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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玉贞牵着苏薏倩的手跟在行李后面进来,两只雪白的手臂往胸前横握,杏眸凌厉地横扫老陈和小张,声音娇嗲地向警察放话:
“现在女性同胞愈来愈受保护了,动不动就可以告男人骚扰、性侵害什么的。听说你们对女人的贴身衣物有兴趣,我特地跟进来瞧瞧,看可以看,手脚眼睛放干净些,谢谢合作。”
花玉贞外表娇柔,大家都知道她可不是简单好惹的女人,尤其她又有阎王和阿达当靠山,他这个小人民保母可得罪不起。圆滑的老陈陪着笑脸说:“正想请你进来帮忙。”
苏薏倩快要滴落的泪水被贞子姐姐的嚣张吓得倒流回去,原来阎王叫贞子姐姐进来是保护她的。她感激地看阎王一眼,换得他淡淡的笑容。
“嗯,那我只好不厌其烦地替你代劳,我翻,你们看,有问题喊停。有问题吗?”贞子式的问答。
“没有。”
“好,那开始了。”花玉贞动作迅速,整个皮箱看完,苏薏倩的衣物仍像刚整理好般的整齐。这中间,没听到半个停字。
“完毕。”花玉贞尾音落地,严力宏就向老陈竖起浓眉。“老陈,想捉真凶立功,就先把手上的资料告诉我。”
老陈开始说:“郑悦居,大四时被学校退学;他父亲很有钱,有钱到买掉他被退学的理由。那楝房子是他父母买给他的,但是他们父子已经多年不相往来。郑悦居没有固定工作,但花钱阔绰,流连声色场所时撒钱很大方;照说他不需要出租房子,但是我们也问过附近邻居,他们说他的房租便宜,而且只租单身女生。不过,奇怪的是常常看到他在贴广告,好像经常在找房客。”
“小倩,你这不怕死的,租房子不是挑便宜就好,早知道叫你住我家!”花王贞跳起来替租屋不顺的小倩捏把冷汗,转头又不悦地指责警察:“老陈,你手上的资料不就证明那个郑悦居生活复杂,找不到真凶还好意思来找我们小倩麻烦,更是不应该啊!告诉我,检举警察骚扰良民要跟哪个单位说呢?”
“贞子姐姐,别这样嘛。”老陈竟然厚着脸皮乱叫。
“我拜托你喔,不要叫我贞子姐姐,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老陈尴尬地笑道:“有件事很困扰。据我们访问他的邻居,一致的说法是郑悦居单身。我们找过他的房间,里面的确没有女人的衣物。他们也说这几天才看到他的新房客进出,至于另一间房间,里面空了很久,桌上、床单都积了厚厚一层灰,所以我怀疑没有苏小姐所说的郑太太和叫她搬走的房客。再请问你,苏小姐,你带着行李准备住在哪里?”“我——老实说,我还不知道。”苏薏倩茫然地摇头,本来还可以找以前的同学,如今沾上凶杀案,谁敢收留她?
“郑悦居死在租给你的房里,手上抓着你的照片和衣服。很抱歉,我们要带你回局里作笔录,你最好也通知令兄到局里一趟。”可能怕惹到花玉贞,小张比刚才客气一些。
苏薏倩觉得寒冷和晕眩。“我发誓我没有说谎,难道我和阿发一样看得到幽灵?”
听起来很蹊跷,严力宏坚信苏薏倩和这件凶杀案无关。他向老陈说:“老陈,该问的都问过了。苏小姐是我的职员,我敢担保她没有杀人、没有犯法,今天起她住在我家,行踪由我负责。凶案现场谁负责?我和阿达要去了解一下。”“前辈,这跟程序不符。”小张提醒老陈。“警察办案例怕起老百姓了。”
老陈干笑一声,拉着小张先走。“我们运气好,这件案子有阎王和阿达介入,我们就可以轻松‘等着’破案拿奖金,等下眼着他们走就是了。”小张还是很不服气,老陈无奈地对白烂的白痴徒弟摇头。“还有,我不敢惹花玉贞除了她真难惹外,最大的原因是她背后那两座靠山叫严力宏和吴民达。很好,看你恍然的表情应该听过他们的故事。”
“谢谢你相信我。”苏薏倩垂着头告诉正要出去的阎王。
严力宏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这回就算同样隔着墨镜,苏薏倩却觉得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一时黑瞳蒙上一片水雾,无法言语。严力宏的手似无意地滑过她的脸颊,在她脸上停了一秒,然后转身往外走。
苏擎光自责替妹妹搬家那天,他就应该坚持要见到房东才对,听了妹妹边哭边讲,他差点就六神无主了。苏擎光请了病假赶来妹妹公司。
苏薏倩看到哥哥挥汗赶来,鼻一酸,奔进他怀里。“哥!”
