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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脖子上竟然空空如也,项练不见了,他给我的项练不见了!
我焦急地四下搜寻,翻找行李,无半点踪迹。顺着走过的路径回去仔细找,一路行至蓟草原,却还是找不到!我奔回里面想打电话叫车来载我回爱丁堡车站,我刚刚是从那边直接过来的。
“你怎么了?这么着急。”sean冷冷地问我。
“你有没有看见了我的一条银项练?上面挂着一本书”
“很重要的东西吗?”他皱着眉问。
“那当然!我不能丢掉它。”我急得想哭。
“一个小小的银项练也僖得你如此?以后要多少金的银的宝石的水晶的,随便你要多少就有多少。”他毫不在乎地说。
“那项练对我意义非凡!我一定要找回来!”说到后来我都快哭了。
“是你爱人给你的?所以你才这么在乎?”他态度更冷漠了。
“是又怎么样。”我生气了。“我要叫车回爱丁堡去。”
“你以为你找得到吗?那条项练恐怕早被人捡走了,你不如去警察局登记,看会不会有人送还失物,你不可能自己找到的。”
他说的没错,但我实在不肯就此放弃,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项练上有他的住址和电话,捡到的人说不定会寄回去给他。”
“这就是了,所以你别忙,一切交给上帝吧。”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跟他联络了,我多想听听他的声音!
“别想太多,快休息去吧!”
sean拐一拐地离开,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我又为他心疼起来。毕竟是我喜欢过的人,我也不忍他变得如此。
只是我心爱的项练,贴身所戴的项练,他给我的项练,竟就这么不见了,我实在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恩承,对不起我猛然想起他和又儒亲吻的画面,霎时从头到脚感觉冰冷起来。
虽然那时神智模糊,可是我清楚记得那一幕,又儒为父亲哭得心碎不已,然后她忽然抱住一旁安慰她的沈恩承,送上自己的唇我连忙甩头,将这一幕甩开来,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我无法令自己不去想这个。再说,沈恩承已经知道我不是他亲妹妹,对我应该不再迷恋了吧!
我和又儒让他选,他一定选又儒,毕竟她是他最初的恋人。而我最初的恋人,竟然跟我求婚,命运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各人的归属难道早就注定好了吗?
那么中间这一段呢?我和恩承那一段呢?到底该作何解?我不知道该如何释怀,抚摸着空荡荡的颈项,心中不断叹息。
“loveisnothingbutheartbreak。”sean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爱除了心碎什么也不是?”
sean的气色一日差似一日。
“瞧。”他拿一张纸过来,上面竟打印着四个“爱莫伤心”的中文字。
“你也懂中文?好了不起!”
“才不咧,我在某处看来的,问懂中文的朋友,他们说这句话的意思是loveisnothingbutheartbreak。”
“嗯”我沉吟着,想这句有无其它意思。“爱莫伤心我知道了!这句的意思还有一个,don'tbesad,mylove。”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吾爱,别伤心愈想愈觉得这句话十分情致缠绵。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他要求。
我才要开口,猛然止住。“你休想占我便宜,我才不会对你说这句话咧,”
“你果然变精明了,哎,你以前更好骗”
他居然说变精明,以前实在被他欺侮得太惨了。
“我第一次觉得长大更好呢。”我得意一笑。
“考虑好了吗?”他问我结婚的事。
“这我想先回台湾。”既然无法联络他,我想马上回去,以免他担心。
空气忽然沉重起来,他的表情看来好悲伤。
“穆穆,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他以前从未对我如此恳求过。“自从你离开以后,我真的过得好寂寞,后来又生病了,感觉真是生不如死,我其实非常想念你的”
“想欺负我那段快活时光吧?”我嘲讽地笑他。
“你这个傻瓜!不懂事的女人!非得要我把话说明白吗?”他咬骂。
“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吧!”我讨厌人婆妈。
“我之所以对你那么恶劣,是想吸引你的缘故,其实小时候我满喜欢你的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喜欢的女孩子相处,只有拼命欺负你。”
我听了哑然失笑。“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请你别记恨我当年的年幼无知,我真的需要你来管理城堡和家族事业,这阵子我身体愈来愈差了。”
“你不是有一堆助理吗!找我干嘛!”花钱请来就是要用的,这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我不信任他们。”他只说这句。
“真谢谢你信任我。”他对我的信任不足以令我勾起何等情怀。唉,如果是小时候的我,恐怕已经喜极而泣了。
“你变得无情了。”他沉着脸说。
“因为有某人的优良示范哪!”我逞起口舌。
他颓然坐进椅中,手搞着脸。“你在报复我。”
我一听醒觉过来,连忙说:“抱歉,是我太过分了,我是很想回台湾没错,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他抬起头来,灰眸闪闪发光,变成灰蓝色,漂亮非凡。
“那我就留下来帮你。”受不住他期望的眼神,我答应多留一会儿。
“谢谢你!”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我的,不断道谢。
我心中却不禁叹息,想着在彼方等着我的男人,不知是否可好呢?会不会因为得不到我的消息而担心挂怀?
