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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没想到那个柳姑娘这么快就疯了呀!”
“对啊,本来咱们还以为她挺有本事的呢,竟能让庄主花钱买回来送给大少主作侍妾”
“哼!还不跟咱们一样都是卖身,只不过人家长得美、卖的是清白,咱们啊就只能在院子里扫扫地,整理整理花草。”
“嘻嘻嘻幸好柳姑娘疯了,这样大少主才会想看咱们一眼哪!”
失神地走出狂啸楼后,冰儿迈着沉重的脚步正要穿过花庭时,正好听到这两个丫环的对话。想到柳如絮的悲惨遭遇,那样一个可怜的女人被逼疯了,旁人竟然还说闲话糟蹋她,登时让她怒火中烧!
冰儿正要过去数落这两个爱嚼舌根的丫环一顿,脚才正预备由石山后跨出来,就已经先听到东方狂暗沉的声音响起来,她急忙缩回脚。
“说,是谁给你们这群小丫环碎嘴的胆子,竟胆敢在背地里批评本少主的侍妾?”从不跟下人打交道的他,此刻正怒瞪着她们俩。
“大大少主”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大少主东方狂,两个小丫环吓得根本就站不稳脚,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奴婢不不敢”
东方狂目光冷敛,像一接触便会被刨伤似的。“谁再敢胡说八道,就立刻滚出狂剑山庄,听懂没?”“听听见了。”两个丫环抽噎地异口同声道。
“滚下去,记住,把这些话传给其他人知道。”
两个多嘴惹祸的小丫环,颤抖抖的连爬带滚逃出了花庭。
东方狂怔怔地迎站在花庭里的暑风中,突然转头大喝“谁!是谁躲在那里?”
只见冰儿缓缓走出,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和顺,既不乖张亦无怒气,和他平常看到的她截然不同。
“是你。”东方狂淡淡说道,眉底的皱纹并未因此而稍稍消褪些。
冰儿觉得他好像很累的样子,那双原本锐利阴寒的眸子,现在一点威迫人的光芒也没有;原本意气风发的脸庞上,现在只剩下满是沧桑的阴影
冰儿嚅嚅唇。“我我早一步走来的,本来想把她们臭骂一顿的,结果让你先了一步。”
他不说话,仅挑了挑眉,眼底轻荡过一抹强掩住伤口的痕迹。
“我其实”冰儿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莫名其妙地关心起他来了?“其实也是看不顺眼她们那样嘲讽如絮姑娘的”
难道,就因为她知道了如絮姑娘被迫害的真相后,原本先前对他产生的那些排斥或不认同情绪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吗?
一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东方狂整张脸面上的光芒更黯然了,消沉到令人觉得会不忍
冰儿往前走过几步,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平淡模样。“我说大少主啊,你你要是心烦,就稍微烦一下吧。不过,别太久才好,要不然心里生了灰尘,可就不容易打扫了!”
东方狂瞅向她,见她的眼光直停留在自己的鞋尖上,好像刚刚这些一话,是在对她脚上那双鞋子说似的。
“咳咳咳既然身为你的丫头,我是不介意偶尔拿支扫把,帮你挥挥妇扫的啦,只是我这人挺懒散的,做的也不见得称职如果大少主能自己振作起精神来,才是最好的。”
“你要我振作?”他问,眼底闪过一簇急遽的光。
“是啊,我跟你说,如果你能在每天清早起来,和夜里临睡前,都做上一遍我的‘振作操’,保证你做完以后浑身通体舒畅、精神百倍!”
“振作操”东方狂见她怪模怪样又是劈腿又是勾臂的,唇边忍不住泛起了一抹笑。瞧着她费尽心力,做得满头香汗的,似乎真的很把他的情绪当一回事似的。
“对呀对呀这操还真有效呢,练成了保管你再没有烦恼,来来来,咱们一块儿练”冰儿遂走来拉住东方狂的手臂,将他的臂弯成一圈圆弧,刚刚好把她给围在正中间。
东方狂仍旧不语,但这回却不是为着柳如絮的疯狂所恼,而是被眼前自己臂弯里的这个冰儿沉默了。
他一直承认她是美丽的,只是,过去看见的皆是她外表上或性情上那股野性美,直到此刻,才让他发掘了冰儿在心地上的纯净美好。
心里头有一些像冰雕成的堡垒,仿佛正开始以一种迅捷的速度在溶化,渐渐溶成一滴滴温柔的清水,滑入心坎
“冰儿”他情不自禁喊着她的名字。
“对,没错,就是这姿势,”冰儿点点头微笑着称赞,心思完全专注在东方狂圈起来的手,到底有没有维持正确。“嗯,不愧是聪明的大少主”
?