苏擎光搂着薏倩,心疼她是如此削瘦。从来不怨命运的他第一次怨怪老天,为何不停止对他们兄妹的磨难。前几天心里还喜悦将看到隧道尽头的灰蒙曙光,没想到今天薏倩就遇上这么大的麻烦。他为妹妹的事担心烦恼不已,脑子一片空白,处于高速空转的状态中。
“你就是小倩的哥哥输精光啊?”苏擎光抬头循着声音看到一张冷艳绝伦的脸孔,而那娇嗲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你放心,贞子姐姐不是随便给人乱叫的,小倩的事包在我们身上,绝不会让她被抓去关起来。”
“薏倩,哥也会动用各种关系,找民代、投书报社、发动签名,绝对不会让你受不白之冤。”苏擎光搂紧纤弱善良的妹妹安慰着,艰辛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流下来。
“大费周章的你想搞叛变啊?”花玉贞笑着告诉这对苦情兄妹。“阎王打电话来要我送你去他家。我看,这回哥哥不跟着一起去一定不会放心。对不对?”
那是当然!有了一次教训,第二次绝不能重蹈覆辙。苏擎光说道:“花小姐,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不要叫我花小姐,很难听,你可以叫我贞子,”花玉贞看看老实的苏擎光笑着说:“姐姐就免了。小倩,带哥哥把皮箱拿下去,我把车子开来前面。”
苏薏倩不安地问道:“皮箱也带去,真的要住到阎王家?”
“当然。阎王不是说过了?忍耐点。还好他家的平婆是世界上最好的厨子,不小心就会被她喂胖。”花玉贞同情地拍拍小倩的手,甩动手上的钥匙下楼去。
苏擎光做梦也想不到殡仪馆的女职员出入这般风光,花玉贞的代步车是一辆红色bmw双门跑车。车子往规划整齐完备的七期重划区前进,然后停在一栋围着高墙的铁门前。
“到了。”花玉贞打行动电话给屋里面说他们到了,遥控铁门立刻打开。花玉贞将车子开进院子,后面的铁门又无声关上,然后车子继续开往地下车库。
苏家兄妹咋舌道:“贞子姐姐,这么气派的别墅是阎王的家啊?”
“没错,正是阎王的幽冥地府。”花玉贞开着玩笑。看到一部铁灰色富豪停在红色法拉利和黑色保时捷中问,她笑着说:“阿发也来了。”
苏擎光惊讶得压低声音问他妹妹:“薏倩,开殡仪馆这么好赚吗?你看,都是名贵的进口车。”
苏薏倩看着车子,不确定地摇头。“我不知道,应该没好赚到这种地步。”
“没听说过世上三种钱好赚又不能赊?”花玉贞用台语说:“查某钱、死人钱、住院钱。不过我们是不靠那间公司赚钱来花的,我们还有别的主要收入。下车了。”
花玉贞带路从车库旁的楼梯走上一楼。进了客听,阎王、阿发、阿达都在。
“我把人带来了。”花玉贞还没坐下,一位体态丰腴、步履轻盈、声音低哑的阿婆,笑呵呵地把烫手的杯子直递给娇呼的贞子。
“贞子,你喜欢的养身茶。”
花玉贞才不会傻得去接。来严家作过客的人都不会去接平婆手上的杯子。她露出万人迷的笑。“谢谢平婆。放在桌上就好。”
苏擎光和苏薏倩别忸地站在豪华的客厅。严力宏要他们过来坐下。平婆放下给给贞子的茶,马上回身去倒新茶出来。
“小姐先。”苏薏倩见老人家手悬在她面前,不敢让她久等,马上伸手准备接下,没想到阎王比她更快,右掌圈住杯子,放在小倩面前才轻斥平婆说:“直接放在桌上就好。”
“是,少爷。”少爷说话了,平婆不敢造次,规矩的放下另一杯茶。
