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晓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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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视企业的总公司位于敦化北路和民生东路口的一栋办公大楼里,从六楼到十楼分别是业务部、硬体研发部、软体研发部、大型会议室与展示室、和各高级主管办公室。

    八点四十五分,六楼的业务部与往常一样,还有大半员工尚未抵达,已经到达的少数人有的吃早餐、有的看报,也有已经开始投入工作的。在这段属于私人的时间中,除了偶尔几声“早安”外,只有稀疏的纸张翻动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坐在门口接待处的小妹用筷子夹起面线,张开嘴,正要把面线往嘴里送。

    对外的大门打开,走进一位丰神俊朗的世纪大帅哥。

    “黎━━黎━━黎━━”小妹“黎”了半天,这两个字永远没有机会离开她的嘴,而那口面线也永远没有机会进入她的肚子。

    “请问,二号会议室在哪里?”对方风度翩翩,操着还算纯熟的国语问“我是来参加笔试的。”

    小妹的樱桃小嘴还没阖上,拿着筷子的右手向“天空”一比,意思是会议室在楼上,但那“陀”面线就“啪”的全部落在她腿上。

    对方忍着笑意,亲切的向她道谢后,转身走出门外。她整个人呆滞的坐在原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才会见到贴在她闺房的海报人物出现在眼前。对,一定是梦,她昨天还见到电视的现场转播,他人明明应该在香港开演唱会才对啊!

    否则就是长相神似的人还没想出合理的解释,大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走进一位长相普通的小眼睛男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金光闪闪的双手上总共戴着六支金戒指。熟读坊间所有八婆杂志的她,立刻认出此人是经常和女明星名字连在一起的叶公子。

    对方同样询问会议室的所在就离开了。

    不到半分钟,门又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去年刚当选立法委员的林委员。小妹记得清楚分明,当时就因为他“斯斯文文”想来“年轻有为”所以就把她这辈子最宝贵的第一次投票权,投给了他。

    “一表人才”的林委员也是来询问二号会议室的。等大门被开二十八次时,神智不清的小妹已经准备要挂号看医生了,只是不知道需要看眼科还是脑科,也许应该先医治饱受惊吓的心脏吧!

    九点十五分,六、七、八楼里的员工为了今天的“异象”而众口喧腾,尤其是未婚的女性员工们,情绪完全烧到沸点,别说没有工作气氛,简直连椅子都坐不住,每个人都努力找藉口往洗手间或九楼跑。

    说的更明白些,是九楼的二号会议室,原因自然是那里正聚集了她们梦寐以求的“超级金龟”们,虽然没有人明白这些金龟为何云集于此,但只要“随随便便”被其中任何一个“看上”这辈子就再也不愁了。

    至于洗手间,当然是用来补妆的罗!这还用问吗?

    正当楼下盛况空前,热闹滚滚时,傅蓉蓉正在她十楼的办公室里睡得又香又甜。昨天晚上舍命k企画案,一直到三点半总算全部融会贯通,只是看状况眼皮实在撑不住,这一闭起来不知道要睡到几点钟才会“重见天日”干脆直接到办公室来睡,保证不会迟到,不但省了塞车时间,还可以被“误以为”她在辛勤工作呢!真是一举数得。哈!

    于是,她就在佩服自己的得意心情下,做了无数个好梦。

    刘秘书一到办公室就在桌上见到傅蓉蓉留下的纸条,交代她有“十万火急”的案子要赶,九点二十分以前不准任何人骚扰她。刘秘书不停看着手表,为了确定时间没有错,还打了“一一七”查询,直到百分之百保证现在是九点二十分整时,她才上前敲傅蓉蓉的办公室门。

    “经理。”

    里面没有声音。

    “经理。”她再叫大声些。

    还是没有声音。

    刘秘书大着胆子转动门把,但门上了锁,不得已,她再敲门。

    傅蓉蓉蜷缩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朦胧听见叫门声。

    请进。她在梦里回答。

    “扣扣扣”的敲门声还在耳边徘徊。

    请进啊。她以为自己有发出声音。等敲门声越来越大时,她终于大叫出口∶“我说请进!”

