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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被侵犯的恐惧感深刻地盘据着她的整个身体、灵魂,甚至,超越了这具被侵犯的躯体所能感受的。
数日之后。
后苑中甚嚣尘上的谣传终于落了实,大伙儿料的果然没错,今儿个临近傍晚时分,几个女婢呈着“抢王盏”及一套新喜服,来到了虹神女所居住的房中。
“这是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虹神女睨着女婢手里呈向她的那两样东西,闷着气问道。
几个女婢跪下身,由前面领头的女孩朝她恭敬地说:
“抢王特赐虹姑娘‘抢王盏’和新喜服,虹姑娘敬请笑纳。”讲完,才笑笑地把东西交至蔻吉的手上。
正当虹神女仍在思索女孩说的话时,她们早已经欠身准备离去了。本来这也不关奴仆们的事嘛,她们只不过奉令行事罢了。
“神女姊姊”蔻吉捧着呈盘,眼里闪过的是一抹欣羡的光芒。她就知道,总有一天,抢王对神女姊姊的关爱是会超越一个王之于囚虏的分际的。
这天,果真在她眼前实现了。
“我不接受这样的对待!”虹神女忿忿地说,双颊因为过度气恼而透出绯红的色泽。“我绝不受他这般的摆布!”
蔻吉扬着小脸仰望,表情很困惑。她真的一点也不明白虹神女为何要如此气愤呢?能被抢王喜爱的女子该是多幸运的呀!后苑中有谁不想争着让抢王多看一眼?
可偏偏能教抢王动心的,却是丝毫不假辞色的神女姊姊哪
虹神女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伸指点点蔻吉的额头说:“唉!蔻吉,你是不会明白姊姊的心的。”
对于从小即在后苑里成长,看着女人们为了争宠而拼命杀戮的蔻吉来说,根本无法体会出,身为一个自由意识的女人,是如此重要而可贵。
那便是——自主。做自个儿身体以及心灵的主人,而非盲目地依附着男人。
而这些对虹神女重要的事情,莫说是蔻吉年纪轻不了解,就是其他大部分的女子,恐怕也只会斥为怪力乱说吧!
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是个鲁莽粗暴、嚣张跋扈的男人,又能奢望他能明白多少呢?只要别再来骚扰她,就算够好的了。
可这会儿,他竟然
“是哦,蔻吉是真不明白呢!”蔻吉低下头,愣愣地望着呈盘内抢王刚予的东西。
鲜红的喜服眩得她眼泛晕光,而那引人遐想的“抢王盏”也正安安稳稳地躺在盛杯中,仿佛对着人静静发笑。
?
“神女姊姊,您还是赶快起身吧!再待在水里,等会儿倘若真着了凉,王可是会怪罪蔻吉的呀!”蔻吉蹲在浴桶边,向虹神女可怜兮兮地求着情。
时间已入晚了,抢王既然已赐“抢王盏”那今晚肯定是会夜宿?房的。如今蔻吉可是急坏了。
只因虹神女对于抢王赏赐的东西,似乎理也不想不理。眼看着时间一刻刻的过去,距离抢王莅临的时候也即将逼近,而她的神女姊姊却仍旧悠悠哉哉地浸在浴桶里,不准备起来,唉,怎么办呢?
若是抢王知道了虹神女对于他所赏赐的调情茶竟然不屑一顾,定会再大发雷霆的,复加上神女姊姊绝不妥协的态度
只怕今晚,她的这条小命就将不保了。
“神女姊姊”蔻吉召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泪,已经在眼眶内打滚。
浴桶里的虹神女将自己整个人给浸入水中,乌黑的长发轻柔地漂浮在水面,身畔的水确已由温热转为渐冷了。不是没听见蔻吉那苦心的叫唤,只不过像一种潜意识的抵抗似的,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化解一些滞留在心里的不痛快。
镇定,镇定,别这么轻易便受那个男人的影响啊突然,虹神女扬起头、露出水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守在一旁等候的蔻吉,开口说:
“别担心,我一会儿便出去了。抢王不也快来了吗?你先去外厢候着吧,免得等会儿没人伺候。”
“呃?是”蔻吉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照理,平时的虹神女哪会在乎有无人伺候抢王呢?
