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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雪真正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已是车辇行至东门时。
原先在车中的她总牵挂着十三阿哥安危,以至于不曾用心注意周遭动静。
待片刻过后,她突然察觉回府花费的时间未免过久,便不免疑惑地悄悄将头探出车窗观望起来。
谁知当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车辇并非往学士府前进,却是飞快朝不同方向急驰而去。
“十三爷明明就说了要送我回府,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护卫没将十三爷的命令放在眼里吗?”
微愠的松雪原想找人来问个究竟,但听见前头传来几道细微交谈声时,她决定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将身子轻轻往车帘挪了挪,想先听听在前头驾车的侍卫们谈论什么再作打算。
“现在不将这麻烦女人带走也不成。”左前方传来男人嘶哑不耐的声音。“谁料到十三爷居然要咱们送他女人回府?依照先前大人嘱咐好的时间,城门只能开那么一会儿,咱们哪来闲功夫处理她?”
“不如就在出城前将她——”另一人阴狠低语。
“不,听说素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十三爷,这几日却将内府事项悉数交给她管理;这女人既然有本事让十三爷一反常态的重视她,将她留着或许还有用处。我看不如就把她交给大人,由大人去处置她便得了。”
“说的是,十三爷近来咬着大人尾巴不放,假使咱们手上能多一个钳制十三爷的筹码,相信大人会更高兴。”
“没错,还是快趁她没识破咱们底细以前,快将她带到会合地点吧!”
“老天!”松雪连忙拿手捂住嘴,避免自己会因为震惊过度而失声尖叫。他们现在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今晚定海府的火灾并非意外,却是有人恶意纵火?
更可怕的是,松雪她却阴错阳差的落入这群心怀不轨的歹人手中?她应该怎么办?十三阿哥何时才会发现她被不法之徒劫走?
不行!她都还没让永 承认她是他的福晋呢,又怎能因此造成他的负担?
而且说不准他根本不在乎她呢?她没有选择余地,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脱逃才行——对了,她可以跳车!
这么一想,松雪立刻默不作声的付诸行动;可她才轻轻掀开侧边小窗的帘布,再次将头伸出了些——天呀!这车速比方才还快!
她视野里只见一面面飞快掠过眼前的店招牌色彩全糊成一团,要她不头晕眼花也难;松雪勉强镇定下来,狠心估量着车速,咽了咽口水。
她不能胆怯。她同永 说好了的,她得待在娘家等他前来接她回定海府,她不想失约!
紧接着松雪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倏地揭开车帘,娇小身子出其不意的猛力撞开挡在她眼前的巨汉,趁对方身子失去重心之际,硬是挤出一丁点儿空隙,然后不顾一切自疾行马车上往下一跳!
俟她身子重重跌落地后,松雪被摔得眼冒金星,又因为冲力过大而在粗糙的石板路上连连翻滚了数圈。
最后她只觉得自己所有骨头仿佛都快要被撞散似的,刹那间激痛传遍全身,松雪疼得几乎无法动弹。
“该死的女人!竟敢找咱们麻烦!”
莫名其妙被撞、险些跌落马车的彪形大汉低咒一声,怒气冲冲停下车,冲过来就要抓回松雪。“想逃?没那么容易!”
听到歹徒急速逼进的凶狠脚步声时,松雪不得不努力挣扎着起身,但她身上传来的痛楚波涛却汹涌地令她无法顺畅向前逃,双脚偏是不听使唤。
宛若当夜被永 追赶的噩梦重演,恐惧惊慌像是绵密的网子将松雪无助的心一层又一层地紧密覆盖住;她已无暇顾及眼前的路究竟是通往何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无意间瞄见远处天空被火焰染成一片惊人红幕,她知道那便是定海府方位;她没命的跑,宁愿葬身火海也要回到她夫婿身边!
再者,逃跑时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是自然,混进人群之中,那些贼人要找到娇小的她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由于定海府大火的关系,已经有不少人家从睡梦中被惊醒,隐约可辩前方逐渐嘈杂的人声,松雪疲累娇颜上不禁咧开一笑。
只要再逃几步,她就能见到永 !