“阎王偏心,你从来没替我接过平婆的茶。”被花玉贞抗议,严力宏脸突然发热,幸好贞子忙着注意别人。“嗳,输精光不要喝。”花玉贞的娇嗲警告声还在余音缭绕时,苏擎光已经打翻杯子。
“好烫!”苏擎光看着打翻的杯子,面红耳赤地搓着手。
“当然烫。那杯子是铁砂士做的,平婆端给客人之前一定放在锅子里滚上半个小时,不烫才叫怪。”吴民达同情地告诉受害者。
“但是他们——”苏擎光是指刚才看他们主仆接手像拿一般的茶杯。
“主仆一样都是坏心眼。”花玉贞噘着嘴不满地说。
平婆笑着把桌子和地面抹干,还特别留意看着苏小姐。苏薏倩这阵子已经习惯看到各式异人,所以不觉得什么,只对平婆笑了笑。
“平婆,我们有事要谈,你把苏小姐的行李拿到她的房间。”
“我来就好,很重的。”苏薏倩哪敢叫老太太替她做事,她站起来。
“没关系。”平婆抢先。
苏擎光眨着眼看平婆扛着薏倩的行李轻松跑开。“她好像练过轻功。”
苏薏倩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进这几个怪人的世界时,一定也像哥现在这样,一脸傻愣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暂时忘了那些烦心的事,专心笑哥哥的傻瓜呆相。她的笑有传染力,贞子、阿达、阿发,连阎王都笑了,只有苏擎光笑不出来。
苏薏倩说:“哥,我经历过五次昏倒纪录,才练就今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功力,否则今天我早就精神错乱了。真伟大,无缘无故成了杀人嫌犯。”她的笑忽然由飘忽转为无奈,又变成歇斯底里。
花玉贞环住小倩的肩膀。
“小倩妹妹,被冤枉的委屈和恐惧的日子贞子姐姐都经历过。你别担心,有阎王和我的阿达出面,贞子姐姐保你这尊金身没人敢动,没他们允许,连蚊子都不敢叮你一下下。好了,别笑了,不然阎王会心疼的。”
“贞子。”严力宏低沉的声音压过贞子的女高音。
再笑下去怕变神经病,苏薏倩深吸口气说:“贞子姐姐,阎王说过你说的话不能挂保证书,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安慰。”
花玉贞媚眼瞟瞪阎王,幸灾乐祸地说:“扯我后腿,结果砸了自己的招牌了喔,小倩妹妹不相信你们能救她。”哼哼,反正阎王怎么瞪她她都看不到。
向来不说闲话又惜言如金的阿发笑着说:“小倩,这次你可以相信贞子的话。擎光,替你介绍阎王、阿达。”
“嗳,好人真难做,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喝茶。”花玉贞夸张地叹气,莲花指轻触平婆放下的杯子,试试温度可以了,才拿起来满足地喝着。
苏擎光这个书呆子并不只看教科书,初高中时金钥、古龙、倪匡的小说他都偷看过,所以他直觉觉得这些人似乎是——是隐身在喧嚣城市中的江湖里一人,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平常的故事,并且路见不平,就会拔刀相助。
苏擎光忽然将手平放在膝上,额头低到贴在膝上的手背上。“舍妹多亏各位照顾了。”看哥中规中矩的向人道谢,苏薏倩笨拙地学着弯下脖子。
“唷,真多礼!”娇嗲夸张外加愉快的声音当然出自花玉贞子。
严力宏说道:“不用客气。苏先生,阿发跟我提过你。听说你以后想当法医?”