虹神女睨了睨,再投给她一抹鼓励的浅笑。“蔻吉,快去吧!”
于是,蔻吉就像被一种莫名的引力给推了出去。
此刻,终于只剩下虹神女一个人了。
她环视室内,等四周都没了动静,即刻旋身跃出浴桶,先揽过蔽体的衣裳穿在身上,然后再迅捷地噤声往后厢踱去。
蔻吉的睡房连接在后厢,为了方便干活儿,所以那房间的门不只与?房相连结,也能独立通到屋外去。
“我只作自己的主人。”
虹神女在心底不断地对自己这么说道。人也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房。
莫说是古白族的地理位置她不清楚,就连这整座后苑,虹神女也没完整地逛过一回。所以,哪晓得该去哪儿啊?她索性顺着石子路往前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就只是一直一直走。
穿过曲折蜿蜒的长廊,虹神女渐渐走出了后苑,她又继续沿着两旁扶疏的矮树丛散着步。
只要别让她待在房里,看着抢王撒麻那张霸道的脸,现在教她走多远的路都没关系,谁教他又擅自替她决定了自己的意愿呃!
走着走着,虹神女竟已越过矮丘,穿进了一座陌生的树林中。
树林里的树杂乱无序地排列着,叶子几乎已经落光,就只剩下干枯的秃枝兀自昂立。
夜风穿过树梢吹进来,引得虹神女打起冷颤,都怪方才走得太急促了。虹神女探出手摩摩自己的胳臂,希望能够藉此减少一点向晚的寒意。
正当打着哆嗦的时候,忽然,好像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撄撄蔹莸脑由,她转过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或许是树枝被风吹拂而引起的吧!
走了不少路,虹神女也实在觉得有点儿累了,于是便屈身往枯树旁的地上一坐,先休息休息再说。
此刻,?房中恐怕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吧!
想至此,虹神女再也忍不住地捂起唇笑了出来。天哪!原来自己也有如此任性的一面啊!若不是遇见撒麻,被他时时的骚扰激怒着,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可以是任性的。
突地,又是一阵短促的嘈杂声,这次显然比较清晰而靠近了。
虹神女再回头,仍旧什么也没有。
“是什么人吗?”黑暗中,除了她自己的回音之外,一切空空荡荡。
一股无来由的心悸涌了上来,看来,还是别待在这阴冷的地方才好。
虹神女正想站起身,突然,一双手臂猛地从身后箍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给绊倒在地上。
“你是”还没让她有机会问完,偷袭的人已将预备好的布团塞进虹神女的嘴巴里,显然有意不让她呼叫求救。
虹神女紧张地转头想瞧,只见压在她身后的偷袭者身上穿的,是套密不透风的战士服。
就像她被俘的第一天所看见的那样,从头至脚的一身藏青色。
天啊!这是预谋
“唔唔”虹神女扯动着四肢去打、去踹,只求能为自己挣得更多逃脱的空隙。
蒙着面的粗布里发出一声类似愤怒的低吼,遂揣着虹神女的身子,将她用力地拖进后方更茂密的丛林中。
“呃,唔”无论虹神女再如何用力发出叫喊,但声音都无法穿透布团喊出来。
那蒙面人把虹神女压在半湿的土堆上,然后整个身子跨坐在她的身上。这突如其来的偷袭令虹神女太惊恐了,她吓得伸出手指,以女性最本能的捍卫方法朝那人的头抓过去。
隔着粗布,那人的脸颊虽然没被虹神女的指甲弄伤,但他却已被她反抗的举动给激得恼羞成怒了。
蒙面人啪啪地一连用力甩了好几个巴掌,打得虹神女眼冒金星、头昏脑胀。
好像恨极了似的,打完以后,他又不甘心地死命掐着虹神女的脖子,拼命摇晃。虹神女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得逃、得逃呀!