接着是一段忙碌的日子,sean让我比他所有的助理加起来都还要忙,圣克雷城堡、圣克雷财团、圣克雷名下产业、圣克雷的一切他彷佛要我能瞬间吸收似地,拚命把圣克雷的信息灌到我脑中。
几次我受不了想逃回台湾,但毕竟我也很好胜,血管里的圣克雷血脉彷佛也在鼓动着我。
其实我留下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不忍心sean,他状况愈来愈不好,渐渐地手和脚都不灵活了,改以轮椅代步。
他天天带着我到处去,见这个人见那个人,把我当成未婚妻一般介绍,虽然我不会当面反驳他,但我感觉这样实在很不好。
没见恩承一面,我无法下定决心,所以我跟sean说必须回台湾一趟,没想到他病情竟加速恶化,住进医院去了。
我必须照顾他,又要一肩扛起所有事物,简直连想念恩承的时间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会意志不坚,就这么答应嫁给sean。
等sean情况好转出院,我马上飞回台湾,已经是五个月以后的事了。
回到台湾,已是半夜时分,风尘仆仆的我直接到沈恩承住的地方去,实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他。我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这几个月不见,又因为丢了项练没法联络,不知他会不会怪我呢?
我在楼下按了门铃,许久对讲机才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哪位?”
光听见这两个字就让我热泪盈眶,这才明自己有多么多么想念他!
“是我,楚穆穆。”我轻轻道,但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我很焦急,连忙再说:“是我,我回来了。”
还是没反应,过了许久,才又听见他冷飕飕的声音说了一声:“上来。”
我坐电梯上楼,来到他住的地方,心下十分不安。
知道我回来,他一点都不开心。
开打门来,我走进去,发现他背对着我,不理不睬,看着他强壮的背脊,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分明不欢迎我。
“你回来是你的事,干嘛来找我?”他忽然这样说。
也不过才几个月,他态度竟有如此巨大的改变。我睁大眼睛定在当地无法动弹,许久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不知几时,发现眼前一片银光闪动,是那条久违的银项练!
“你不是将项练退还给我了吗?为什么还来找我?”他拿着项练在我眼前晃,压抑着怒气说。
“我我”我先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然后忍不住哭出来,断断续续地说:“我不小心把项练弄丢了一定是捡到的人寄回来的,我、我没有把项练退给你的意思”
他听了,原本忿怒的神情一变而了然,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收到项练,我以为是你不要它了别哭”
“我没想到真还能再见到这条项练恩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把项练锁在掌中,贴近心房,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根本无法停止哭泣。
“爱莫伤心”他忽然轻轻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他怎么也知道这个句子。
“你瞧。”他打开银练的坠子,翻开书页,上面镂着他的联络方式,可接着,他竟然又翻开另外一页。
我从来不知道有两页!另一页上面镂着明显的“爱莫伤心”四字,我看了之后震惊不已,终于明白一件事:项练是sean捡到的,他居然没还我,自行寄给沈恩承。
“sean”我喃喃说着。
“什么事?”他以为我叫他。
“我不是叫你。”我对他勉强一笑。
“那你叫谁?”他逼近我,浑身带着迫人的热气。
“我的初恋情人,我又再次见到他了。”我想闪躲,可他不让。
“哦?”他的表情明显不悦。“为什么突然提到他?”
“呃,我”
他的手掌勾住我的颈项,把我拉向他。
“不要想别的男人”
他的唇贴上来,辗转吻我,久违的、香甜的吻。
“穆穆穆穆”
他一声一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好想你”他加深吻我,呼吸和我融合在一起,吻得我几要进入混沌的境地。他转而吻我的颈子,我的心狂跳地似要崩裂开来。
“恩承我已经是不是你妹妹了,那你还爱我吗?”这是我最介意的。
他停住,责备的眼光对上了我的。“我不得不骂你傻,你真傻,真傻!”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笨。”我闷闷地说。
“穆穆”他温柔地吻我脸。“我不是你所想的变态,我早有知觉你并不是我妹妹了。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你真的都料中了,恩承”我感叹不胜,用力抱住他。“我好想你”“这几个月我等得好心急,收到你项练的时候,感觉就像死掉差不多。”他让我贴着他胸膛,听着他逐渐狂野的心跳。
“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他的心口好暖和,熨热我的双颊。
“别再让我经历那种濒死的感觉,别再消失不见,别再让我找不到你,好吗?”他轻轻请求我。
我很想即刻答应他,但我没忘记对sean承诺,只含笑对他说:“放心,我不会再让项练掉了,帮我挂回去。”
我挽起头发,背对着他,他替我戴上银练,顺势吻我的后颈。我浑身松软,靠着他无法动弹。
“穆穆”他咬我的耳垂,轻轻说:“我要你可以吗?”
