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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只有这深深的夜,我才能慢慢地捡起我这三年时光里的转瞬即逝的片段。这三年,我一直过得很憋屈和苦闷,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迫不得已”
数据说:
三年,36个月,减掉初来和毕业那段空闲的时光,大约28个月,一个月4个礼拜,一共112个礼拜。
从读研第一年,帮着师姐照顾120只大白鼠,后来又补了48只,研二开始进行自己的实验,分两批各养了240只老鼠,所以我们这三年一共养了120+48+240+240=640只老鼠。
每周必须给老鼠更换刨花,给它们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每周需要换两次,第一年是48只笼子,第二年开始是72只笼子,所以我们这三年,一共洗了48*30*2+72*82*2=14688个笼子。
每周,给老鼠换下的垫料一直稳定在两大包左右,每次,我们都需要去北门外尖峰山底下的家具加工厂去装刨花,然后付钱让他们送到实验室门口,再一包包扛回去,这三年,我们一共拖了112*2*2=448袋刨花。
每周,大鼠需要吃掉一百五十斤左右的饲料,为了省几毛钱,我们周转于杭州和金华的饲料店,天天惦记着饲料够不够吃,金华那边的小店来不来得急做出来,别让这些老鼠们饿着肚子。这三年,我们一共为这些老鼠买了150*112=16800斤的饲料。一袋只能装五十斤,我们这三年,一共为这些老鼠扛了16800/50=336袋五十斤重的饲料。
每周,需要给这些老鼠喂三次水,这三年,我们一共为这些瓶子,折腾来折腾去一共48*30*3+72*82*3=22032次。
每天,我们一大早爬起来走进实验室第一件事,就是飞快地跑去老鼠房,给它们开窗透气换水添加饲料。生怕它们着凉感冒或者被它们自己随地乱大小便的气味熏死。鼠房里时刻放着温度计和湿度计,每天记录着数据,温度高到不适值,就给它们开空调调节温度,湿度大了或者小了,还要时刻给它们开排气扇,或者人工加湿。
我们时常在狭小的老鼠房里,关上门,挤上个五六人,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打扫笼子,忍受着呛人的味道,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特别是夏天闷热的季节里,身上的汗味,包裹着老鼠的屎尿味,一起粘在衣服的领口袖间,久久未曾散去。幸好实验室的同志们都是共同进退,久而久之,我们都未曾感觉到有任何的异味,但我现在想想,我们成群结队地去食堂排队打菜,难免会让食堂销售额打点折扣。
事件说:
他时常忙着行政,并未常来实验室,所以就给了我们广大的自由空间,我们安排好值日,在休假期间,就可以随意安排着自己的生活,只是他会在某天消无声息地潜入实验室来考察我们在做些什么。虽然随机性比较大,但我们经过长期的考察和琢磨,还是摸准了些他的脾气,虽然不敢太过于放肆,但偶尔偷跑出去玩个两三天不归也是时有的事。
某月恰逢大学“闺蜜”结婚,喊我去当伴郎。我掐指算了算他在前几天已经在实验室开了例会,剩下的日子,没有理由再来考察我们,所以我就放心大胆地买了金华去往南京的火车,又辗转四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终于提前一天赶到了老友家。第二天婚宴结束,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本来大伙约好第三天再好好闹腾下,我压制自己内心狂热的冲动,婉言谢绝了老友们的好意,匆匆就坐上了回程的火车。果不然在当天下午四点左右,我正坐在去往南京的长途汽车,一个电话响了过来,急切要我回去处理数据,明天早上必须赶出来。挂完电话,我的内心被这重重的石头直扯到了十八层地狱,忍着剧痛,到了南京也顾不得休息,立马坐上了去往金华的火车。到达金华,已是凌晨三点,匆匆赶回宿舍,问睡眼朦胧的舍友借了电脑,坐在宿舍的过道上,趁着微弱的光线,立马赶了起来。早上九点,终于把处理好的数据改了出来,颤抖着点了邮箱的发送键,擦了擦拖了老长的鼻涕。
回到实验室,发现还有一堆未曾理过的数据,于是又是从上午忙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把我从老同学那收集到的欢乐,一并都送了回去,又空多出来了众多的怨念。
甚至有段时间,我都有铃声的恐惧症。听到响铃的第一反应就是心中默念三遍:不要是他!但事实往往都朝着你预想的最坏的事件方向发展。
晚上正和同学开心的吃着晚饭,结果一个电话就飘了过来,需要把我曾经写的英文论文翻译成中文,明天早上就要。要知道这可是一篇3000-5000字的外文。我从晚上六点又是不吃不喝不动不摇地奋斗到了凌晨三点,终于耍点小聪明,偷点小懒,占点空子,把初稿交了出去。
还有每次定在十一点钟,却总是在十一点半开始的会议,各种各样前后矛盾的计划,时不时变幻出来的新动静,以及那琢磨不透的言语表达。
内心说:
生活苦点累点,其实并未有何不妥。虽然没有寒暑假,过年时,我们都自愿地留下来照料老鼠,第一次远离家乡,远离父母,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冷清的学校,吃着虽然免费,但已经冷掉了的著名的桃园菜,南北门各个店铺都紧闭着大门,我们时常要坐十几分钟的车去市区里才能买得到零食和方便面,但我们过得快乐自得,没有纷纷扰扰的人群,没有突然而至的电话铃声,没有额外多出的杂事。
我尽量保持着低调,装作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像鱼肉一样任人宰割,毫无怨言的干着各个任务。我从来不说半个不字。每次我都说的是好!好!好!没有脾气,没有思想,没有反抗。我木讷地行走在他面前,结巴而又颤抖地发言,谨慎小心的做个任何一个交代给我的事。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我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从不后悔。不管做对做错,所有的事都会慢慢过去,遗失在路过的到道旁。
或许正是这一份磨练,让我在未步入职场时,就已经给我深深地上了一趟拖堂很久的课。其实我知道,在以后的课堂上,我可以随时的离开,随时地发表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随时地交流课堂上与自己产生纠结的问题。在这趟课里,我很乖,我坐在了第一排,我坚守者自己所在的位置,并努力跟随着课堂的节奏。
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要远离这三年。我想象着蛟龙一样,突破重重围困的大海,飞向那广袤的天空,霸气地遨游在天地间,俯视曾经的禁锢与烦闷,头也不回地向着更美的生活奔去。
这三年,终于死掉了!此文仅以祭奠我那逝去的三年!三年,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