喉咙里是再也发不出半丝声音来了,虹神女怔怔地瞅着压坐在她身上的蒙面人,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接着,在虹神女还来不及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蒙面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探进她的衣襟内,粗鲁莽撞地捏蹭着她的一对娇乳,再来是纤腰、肚腹、臀股、双腿野蛮的途径一路无止尽地延伸、扩张。
无力的虹神女脑中一片昏白,她不明白这人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也不晓得还会有多可怖的事情将发生?
一种被侵犯的恐惧感深刻地盘据着她的整个身体、灵魂,甚至超越了这具被侵犯的身躯所能感受的。
她瞠大双眸,两眼遥远而无神地对着那个蒙面人。视线里,一切的影像似乎逐渐变得黯淡模糊了。由暗沉的底色慢慢褪成灰庚傅模再慢慢褪成更不清晰的惨白,最后,就真的什么也辨不出了,只剩星星点点般的光晕
大概是受不了虹神女直挺挺瞪着人时的目光吧,蒙面人扬起自己还沾着湿土味儿的一只手,低下去捂在她的双眸上,遮盖住她眼前唯一仅存的一丝丝光亮。
救我,谁来救我?来救我
“哦!哦!哦——呜!”
树林那头传来一阵急哮的野兽叫声,这显然惊动了蒙面人的偷袭行动,他扬起头,朝喧嚣的方向望去,一瞬间便做下了决定。
他用力地甩开虹神女,跃起身,往相反的方向飞奔离去。
没多久时间,兽叫的吼声便越来越接近虹神女受困的中心地。
“虹神女!虹神女!虹神女——”
是做梦吧?虹神女觉得自己不仅染了幻象,现在更好像是得了幻听的症状。可是,她的梦里怎么可以出现抢王撒麻呢?!
梦中,她听见了他的叫声。他在喊,一声声费尽气力地召唤着她。
虹神女用仅剩的力气拼命摇着头,想这样摇散掉撒麻残留在她脑海中的影像以及喊声。
可是,不管再如何努力地摇,那德旋的叫喊声却怎么也消散不开,反而还以更清晰、嘹亮的方式呈现在她身畔。
“虹神女——”
“哦——呜!呜!”
这下可好,她或许真是陷入颠狂的状态中了。此刻,她耳边除了撒麻靠近的叫声,还添上一群兽哮的吼声,这难说不是疯了?
“虹神女!”是撒麻焦急又担心的声音回绕在她耳畔边缘。“该死!你受伤了吗?你你对本王说句话啊!”撒麻这已是第二次领受到害怕失去的惶恐了,害怕自己将会永远地失去她。
话说进到?房后,一瞧见小婢女早被虹神女的失去踪影惊吓地哭得要死不活时,撒麻的心底便隐隐然掀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随即放出了养在宫中的钩尾银狐,逐次搜遍了整座后苑之后,又一路追循到这山后的野林中,银狐才总算灵敏地闻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氛。
在发现虹神女落单的身影之前,撒麻曾瞥见一抹朦胧的影子从林间迅速地掩没,本想加速脚程追缉的,但因为更担心虹神女的安危,于是他只得先暂时隐忍住想杀人的欲念,选择先好好看护着她。
虹神女觉得身子被人凌空抱起,她睁开眼,看见的仍是那片灰庚傅墓庠巍o胨祷埃却开不了口。
塞在嘴里的布团被人拿了出来。
“虹神女?”又听到撒麻的声音了,这次,伴随而来的还有温暖的呼吸,以及他身上独有的男人气味。
虹神女遂阖上眼帘,不愿奢望能再看或再听了。
这古怪离奇的梦境哪!
怎么到了最终,仍旧是他呢?
唉,怎么还是他?还是他啊?
