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昌大

丁香雨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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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引: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此文代表我的心。

    光阴茬苒,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也只是弹指间的事。回想这一年来在昌大的所见所遇,胸中不由得有几分真情在涌动。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南昌六月的天气,闷热的叫人难以安睡,看看也将近黎明,便来到公寓的阳台上乘凉。

    虽是四时许,天已透露曙光。前湖大道上的路灯还没有熄,宛如两条逶迤盘行的火龙,又仿似郭沫若笔下的天上的街市。整个前湖区安谧而又详和,没有人声的喧闹,远离了车马的嘈杂,充耳悦心的是仪凤山上群鸟归巢的欢叫,倒还真有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仪凤山是南昌大学开发前湖校区时特意留存的一片原生态山地,山上矮灌木密匝匝的,除了几个好奇心强的同学偶尔涉足之外,绝大多数同学都是爱远观而不愿亵玩的了。没有人为的侵扰,仪凤山自然是鸟儿们理想的憩息地。忽见一只白鸟鸣叫着蹿出灌木林,作冲天之势,另一只白鸟紧随其后。在空中旋翻了几个筋斗之后,双双坠入林中,激起一阵鸟们的喧闹,它们似乎在开什么青春派对。原生地的保留为前湖校区注入了别样的天籁之音,抑或是做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吧,让人在饱尝书香之余领略一下自然的情趣,实为美事。这大概是策划者开发前湖校区时保留原生态山地的初衷吧。据说罕见的桃花水母也显身前湖了,可见前湖的环境是优质的。高楼大厦林立在这些青山碧水之中,或是青山碧水镶嵌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与其说是巧夺天工,不如说是匠心独运!

    天渐渐的亮了,远处的云雾淡散了许多,朦胧在眼前的前湖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细风吹着微波,荡漾着湖中泊着的小船。微波碰着小船,化成款款涟漪向四周散去,而小船在细风微波的吹荡下,俨似一位半醉老汉在哼着小曲颠跛着,悠哉游哉地陶醉在清晨的梦里水乡之中,与水中倒影相映成趣。不觉给人一种画的美感,诗的意蕴。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眼前的美景让人了空了不少的凡尘杂念。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如果把自然之美比着是女孩怡人的姿容的话,那么南昌大学应该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了。南昌大学最吸引人的让人感触最多的地方,我想不仅在于它的校园建设之美,更在于它有独具魅力的人文关怀:即不是把学生当成了摇钱树,而是把学生当作人来尊重。

    先说一件小事吧。那是今年暑假前,应孔爱民老师之邀,来到了前湖大厦国际交流中心采写有关中央党校来我校考察的稿子。为了方便写稿,需要一份出席者的名单,而当时工作人员正按名单安排座次。

    “你拿去吧。”旁边一位老师插话了,语气平和,白皙的脸上挂着一丝亲切的笑。

    这是和周文斌校长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攀谈。虽是短短的一句话,但确实给了我一种温厚长者的印象。此前能目睹周校长的尊容,多是在报纸、校园网络等媒介上,从未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我悄声问孔老师,得到证实之后才知道他就是享有盛誉的周文斌校长。

    细微之处显涵养。有这样一位仁者爱人的校长作表率,也就无怪乎会有去年寒假为留校生过春节的那温馨的一幕幕了。

    我当初申请假期留校,只是想寒假打工时有个住宿的地方,压根就没有想到学校会有这样一次温情的举动。后来听同学说,学校往年也搞过。

    聚会在南昌某宾馆里举行,甘萍老师热情地安排了我们就座。程样国副校长致了新年贺词之后,不久就给在座的学生发放红包,当红包递到我手上时,程副校原本憨醇的笑脸僵硬了一下,心想:这样乡的土行孙,是学生吗?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程副校当时是怎样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瞬间的表情还是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心里不免格登了一下。是呀,自己是被时间划入了遗忘格子里的人,能受到这样的礼遇,惊喜之余倍感殊荣。坦率地说,此前我未有过如此的殊遇。而后,程副校还是客客气气的把红包给了我,对于一个处于困境之中的人来说,这真是雪中送炭。润物细无声,南昌大学的各级领导之所以有那么高的人气,那么受学生们的欢迎和拥戴,是和这种极富人文理念的关爱分不开的。宴后,南区的一位后勤主任(惭愧的是,我不记得他的姓了)和一位姓周的女老师妥善地安排了我们的住宿。谢天谢地,过年了,我总算没有流落街头,我有“家”可归了。

    这让我想起了在某乡镇中学教书时的一些往事。生性有些叛逆的我,委实看不惯乡镇中学原任校长那种飞扬跋扈贪财好利的嘴脸。在他的头脑里,满脑子都是封建帝王思想,九州我最大,此山我独尊,似乎他不是共和国的校长,而是一个山大王、土皇帝。于是我要求换一个工作单位,以期解放压抑的心情,谁知他口头许诺让我调出,背里却私自造出一份假冻结文件来,谎称是教育局不准老师调动,玩起了这样的损招,以图诈取更多的财物,抑或让我永远受控在他的股掌之中。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呜呼,人心之险也,莫可名哉!