    此时门外的刘秘书已经敲了整整三分钟的门,眼镜不断从满是汗水的鼻梁向下滑。“经理,您把门锁住了。”

    傅蓉蓉从沙发上跳起来,花了一秒半的时间才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立刻大叫∶“不请进,我马上就好,等━━等我把这段文章打完!”

    一看手表,乖乖不得了,还有六分钟“笔试”就要开始了!她一面佩服自己还记得今天的计画,一面以奥运选手的速度冲向办公桌,打开电脑、摊开三份文件、弄乱桌子、拿出皮包里的化妆镜、梳好头发、涂好口红、穿上外套、拉平裙摆,所有动作在五十秒内完成,最后才套上高跟鞋。

    九点二十五分,她以优雅无比的动作打开门,让香汗淋漓的刘秘书进来。

    “人都到齐了吗?”她问,指的当然是参加笔试的男士们。

    刘秘书摇头“差三个人还没到。”

    傅蓉蓉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两张预先打好的稿子。“好,你立刻到九楼二号会议室去,比你晚到的都算弃权。你先宣布这张纸的内容,然后发给每人十张稿纸和笔,再用内线通知我,等我透过播音和他们说话之后,你接着读另一张纸,解释笔试内容。如果有人坚持非用电脑打字,就带那些人到第五会议室去。今天一整天,二号和五号会议室都不会有别人使用。”

    刘秘书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霓虹灯一样闪烁不定,在傅蓉蓉说话的十八秒钟内变换了十八次颜色。傅蓉蓉看在眼里,抱歉在心里,如非不得已,她绝对不会让个性单纯且未婚的刘秘书面对一百多位名男人“演讲”

    根据计画,现在的她,无论如何还不能和那些应徵者照面!

    傅蓉蓉把声音放温柔“留心,不准任何人用电话,进洗手间不准带大哥大,此外,如果还没交卷就离开九楼形同放弃。”她停顿一下,用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她的秘书“都明白了吗?”

    刘秘书点点头,接过“演讲稿”转身用走向死刑台的沈重步伐离开经理办公室。

    “哦,对了。”傅蓉蓉在她身后叫道。

    刚踏出门外的刘秘书转头。

    “顺便请小妹帮我买份早餐,我要鲔鱼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牛奶,另外”看见刘秘书一脸茫茫然,她改口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九点二十九分,韩伦恰恰比刘秘书早十五秒钟进入九楼的二号会议室里。不消五秒钟,藏在太阳眼镜后面的一双利眼已经把在场所有人的面孔一扫无遗,然后才在房间里的一个空角落坐了下来。

    韩伦思忖,原本以为可以从那些他知道的面孔中看出一些端倪,因为各人负责的业务范围不同,应该能推测出这个案子的大致方向,但此刻看来,这个如意算盘显然行不通,这些人中有彼此曾经站在敌对立场的竞争者,也有和他有交情的商场“朋友”甚至有娱乐界或政治界的人物,原来这案子不单纯涉及商务,只怕其中还有蹊跷。

    朋友?韩伦不屑的哼了一声,怪不得他们不愿提供消息,原来如此!包奇怪的是,在场全是二、三十岁的男人!一些据他所知,年纪较大却经验丰富的商场前辈,这次却全部缺席,不知道是主动放弃,还是经过傅蓉蓉刻意挑选后的结果?

