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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了,太阳拉上了月亮一起离开了天空,整个世界都溶入了一种无边的黑暗之中。玉琴一个人坐着,四周一片死寂。她任眼前虚无,没有开灯,也没敢开灯。因为她怕,怕看见身上的凌乱不堪、镜中憔悴的容颜、满地的杯盘狼籍,怕整个空间也像她的心一样破碎得永无机会愈合。
玉琴本是幸福的。
爸妈很爱她,他们用柔情的砖石为她建造了一个温暖的小屋,让她足足笑上了二十年。小屋里,玉琴还有一个慈祥的奶奶,一个调皮的弟弟。他们常在夕阳中,伴着大地苍茫的脚步手牵手随着小溪一起走;一起看太阳落山;一起看小鸟归巢;一起看从不知疲倦的流水
世界在走,人在变,生活也无常。
一切皆因志阳的出现。
志阳是个老师,一个职业中专的老师,负责学校的招生工作。玉琴弟弟初中毕业,尴尬的分数使他无缘踏入庄严的重点高中的大门,只好在社会和继续求学的十字路口徘徊,心时刻犹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看得玉琴不禁心痛。志阳天使一般来到了玉琴家,诚恳的态度,端正的容貌立即赢得了玉琴一家人的好感,再加上了一点口舌之术,于是玉琴弟弟决定上职业中专,求得一技之长。全家人终于吁出了一口气,从心底里感谢志阳。
玉琴弟弟在父亲的陪同下去了志阳所在的学校,志阳接待了他们,替琴弟安顿好,嘱咐看门的老伯多加照顾,并执意要请琴父吃饭。琴父拗不过。回家之后琴父一直对志阳赞口不绝,玉琴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着父亲眉飞色舞的表情,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没有言语。
玉琴说想去学校看看弟弟,父亲点点头,他也担心儿子。打点了给弟弟的行装后玉琴也稍稍替自己打扮了一下,梳了梳头发,描了描眉,淡淡地涂上了一层口红,换上了平日舍不得一穿的衣服。出门邻居们都讶然,开着玩笑说:“琴囡去相亲是吧?”玉琴忙摇头,没有出声。玉琴不善言辞。
玉琴见到了弟弟,也见到了志阳,为了感谢志阳的帮助琴母特地让玉琴带上了两包家乡的土特产。志阳还是那样的阳光满面,他连言感谢并邀请了玉琴去了他房间,玉琴没拒绝。
在碎碎的步履中,有言搭句的谈话陪伴下志阳打开了房门,顺手拿过一张小椅子,示意玉琴坐,玉琴笑笑。接着志阳端茶倒水,玉琴乘着片刻审视了一下志阳的房间,带着男儿的凌乱也带着女性的花香,有着狂动的球衣也有着宁静的书籍,玉琴一下子想到鸟,敛翼温柔展翅翱翔。
玉琴走时志阳送了她一本书,沈从文的边城,薄薄的一本。玉琴羞红着脸接过放进了自己背包,志阳说送玉琴不让只是要了志阳的qq号。
玉琴走在校间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照了玉琴一身,三三两两的人无忧地逛着。玉琴的心被哪里触动了一下,她还是很迷恋校园的,尽管她只上了初中。
玉琴家离网吧有那么点路,但玉琴还是常常跑去。虽然她的好友上只有志阳一人,虽然她不清楚她为什么跑来,虽然志阳只是偶偶来两次,再偶偶与玉琴聊上两句,玉琴还是很爱跑去。或许是喜欢电影吧,玉琴替自己找了个理由。
志阳上线了,玉琴好高兴,她想和志阳聊聊,她钟爱志阳的聊天方式;当然她也想问问志阳她弟弟的情况,她还是挺担心他的。可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静静地看着亮色的志阳男儿头像,静静地想着头像中飘逸的那一髻头发就是志阳笑起的嘴角。
志阳的头像动了,不停地动了。
玉琴好高兴,她不点击,好让自己的兴奋感能够多停留一会。一分钟也大概是两分钟后玉琴点开了志阳的对话框“你好,在线吗?”就简单的一句话。
玉琴回了话:“我在。”
“聊聊吧?”
“好啊。”
“最近在忙什么。”
“在看你给我的那本书。”
“感觉如何。”
“总觉得结局过于令人悲伤。”其实玉琴好多地方没能读懂,所以没敢对其它地方作评论。
“是有点悲惨,但也许只有感伤的东西才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才能打开人们心底的一角。”志阳的话有点像沈从文,让玉琴有点看不明白。
“我弟弟好吗?”