    “算了,我不调了,把你卡去的东西还我吧。我也要生存。”

    “你问乡政府去要。”他的老婆来了个河东狮吼,接下来便是一阵污言秽语,杂七杂八的一大串,真是出口成“脏”!

    这记闷棍打来,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私造文件,假传“圣旨”玩弄权术,变着法儿来卡拿索要,这本来就是违法乱纪的怨民之举,我接回他卡去的东西,也只是在维护我的正当的利益,他俩居然比我还要横。如果说用假造文件的手段来留住人才叫人难以理解的话,那么我要维护我的正当权益反遭你凶咒就更加叫人难以忍受。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好一对要财不要脸的泼皮!我怒不可遏,无须讳言,砸了他家的大门。

    监察股来了两名官员进行“协调”口中声称是奉早已退休、又不甘心大权旁落因此谮越行权干预朝政的原教育局局长的指派。既然是协调,我以为他们会公正取事而不会偏袒哪一方。谁知他们一来便私设公堂,威吓逼供,只问你砸门一事,而对于原中学校长假造文件之事却装聋作哑,充耳不闻。似乎假造文件司空见惯,何足为奇?!接下来就是交罚款,既没有一张票据,也没有一个让人心服的理由。且要当堂交付,连正常的两节语文课都不允许我去上,非得交清不可,否则就要放我到更偏远的中学去,极尽威逼吼吓之能事,官官相护,淫威有加,严重扰乱着教学秩序,天理何在!

    这无疑又是一记始料未及的闷棍!只觉得天眩地转胸闷气短,深知是冤沉海底无昭雪之日了,忍不住黯然落泪,心中那份恨呀,只能化作绵绵的心痛

    这是我心灵上的一次重创。只觉得共产党的干部是一群可以胡作非为、贼胆包天的土匪,是一群没有公理与正义、丧失了良知与人性的禽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合着伙来鱼肉百姓、蚕食民膏的豺狼。这样的言辞有些尖刻,在结识了南昌大学的行政人员后也发现此语有失偏颇,不应该以偏概全横扫一片,但当时确实是这种感受:社会漆黑一片,已不见了天日,还会有谁为我讨回一个公道?自此,对共产党的干部基本上不再抱有丝毫好感,直到遇识了我的导师欧阳教授和李冬妮老师(不,应该尊她一声校长才对。当初以为她是共产党员。),这种病变的心态才多少有了些好转。对那次盛宴更是心存感激。

    当读者了解到我的这段不愉快的往事时,也就不难理解对于和周校长的那次偶遇,为什么我也要写上几笔、赞叹几句了。同样是领导干部、一校之长,其涵养、其素质、其为人处世的方式和工作作风,真是天壤之别:一个疏财就仁,厚德泽人,因而万众拥戴;一个尖酸敛财,厚黑有加,结果千夫所指。或者说,我不应该将一位美誉度极高的知名教授与一个龌龊庸俗、小学都没毕业的低劣之徒相比较,因为他们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但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人和事,也就免不了会联系起来想,相比之下,情感的天平也就有了明显的倾斜了。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生活上学校给了学生慈母般的温暖,学习上同样让我感受到了这种人文的至爱。

    自从受了那次重创之后,心灵一度被扭曲。考取了研究生之后,为永远脱离那布满阴霾的“阴曹地府”正式的国家编制也狠一狠心,扔了,没有保留下来,我再也无须顾虑还有什么狗官恐吓说要放我到更偏远的地方去了。原本有些桀骜不驯的我,变得更加愤世嫉俗起来。与杨雪骋老师的交识,与其说是仰慕他的学识,不如说是他批判社会的连珠妙语正迎合了我的忤逆。不错,社会需要批判的力量,否则,独裁者更加会肆意妄为,杨老师的话语正道出了我心中所想,似乎正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在我遇到的哲学系的老师中,你是让我崇拜的老师之一。”(李)

    “对任何人都不要崇拜,不然就丧失了平等认识和平等交流的前提。崇拜别人会丧失自我。”(杨)

    “当然。我们对优于我们的人可以钦佩,可以敬重,也可以嫉妒,但就是不要崇拜。在真理(尽管现在有不少人不满意这个词,但我还是用这个词)面前人人平等,无论师生或官民。”(杨)

    “你的观点让学生我感觉得你对历史研究很深,对生活有着独特的感悟。”(李)

    “有很多崇拜到头来被发现是一个愚人节的笑料,笑料的制作者还是自己。。”(杨)

    “比如对毛泽东的崇拜,对吧?”(李)

