碰到过,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我”
“你怎样?”
“我卑鄙无耻──”
“那是形容我大哥的,你没那么高尚。”
“我下流、-脏、龌龊。”
“猪狗不如。”
“猪狗不如。”林伯恩只好跟着他念。
“既然猪狗不如,你干嘛学人穿衣服?”
“这”“脱掉。”
“大庭广众的”
“你不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扒开来赤luoluo的批评吗?你有没有想到别人也会难堪?”
“阿久,算了”童舒那拉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又不是人,他自己说他猪狗不如。”
阿久看了林伯恩一眼,他或许有其它的优点,不过宽恕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林伯恩给他看得毛毛的,不知怎地,竟开始动手脱起衣服来,他急得满头大汗,双手却完全不听指挥,最后衣服还是被自己脱光光了。
“丑陋!”阿久对着他的某个部位说。也许是无意的,但是众人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一个定点,也纷纷点头附和。
这个林伯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喜欢仗势欺人、调戏妇女,在城里早就恶名远播,现在看见他被扒光衣服教训,众人都在一旁喝采。
“谁会写猪狗不如?”阿久问。
“我!”有人举手。
“写在前面。”阿久一边交代,一边用绳子将林伯恩的手反绑在背后。“背部写禽兽还是畜牲都可以,他要是敢报复写字的人,我就把他揍到变成残废。”
“好!”有了阿久的保证,大家立即蜂拥而上,把所有骂人的字眼全都写到林伯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