“我有这个兴趣,法医和检、警一样都是守护正义的人,而且走入公职,生活自然规律平稳,薏倩就可以少替我这个无用的哥哥操心了。”
“你说到我们心坎里了,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伙伴。”吴民达笑着向苏擎光伸出手。苏擎光忙着推回滑下的眼镜,又要和阿达握手,所以要和他们成为什么伙伴?对不起,耳朵来不及听。
苏薏倩太担心哥哥被骗到殡仪馆工作,她认真、明白地告诉阿达和阎王:“殡仪馆绝对不适合我哥发展。”说完她不顾众目睽睽,低声威胁苏擎光:“哥,你说想当法医我已经不反对了,要是你读医学院考医师执照是为了去当土公仔,我马上捶死你,然后自杀,你不会想看我含恨入殓吧?。”
苏擎光尴尬地拉住妹妹的手。“你先捶死我,我当然看不到你入殓。人家在笑你泼辣了。别忘了你必须借住这里的原因。”
苏薏倩垂头丧气地低语:“讨厌,好不容易才暂时遗忘。”
“唉!有哥哥疼的人真幸福。”花玉贞像猫似地感叹,换个位子坐到阿达旁边。吴民达抬手搂着贞子,眼里只有她的笑容。
阿发这时很严肃地说道:“小倩,贞子问我说你是不是看到鬼,我特地去现场仔细看了,我相信你看到的绝对是人。”
“仔细回想,她们脸上、身上的特征,还对你说过哪些话?”严力宏问道。
除了警察,大家都相信她,苏薏倩高兴得想哭。“谢谢你们相信我的话。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花玉贞说:“记得,以后除了今天在座的,其他人你绝不能随便相信。”
苏擎光喉头酸楚地说:“你们怪虽怪,但看起来都像好人。”
“哥,你不会讲话当法医也好,免得替我得罪人。”苏薏倩已经摸透贞子的脾气,怎能说她怪呢。她笑着说:“贞子姐姐,你见多识广,大概就剩这种濒临绝种的‘书呆’没见过哦?”花玉贞转嗔为笑。“小倩,还是你了解自己的哥哥。”
妹妹好不容易又有了笑容,苏擎光就懒得和在座的女人争辩他是大智若愚、讲话直率,不是什么书呆。
贞子姐姐很照顾她,只要她不生气就好。苏薏倩边笑边摇头,却不小心瞥到阎王的笑容,她无奈地朝他一笑,阎王脸上笑容更加明显。
花玉贞站起来。“大人都不在,我还是先回公司。”
“我也有事。”阿发也站起来。
“我去明查暗访。”吴民达追上贞子。
“我跟贞子姐姐回公司。”苏薏倩站起来时听到阎王说:“平婆会带你到你房里,你先好好休息,然后仔细想想。”大家都走了,他也不好意思留下,苏擎光**抬起一半。“那我——”
“苏先生,我有些事想请教你。”严力宏伸手请苏擎光坐下。
“请教不敢。”苏擎光恭敬地坐回沙发。
“我哥——”
“苏小姐,请跟平婆来。”苏薏倩正要叫哥没事早点回宿舍去,平婆就笑咪咪地过来等她,让她不得不丢下老哥跟着平婆走。
严力宏在面前的咖啡里加精加奶精,拿着汤匙搅拌半天,等着杨莲婷开口。
自认长得不错,自信打扮也是一流,随便站出去都很亮眼,很多人都说她和力宏像一对金童玉女,她也觉得两家门当户对,嫁给力宏她不会委屈。她用这种心情和力宏做朋友,但力宏和她见面时总是客客气气的,有事也不会和她商量,辞掉法官职务、继承莲岩都教她很意外。
杨莲婷轻缓地深吸口气,不愿透露太多的哀怨。“力宏,我今天听说你公司一位女职员涉嫌杀人——”
就为了“听说”这件事约他出来,让他和擎光匆匆分手,又把去看婶的时间挪后一个钟头?严力宏不喝搅了半天的咖啡,反而端起白开水一口喝完。“我相信她是清白的。莲婷,我很忙,就为了这事?”