“呀!”松雪冷不防让人自脑后揪住她发髻,她被吓得尖声大喊。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毫无反抗能力的让人自身后捂住唇、双手也被擒住,另一名歹徒也闪身到她面前,全然不顾她的娇弱,就是猛然挥拳击向她腹间。
松雪甚至来不及挣扎,胸中的空气像是完全被挤出了身体外,她只感到眼前忽然一暗,伴随着窒息晕眩心中涌上了强烈的悔恨与不甘——
她不甘就这样被人掳走,也许今生再回不来她还没有告诉永 ,她这么努力想得到他的认同,是因为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呀
她好后悔,为何她来不及让他明了她的真心
* * *
至凌晨为止,前夜定海府发生大火的消息早传遍全北京,流言持续蔓烧大街小巷,成了茶余饭后最新话题。
既非天灾,自是人祸;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次失火绝对有预谋。
但,谁敢如此大胆竟在天子脚下逞凶?
别说高傲的十三阿哥永 誓言绝不轻饶贼人,纵火一事更被皇帝视为对大清皇室的侮蔑,于是下令十三阿哥务必将歹徒辑捕到案;并下圣旨授与十三阿哥指挥步兵营的军权。
“找到她了吗?”因为皇帝特别叮嘱而暂时回宫歇息的永 却一夜未眠,焦躁不安的追问着刚从外头回来的皇甫。
比起自己府邸的损伤,他更迫切想得知松雪的下落。
“回十三爷的话,仍是没有福晋的消息。”皇甫 担忧的看着主子,委婉地劝道:“请您珍惜身子,该吃该睡,万不能少。无论如何,福晋可以再娶,但十三爷只有一个,请您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
“皇甫 !”从来情绪不轻易躁形于外的永 ,突然失控动怒;就为了部将一句让他听来刺耳的“再娶”二字。“除她以外,我谁也不要!”
“您这么重视福晋该不会您当真爱上她了?”
“我不知道。”被皇甫 这么一说,永 宛若当头棒喝,愣了又愣。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在意她?
本以为自己不过贪恋她曼妙身段与绝色容姿,谁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不仅将她视为没啥用处的呆傻美人,却是个能令他牵肠挂肚的精明女人。
“可正因为我不清楚我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所以我更要找回她!这谜一天不解开,我就一天放不下她。”
永 自认对松雪还称不上是刻骨铭心的喜爱,但他很清楚自己对松雪就是无法轻易割舍——
她确实是他心中最特别的女人!
所以他——绝不愿意就这样失去她!
“凡时过初更,城门必然封锁,禁止间杂人等出入;若要通关,别说一般百姓无法深夜出城,就连我们几个兄弟没皇阿玛令箭,那禁军统领也不肯轻易让过。”
强逼自己静下心,始终在长廊上踱着方步的永 最终立定廊柱前,细细思索诸多疑点。
“所以要令松雪在北京消失,除非是禁军统领授意放行。听闻那禁军统领与索罗安走得极近,怕是同伙无疑。既有内应,这么算来,此次有火药这些违禁物资会如此轻易出现在北京里,也自然说的过去。”
“十三爷先前嘱咐卑职去查问当夜轮值城门的士兵们,却在卑职派人问话前,那几个人突然暴毙或失踪,显然事有蹊跷。”
“哼,他们做的也太不利落了。”
永 一思及他的松雪生死未卜,心头就烦躁无比。“只是没有任何人来要求赎金或条件,甚而连封信也没有,无声无息的,他们到底意欲为何?”