接连着两天两夜,?房里总是灯火通明地亮着。
炯炯的火烛,将厢房内的景物映照得恍如飘浮在空气中似的,令人怎么看也好不真切。
“别怕,没人敢再欺侮你的。”抢王撒麻半跪在床榻边,不敢太靠近虹神女,但又放不下心,所以就一直这般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畔看顾着。
眼光一瞬也不眨地瞅着她。
虹神女蜷缩在床的最里处,整个人蜷成一朵含苞蕊芯的状态。
不言语,不哭笑,不再有任何关于情绪的表达。
从那夜回来,昏睡一觉清醒时,当明白了在后山树林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都是真实的以后,她便就这样怔怔地陷在无人能够进入的恍惚之中。
“你放心,本王一定会亲手擒到那个胆敢侮辱你的罪魁祸首,真恨不得能立刻就要了他的狗命!”
撒麻语气中的怨恨,任谁都能听得懂。他望着虹神女那消瘦、惨白的脸面,埋在胸腔内欲发的狂火,简直就快被逼得喷烧而出了。
真的,他是爱着她的。
为了这才刚萌发的爱,他愿意忍耐、愿意静守,愿意在她无助绝望的时刻,仍然紧紧地跟随着。
直到,她也同样愿意来爱。
蜷曲的虹神女双手捂住耳朵,把头埋藏进膝盖里,黑发混乱地散曳在胸前和背后。
啊?那不是梦,是真的,是现实里发生过了的。
虹神女啊,虹神女,原来——你竟也跟常人没有两样!
会惊慌、会恐惧、会生气、会愤恨。
你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拥有这些平凡人的感觉吗?
若你放弃成为神女,但又不能够当一个彻底的普通人,那可不真成了人们口中,半人半妖的怪物了吗?!
怪物?呵!呵“呵!呵!呵呵呵”这狂笑的声音,不是从心底,而是由虹神女自己口中扩散开来的。
“虹神女,”撒麻顾不得那么多了,旋即跨上床榻,扑至虹神女身畔,双手护住她因狂笑而颤抖不止的肩膀。“虹神女?”
虹神女慢慢抬起脸,眼神深邃缥缈,像静止了一样。她说:
“或许,他们都没说错呢,指不准,我还真是个妖女呃。这是天在惩罚我吧?!惩罚我身作妖女,却不懂害人”
撒麻一把揽过虹神女,将她密密地藏在自己的胸膛里。
就算是惩罚,也总有他陪着一起去受的。
这考验,不仅仅是对于他,也包括在他所给付的爱里面。那爱情,需萌芽,需生根,需长成。
?
是夜。
天际间无月无星,连一丝光影也没有。
自从虹神女开始了进食和睡眠之后,压在撒麻心坎上的大石头也终于能够落下来了。
这几日,他撤下原本镇守在?房外的卫士,希望能以此向虹神女证明他最诚恳的善意。
等了那么许久,总算让虹神女等到这一天。
她轻轻蹑足行走,小心地绕过回廊,怕稍有杂声便惊醒了睡梦中的众人。这次的逃脱,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错误了。
树林里的遇袭事件,终于教会虹神女深刻体认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天地自有它一套求生存的准则,任凭是谁也不该肆意破诫的。
若她原该属于哪处,那就归回至哪处吧!只有在自己本该存在的所在,方能获得心灵上真正的平静。
她需要的是平静。平静,才是神女生存的唯一准则啊!
想通了最关键的这个道理,虹神女就不再犹豫了,她开始着手计划这第二次的逃离行动。
虽然她擅泳技,但沿着汪洋一路游回“女儿虹”去的话,体力的耗支恐将难以估算,更别提是她现今的身体状态虚弱,哪还有剩余的力气呀?