    他正在绞尽脑汁分析时,扩音器里飘出一个清新甜美的声音,那声音悦耳至极,令他心波荡漾,一时之间几乎忘却自己身在何方。

    “各位先生们,大家好,我是傅蓉蓉,首先代表乐视企业欢迎大家的光临,再来要向大家致十二万分的歉意,我因为有要事在身,实在分不出时间和大家见面,只好请我的秘书刘小姐代劳,为各位解释今天笔试的详细内容”

    韩伦凝聚心神,想从这段极度公事化的宣布中,听出任何一点有用的讯息。除他之外,在场一百多位男士也都禀息聆听这位“可能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傅蓉蓉说话,但他们的心意自然与韩伦不同,有的为着她如乳燕归巢的声音而悠然神往,有的则暗自揣测声音主人的长相是否和她的声音一样婉转动人。

    “请大家见谅,我相信,只要彼此有缘,今后还会有许多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回请各位,弥补今日未能克尽地主之谊的遗憾。最后,再一次感谢各位拨兀参加考试,让我预祝每位都能有理想成绩。刘秘书,接下来就麻烦你为我接待大家了。”

    傅蓉蓉美妙的声音还犹在耳畔,刘秘书结结巴巴的声音已经开始解释笔试的内容。时间他不容多想,韩伦压下所有的问号,凝神倾听,总算安下第一颗心。

    自传和心得报告嘛!对他算是轻而易举,唯一的难题是要选择哪一类的题材,又要从哪个角度着手,才能准确抓住暗浩天和傅蓉蓉的心?他思索片刻,开始走笔疾书。

    星期天一早,傅浩天依照每天的惯例,准六点起床,在空旷的饭厅独自用早餐。读完中、日、英总共八份报纸,看看时间,正好八点。

    “何妈!”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空杯放在桌上。老佣人手中提着咖啡壶,脚下踩着小碎步匆匆从厨房出来,为老爷斟满热腾腾的咖啡。傅浩天眼睛盯着报纸,头也不抬的问何妈∶“小姐起床了吗?”他的口气是淡然的,彷佛在问不相干的人似的。

    何妈早就习惯老爷这样的态度。傅萱萱残废后,傅浩天自然辞退了原先不负责任的佣人,改聘请何妈全天候照顾女儿,十几年来,何妈就像傅家的女主人,全家大小事都由她打理,对傅萱萱这个让人又怜又爱的女孩,她更是当成自己的孙女儿来疼。

    比起当父亲的,何妈更像傅萱萱的亲人。“萱萱小姐还在打电脑,她整晚都没睡呢!”何妈人老心眼可不老,她明知老爷问的是“二小姐”但她假装听不懂,故意先提“大小姐”免得老爷总是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影子女儿”存在。并非她不喜欢傅蓉蓉,还记得三个月前,傅蓉蓉提着行李箱出现在她面前时,何妈还拼命揉着一双老眼,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双腿复原的萱萱小姐哩!

    当然,何妈也知道那是这辈子不可能实现的梦。在傅家待了十几年,她第一次知道萱萱小姐有这样一个双胞胎妹妹,同样明眸皓齿,同样亲切可人,她当然不会不喜欢这个甜美的丫头。但,再怎么说,那颗固执的老心总是偏着萱萱小姐多些,尤其看着二小姐活蹦乱跳的,她就忍不住为大小姐难受。

    傅浩天沈默几秒钟后,又问∶“蓉蓉呢?”

    “大概还在睡吧,我也不清楚,反正二小姐自己会照料自己,不用我费神。”何妈尽量不动声色的回答,但傅浩天还是听出她的语调有异,抬头瞄了一眼何妈布满皱纹的老脸。何妈也回看他,眼睛里没有丁点儿畏惧。

    傅浩天知道这位老佣人一向忠心耿耿,但护卫的对象可不是他这“老爷”而是由她扶养长大的“萱萱小姐”思忖片刻,他觉得自己有点了解何妈的“小心眼儿”了,她一定以为他对蓉蓉偏心━━怎么从来“不关心”萱萱的老爷,竟然对甫回到身边的蓉蓉“百般关切”?

    傅浩天无奈,挥挥手驱退一脸不平的何妈,独自面对冒着热气的咖啡发楞。对萱萱,他并非如何妈以为的不闻不问,只是唉,只是他无颜面对萱萱啊!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造成女儿终生残废,每次见到或想到萱萱,他就痛苦不堪,自责和悔恨像大剪刀的两把利刃,毫不留情将他的心剪成碎片

    但,这种苦,这种痛,他能说给谁听呢?