“嗯”我红着脸应道。
有何不可呢?他是我至爱的人,我愿意与他分享,一切的一切。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他送我的四个字,情致缠绵的四字,从今而后,将伴随我俩一生一世。
爱,永不伤心。
清晨,我偷懒不想起床,被他呵痒呵个不停,喘着气求饶命。
他答应让我赖床,又吻了我好一会儿才到楼下去上班,我直睡到接近中午才爬起来,就下来找他吃午饭。
在他办公室门口,我听到又儒的声音。
“恩承,陪我去妇产科。”
我一惊,在门口下脚步。
“又要产检了?一个人去不行吗?”他的声音听来有些不耐。
我从门缝里偷望,果然看见又儒挺了个大肚子。
“已经快六个月了,去的产妇都有先生陪,我每次没人陪很尴尬。”
“你以前不是爱一个人独来独往,怎么现在变了?”
“我是孕妇耶,我最大啦!我不管,孩子跟你有血缘关系,你非跟我去不可!”
听到这里,我的五内翻搅,差点吐出来,但那一刻,我只觉得伤心,对他们两人一点怨恨都没有。
我磨磨蹭蹭回到沈恩承住的地方,想着昨晚的欢爱,这才开始气愤起来。
他怎么可以!又儒是我亲姐姐,他竟同时脚踏两条船,玩弄我们姐妹!
六个月那么在我离开之前他们就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忍着不适,我提起行李,离开前想拔下颈间项练,却下不了手。
他和又儒姐,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两个人,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了。
或许他具对我有情,昨夜他在我耳边深情地说爱我那种感觉假不了,可是他却和又儒或者他两个都爱?一个人当真能够同时爱两个?
我以前就想过了,如果他们两人能相爱,那我将永远离开,今生再也不见他们一面。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哈,爱除了伤心,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恩承,再见了。”我故作潇洒地对空荡荡的屋子说,当作是跟他的诀别,脆弱的心已然破碎。
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们结婚吧!”回到圣克雷堡,我马上跟sean这样说。
“谢谢你”才几天不见,他瘦得双眼和脸颊凹陷,皱纹比先前更多,看起来比过世的老窦生前还要老。
他的双手和脚都无法动弹,僵硬地坐在轮椅上,只剩眼睛能够转动,嘴巴还能说话。
“你捡到项练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强忍心痛质问他。
“我不想你跟那人联络,所以私藏起来,后来我觉得很过意不去,”他脸上一点愧疚的神情都没有。“就问你。爱莫伤心。四个字,想说你一听这四字就知道项练在我那里,没想到你竟全没听过,我就把项练寄回那个住址了。”
“我根本没发现那一页!”
“只能怪你粗心。”他毫不在乎。
管家伯恩斯私下对我说sean的血管快速老化,手脚因而产生坏疽,如果不切除的话将会溃烂掉。
我劝sean截肢,他却生气地说婚礼上新郎没手没脚,会笑话死人的,坚持不肯切除。
他的状况愈来愈坏,但更加紧盯着我和伯恩斯打点婚礼事宜,并将圣克雷家的产业全数交代给我管理,就像在交代后事一样,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的结婚是为了圣克雷家族,外人并不知道我是sean的侄孙女,这是惟一不让圣克雷家族断灭的方法,sean不见得对我有什么感情。
我原以为如此,直到那天,那个时候。
婚礼那天,sean死在我的怀里,同一时刻,我从新娘变成了寡妇。
我们已在神前许下誓约,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don'tbesadmylove。”
临死前他念着这句话,不断地,反复地,对我诉说。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懂了爱之后,谁能够不伤心?
三年后——仍是原来那片蓟草原,原来的紫色美景。
我三岁的儿子雷尚恩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没一刻得闲,他脖子上的银项练一上一下跳动着。
他的眼珠一灰一黑,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我嫌圣克雷三字太累赘,改成一个雷字,所以儿子叫雷尚恩,英文名字还是跟他爹一样叫sean。圣克雷城堡也简称为雷堡,尚恩是惟一继承人。
老管家伯恩斯非常疼尚恩,说他的灰眸和他死去的少主人一模一样,是圣克雷家族光荣的标志。其实不过是隔代遗传,老管家心知肚明尚恩不是他少主人的孩子,灰眸来自我身上雷家的血脉,只是不加以点破罢了。
尚恩非常调皮,也非常聪明,有子如此,我怎不得意。
光看他黑眼的那半边脸,就跟他亲生的爹一模一样,如果看灰眸那边就很像死去的sean,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三年过去了,恩承和又儒应该过得很好吧!我只能消极这样想,没勇气再回台湾去,怕自己一时的软弱会毁了三个人的幸福。
想他的心一日甚似一日,尚恩愈长愈像他,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他。
这些年过去,有些事我想通了,有些事还是想不通。
那样的不辞而别,不知他找不到我会怎么样,会难过吗?会生气吗?还是就此把我遗忘?