从被掳至此后,虹神女约莫也了解了古白族是位在大宁边境的一个沙地族群。百姓骁勇善战,个性强悍不屈,平常时候,以在长城北颠的沙地中神秘出没的行径,最为世人所惧。
换言之,选择陆路对于她的威胁性以及失败率都会相对地提高。
唯今之计,虹神女决定沿着水洼地往西行,这样,一来可免去遭古白族卫士搜寻的危险性,再则也能方便乘机求援。
这计划,也得等她出了古白族皇苑才能再继续执行了。
虹神女此刻已攀过一墩矮墙,跨坐在墙墩顶,正准备纵身往下方的草丛里跳跃的时候,隐隐中,却忽然觉得四周好像多了几双锐利的眼睛。
“呜——”一声细细的低呜划入耳际,那声音的来源约莫是打草丛间发出的。
虹神女向下一瞧,呃,居然是四只钩尾的银狐。只见这四只银狐目露炯光,全都朝着虹神女所在的位置真直扑真诚地盯着。
想她在这古白族里好一段时间了,也没听闻过谁豢养狐狸?再说,这四只银狐眸光荧亮,毛色润泽,一看便能够猜出定是上好人家专养的。这古白族内最上好的人家嘛,她用眉毛想也猜得出是谁。
“呜——呜——”钩尾银狐的低呜显示着它们的好奇和试探。
虹神女将食指点在自己的唇畔上,低声地暗示道:“嘘!小声儿,最好是安静。”
“呜呜”
唉,好吧,既然口说无用,那也就不能怪她临离开前,还又动用灵力了。没错,当日是曾起誓不再轻启灵力,但那是针对平凡人而言,至于其他具有灵性的动物们,可就不在她的誓言范围里了。
转瞬之间,只见虹神女双臂微扬,十指轻盈地滑向狐群,眼瞳底涣发着深深浅浅的紫光。她望着它们,一如指引方向的神机智者。
银狐啊,银狐,你们若是真有灵性,就请听令于我吧!
听令我,听令我,听令我回到你们归属的地方去啊!
“呜!呜!呜!”好似在回应她发出的灵力似的,四只银狐忽然变得像乖顺的孩子一般,轻轻地和虹神女低鸣几声,又围在墙墩边转了几圈之后,便依依不舍地朝皇苑的方向走去。
起先是慢慢地踱步;后来,就越走越快;到最后,便飞奔着没入了墙苑中。虹神女朝着暗底的夜空大力吐一口气,呵,难关总算是解除了。
她纵身一翻,跳至墙外的草丛中。也没空去拂掉散落在身上的杂草,便赶紧起身,撩高过宽的裙角,开始一路急急地奔跑。
终于摆脱了囚禁着她的古白族皇苑了,现在,她得先费劲儿地跑一会儿才行,等稍稍离开皇苑远一点的距离之后,方有契机再准备接下去的行动。
虹神女虽然很努力地跑着,但因为长时期的耗损元气,早已是身虚体弱,力难持久。
跑了没一会儿,脸颊上的色泽就显苍白,而胸口沉集的郁气也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来,杵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每喘一口气,胸腔内干烈的火焰,便仿佛就冲上来,要了她的命似的。
身畔的风声飒飒地扫过耳边。
虹神女抬头望一眼天顶,无月、无星,无任何足以指引方向的天象光明。这样好的天时,分明是上天赐给她逃亡的最佳贺礼呀!既是天有意助她,又岂有不走的道理?
走,一定得走。
她才刚要预备迈开步子,已先听到由东边的方位传来的一阵马蹄追赶以及嘶鸣的声音。黑暗中,虹神女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迫在眉梢,哪还有功夫理会是什么人呢?这样晚的夜色,也没的总非是良善之徒。
虹神女加快步伐,想先找一处掩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来人行过之后再走。有时,适当的隐藏亦不失为减少树敌的好计策。
“喀哒!喀哒!喀哒!”马的蹄踏声声逼近,虹神女恰好选了一块大石挡住自己的身影。
“嘶——”策马奔驰而来的人紧急地拉住缰绳,转着马头在附近作小范围的搜索,看起来就是一副在缉捕猎物的模样。
“啊是”虹神女惊讶地失声叫了出来,该不会又是她头晕了吧,马背上的这人,怎么又是一身藏青色战士服?难道
她费力地想看仔细那来人的脸面,但无月无星的野林中,连一丁点儿光亮也照射不进来,只教马背上的人影更显得深沉沉的漆黑。
夜风袭袭,虹神女竟然还泌出了浑身的冷汗,刹那间,只感觉天旋地转了起来,什么也看不真切,没有光亮、没有影像
天啊!难道又是一场醒不了的梦吗?那恐怖的恶梦究竟还要怎样残忍地纠缠她呢?