    就算大声对全世界宣布,又岂能减轻一点点罪恶感?但何妈认为他偏心蓉蓉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傅浩天自问十几年来,他整颗心里只有萱萱,坦白说,若非蓉蓉在秀琴死后主动与他联络,他有时甚至会忘了自己还有另一个女儿。

    唉,秀琴!一想起爱妻,他的眼睛就不争气的迷蒙起来,你将蓉蓉养成如此美好的女孩,而我却你若有知,尽管责备我,诅咒我吧!是我无能保护女儿,只愿你能在天上保佑这次的计画能让萱萱能得到她的终生幸福

    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审稿过程,傅蓉蓉总算选出三十位面试人选。虽说绝大部份的阅卷工作都是由“专家学者”代劳,她充其量只是根据分数高低圈选罢了,但总还是要“装装样子”啊!

    “都怪爸出什么馊主意,突然要帮姊姊相亲,不然我也用不着在这张毫无缺点的脸上展开破坏行动!”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完全忘记这个“易容计画”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傅浩天根本不知情,如果他知道,哪会任由她这样胡闹呢?

    还好当时有迪恩提醒她,万一相亲的对方嫌弃姊姊的残障,她的心一定会受到很严重很严重的打击,只怕穷尽一生也难以平复,搞不好还会被送进精神疗养院里这番“善意的提醒”出自天才迪恩口中,傅蓉蓉当然深信不疑,还被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劝父亲改变相亲计画,把全权交给她来处理。

    想到这里,傅蓉蓉不禁感激迪恩的体贴,他还积极的帮她拟定这份“选婿企画案”这样又可以满足父亲的希望,又能先帮姊姊过滤,找出真正“诚实、善良、温柔、体贴、耐心”的好男人,免去单纯如天使的傅萱萱,像被拍卖一样供人“品头论足”的危机。

    至于明天即将展开的“易容计画”和“整人计画”那完全是出自傅蓉蓉自己的脑袋瓜,所以她实在无权怪罪任何人!

    傅蓉蓉面对镜子,深吸一口气,展开“易容术”的练习。

    第一步是上好满头发卷,再谨慎的用特殊胶带贴在眼尾,让一对“水莹莹、雾蒙蒙”的大眼睛立刻变成眼尾下垂的眯眯眼,等下只要擦上粉底就不会看出胶带的痕迹了。

    接着,为了画出一道“苦兮兮”的八字眉,她不得不狠心修理眉峰,硬是破坏完美无缺的柳月眉。“没关系,眉毛很快就会再长出来的。”她瞪着自己残缺的眉毛,心中戚戚然。等画好八字眉,再看见镜子里“眉不清、眼不秀”的自己,她又失声笑出来。

    修改眉目还算简单,倒是这张宛如古典美人的瓜子脸庞,着实让她伤了好一阵脑筋,直到她看见用来擦粉底的化妆棉,眼睛立刻亮起电灯泡,连忙拿两块干净的化妆棉,一左一右往嘴里塞,让两边脸颊变成鼓鼓的古怪模样,才算“破坏”了上帝与母亲赐给她的姣好脸形。

    还不够呢,她边想边拿起深色口红,细心把一张樱桃小嘴画成血盆大嘴,然后在嘴角边点上一颗大大的黑痣,越画越起劲的她,很顺手的又在脸上乱七八糟点了好多“麻子”这下子,她再也认不出镜子里的这支“丑小鸭”是自己了。

    至于鼻子,她实在无能为力,总不能叫她揍自己一拳,把秀挺的鼻梁打得歪七扭八吧?只等最后放下发卷,把又黑又直的长发吹成膨松的狮子头,她就可以出去“吓人”了!