“不错的,听说他的文章都上了我们校园报了。”
“真的吗?那真的谢谢你对他的帮助。”玉琴想不到弟弟居然一下子能进行惊天逆转。
“那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我没做什么的。”志阳这回倒谦虚起来了。
一阵沉默,玉琴又不知说什么了。
“怎么每次来上网都能遇到你。”闪动的头像跳动着玉琴的心。
“我失业了,整日闲在家里,无事可做。”
“不会吧!”
“真的。”
“我朋友开了一个书店,想找个人去帮忙,你愿去吗?”
“愿意,当然愿意,我求都求不来呢?”玉琴的话语掩盖不住内心的那份惊喜。
“那你明天到我学校来找我,他店离这里挺近的。”
“好的。”
两人都下线了,玉琴回家跟父母谈起此事,父母默许,奶奶也挺赞同。
在志阳的介绍下玉琴去了书店,每天只负责收收银,再注意一下是否会有人将书携带了走就可以了,比较轻松。没事时玉琴也挑出一些书来,专挑沈从文的,她知道志阳喜欢。
志阳也常到书店走走,每次看到玉琴,她不是在收银就是在看书。志阳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很可爱,很勤奋,也很温柔。
朋友请志阳吃饭,带上了玉琴。
包厢里光是柔和的,有点像专为情侣开设,可惜餐桌上坐了三个人。朋友叫了菜,其中有一道是蒸苦菜,朋友说志阳喜欢吃。“小时候苦习惯了,所以长大后还是对苦菜情有独钟。”志阳解释道,淡淡的话里藏着说不清楚的表情。玉琴想不到如此属于阳光的志阳竟然有一个苦难的童年,也想不到志阳还是一个很怀旧的人。
朋友先走了,志阳顺道送了玉琴回书店。
街上车水马龙,志阳走在了右边,靠近车道的那一边。玉琴感觉到有种淡淡的温存,她看了看横亘无边的宇宙,星星这里一颗那里一颗,很少有两颗能够挨在一起,真如地上的人。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志阳不时地给玉琴送上盒饭,里面准有玉琴爱吃的炒芹菜,然后帮上玉琴一阵子。玉琴欣喜接纳。
朋友笑着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叙写一段地下恋情,需要我做媒吗?”志阳玉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其实他们两人都清楚,只是谁都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
朋友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刻意地撮合了两人。
玉琴嫁给了志阳,琴父母对这门婚事比较满意,玉琴奶奶也拉着志阳的手:“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我家琴的。”“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琴的。”志阳如愿以偿疼玉琴都来不及了,怎会对她不好。
大红的喜字贴满了新房,众人的祝愿不绝于耳。玉琴志阳深深地陶醉在幸福当中。
飘泊的爱终于找到了归依,无路的浪子终于找到了停靠之岸。
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人生三大喜事,志阳今日算是领略其中之一,也不枉此人生。
黎明的阳光拨开了志阳的睡眼,他看了看身边的玉琴。玉琴还在睡梦中,披散着头发,熟睡的面容真让志阳好心动。他知道他作为男儿要好好呵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所以他按捺住了心中的那份燥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永远属于他的女人,让她多睡一会,这些天她也够辛苦的。
志阳放下了男儿的急性,放慢了自己的动作轻轻地起床,怕打扰了玉琴。打开了窗户,让白日来到这新房中。
玉琴也醒了,嘴角还是笑着的。穿好了衣服叠好了被条,环腰抱住了志阳,娇羞地要志阳亲她一口。
志阳就势好好亲了玉琴几下,然后拉着她的手想带玉琴去拜见自己的父母。玉琴顺意。拉开门志阳回头看了看他的新床,无意中竟发现他们的新床单依然洁白如雪,没有任何一点的红色。志阳悚然,惊问玉琴,玉琴支支吾吾不愿明言。
阳光依然灿烂,人们依旧忙碌,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可对于玉琴志阳来说心中的晴天已化为了雨天,且有倾盆大雨之势。连志阳父母都没有拜见。
无奈之下玉琴淌着泪水告知了志阳真情:大约在八岁时一次游玩公园,被强人所害。志阳不信。
虽是新婚志阳对玉琴却是淡淡的,玉琴明白志阳是心中存在疙瘩。它一天到晚在烦忧着志阳。玉琴没劝,她清楚劝是没有用的。
志阳醉了酒,直到天明才归。玉琴担了一夜心。
志阳提出离婚,他说他不能戴这顶绿帽子。玉琴苦苦哀求,哭泣着摇着头。
志阳绝意,不可更改。玉琴再三不答应,志阳动了手。
一地的碎片,一地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