“不,不,不”她知道那夜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的人生。
许是听见了石头后面所传来的惊叫声,那处在黑暗中的人踹踹马肚,朝着它向前趋行。
“你你莫再靠近了。”虹神女站起身,指着他,抖着声音说道。
见到虹神女的身影,马上的神秘人不急不徐地扯住缰绳,透过粗布里的缝隙望着她,仿佛是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你我,我”那夜的恐惧再次降临。虹神女只觉脑中好像让人用利刃割划了千百万刀似的,所有的影像全被切成一段一段,组合不起来,也看不清晰。
那人驾着马匹,朝她的方向,一踱一踱慢慢地行去。
“你别、别过来!”虹神女再次警告,想集中心神,企图再启动一遍灵力。可先前才刚耗损过的体力与精神,却都教她力难从心呀。
此时的她,已无法再如神女般的镇定、静默了,她必须自救!必须像一个普通女子选择一种原始而克难的方式自救。
逃!快逃!赶快逃!
虹神女一转身跑开,那人便也开始在后头紧紧跟随着,刚开始是在身后保持一段微小的差距,缓缓地跟踪。但等到发觉虹神女奔跑的步履逐渐出现散乱、不稳的状况后,便很快地策马飞奔过去。
虹神女连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只知道必须逃,必须逃开这一切啊!
马蹄踏踏,嘶鸣震耳。
身后紧追不舍且看不清脸面的人,就像急欲夺取猎物的狩猎者,而她,便即将成为他唾手可得的猎物了
马背上的跟踪者快意奔驰着,眼看旋即就要追到虹神女的身边。
他略侧弯下腰,一手仍旧操持缰绳,而另一只手臂则伸出去,迎在狂风中,迅速准确地一把揽住虹神女的腰际,将她托抱上马。
“住手、你放、放开我!”虹神女被安置在马背上,脸和身子被迫紧贴着神秘人的胸膛。
“放——开——我——”她近乎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叫得喉咙干裂失声。
“别怕、是我,我爱。”
惊慌意乱里的虹神女听见了很熟悉的声音,那是她在无人的梦境中,曾经盼望,却又极度害怕的声音呀。
“是我。”
虹神女仰起脸面,向顶上一望,以目光寻找那声音的主人。
撒麻俯低脸庞,将自己贴近至虹神女的目光前,露出了一头杂乱的黑发以及英挺的脸庞。眼眸中,有一丝丝受了伤的黯淡光芒,但望着她时,他还是绽出了无限温柔的笑。
看清楚了,原来,是他呀。
“是你?”不是梦,他是真的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是呀,当然是我,只有我才会苦苦地追着你啊。”撒麻轻抚虹神女光滑苍白的脸颊,为她抚去因惊吓而沁出的冷汗。
指尖的温度洒在虹神女的脸上,引起心底无来由的悸跳,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对答。这感觉到底叫什么名字呀?为何如此强烈地蛊动、震撼、摆荡着她的心?
虹神女静静凝视,撒麻温暖的体温紧靠着她,她几乎要被蒸发了。
好久好久,她终于开口,但又仿佛只是在对自己说:“你这人,究竟是来救我,还是来害我的?”
骏马继续向前行走,只是速度已经缓缓减慢。
两人齐坐在马背上,微风轻轻拂身,夜色黑暗笼罩。这样的夜,这样无声的两人,这样平静却又激动的心情
是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