    哇哈哈哈!真是太完美了!面对镜子里那张“精心绘制”的“艺术品”她很夸张的呵呵大笑起来,嘴里的化妆棉差点被她“喷”到墙角。

    顶着比水泥墙还厚的粉底,傅蓉蓉觉得自己像多了一张假脸皮,难受极了。尤其是嘴里的两块化妆棉,让她连说话声音都变了样,咬字也不如平常清晰。

    因为还不熟练“易容术”加上又要小心翼翼闪躲何妈,不能让老佣人看见自己的怪模怪样,她比“预定时间”晚了三十多分钟才走进约定的法式西餐厅,如果以“约定时间”来算,她已经迟到快一个半钟头了!

    算了,当这位徐什么的先生是实验品吧,谁教他要是第一号面试者呢?她边想边请柜台小姐带她到“徐先生”预约的座位。

    小姐带她到一张没有人坐的桌子边,又送来一杯开水。真是的,想不到这人连多等一下的风度都没有,竟然已经“跑路”了!暗蓉蓉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位子,只顾着喃喃发牢骚,也不反省她让人家等了一个半钟头。

    我倒要看看此人究竟长什么德行!她从皮包里拿出履历表,一看照片当场呆滞━━妈咪啊!不成,我得立刻“跑路”!此人不宜照面,而且他

    “琼安,你真的来了!我才去了洗手间一下呢。”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而且他绝对不会只等我一个半钟头就先行离去,此人的“最高记录”是站在路边等了我足足六个钟头啊!暗蓉蓉无奈叹口气,转头面对“此人”

    “嗨,丹尼,好久不见了!”她很想摆出笑脸,但效果委实遭透了,使她那张“花容月貌”变得像要吃人的“虎姑婆”加上西餐厅昏黄的灯光效果,拍恐怖片也不过如此。

    一派斯文的帅哥张大嘴巴,好像随时都会昏倒一样。“你━━不是━━她”

    “不用怀疑,我就是琼安没错。”这是生平第一次,傅蓉蓉恨透了她向来最为自豪的“打混功夫”竟然连面试者的照片也不先看清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跑来了。

    徐宇平整个人滑坐到地上,在高雅安静的西餐厅里发出砰然巨响,惹得餐厅里十几位客人同时以整齐画一的动作将头转向他们这桌。

    傅蓉蓉很好心的扶了他一把。

    “你━━是━━她”

    “假的啦,丹尼,化妆的啦!”她没好气的看着这位有十几年交情,到处宣扬她是他“女朋友”的男人。

    唉!也难怪他会受惊到这个地步,他朝思暮想的“仙女”面容竟然在短短半年之内,起了如此恐布的变化,这实在不能怪他,没当场昏死过去还算不错了。不过也让她证明自己的“易容术”的确不同凡响,连老朋友都认不出来,真过瘾!她越想越洋洋得意,一张脸更是扭曲变形到吓死人的程度!

    徐宇平惊魂未定,在傅蓉蓉的扶持下,半爬半拖才坐回椅子。“你你确定”

    “是的,我正是你认识十四年的琼安。”她耐着性子再说一次。

    徐宇平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她看了足足五分钟,嘴角慢慢上扬,终于爆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再次成为大家好奇视线的集中目标。傅蓉蓉任他笑到快要窒息的地步后,才开口问他∶“丹尼,你怎么会回台北,你不是在英国吗?琳达呢?她也回来了吗?”

    “你为什么要要哈哈哈哈哇!”

    最后叫一声“哇”是因为傅蓉蓉将手里一小杯开水往他脸上泼去。“笑够了吧,丹尼,有风度一点好不好?不然我立刻就走,这辈子再也不见你了!”她终于施出威胁的招数。

    此言一出,徐宇平赶快正襟危坐,双手乖乖放在大腿上,再也不敢多笑一声,只是嘴巴还难以控制的歪向一边,看得出他拼命在忍耐想笑的冲动。

    看他满头满脸的水珠,连擦也不敢擦一下,彷佛这是“仙女”赐给他的“圣水”一样,傅蓉蓉真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怜,于是拿起桌上的餐巾布,轻轻为他擦拭脸。

    徐宇平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占小便宜的机会,一把抓起她的小手,在她细嫩的掌心中温柔的印下一吻。

    “又动手动脚了,你这毛病怎么还改不掉啊!”她嘴里这么说,但还是让自己的手在他厚实的大手里停留两秒钟,见他贪心的想再多亲几下时,才不慌不忙缩回来。“好了,这笔泼水债应该算扯平了吧!”她笑眯眯的说。

    徐宇平意犹未尽的盯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分别半年,一见面就亲到心上人儿的手,他只觉得心花怒放,看来琼安对他的感情有极大的进步“小别胜新婚”这句话果然没错,呵!