又一个月光幽微的暗夜。
茅屋内,烛火昏黄摇曳。
唐冰儿斜躺在石炕床上,双腿倒立于墙边,合住眼,憋住气儿,正做着最近每夜临睡前的“振作操”
“一定得把身子练扎实才行,下回再让我遇到呀”她忽然幻想起东方狂被她摔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悲惨样,不自觉地便半勾起唇角讪笑了起来。“嘻嘻嘻看我怎么把他整得吱哇乱叫!”
正当冰儿还沉醉在报仇雪恨,以及瞌睡入袭前的双重幻境中,忽地——
“啊啊啊”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戳破长空,惊醒了黑暗中的寂静世界。
冰儿倏然睁开双眸,瞳孔里不自觉地汇流了些刺激性的东西,酸酸的、辣辣的、湿湿的,好像是泪水吧。
“天哪!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被折腾得疯掉了?”冰儿顺手抹了抹眼眶内一直泛滥而出的泪,瘪瘪嘴,又是一长串流了出来。
“嘻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柳如絮疯疯笑笑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山庄,连远在边陲地带的牧场茅屋都能够听见。
冰儿叹口气,扬过臂膀朝搁置在几上的火烛拂了拂,弄熄它。“唉,还是睡吧。现在才想抱不平有啥用?之前怎么不多帮忙出些力?人家难过时你没法儿替她难过,这会儿人家都疯了,难不成,你还要陪着一起去疯?”她在黑鸦鸦的小屋里对着自己教训道。
合上眼,准备睡了。
哎,不知道是她精神太旺了,还是一整天赶羊赶昏头了,怎么老觉得涮涮涮涮的风吹草动声,在她耳朵边响个不停。
按捺了好一会儿,终于,好奇还是打败了忍耐,她决定去探一探究竟。
出了茅屋,冰儿循着吵杂声响的来源处走去。走着走着,不仅脚步越走越急,连头也不受控制地甩荡了起来,因为,在逐渐接近标的位置的同一时间里,冰儿居然还听到一阵阵令她感到错愕的——
“咩咩咩咩咩咩咩”
是羊叫!而且,是一大群羊的嚷叫声!而且,还是一大群很焦急、很惊慌、很混乱的羊叫声!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可恶!是哪个毛头小贼,竟敢动邪念动到她的羊儿身上去了?敢偷她看管的羊冰儿忿忿咬着牙,双拳握出了一团火热的燥气。
好,既然对方有胆来偷,她就把他抓起来揍个稀巴烂。管他什么三头六臂的,就算是皇帝老爷,也甭想偷偷带走她一只羊!啥都没得商量,即便连一根小羊儿尾巴上的毛也不准!
冰儿耐不住脚底板内猛往上窜的火苗,索性奔腿跑了起来,跑得身畔被她扑扫而过的野草全都弯低了头,挺也挺不直腰杆来。
“呼呼呼呼”跑得好喘、好累、腿好酸。
终于,看到小偷了
冰儿站在牧场正中央,嘴巴张得好大。
她瞧见自己平日那些又疼又爱的羊儿们,竟然被一个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高个子,举着把长剑胡乱挥舞追逐着。
“天哪不要命了”她嘴巴里念念有词道,她骂的正是眼前这个三更半夜,跑到她牧场内来穷搅和的混帐猪头!
