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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简黯然离去。白棠静坐中不禁想起了秦岭。
秦岭只比自己小两岁。虽然交往过几个女友,但在他看来都是些无貌又无趣的女子。与其说是交往,不是说是交流。对,学术交流那种。据自己所知,那几年,秦家催婚催得厉害,身为秦家嫡系,年近四十还不结婚生子,是准备让嫡系绝嗣么?
其实到了秦岭这个层次,接触到的女子多的是海外名校归来,年轻漂亮的菁英。可他就是看不上有什么法子?
他就不明白秦岭要找个满意的妻子怎么这么难?竟然跑到国外留了精子,说是万一没适合的女人,只好让电脑配对了!
对这种行径,许丹龄明确表示:吃饱了撑着!
不是因爱缔结而生的孩子,纯为传宗接代,有什么意义?
但秦岭至少还有选择,阿简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白棠只好安慰阿简:“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已经比那些盲婚哑嫁的好上太多。就算你对她无多少感情,没关系,先婚后爱嘛。实在不成,好好敬重她,今后再纳两个爱妾不就行了?”
秦简点头:“你说得不错。我好好敬重她就是。”
阿简说这句话时,白棠从他眼中看到了绝望。
阿简从未在他面前透露过一丝口风,更没有情感的外露。所以,白棠心中只猜测他另有所爱,可惜那女子如白兰般身份够不上他,或是太过高贵求之不得。所以才百般惆怅纠结。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连白棠自己,也不知前程如何呢!
白棠最后只对他念了半句诗:阿简,人间微醉好入眠哪!
不知阿简听进去了没有,至少他走时,神情尚可。
赶在小年夜的傍晚,松竹斋落了锁。提前拿到红包的小厮们高兴的随全宏回外城的桑园共祝新年。白棠送了车猪羊鸡鸭肉,请了当地的厨师烧了顿丰盛的尾牙宴犒劳员工。
席间,全宏与沈文澜被兴奋的雇工敬了一轮又一轮的酒。全宏担心沈文澜不胜酒力,每每挡在他前面替他饮酒。沈文澜眼看他喝得脚步打滑还强撑着,心中好笑又感动。这群雇工平时唯唯诺诺,听话得很,但在酒席上却是不依不饶,凭什么喝了别人敬得酒,不喝他的?太不给人面子了啊!
于是沈文澜拉住微熏的全宏,抱起只小坛酒,笑道:“全管事喝多了,在下替他敬各位一杯!”
说毕扯开封口,酒坛轻举,姿态豪爽又不失优雅的灌下了一坛子的黄酒。
现场一片寂静。诸人面面相觑,真看不出来啊,沈管事文文静静,不声不响,竟然有这般好的酒量?!
文澜倒执酒坛道:“涓滴未剩!”
这记狠招彻底震住了所有人。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震的屋顶的麻雀惊吓乱飞。
全宏也看呆了。揉了揉醉熏熏的眼,不可思议的轻唤:“文澜?”
沈文澜嘴角勾着抹淡笑,扶着他回后头的宿舍,泡了杯浓茶给他醒酒。坐在床边看着他揪紧眉头喝完苦茶,关切的问:“头痛么?”
全宏十分受用,裂嘴一笑:“原来你酒量这么好!”
“那就早点歇息。后天还要去给练公子拜年。”
文澜吩咐一句后,起身欲走。却让全宏紧紧的拉住手腕,委屈的唤他:“文澜——”
沈文澜惊得心头大颤。这一年来全宏对他礼数周到,从无越轨之举,今天……难道真是酒壮人胆?
“文澜!”全宏得寸进尺,硬拽着他不放还顺势抱住他的腰。沈文澜全身僵硬,却使不出力气推开全宏的禁锢。“前几天东家对我说,说人生短短数十载,要珍惜当下,怜取眼前人。你说东家说得对不对?”