    “你怎么会回来呢?电话也不先打一个,连琳达也没通知我,看来你们三个是串通好要给我一个surprise罗!”她开玩笑的责怪他,因为她相信琳达和迪恩绝对不知道丹尼回台的事情,否则一定会先给她通风报信的。

    “不,我没有告诉迪恩,我是临时决定的,连琳达也不知道。”他一脸无辜的说“谁教你好端端的突然玩起什么徵婚游戏,害得我吓掉十年寿命,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就坐喷射机直直冲回来,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啊?想试探我对你的感情也用不着大撒英雄帖徵婚哪,只要你点头,我”

    “丹尼,你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笑看这位和迪恩在她心中并列同等地位的“大哥哥”心头漾起温暖的感情。

    “当然,我对你的爱是永生永世不会改变的!”他斩钉截铁的表示,一副“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的样子。

    傅蓉蓉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弯了腰“别闹了,丹尼,我指的是你一开口就停不了的习惯!况且,如果你真的爱我,英国那位红发小姐又算你什么人啊?”

    傅蓉蓉并非不知道丹尼对她的感情,打从她十二岁起,他就三天两头对她作“爱的告白”但她就是没办法用同样正经的态度面对一脸痴情的丹尼,毕竟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她对丹尼始终只有如兄妹般的情谊。

    所以,尽管他对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傅蓉蓉只是一笑置之,每次都用打混的方式蒙混过去,从来也没有当面给他答覆过,倒是间接的“暗示”过无数次,奈何丹尼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的,好像永远也听不懂她的“暗示”

    徐宇平一听她这么说,马上面红耳赤外带咬牙切齿“可恨,又是琳达的大嘴巴!看我这次非掐死她不可!听我说,琼安,那个红发她只是自己缠着我,我对她就像妹妹一样,绝对没有一丝一毫邪念,真的,你要相信我!”他只差没有跪在地上发誓。

    “就是说嘛!我告诉琳达你一定是把人家当成妹妹了,就像你对我一样,对不对?”

    徐宇平先点头,又摇头,这句厉害的问话让他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一时之间急得满头冒汗。不等他有辩解的机会,傅蓉蓉又接着说∶“瞧,我比你亲妹妹还要了解你吧!敝不得你疼我比疼琳达还要多呢!我们才像真正的亲兄妹,对吧?”

    这一句又让他先上下点头再左右摇头,看他已经不知道要把头往哪个方向摆了,傅蓉蓉才停止捉弄他。“琳达呢?她也要回来吗?”

    “没有,迪恩在帮她赶论文,她哪好意思一个人飞回来!我真羡慕她,能和迪恩申请到同样的研究所,所有大小报告考试都有迪恩一手罩,念起来轻松如意,哪像我,孤伶伶的被放单到英国。”他面无愧色的说。

    “现在可好,没有迪恩在身边,你总算知道念书的痛苦了!”她同样缺乏“羞耻因子”竟然还大言不惭的教训人家。

    谁要迪恩把他们三个“念书白痴”罩得太好,打从中学起,三个白痴就没有尝过“念书的痛苦”每天无忧无虑,携手作乐!她想起自己和迪恩、丹尼、琳达四个人共渡的笑闹岁月,嘴角漾起甜甜的笑容。

    徐宇平看她看得出了神“琼安,你这副怪样还是很可爱耶!”

    “谢谢你的美言,既然如此,我以后都用这个脸和你见面罗!”傅蓉蓉还是忍不住想逗他,十几年来的习惯已经变成下意识的举动。

    “这,不,我”他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不是点头摇头,就只会说单字,他真气自己每次都拿琼安没办法,谁叫他要爱上这样精灵调皮的女孩呢?