他有又儒陪在他身边,不至于孤孤单单一个人,而我有尚恩,我很满足。
有时在夜里睡到一半我会在梦中哭醒,只能抱着尚恩悄然哭泣。
当年sean伤我的,绝不如恩承那样多,前者让我不肯相信自己会受人喜爱,后者则让我这辈子无法再爱上他人。
身为雷家的女主人,追求我的人足可填满城堡的护城河,不过多半是为了钱。我谨守着雷家的产业,尽量深居简出,为了我的小尚恩。
他一出生就受众瞩目,我辛苦地教育他,不让他被宠坏,但他有时实在聪明过头了,常想些点子折磨旁人,连疼他的老伯恩斯都常常受害。
我发现,尚恩在想坏主意时候,灰眸都会变成灰蓝色,屡试不爽,因此我是小尚恩的克星,他惟一整不到的人。
他当然也有可爱的时候,想睡觉时,他会乖得像只小猫咪般躺在我怀中,揉着眼儿进入梦乡。
这时,尚恩摘了一朵小花,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献宝似地呈给我,我笑着接了,顺势在他肥白的脸上一吻,他喀喀笑了出来。
我们正在玩得开心时,从外面走来一位长身玉立的东方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这里难得见到东方人,我不禁留上意来。
“您好,我是来找sean的。”他身高约莫六尺,但相貌很普通,让人一见过后就会忘记那种。
“你是sean的朋友吗?很抱歉他三年前已经过世了。”我说。
他笑着摇头,走到我们这边,在尚恩面前蹲下身来。“sean,好久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将肖恩抱在怀中。“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别这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看看老朋友。”他依旧蹲着,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你的老朋友!”我站起身来,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我没说谎,sean的确是我老朋友,如果他没忘记的话”他的语音低下来,充满浓浓的感伤。
怀中的尚恩突然扭着身子跳下去跑到那人的身边,我焦急地跟着他。
“你果然还是记得我!”那人笑容更深了。
没想到尚恩竟伸出手来,伸到那人的下巴用力一扯,一张面皮被撕下来,露出那人的本来面目。那是个好年轻,好英俊的男子面孔,大概二十岁不到。
“完了,我的真面目从没让人看过,sean你更是狗改不了吃屎,老爱揭人真面目。”那人忿忿地说。
“你到底是谁?”我弯身把尚恩抱回怀中。
“我是sean的朋友,我名叫何南生。”那男孩这样说。
“我从没听sean提过你。”
我请何南生进堡里,尚恩溜去sean生前最喜欢的椅子上嚣张地坐在那儿。
“他不能提的,这是我们组织的规定。”何南生这样说。
“什么组织?”我大感不耐。
“告诉你也无妨。”他低低说了个名字。“不过你不能说出去。”
“我没有说长道短的嗜好。”我看了尚恩一眼。“你刚刚意思是,我儿子就是sean吗?”
“我没这么说。”何南生又一口否认。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来见我的老朋友罢了,顺便来警告他一下。”
“警告什么?”我心中一紧。
“我们组织里多的是能人,他们算出尚恩近日极可能会遇到危险”何南生用眼神安抚焦躁的我。“放心,这次将有惊无险,说不定还会大大改变你们两人目前的生活方式。”
“我不想有任何改变,我只要维持现状就好。”我坚持道。
“维持现状如同一摊死水有什么好!勇敢面对变化,进而去适应变化,这才是该有的人生态度。”何南生说起大道理来。
“我不需要你这个毛头小表来教训我。”
“都是尚恩害的。”何南生的表情颇受伤。“我老头扮得好好,偏偏他来掀我的底!害我现在说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的易容术好厉害,我险些被你瞒过去,你们组织还真是卧虎藏龙。”我忍不住微笑。
“将来尚恩也必定被组织吸收,你要有心理准备。”何南生看着我说。
“他的人生,让他自己决定,我不会干涉。”命运是不容人插手的。
“你是个非常开明的母亲。”他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您的赞美。”我转念想了想。“你说,尚恩可能遇到危险如果他对你们组织这么重要的话,你们会保护他吧?”
“尚恩如果不能保护士自己,那他也不配进我们组织了。”他傲慢地说。
“哼,我的儿子我自然会保护他,不需你们这个连名字都不许人提的组织来干涉。”我有点生气。
“当具有什么事,那就来找我吧!”他给我一张名片。“看在我和尚恩过往的交情上,必要时我会帮忙。”
“你在暗示我儿子就是sean。”我挑眉问。
“我这是在明示。”他呵呵笑。
“这太扯了,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总之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为上。”他这么说。
他的话令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一旁的尚恩跑过来要求我抱他,我将他紧拥在怀中,心中疑惑又有谁会想伤害我的宝贝儿子尚恩呢?
尚恩不见了!
某天我从爱丁堡大学修课完回家,雷堡里外都没有尚恩的身影。
我急得询问保母伯恩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城堡上下翻了个遍,就是没有尚恩的踪迹。我和伯恩斯以及其它仆人开始四下寻找,并联络相关友人,结果消息全无,尚恩彷佛从这世上消失一般。
我五内俱焚,在傍晚前报了警,仍不死心到隔壁城镇探访,可是没有,我找不到儿子,眼看天黑了,我担心得快昏过去,一整夜都没放弃持续找着。
隔天早上,警方告诉我尚恩极可能被绑架了,要我在家里等候绑匪的电话。心力交瘁的我躲到自己房里放声大哭,不敢相信,孩子好好在家里也会被绑架!