“先前火烧定海府,目的该是打算毁去十三爷您手中搜集来的诸多不法物证;带走福晋应是个警告,恐怕是为了牵制您的行动。”
无须部将提醒,永 也明白松雪是受他连累才身陷危机。
不自觉早已怒气横生,永 突然毫无预警的凶狠一拳重重敲向廊柱。“索罗安周遭可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除了咱们已知索罗安总督与洋人的交往暂时平息外;据了解,总督之弟在京城北方八十里的七虎山下有座别业,原先荒废许久,但这阵子经常有人出入。”
“真是巧合,这些风声未免来得太容易也太迅速了。”永 眸中狂烧着异样光辉。“这是——陷阱。”
“卑职有些话不得不说。”皇甫 迟疑片刻,终是开了口。
“不论福晋在您心里有多重要,十三爷乃为万金之躯,断不能轻易涉险。”熟知主子脾性,皇甫 决心劝谏。“您大可毋需亲自出面,圣上既已将步兵营统驭权交给您,您只消一声令下”
“我的女人我自己救。况且在此时证据模糊、敌我情势未明的情势下,贸然用兵莽动,只会无端折损兵力。何况”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无法掩饰其实是他迫切地想亲自救回她,等不及整军再出发。“就算是陷阱,为了带回松雪,我也得闯上一闯。”
“但,十三爷,福晋被绑已逾三日,极有可能——”说不定早被杀害。
即使她还活着,也说不定遭到惨无人道的凌辱,生不如死有太多令人寒心的可能,让皇甫 陡然停下话,再不敢推测下去。
永 锋冷目光仿佛蕴藏一场无法抵挡的冬日暴风雪,随时会爆发。
“索罗安要是够聪明就最好别碰松雪,说不准我还可能留他个全尸;倘若松雪有分毫差错,我就叫他血债血偿!”
* * *
松雪浑身乏力的幽幽醒转。从那些个个不怀好意的卫兵们送来那些难以下咽的残羹剩饭总次数来判断,她被掳走似乎已过了五天。
她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牢,只能精疲力尽地蜷卧在杂乱肮脏的稻草堆上。
那些抓她来此的贼人将她困在这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只给她一点恶心的馊水和无法入口的饭菜充饥。
可是为了静待逃出的时机,松雪也忍辱将一切和着泪水吞下。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人推开牢门走了进来。
“哎,谁让你们这么对待十三爷娇滴滴的俏福晋?”
即便是武人出身的直隶总督也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袭,臃肿发福的身材是好逸恶劳的产物,眉眼间难以遮掩的贪婪狡诈则是官场上打滚多年的历练。
“索罗安!”松雪强作镇定瞪视眼前那个胆敢绑架她的贼人。
记得过去曾经有几次,索罗安每到学士府里做客,总是以淫猥眼神不客气地盯紧松雪;所以要她忘记那张下流贼脸恐怕也难。
这几日间,她从几名看守她的卫兵们不经意聊天中偷听来的消息指出,这个索罗安正是十三阿哥的敌人。
她冲向栏杆前,忍耐着心上恐惧,强自振作厉声一喝。“索罗安,你若想利用我要胁十三爷是没用的!”
虽然有些悲哀,但她说的却是事实。
永 总嫌她是累赘,虽然他对她的身子起了莫名贪恋,却也仅止于此,也许哪一天他会遇见比她更美更动人的女人、甚至迷上了别人呢?
她在他心里毫无特殊地位,他还愿冒着危险来救她吗?她没有把握,也不敢奢望。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所以,在还没得到永 的心之前,她不愿认命被杀!趁这机会,倘若她能找到自行逃脱的方法,那么永 说不定会认可她并非平庸之辈,或许他会重新审视她的能力。所以她不能在此轻言放弃。
“没用?这倒不见得吧?”那恶心目光扫过松雪周身,叫她顿时不由自主打起冷颤。
索罗安缓缓走到牢门前,大手窜入栏杆里,一手扣住松雪下颚,另一手更不安分的探上松雪樱唇揉弄着。
“这么娇嫩的小美人,十三爷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无礼!你给我放手——”松雪左摇右晃挣脱不开索罗安钳制,于是她索性一张口,往他那只可恶的手掌上猛力一咬——
“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险些被咬下一块肉,索罗安便凶狠的甩了松雪一耳光,急忙用衣袖紧紧压着被咬出血印的伤口,气急败坏掉头就走,临行前对部属撂下命令。
“来人!拿迷药来给这女人灌下!我就不信吃了药她还能多倔强!等我玩腻了再把她卖给洋人当奴隶!”
松雪闻言立刻神色大变,然而她再怎么闪躲也抵抗不了数名彪形大汉硬闯进牢将她架住,只能无助的任凭对方逼她张口,被迫灌下那又甜又腻的诡谲迷魂汤。
松雪呛咳不停,全身力气却顿失大半,瘫软跌坐地上。
随即几名歹人便纷纷退去,不再搭理她,连牢房的门也没锁,大概料定松雪无能逃跑;甚至现场只留下一名卫士看守她,静观她药性逐渐发作。
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松雪美眸波光涣散,仅存不到一半的理智告诉她,要逃走就得趁现在警备最薄弱之时。
但是她绝大部分的气力都已让迷药夺走了,加上那一位高头大马的卫兵也难以应付
“好热我的身子好热”喃喃叨念着,松雪忽然变了心性,吃吃笑了起来,旁若无人的颤抖着手,试图解开颈间盘扣。“脱了就会凉些才对”
没一会儿,又见她皱起眉头,小脸有些苦恼。“怎么老解不开?”