沈文澜不敢回头看他,也不敢答话。腰间被他搂得更紧了,只好哑着嗓子道:“东家……说得对!前几日还有人跟我打听你家中的情况。年后若再有人向你提亲,你好好思量斟酌别再一口拒绝。你父母还指望着你成亲生子,儿孙满堂呢。”
全宏的叹息拂在了沈文澜的颈间,他慢慢放开他,失望又冰冷的道:“我全宏做人坦坦荡荡。即喜欢了你,你再叫我娶别的姑娘,不是陷我于不义,害了人一家子么?”
沈文澜蓦地一惊。
“我是不会做这等丧天良的事。既然你对我无情,想来与我是不同的。正巧,前几日也有不少人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我到时报给东家,让他认真帮你选门好亲!”全宏怒极反笑,“我再不纠缠你就是。”
沈文澜涨红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身在官宦之家,见过太多公子哥家中娇妻美妾,外头红粉蓝颜不断。加上从小接受的教导,总觉得男子必须成家。真没有想过,嫁给全宏的姑娘若是不讨他喜欢,日子将是何等的不幸!
“我的意思是,你当然要娶个自己喜欢的——”
“我就喜欢你!”全宏接的飞快。
沈文澜恼道:“我又不能嫁你!”
全宏抿着唇,心中妒忌死了陈麟那混帐!至少,沈文澜留在他身边多年,与嫁给他无异。
这话绝不能说出口,只好搬出白棠挡枪:“你看东家也不能嫁徐三啊,他们还不是快活的在一块儿?”
沈文澜苦笑:“那、那不一样!苏夫人极喜欢三爷。三爷那边,魏国公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连陛下也——”有这样的底气,谁敢在外头说三道四?
可他的父母兄长远在琼州,拼尽所有力气给自己留了条活路。他日若与家人重逢,他如何向他们交待?
全宏敏感的捕捉到他的言外之意。兴奋的捉住他手:“我今天就向你要一句话。你若对我有情,我此生必对你不离不弃。就算哪日你要离开,我也绝不死缠烂打,大家好聚好散。你若真对我无情——我更不是强取豪夺之人!”
沈文澜当年人称如玉公子,外表看着俊雅优柔,其实是极有主意的人。认定的人他全心全意的相信。认定的事,不到黄河心不死。对全宏,他一开始就布下了重重防线。然绷得紧紧的弦,竟在全宏突然间的坦承相告下全线崩断。
他几乎可以听到心弦崩断的声音,一根接一根,带着股奇异的音色,震得他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随即,他被一片温暖的阴影所覆盖,动弹不得,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和耳边动情的私语。
东家说得果然对……沈文澜迷迷糊糊中,嘴角露出丝笑容。及早怜取眼前人……
于是,大年初一,白棠见他俩一同给自己拜年时,全宏神清气爽笑容满面,沈文澜身上残留的阴郁全消,赫然又是枚正当风华的大好青年,忍不住摸着下巴喃喃:还真成了?
就连苏氏也看出些端倪,满怀不安的问他:“全宏别是受了婉娘的打击,看上了个男人吧?”
白棠一口茶喷得满襟都是:“您——”
“那沈文澜,你说是前苏州织造之子。这也不靠谱啊!家里头知道了还不闹翻天?”苏氏皱眉,满心烦恼,“全管事可是将他儿子托给咱们照看的啊。结果没让他娶个媳妇回去,反让他带个男人回家?呵,全管事也是自作自受,早让全宏娶婉娘不就得了?这回子后悔也来不及咯!”
白棠擦着衣衫上的茶渍:“要您操这么多心?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我可不是瞎操心。万一他们爹娘找上门,你可是他们的东家!铁定闹到你这边啊!”
“笑话!”白棠冲口而出,“我管得了他们的鸡——鸡零狗碎的事儿?”忍不住,他心底也有些烦燥。
怎么就让全宏得手了?这小子比他更早一步解决了身理需求拥有了老公热炕暖身宝,自己却还在和徐三硬耗着!
白棠不禁望向了紫禁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