哭过之后我重新上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不被这些事击倒,冷静地等候在电话旁边。又一天过去了,没有电话,更没有尚恩的踪影。
伯恩斯逼我吃东西后,又出去到处搜寻。我一天没睡,警方人员要我休息,以便能有体力来应付绑匪。他们教我许多应对方式,如何拖时间,如何和绑匪建立暂时友谊关系,如何确定肉票的安全无虞等等。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觉!所以连续两天没睡的我,隔天清晨看到镜中的自己吓了好一大跳。我的眼窝和脸颊都凹了下去,皮肤发青。
可是尚恩的下落未明,我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去。我强迫自己吃东西,吃了吐,吐了又吃,好不容易吃了半饱,靠在椅子上假寐一会儿,可是这一天仍旧没有尚恩的下落。
到了第三天,我完全崩溃了,在警方人员面前叫骂着要他们出去把我儿子找回来,一旁早就待命的医生打了我一针,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已是尚恩失踪的第四天,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这时我想起何南生这个人来。我躲到房中打私人电话,这只没装上追踪装置。
电话接通了,可是没人接,我不死心,一直让电话不停响着,响了有百来声左右,终于铃声停了,有人接起电话。
“喂,请问找哪位?”
听见这低沉温和的声音,我整个人怔住了,彷佛像被闪电劈到一般。
对方不停地“喂喂喂”将要挂断之际,我终于能开口说话。
“恩承”我喃喃呼唤这久违的名字。
对方一阵静默,之后他急切地说:“穆穆是你吗?怎么可能会是你你在哭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儿子我儿子不见了”听到他关怀的声音,我忍不住放声大哭,多日来的心焦痛苦,此刻全数发泄出来。
“你儿子?你有儿子了?你结婚了?”他最后那句问得迟疑。
“嗯,我三年前结婚了。”我毫不犹豫说出来。“我的儿子尚恩今年三岁,三天前突然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有人给了我这电话,我一打没想到居然是你接的你人在哪里?”
“我在台湾,这电话是一个小孩给我的”
他没说完我就抢着问:“是不是两只眼睛一灰一黑的小孩?”
“没错,那孩子大概三岁左右。”他说。
“那就是我儿子!”我激动不已。“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你先别急,如果他是你儿子,他现在很好”他安抚我。
“我现在就要知道他在哪儿,”我吼了出来。
他叹了日气说:“他现在跟我在一起,今天我在公司门口发现他,他戴着我给你的银项练,所以我就收留了他穆穆,你还在听吗?”
我已经连呼吸都快停止了,找了这么久,寻了这么多地方,问了这么多人,没想到尚恩居然在他那里!
“叫我儿子来听。”我命令他。
“他已经睡了”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听到他的声音。噢,恩承,我求求你,我现在不听他的声音我会死”我又哭起来。
“你别哭,我去叫他就是。”他拗不过我。
我屏息等待,过一会儿,果然听见尚恩那软软甜甜的嗓音在说:“妈妈,人家睡得好好的干嘛叫人家起来”
“尚恩,尚恩你还好吧?妈担心死你了,你怎么会到台湾去了?”我喜极而泣。
“妈妈来一趟就知道了,我要去睡了。”尚恩打了个好大的呵欠。“晚安,妈妈亲我一下。”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做这种要求!无奈我只好如他的愿,给他一个好响的吻,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沈恩承接过电话来,我俩一时间都说不出话,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你来,还是我带尚恩去找你?你到底在哪里?”
他这句话问得我心痛,令我几要痛哭失声。
我尽量保持冷静地说:“恩承,等我回台湾,等我!”
该面对的,终究要去面对。
“尚恩!我的心肝宝贝!”我将儿子紧紧拥在怀中,再也不想松开。
“妈妈我快被你勒死了啦!”尚恩用力挣扎着。
“让妈咪好好看看你。”我好不容易放开他,仔细审视他的脸蛋与四肢。
确定完好无缺后,我终于明白儿子安全没事,整个人松懈下来,头一阵晕眩,双腿发软站立不住。
幸好有人从背后扶住了我,否则我一定跌惨了,那人不用说,就是许久不见的沈恩承。
我下飞机直奔他家中,门一开就冲进来找尚恩,根本无暇看他一眼。
这时我才有心情去注意到他,心中不禁一阵歉疚。
三年不见了,他外表上没什么变,依旧是那么英挺俊美,可是他的气质更加深沉,感觉和老窦更像。
他的眼神已经无以往的锐气,蕴借着柔和的光芒,再也不是那个偏激易怒的沈恩承了。
我们对看着彼此,半句话都说不出口,而我的眼眶中早已蓄满泪水,强忍着不让流下来罢了。
他让我们坐下,倒了一杯茶来,当我是个访客一般,客气而生疏。
一时之间我简直手足无措,他审视的眼光让我满心震颤,只好转开问着被我紧抱在怀里的尚恩。“告诉妈咪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尚恩扭动地挣开我的束缚,爬到沈恩承的膝上去,害我不得不和沈恩承照面,感觉非常尴尬。
“我被何南生绑架了!”尚恩语出惊人。“他把我带到这里来,又坐车又坐飞机的,真好玩!”