    “毛泽东有他值得钦佩的地方,也有他应受到谴责的地方。对他崇拜的队伍很多,那只是把自己趴在地上的缘故。”(杨)

    “‘那只是把自己趴在地上的缘故。’,有噱头。不光说理深刻,而且用语诙谐。”(李)

    以上的摘抄是我和杨雪骋老师一次qq的聊天记录(未作文字疏通)。说实在的,我并不是杨老师的门下弟子,他却能够也愿意屈尊下榻,平等地与我推心置腹,丝毫没有门户之见。与那位目无他人唯我独尊、缺少平等意识又喜欢孤芳自赏的原中学校长相比,是何等的胸襟!真是“欲辩已忘言”

    杨老师的平等思想在课堂上也时有体现。一看到我要说话,总是让我畅所欲言,然后与我辩论之,将我引导,有时他还会主动问我。惭愧的是,对杨老师的研究领域,有的地方甚感陌生。因没有一定的理论基础,理解力跟不上,上课就免不了会走神了。但能与这样一位饱学之鸿儒平等交流,对一个无名小辈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宠幸,一种鼓励。我的人格又一次受到了南昌大学老师的尊重。随着和杨老师交往的深入,对杨老师的了解也渐渐多了起来,得到杨老师的教导与帮助也逐渐多了一些。发现杨老师不仅在学术方面造诣甚深,而且善长书画,这点在学校里已是公认的事实。

    伤心的过去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消散的阴影,而性情的乖戾一度使我爱张扬自己,一遇有不同的看法,便想大放厥词,辩论一番。自然地,和人犟嘴也就在所难免了。

    去年放寒假前,在李冬妮老师的资助下,我们科哲点的一行人来到了庐山,参拜了在佛教史上举足轻重的东林寺,听了寺内代住持的一堂讲经课。住持精通佛学,一路侃来,其学识水平让人敬佩,但他的观点似乎是要将人导入一种虚无的境界,幻灭人的斗志。这是我委实不敢苟同的。我趁提问之际,想与他辩论一通,李老师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拦阻了我。

    “我们是请人家讲课,这样诘难不礼貌。”在回来的车上,李老师如是说。

    “可也不能怕失礼数而不敢阐述自己的观点呀。没有辩难哪里会有思维的进化,对吧?我真想和他去辩一辩,即使我的观点可能是错的,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意识到。”

    “他是在道的层次上,你是在器的层次上,怎么去辩?”李老师笑道,继而批评我说:“什么东西在你嘴里都形而下了。”

    “但形而下更贴近下层人的生活实况”我不服输地嘀咕着。

    就这样,我和李冬妮老师又“斗”起了嘴。

    “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这是周易里的一句话,当时也不知什么道呀器的,总觉得自己有话不说憋着难受,尽管可能是错误的观点。现在想来,倒觉得当初真是一种愚蠢的冲动,因为佛教是劝人行善积德诸恶莫作的,对信仰者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感召力的,有助于社会风气的醇化,而法律对于无证据或难以取证的案件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如果那个中学校长心里有一种因果报应的轮回观念的话,也就不会钻法律的空子去肆无忌惮地玩弄权术故意作恶了。此中有真意,是无须用言语来争辩的。倒是李老师的批评,教导着我怎样去做人:处处锋芒毕露未必就好,与人相处更多需要的是理解与尊重。同时也让我对自己的无知和粗陋,又有了新的体认以及更为理性的求思。从这种需求出发,我还真盼着和李老师有下一回合的“斗嘴”呢,只怕李老师再也不愿和我这“形而下”的人“吵”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往事终属于过去,但庐山的秀丽总在我眼前幻现,东林寺的钟声犹在我耳际萦绕。太阳从东方破土而出,将东方半边天空染成了金色,前湖沐浴在一片朝晖之中。格物致新,厚德泽人。其实,南昌大学“泽”得可止是人,还“泽”了物,仪凤山等原生态林地的保留引来了群鸟的欢聚,不就是昌大博爱内质的见证吗?可以说,进昌大读研,是我人生的一次转折,也是我心路历程的一块里程碑,它矫正了我病变的心态,安抚了我心中的创伤。我突然觉得这日光,是理性之光,是智慧之光,是以慈爱为本度人从善的佛光,它正是南昌大学人文关爱的外化,泽被着万物。

    有着如此秀美的校园景观,有着这般优雅的学习环境,有着各位老师至亲至真至善的人文关爱和教导,何愁学业无成,前途无望?南昌大学以致新为目标,以泽人为旨要,内外兼修,声誉日隆,要迈上国际舞台,成为国内一流、世界知名的学府,不说指日可待,也应是为时不会太远。

    小草拭去了昨夜的泪和痛,迎接着明媚灿烂的春晖,尚能报答大地一片翠绿的生机。我拿什么报答给您,我的母校,我找不到恰当的表达方式,惟有虔诚的祝福:昌大,我的母校,您一路走好。

    2007-7-22写于研究生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