“咩咩咩咩咩咩咩”
羊儿们瞧见了自家大姐头终于现身解救它们了,于是,原本还惊惶错乱的叫嚷声逐渐转成为一气呵成的反抗声;原本还四处奔钻的散户,逐渐聚拢成一排排喽声咛气的前锋部队。
冰儿向前跨了一大步,摆了个迎战的马步姿势,吼道:
“喂!吧什么欺负我的羊?”她恶狠狠地大叫,心里暗暗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教训他。
“别叫”那人嘟哝着,说得非常含糊。
“说什么鬼?你大声一点啦!”冰儿又往前蹬了蹬,可怜遭殃的草皮全跪伏在她的脚下。
咦?脚底好凉,好湿唷她低头瞅一眼,哎呀!方才出门时走得太急促,压根儿忘了穿鞋。
那男人终于转过身了,虽然脚步有些踉跄,月光有些昏暗,不过,还是够冰儿在幽黑中把他给认出来的。是他!
“是你?”她说。很显然,嘴里的反应比脑子里的想法慢了点。
“咩咩咩咩咩咩咩”羊儿撒娇的叫着靠近冰儿脚边。
“叫你们不许,不许再叫了,不、许、叫”东方狂低吼着,眼神涣散、表情凝结、步履蹒跚,唇畔还挂着几滴深褐色的汁液。
冰儿走上前,本来应该是要赏他两耳光,或者狠踹他三、四脚的,但她竟然只是扬手在他的眼眸前晃了几下。“嗳,你醉了耶!”
东方狂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目眶底一片失焦模糊,黯紫色的瞳孔看起来昏浊浊的。“嘘,别吵都别再吵了”
冰儿看他讲话的语调似乎与平常冷酷自傲的模样不太一样了,心里暗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咩咩咩咩咩咩咩”
“都、都不许再再吵我”他突然大吼了起来,愤然地朝羊群里挥剑乱砍——
“啊你我我的羊啦”冰儿又急又怕地冲上去,撞倒了东方狂。撞倒之后,她再压坐到他身上,猛烈的打这个已然神智不清的醉鬼。
每一爪,都心狠毒辣的抓在他俊逸卓绝的脸庞上,每一拳,都扎扎实实地揍在他坚实平坦的肚腹间。
“哇——”她惊天吼地的狂嚣声响彻云端,震撼了整片如漆的夜空。“敢欺负我的羊,就等于是在羞辱我,敢羞辱我就等于是在找罪受我、我打你、我打你、我我打死你——”
好像,只有以这种极暴力的方式,才能排解掉一些他曾经蹂躏、践踏过她自尊时,所造成的伤害。
东方狂就躺在那儿,瘫着身躯、合着眼,只是任她随意打抓咬,丝毫不阻止,也完全不在乎。
“呼呼呼”冰儿大口大口喘着气儿,怒气冲冲地瞪住身下的他。
真是太可恶了,他是瞧不起她吗?不然,为什么她打都打了老半天了,却仍未见他稍微出力抵抗一下下?可恶!就算做做样子也行啊。
“你真的是太差劲了!可恶——”她的咒骂拖了好长好长好长。
长到甚至连东方狂都终于睁开了双眼。
“哇啊——呀——”她继续叫,发现他原来对乱叫才比较有反应时,遂打算鬼吼鬼叫到他头晕脑胀、耳膜破洞为止。
“别别叫”他说,语气里压抑着一股强忍的愠怒。
“啊——哇——哇——呀——”冰儿不听,决心要激起他的反应。
“不准再在我耳边叫了”他低吼,忽地抓住冰儿的肩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摇晃扭扯,反身压过她,将自己的身子贴着她的。
“你你滚开滚开啦”这种似曾相识的亲密体验,冰儿先前领教过了,她红着脸用力推挤他高大壮硕的身子。
二人的姿势在推挤下,愈来愈密合、愈来愈暧昧。
东方狂紧贴着柔软女体的刺激,让他逐渐有了反应,他由喉间暗吭了一声。
“你啊、你啊、你”他睁着眼,望着她,眼睛底的浊光却直直地从她脸庞上轻跃而过。
仿佛她的存在,根本只是一个杜撰出来的幻影,他只不过是在和那些总是困扰着他的叫嚷声对抗而已。
没有她,没有其他的她,一切都只是幻象
“就想着让我要了你,是不?就想着我像其他男人一样,贪恋你这生性放荡的无耻女人,是不?”他张嘴咬住了她的菱唇。
没一会儿,几滴鲜丽的血液便沁出了她唇瓣,一颗颗剔透如酒红珠宝。
“你还敢咬我?”冰儿可真受够了他这种自以为尊的盛气凌人状,不甘示弱地张口反咽住他,用最原始、最青涩的动作回应他。
接着,他两人四唇、四排利齿间,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展开了场攸关荣辱的野蛮存亡战。他咬她一口,她就不服气地回敬他两口,她若咬得煞是用劲儿,他就再比她更复蛮横不留情
冰儿的双唇再度遭受攻击,被咬啮得红肿又灼痛。“我我讨厌你、好讨厌、好讨厌你”“讨厌我?”东方狂眯起眼,一泉跳跃着的火星闪烁于他微微隐晦的眼瞳间。“你以为除了我以外,你还可以有别的男人吗?”他忽然掐着她的下巴猛晃荡。
摇得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就是讨厌你!鄙视你!打心眼儿里诅咒你我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啦!”冰儿自己也不晓得,刚刚为何会在后头冒出那一句话?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她脑子里从来也没有闪过这种荒谬的念头呀!