    “哦,原来你不想再见到我。唉!都是我一厢情愿,总以为你就像我哥哥一样,所以老是缠着你,怪不得你会厌烦呢!算了,我现在就走吧,免得让你的眼睛受伤。”她拿起皮包,装出真的要起身离开的样子。

    见到心上人要走,徐宇平临危总算发出声音“别这样,琼安,你知道我当然还是比较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啊!你那么美,为什么要搞成这副丑样子?这和你的徵婚游戏有关系吗?怎么这种大事都不先和我们商量呢?还好琳达不小心说溜嘴,我才知道,不然只怕等你嫁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总算上天怜我对你痴情一片,让我及时赶上笔试。听说我是第一个面试者的时候,我还高兴了老半天呢,以为你终于被我感动,所以把我放在第一候补人选,谁想到你根本不知情,连我回来了都不知道!”

    一找回声音,他开口又是一大串,还好傅蓉蓉早就习惯他这种说话的方式了。

    “你说完了吗?”她还是笑脸迎人。

    徐宇平点点头,脸上写着无数的问号等她解答。

    唉,她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总不能告诉他,面试的顺序是根据笔试成绩而定的,名次越后面的人越早接受面试,方便她尽早“铲除”条件不好的人啊!他是第一个面试者就表示他的笔试成绩唉,她实在不好意思明说,决定略过这段。

    关于整个计画要瞒着他这点,傅蓉蓉还是不知道要作何解释,因为这点是她和琳达、迪恩三个人共同的主意,否则丹尼一旦知道她将和这么多男人进行“约会”不发疯才怪呢!她想想,决定再略过这点。

    既然这点不能说,那么当然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件“选婿企画案”是出自迪恩的脑袋啦!否则他一定会揪下迪恩的天才脑袋瓜当足球踢!

    剩下来可以招供的,只有关于姊姊的部份了!“其实,这个主意是出自我父亲”她一向相信善意的谎言不叫谎言,何况这句话有一半正确的成分∶要不是父亲想帮姊姊相亲,她才不会自告奋勇帮姊姊“打头阵”呢!

    徐宇平才听了半句话,立刻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和傅伯父解释你和我的关系”

    傅蓉蓉简直哭笑不得。“丹尼,要徵婚的是我姊姊,不是我啊!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她笑着斥责。

    他喜不自禁,这才重新坐下,听她说完关于傅萱萱的故事。

    “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姊姊呢!而且还是小儿麻痹!”徐宇平一脸好奇。

    “说真的,我也是直到回台北才知道她不能走路。”这十几年来,她和母亲始终不知道傅萱萱小儿麻痹的事情,如果母亲早知道这件悲剧,她一定会回台北,亲自照顾姊姊。她曾经问父亲为什么不早告诉母亲,但傅浩天只是沈默不语,神情痛苦不堪,好像在极力压抑满腔的悔恨似的,让她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徐宇平沈吟片刻,脑袋突然灵光起来。“这么说来,在我之后,你还要和二十九个男人约会!”天哪,他怎么能忍受看着心爱的琼安每天和别的男人“约会”呢?

    “所以我才装成这个样子罗!”傅蓉蓉赶忙安抚他“这样既可以排除无聊的**,又可以试探出那些人的真心啊!”“原来如此。”他大点其头,很快又转为忧心忡忡“我想以后还是让我陪你一起约会比较好,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很可爱啊,也许还是有人会想占你便宜,我实在不放心。”

    傅蓉蓉顿感全身乏力“拜托你,丹尼,现在的我走在路上连瞎子也不会看我一眼,只有你知道我的真面目,所以才会眼花。安啦,不会有别人和你一样眼睛有问题。而且我还有其他计画,你听我说”

    经过三十分钟的解释加好说歹说,总算让他放弃“陪同面试”的念头,也勉强同意不会每天到公司“站岗”接下来的时光,两人愉快的叙旧,直到深夜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