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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进了一家面馆,我要了碗排骨面。老板娘体贴的放了青菜叶,很爽口。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格外的好,暖洋洋的。马路沿子边搭了板凳簸箕,晒着小鱼干。带有几分暖意的咸腥味引了几只蝇虫上下飞舞,倒也不觉着讨厌。面馆老板叼了烟在搓大蒜,悉悉索索的。门口的小姑娘在给她的小狗梳理长毛,一本正经的样子。小狗眯了眼,呜呜的娇昵着。许是小姑娘下手重了些,梳子没理顺,它一咕噜撑开眼睛,小脑瓜晃了晃,眼珠子滴溜溜的,黑扣子一样。
面条味道不错,我吃了大半。结账,起身离开。
沅水大桥南引桥。步行到此,出了汗。扒了外套搭在肩上,桥头风吹过来,腋下凉飕飕的。趴在大桥栏杆俯身往下看,有斜檐的民居。各种植物延着引桥生长,都叫不出名。往前走,桥下是个甘蔗批发市场。一捆一捆的外地甘蔗码了高高的垛子,几辆三轮电动车旁边在下货。人行道上不时有单车经过,远远的就打响了铃铛,一侧身子就和我擦肩而过。桥上车辆三三两两,时不时的按喇叭。
遇到银杏树。树干细而高,叶子还未黄齐整。喜欢银杏,很安静的沉淀。于是仰了脸,拍下。
居然还有羊角刺。一下子就想到老家的后山。漫山遍野的羊角刺,到了秋天会结深红色的小果子,滑而光泽,木本清香。小时候会摘很多用来过家家,充当货币之类。那时候在老家,基本上有小孩子的人家墙头砖缝里都会插上一束羊角刺。吓唬小孩的常话就是,再不老实就用羊角刺扎烂你的屁股。
下了引桥到河边。咝咝的蝉声挂在树梢,声音拉的很细。树上有红叶,一叶知秋。一大片的芒花白了穗子,被风吹弯了腰身。极目远眺,是江北的几幢高楼。
顺着河滩往下走。久久裸露的河床,大部分已被附近居民垦开了做菜地。农药味,肥料味,混合着泥土味,一切扑面而来的气息都让我感觉无比亲切。菜地里有虫鸣,叫声坚韧。有小野花,小个的蝴蝶。远处,是一片杨树林。我,正走向那里。
临近河边。炫目的紫色小花贴地生长,零零星星的,像铺了块碎花缎子。阳光下,生命的迹象如此强烈。
前几月在路边买的小龟,终于决定将它们放生。当时本只想买一只,买龟人说,再买一只吧,给它搭个伴。带回家后养在小盆里,两个小东西总爱往外爬。几个月了也没见长,想着是生活不开心。看着让人不忍。把它们放到河水里,合了张照后,便各自游开了。
很少穿皮鞋。小圆头,浅帮。鞋尖镶了琥珀色的锆石。站在河边,卵石很干净。青苔绒绒的裹在卵石上,在水波的荡动下,细细的一摇一摇。河水一浪一浪的往岸边轻轻扑过来。像极了木瓢在水缸里舀水的声音。哗啦,哗啦。阳光柔和,风徐徐而过。影子拉得瘦长,三分凉,七分暖。时光啊,真是一个清薄。
一艘机动船浮在江面上。对岸的建筑物倒映水中。这个斜阳下的小城,好安详。
林子的必经之路。野草丛中是成群成片的苍耳。脚步惊了草丛中的生灵。偶尔有蚂蚱蛾子从中一跃而出,转即飞到偏处。远处河堤边传来小鸟新嫩的叫声。想到葱茏和苍茫的交合,竟是如此安妥契合。
杨树林,终于到了。每次坐车过桥,都想着哪天去看看那片林子吧。哦,那么幽静的林子。弯腰磕掉鞋子里的河沙,鼻息欢乱。地上很多硬壳长虫,多脚,没敢细看它们的模样。林子中间有沟,有两米来深,长满了荆棘杂草,想必是疏流之用。浅浅的往前探了探,应是几里开外都没人。虫子实在太多,树叶上还挂着一种唤作吊死鬼的软虫。真不敢席地而坐。唉,相见不如怀念,此地不宜久留。撤。
林影映绿了江水。背了太阳,有些轻微的暮色了。
芙蓉。有盛开的,花瓣像薄绢,层状。有凋谢的,颜色深。有花骨朵,和棉花果子一样。
过了桥洞,上河滩。河滩上有铺平的卵石。浅草丛中踩出了两条小道。能看到大块的干牛粪。河堤下是大片的芙蓉。远一点有养蜂的小屋。这个季节怕是不好营生,蜂箱很少。记得春天油菜开花时,还未上堤就能听到蜜蜂的嗡鸣,蜂箱齐整整的放的老远。暮色中,有一团一团的蚊虫在眼皮前飞,一不小心就会钻进鼻孔和耳朵。起了晚风,我把外套重新披上。
夕阳。无锋芒的光芒。
搭了渡轮过江。票价一块钱,十五分钟一趟。到对岸不用十分钟,很快。码头上是渔夫阁。
常德诗墙的新诗部分。夕阳已经落下了,我将手机调成夜间模式,拍了一张。隐约可见风景和十月。
前面就是笔架城。拍照的时候,迎面走来位美女,烫了个爆炸头,身上有雪花膏的味道。美女走过去的时候,我报之一笑,对方没反应。
潋滟晚霞,与江水暧昧。尘世浮光,美好又矜贵。
笔架城。前面有五个垛子,形同笔架。中间的垛子最高,大约有三四米。全是青砖。
笔架城牌坊。据说下面是文庙。
魁星。后方有壁画,有悬梁刺股,有凿壁借光。有常德籍状元进士暨院士榜。密密麻麻写了好几米。天色暗了,名号年代我没怎么看清。魁星点斗,独占鳌头。大魁星君铜铃眼,厚嘴唇,大鼻头,面庞乌黑,肌肉发达。生的丑。一手执墨笔,单脚立鳌头,倒也丑的威严。我见香坛里有散香几柱,坛下有一蒲团,尚且新的很。给魁星拍了照片后,随手把手机搁掌心里跪上去双手合十的拜了三拜。想着只要心是虔诚的,也就不管这姿势合不合礼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