“何南生为什么要绑架你?”我满心疑窦。
“这我就不知道啦。”尚恩的表情一派天真。
“恩承,你告诉我,尚恩怎么找上你的?”我不得不面对他。
他看了尚恩一眼,尚恩对他呵呵一笑,他也一笑,之后才对我说话。
“我发现他一个小男孩站在公司门口,就上前问他是不是走失了,结果他不说话,只是把银项练拉出来,我当时看了,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我想,这小男孩是谁,怎么会有我给你的项练?我问尚恩,结果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尚恩睁大纯洁的双眼。
“我收留了他,想隔天再到警察局去问有没有小孩走失,结果你电话就来了。这电话是尚恩带在身边的,可是他睡得很熟没起来接,我想说不定是他家人找来,就接起电话,没想到是你。”
“原来如此!”我呼了一口气。“可是怎么会这样呢?那何南生说是我丈夫的朋友,可他怎么会绑架尚恩,又怎么会把他带到台湾来?又怎么会碰巧遇上你?”
“南生把我丢在台湾一个人走掉了。”尚恩嘟着嘴说。
“下次再让我遇见他,我一定剥他的皮!”我咬牙切齿地说。
“南生他有很多皮,剥不完的!”尚恩笑嘻嘻地说。
“总之你没事妈妈就安心了,还不快谢谢承恩叔叔,他好心收留你呢!”我提醒儿子。
“恩承,”尚恩居然直呼他的名字。“我要和恋儿玩,叫她来!”
“尚恩,怎么这么没礼貌,忘了妈妈怎么教你的吗?”我眉毛竖起来。
“没关系。”他对我一笑。“恋儿要等会儿才来,我要先和你妈咪谈谈,可以吗?”
他竟然对尚恩这么客气,我很意外。
“嗯,那我去房间自己玩。”他跳下沈恩承的膝盖,走向一间房,突然又回过头来对沈恩承说:“我妈很爱哭,你要准备很多面纸喔!”
我又气又好笑,真想把尚恩抓起来打一顿**。
客厅只剩我们两个人,沉默又笼罩过来,没了尚恩这个挡箭牌,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只好随便问一个问题。
“恋儿是谁?”
“她是又儒的女儿,和尚恩同年。”他的眼睛看着我,没一刻稍离,害我心慌意乱。
那么也是他的女儿了。
“你结婚了吗?”我这时才注意到他仍旧一个人住。
“没有,我没结婚。”他静静地说:“倒是你,我没料到你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我感到一阵窒息,压得我无法呼吸,别开眼说:“毕竟也过了三年了,很多事都变了。”
“有些事还是没变的。”他低低说着。
我莫名一阵心跳,浓烈的情感在体内翻腾得让我几乎无法自持。
原本我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他,可是他现在就在我面前,看我的眼神也和当年一模一样“那时为什么要离开?”他淡淡地问,不带任何情绪。
以前的他我多少能猜出他的情绪为何,可是如今的他比以往更加内敛,我根本无法得知他现在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
“该走就走了,没有什么理由。”我强抑着心情说。
我不想把过往疮疤揭开来,他毕竟救了我的儿子,也救了我,还是别把脸撕破的好。低着头的我,忽然觉得双肩被攫住,整个人从椅上被拉起。
我惊惶地仰起头来,看见一脸痛苦的他,眼中闪着火焰,灼灼往视着我。
“没有理由?你悄悄走了,不留只字词组,就那样消失在这个世上”他用力抓紧我的肩膀。“你可知道,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到处找你,还跑到香港去问沙奇,可是不管到哪儿都找不到你整整三年,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失去了你?而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你,你竟然说没有理由!既然没有理由,你又为什么离开我?”
我咬住嘴唇以防自己哭出声音来。“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已经嫁人了,孩子也生了,你就放过我别再问了吧!反正原因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他放开我,整个人呆住了。“你莫名其妙就这么走了,还说我知道原因?”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我受不了吼了出来:“总之,我会马上带尚恩离开,不会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
“你不准走!”他拉住我的臂膀。“没问清楚之前,我不准你走!”
“放开我,不要拉拉扯扯!”我躲到一边蒙着脸哭泣。“我不想介人你的生活,你也别来打扰我,让我走!”
“你先生呢?他怎么没跟你过来?”他伸手想碰我,但硬生生克制住了。
我浑身一僵,垂下眼睫说:“他已经过世了。”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他才轻轻说:“我很抱歉。”
“我和尚恩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难过。”我想擦干眼泪,他递了一盒面纸过来,想起尚恩的提醒,我差点笑出来。
“他的眼珠色好特殊,你丈夫是外国人吗?”他低头看着我问。
“嗯。”我不敢多看他,慌乱问道:“你为什么不和又儒结婚?”