杨莲婷挺起背脊。“昨天我去相亲,是一位长辈介绍的。”杨莲婷希望他生气、吃醋,然后跟她求婚。“一位留美硕士,家里的人都在教育界服务。”和当过法官的力宏比起来是差了点。“结婚后要到美国定居。力宏,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听起来不错,你是该认真找个好丈夫了。”
没想到力宏竟然鼓励她嫁别人!难道他看不到她的心吗?杨莲婷握紧放在桌下的拳头。“可是他长得有点矮、有点胖。”
“莲婷,当检察官不能以貌取人。”严力宏笑着说道,拿了五佰元压在糖罐下。“我还要赶着去看我堂婶。”
“力宏,你的咖啡还没喝。”
“我不喜欢喝咖啡。”
杨莲婷情急,按住他的手。“力宏,你堂婶生的病不是你去看她就会好,或是你不去她病情就会加重,何况她也有你堂叔、堂弟妹照顾,一两次没去她不会怪你的。今晚我过生日,你可不可以过来?我爸妈说好久没看到你了。”
严力宏脸上的墨色镜片,如镜子般照映着拧着柳眉的杨莲婷,而镜片里,那对不教人看到的眼睛却冰冷失望。严力宏唇角微扬,把手缩回来。“跟伯父伯母说抱歉,生日礼物我改天补送,我先走了。”
苏薏倩不知道今天中午她哥哥和阎王谈了些什么,反正哥回去的时候已经一扫来时的阴霾,神情愉快,不担心他妹妹是死是活,实在教她怨叹得要死。然后阎王出去了,连平婆都不见,连吃晚饭时也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连饭粒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
洗完澡,从二楼窗户看到楼下日式庭园点着石灯,石灯的光芒映到鲤鱼池里,吸引无聊的她走到院子去。除了鱼池,还有杜鹃园、苍松、樱花树、柔软的草坪。没想到为了一件命案,她竟然住进如小说中形容的美丽房子。
阎王的冥府,美丽、孤寂而清冷。
而她是暂住冥府的过客,一个很卑微的过客。她有自知之明,她是个平凡没有优点的女人,她和阎王的距离不是用尺可以丈量的,虽然两人有过亲密的接吻,但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一种游戏;虽然阎王很温柔,但他还有一位门当户对的杨莲婷。苏薏倩幽幽叹了口长气,手压在她微痛的心上。
吴民达一反平时嘻笑的样子,表情严肃地告诉严力宏:“依据我的经验,这是一件预谋的杀人案,小倩正好当人家的替死鬼。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倩说的两个女人,伤脑筋的是没名没姓怎么去找!”
“就是因为难,你过去的同事老陈才把它丢给我们。”严力宏转头看着突然打断阿达说话的花玉贞。“阿达、阎王,我有个建议,叫小倩进来让她参与破案。”
“老婆,你怎么这么聪明!”吴民达笑着摸摸贞子的脸。那神秘女人只有小倩见过,当然要叫小倩参与。
“小倩,进来一下。”严力宏摇头按内线键,不去看吴民达和花玉贞互相打情骂俏。
苏薏倩手上拿着撕下来的素描纸进来。花玉贞一看到她手上的纸马上就说:“小倩,你手上拿的是不是神秘的郑太太和房客?”
很感谢贞子姐姐一直相信她,苏薏倩点头,并且对阎王、阿达和贞子姐姐说:
“我昨天画了一晚,希望你们看了不会说我疯了。”说着,苏薏倩把画放在桌上,先摊开上面两张。
花玉贞看了半天,困惑地问苏薏倩:“看两张图,为什么会说你疯了?”
严力宏办公室的灯一向开得很亮,他不用拿下墨镜就看得很清楚。“好像是同一个人。”
“是吗?”花玉贞的头又和吴民达挤在一起。
苏薏倩欣慰地对严力宏点头,把第三张抽出来摊平。花玉贞拍着额头叫道:“另外还有一个!”
“不是,其实只有一个人。”
“哦?”花玉贞坐下来认真听。
苏蕙情指着三张图的眼睛嘴巴。“粗糙的化妆术很容易被看出来;人的眼神和表情和指纹一样,绝对不可能完全相同。画完前两张,我突然发现她们的眼神和嘴角扬起的弧度是一样的,所以画了第三张,就是她。”苏薏倩清楚地解释,甚至连角尺都用上。
“不过这是画,并不是相片。”严力宏拿起来很细心地研究。
“不错,所以我才说不要说我疯了。我无法讲出原因,但能肯定我看到的郑太太和房客都是她。”
“小倩,你有把握几分像?”
“百分之九十五。”苏薏倩此话一出,六只眼睛都抬起来看她。
原本大家只想从苏薏倩的形容中去拼凑一张脸孔,没想到一张栩栩如生的铅笔素描让他们意外得哑口无言。
“那么有把握!”花玉贞笑道。小倩厉害,这么快就学到她吹牛不眨眼的精髓。
苏薏倩不管众人讶异的眼神,很有自信地说:“我从小就喜欢画画,学美容更要练习研究人的脸部五官特征,这科我都是得满分的,所以我有把握。”
“小倩,那你会捏面具把人改头换面吗?”花玉贞挺有兴趣地随便问。
苏薏倩点头。“那是电影特效级。”
“跟画图比起来,你哪样强?”严力宏问。
苏薏倩看到阎王看着她的脸上有薄薄的笑意,她低头谦虚地说:“应该差不多。我是第一名毕业的。”
花玉贞抚掌开心笑道:“哎唷!我们挖到小倩这个宝了,我死也不会让她离开。”
“啊!”她又不是矿山,苏薏倩小心问道:“什么宝?”