“你真这么笃定?”东方狂眼底里的星光石火越燃越汹涌,已完全淹没了理智。“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也绝对要定你了”
他身子一偏,阴鸷地朝她压挺而去,摔然抓住她始终攀缠在他腰际上的一双腿,迅速分开它们,急扯下襦裤,将身体更紧密地压跨住她。
动作很冷、很怨、很狂暴。
“你你这混蛋!你要做什么?放放开!放开我”冰儿虽然嘴巴上总爱和人逞强斗狠,但之于男女间的这回事,她顶多有色却无胆,根本就没有真的历练过一次。
“你我警告你你别乱、乱来哪我不是我没有啊!”“啊——”冰儿闭上眼失声尖叫了起来。“我要要杀、杀了你”在东方狂将灼烧的硬物刺进她身体里的头一刹那,她以为自己会死,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要了她的命
紧接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她的叫嚷静止、她的血液静止、她的心跳静止、她的感觉也静止了。
“在哪儿啊?到底在哪儿呀?”一群脚步声杂踏而至,在他俩被羊群和野草包围着的几里外。“奇怪?方才明明就听到那个毛躁丫头,像疯了似的鬼吼鬼叫声呀,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咧?”原来是查管事领着数名仆役,举着灯笼,循着草堆间在搜寻。
想必她刚才的狂吼很是凄厉吧。
旁人的吵声总算浇醒了东方狂盛怒的暴力和酒意,他凝眼瞅看住眼前被压在身下的女子,是冰儿!竟然是她?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他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东方狂旋即揽臂抱住她,俯低着身子笼罩住她,让自己硬勃的坚挺慢慢地温柔退出。
“对不起,我我醉了、伤害了你”他说道。
冰儿怔怔地凝眼呆望看着,张着嘴,喑哑的吐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冰儿,”东方狂眼中的黯紫色光晕渐渐回复了澄净,他俯脸把头埋进她的肩窝头。“我不是存心要伤你的。”
冰儿还是沉默,合上眼,不应也不理。
“对不起,我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形下我真该死!我原本是想等我们彼此确定了有爱的感觉之后才会”他无意中竟将自己心中的秘密计划说了出来。
“爱”冰儿睁开眸子,幽怨地瞅着他。“我恨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爱?”
“我之前也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可是我我天哪!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吧!”东方狂将冰儿搂抱得更紧密,将她半luo的身子完全包里在他的怀抱里。
“否则我怎会感到如此心疼?我怎会这么在意你的感受?我怎会觉得如此后悔伤害了你?”他这段话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经由一段段的感觉来验证对于她的爱恋是否真切。
“爱我?”冰儿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他的爱,也不要相信一个伤她至深的男人说的任何话。
“是或许不是一开始,但我心里千真万确是有爱你的感觉的。”他急切回应道。
“可惜,我没有。”她也很快就说,讲完后才觉得好像是在报复的感觉。
“冰儿,对不起”东方狂明白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假如她也爱他,那他得软化她;假如她还不晓得如何算是爱他,那就必须花上更多的精神去教会她,爱这件事。
“我知道你很难说服自己原谅我。可是,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感情?”
冰儿撇开脸,不看他,也不给他一句答复。
夜晚的风很凉,露水很重,但她却忽然发觉躺在他怀里的感觉,竟然还挺温暖的不行,她千万不能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