不见他回答,我抬头看见他一脸古怪的神色。
“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你想到哪去了?”他几乎要笑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和她很好吗?”好到连孩子都有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迫近我,我退后一步,可是背脊顶到了墙壁,我已没有退路,而他竟把双手撑在墙上,把我圈在角落无法逃脱。
“我、我”我心跳得又快又急,他靠得这样近,熟悉的气息绕鼻而来,我浑身酸软无法动弹。
他正逐渐俯下头来,将要吻上我的那一刻,我头靠着墙痛苦地说:“恩承,别这样。”
他停住,依旧圈着我,头颅沮丧地垂在胸前。
“-让我如此痛苦当初既然要离开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省得我日夜煎熬,生不如死”
成熟稳重的外表下,是他与生俱来的激烈性格,平时只是苦苦掩饰罢了,在我面前他再也无法隐藏。
“你以为我会过得比你好吗?”我扁着嘴、忍着泪说。
他猛然抬起头来,狠戾的目光对上我之后,骤然化为柔情似水。
“穆穆,我多想再见到你”他伸手想拥我入怀,我正愁无处可躲,幸好门铃声及时响起救了我。
沈恩承离了我去开门,我这时呼吸才顺畅过来。
外头鲳进一位约莫三岁的漂亮小女孩,穿得一身潇洒的裤装。
这年纪的小女孩不是最爱蕾丝花边的公主洋装吗?她怎会穿得如此帅气?
“尚恩人呢?”她一进门就不断嚷着。
“我在这儿!”尚恩从房里奔出来。“恋儿,我在这儿!”
两个小朋友一见面就互相击掌,彷佛是对好哥儿们,这小女孩一点羞怯之态都没有,男孩子般的脾气。
“恩承,照你吩咐我带来小男孩穿的衣物”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跨进门来,一见到我,瞠目结舌地望着我。“穆穆!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她揉揉眼睛,接着扑过来猛力抱住我,又哭又笑。“你也真是的,一走就是三年,可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吗?这些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又儒姐”我抱着她又好生痛哭一场。
尚恩贴心地送上面纸,我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向又儒这样介绍:“这是我儿子尚恩。”
“你结婚了?”她更加惊讶。
“嗯,三年前就结了,可是我先生已经过世了。”我淡淡地说。
“还好!这样他还有希望”又儒看了沈恩承一眼。“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不论如何,你们终究还是见面了,而且男未娶女未嫁,这更是太好了!”
“又儒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大惑不解。
“你不知道呀,当年你这么走,恩承整个人都疯掉了,逢人就问你上哪儿去了,真是可怜喔”
“沈又儒,人该闭嘴的时候就该闭嘴。”沈恩承面色不善地说。
她看了我又看看沈恩承,忽尔神秘一笑。“看来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带尚恩和恋儿出去玩,你们慢着聊,不急不急”
她说着把两个孩子牵了就要出门。
“别”我想叫她别走,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沈恩承独处。
“妈妈,恩承,待会儿见。”尚恩还是直呼其名。
小女孩也回过头来对沈恩承告别:“等会儿再见啦,哥哥。”
他们走后,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问:“刚刚恋儿叫你什么?”
“哥哥。”他丝毫不以为怪异地回答。
“为什么叫你哥哥?”
“恋儿是我亲妹妹,她姓楚,名字叫楚恋。”
“不这怎么可能”我一阵头晕,他过来搀扶我坐下,我瞪着他问:“恋儿的爸爸不是你?”
“怎么会是我!你这脑袋怎么想的!”他敲一下我的头。“恋儿的父亲就是你父亲,也是我父亲。”
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一定听得莫名其妙,可我的思绪在一瞬间清澈起来。
“又儒和我老窦?这怎么可能?”我整个人呆掉。
“她一直喜欢教授,可是教授不怎么领情,后来她说她用不正当的方法得到了这个孩子总之,恋儿是我妹妹是百份之百的事实。”
“那么恋儿是我外甥女了?”
又儒是我亲姐姐,恋儿自然是我外甥女,而恋儿和沈恩承又是兄妹“嗯。”他沉着脸应,嘴角猛往下拉。
“那么我是你阿姨了?”我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来,多么复杂的关系。
上一代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没想到这一代更加过分。
“你休想我会叫你一声阿姨,”他咬着牙说。
“原来”我摇着头叹息。“原来你和又儒可是我看到她吻你”“她哭得头昏眼花,一时把我看成教授才会那样,事后她后悔死了,刷了几百次牙,还骂个不停!”
“原来如此”
都是我误会了,又儒说孩子和沈恩承有血缘关系,可我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血缘关系!
我对他抱歉极了,低着头说:“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样就离开是我误会你和又儒姐,我以为你们是相爱的,想成全你们两人”
他蹲下身来和我平视,大大的双掌包握住我小小的双手。
“你这个小傻瓜,我既和你相爱,又怎么会去爱另外一个人!”