花玉贞娇嗲的高音又出现:“阎王,你讲你讲!我太高兴反而说不完全。阿达,我先把小倩画的图扫进电脑,你也拿着图出去找找。”
苏薏倩认命地拉住花玉贞。“我很感激大家关心,但这个女人有心害人早就躲起来了,你叫阿达副总去找就跟大海捞针一样,白费时间。只是真不懂,台湾有二千多万人口,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倒霉,像老鼠一样钻进蛇窝里,当然不死也会沾到蛇腥味。”花玉贞说道。苏薏倩实在佩服贞子姐姐贴切的形容。“小倩,你和苏擎光都是我们自己人,以后不要再讲感激这两个字。我们出去了。还有,不懂的事统统找阎王问,他是我们的贼首。”
“贞子。”严力宏警告贞子用辞不当。花玉贞咋舌说:“好啦,阿达快走。”
她的哥哥不能变成莲岩的自己人。苏薏倩见吴民达和花玉贞携手出去,马上向严力宏哀求:“阎王,拜托你可怜我好吗?我清楚我哥是什么料,他只不过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个没三两力气的男人,聪明但不精明,你要说他笨也可以。你不要太抬爱他,不要叫他来你公司抬棺材。”
一脸错愕的严力宏听完后忍着笑。“小倩,你看错你哥哥了。我和他谈过,擎光虽然年轻,但是个有理想的青年,我很欣赏他。”
殡仪馆老板欣赏医学院七年级生,苏薏倩听到此心全凉了,看来她惨淡的人生离光明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苏薏倩心情急降到冰点。“阎王,拜托你不要拐我惟一的亲人步入歧途,让我遗恨千古,变成你仓库里的特别个案。”苏薏倩忽然揪着阎王的衣服轻泣了起来。“我们是平凡人家,栽培我哥成为好医生是我父母的希望,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断地鼓励我哥完成学业、当个有医德的好医生,没想到毕业前他才突然说要当法医,虽然一样有个医字,但和理想实在差太多了,我死后无颜去见苏家的祖先。阎王,这样说你能了解我的心意吗?我不要我惟一的哥哥变成土公仔。”
严力宏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
她刚才没有讲笑话苏薏倩看着不该笑给她看的男人。严力宏看到她悲愁的容颜和眼泪,赶快闭嘴关住笑声。
“小倩,我有钱、有很多朋友,我要栽培擎光成为法医界的权威,成为你引以为傲的哥哥。相信我。”
听起来舒服些了,苏薏倩抬手擦掉泪痕。“贞子姐姐刚才说你是贼首?”
带小倩看过婶回来之后,他就变得很在乎小倩的笑靥,看到她笑,他心里悄悄漾出喜悦的心情;看到她受委屈而皱眉,他也会不舒爽,她的喜怒哀乐让他的心情多了酸甜和喜悦。严力宏把他的手帕拿给小倩擦眼泪。“贞子死性不改,老是喜欢胡说八道,把人吓死她才高兴。”
这是平常严肃不多言语的阎王在说话吗?苏薏倩犹豫地接过等着的手帕,擦净了眼泪,仍然挂心地问道:“那她是什么意思?”
“听好,我当过法官,阿达当过刑警,贞子曾经行骗天下;我们都很有钱,也都嫉恶如仇,所以就利用别人想不到的‘此处’成立一个打击犯罪的秘密组织。我们有特殊的人脉可以获得充分的情报和支援,所以我们只专挑大的、难惹的、罪无可赦的案子,接受私人委托的费用很高,但有时候也可以只收象征性的酬劳,抓到的罪犯就丢到警察局,给警察做做面子。”
听起来像电影中的情节,如果是贞子姐姐说的她绝对不相信,但阎王亲口说的,一定是真的。难怪哥那天回去时走得还挺放心的,下次见面至少先捶他三拳,罚他知情不报。
“我们兄妹都是软脚虾,这种像情报员的工作不是要胆子大,也要会打打杀杀?我没有打不死的功夫,从五楼高的地方掉下来骨头铁定会散掉,更别说从直升机上跳下来,这样你们也想要我吗?”
严力宏很高兴小倩脸上又有了笑容。“电影里才有打不死的主角。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轻易涉险。怎样?要加入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