这次他骂我傻瓜,我却没生气,因为我直一的好傻!明明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是那么真诚,明明在内心深处是信赖他的,却被自己的耳朵蒙蔽,因而看不清事实真相,以至于让两人空自牵挂了这么些年。
我抬起头来,看见他深黑如潭的眸中闪着泪光,我再也无法自持,双手圈住他的颈项,投入他温暖的怀中。
“恩承,对不起,我让你那么痛苦”
他紧抱住我,几令我无法呼吸。
“日里夜里梦里,我都想着何时才能像这样抱着你”感觉火烫的泪滴上脖子,我的心一阵剧痛,心疼地在他耳旁轻轻地说:“爱,莫伤心莫伤心”
“你还爱我吗?”他的声音充满不确定。
我们的额头互相顶着,他捧着我的脸,替我抹去泪痕。
“我一直都爱你”猛地他吻住了我,混着我们又苦又涩的泪,尝起来却又甘又甜。
我们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吻,又是抱,不敢相信还有今日。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他狐疑地拿了一支手机过来。
“是尚恩身上带的电话。”
“我来接。”
电话那头传来何南生狂妄的声音:“尚恩哪,事情都办妥了吧?你爹妈复合了吧?这都该感激伟大英明的我”
“何南生!”我叫了出来:“你竟敢绑架我儿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咦?你是尚恩的妈?我哪有绑架你儿子?”何南生还敢装无辜!
“你把尚恩绑架来台湾,还说没有?”
“冤枉哪!尚恩那死小孩是怎么说的?明明是他拜托我帮他弄身份到台湾来!竟然敢说我绑票?”
“我的尚恩才三岁,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尚恩的妈呀,我告诉你,尚恩根本是个小魔鬼,他策划这次的失踪,为的就是要让你和你爱人重逢”
“你胡说!这明明是你的诡计,你以后要敢再动我儿子一下,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吼完之后我挂断电话,看见一脸惊愕的沈恩承。“怎么了?”
“你凶起来还真可怕。”他心有余悸地说。
“那个绑架犯居然把罪刑都推到我们儿子头上!我当然要凶他了。”
“我们的儿子?”他更加惊讶。“尚恩是我儿子?”
“呃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我开始脸红,不知如何启齿,双手扭绞个不停。
他拉我坐倒在椅上,手紧紧地握着我的,再不肯放开。
“你说我听”他执起我的手,亲吻手背。“你说一辈子,我听一辈子。”
我含笑点头,眼泪却不停地淌下,一点一滴落到他手上。
尾声雷尚恩在他的大城堡中,烦躁地踱步过来踱步过去。
他的身高挺拔,容颜俊俏,再加上那独一无二的双色瞳眸,不管到哪儿都是那么引人注目。
善体人意的管家伯恩斯在一旁微笑站立,眼珠子随着小主人转过来又转过去。
“那个可恶的楚恋!”雷尚恩终于吼了出来。
“又跟恋儿小姐呕气了?”管家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着,肚里早已突翻。
“那女人还是坚持我叫她一声姑姑才肯跟我说话!哼,我们明明是表姐弟,真地妈的”他最后这句话是用中文骂出来的。
“少爷?”管家不动声色地问。
雷尚恩在管家疑惑的眼神下硬生生克制骂人的冲动。
“都是我爹的错!他怎么会是楚恋的哥哥?两人差了三十岁!你有听过这样的兄妹吗?”
“咳”管家轻嗽一声。“死去的少爷的姐姐也和他差很多岁。”
“我们家的关系真是一笔烂帐!”雷尚恩不禁咆哮。
“所以夫人才写了一本书叫什么爱人哥哥的,好让后代子孙知道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
“我看她是写来混淆视听的,那么乱的家族史,谁看得懂?”雷尚恩按住额角。
“不懂也要懂呀像少爷你就一定得懂才行”
“好了好了,再说我就头痛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管家伯恩斯识趣地退场,带上了门。
他离开后,雷尚恩原本毛躁的神情一变而为冷静,灰眸激射出狠辣的光芒。
“把家业丢给我和恋儿,自个儿去逍遥快活的爸妈竟然还有空写本书来警告我警告我不可对恋儿有非分之想”他冷笑两声。“殊不知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早就在我们家族流传许久了”
雷尚恩拿起桌上和父母的合照,轻轻说道:“穆穆谢谢你帮我保住雷家,虽然我也是那么喜欢你,可是为了报答你,我帮你回到恩承身边”
他再拿起死去的seanst。clair的遗照,唇边扬起一抹笑。
“你一切都算计好了是不是?万事都难逃你掌握的是不是?雷家的确如你所愿的回到我手中来了,可是”
雷尚恩取出自己的皮夹,翻开来,一张有着灿烂笑容、身着劲装的女孩相片映入眼帘。
“可你又怎能算得到,我会爱上自己的表姐、姑姑”
他的脸贴上那张相片,闭上他的双色眼瞳。
“恋儿恋儿”他心痛地喊着她的名。
爱莫伤心爱莫伤心正如母亲书里所说,懂了爱之后,谁能够不伤心?今生注定和恋儿无缘了,可是他还有来生,无数的来生!他将生生世世,永永远远,追寻着他的恋儿。
蓟草原的花年复一年,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只有希望来生,惟有等待来生,希望来生相逢,等待来生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