继而松雪缓缓抬起头,像是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人,于是她忽地踩着不甚踏实的细碎步伐,对着士兵勾唇魅笑。
“这位小哥,你来帮帮人家解热、扯开这盘扣可好?”
“大人的药不是迷药吗?难道会是媚药?”察觉松雪异样而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的士兵,看着兀自宽衣解带主动投怀送抱的柔顺佳人,不免淫心高涨。
虽然不能抢先主子一步、占了这个女人,可趁着索罗安大人还未出现、此处也没其他人时,吃点豆腐尝点鲜总行吧?
“小美人,我这就来帮你。”话还没完,士兵早将松雪扑倒在地,贪婪地偎在那柔嫩如丝的姣美胸脯上,大手猴急的探进她掀开的衣领。
松雪没有半分挣扎,任由对方动作,而后缓缓伸长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先前士兵送饭菜时搁置在旁边石地上、那块一尺见方的木质餐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朝她胸前那急色鬼的颈项猛力敲下!
“你该死!”松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力道之大,就连那餐盘也应声而断,那士兵甚至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就这么倒地不醒。
她心中明明万分恐惧,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是无比坚定。
松雪拖着精力正一点一滴消逝的身子,巍颤颤的爬上阶梯尽头那敞开的门边,迎面而来的是许久不见的刺目骄阳,教她好片刻睁不开眼;但她没时间等待视力恢复,就这么踏出脚步。
也许是松雪运气极好,先前大部分侍卫不知何故被索罗安唤走,这周遭恰巧没有别人,加上这地下牢位于别院角落,才走几步路,就到了马厩与后门。
不远处有几名小厮轮流将新送到的马匹牵进牵出的在忙活,无暇多顾。
松雪眼见机不可失,已感昏沉的她,一鼓作气冲出藏身的隐蔽处,使尽最后的气力,奋力揪住离她最近的马儿,咬牙猛然一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矫捷动作跃上马,随即她扬鞭一喝,头也不回策马冲出后门。
“我一定要回去见永 !”
发现俘虏脱困的众人开始骚动。
“快来人拦下那女子!别让十三爷的福晋逃了!”
* * *
完全不辨方向的在林中狂奔,松雪早已因药效而变的虚弱至极,她仅能无力的趴在马上,耳中依悉能听见正逐渐逼近的马匹奔踏声。
下一刻,她瘫软的摔落马背,疼痛让松雪暂时恢复了神志;水漾的眼眸半睁半阖,她勉强撑起乏力的身子跌跌撞撞逃着,视线已然模糊。
最后,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为了保住对永 的贞洁撑到最后一刻。
“可惜我终究无法得到你的承认永 我好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才能打动你的心呢?”
脑中,都是他神采飞扬的英挺姿态,虽然永 骄纵自负,但他毫不掩饰对她迷恋而流露的温柔举止,却是此刻她最无法忘怀的。
她真的真的好想再见他,即使他总是霸道狂妄瞧不起她,但那也正是因为他是那么出色的天之骄子哪!
她所欣赏的,不正也是他信心十足,意气风发的模样吗?
她怎么到现在才明白,或许是早在他初次救了她之时,她就已不由自主的对他倾心了啊“以后,你会不会偶尔惦着我呢?永 !啊呀!”
松雪惨叫一声,并非因为追兵就在身后不到五十尺之处,却是因为她一脚踩了空,竟然踏进猎人埋设在树林中猎捕野兽的陷阱!
浅坑里,铁制的捕兽器紧紧咬上松雪纤细脚踝,瞬时鲜血直流;激痛让她当场跌坐坑旁地面动弹不得,听天由命的闭上双眸,眼角绝望的溢出清洌泪珠。
“天意如此!永 ,我们——别了!”
倘若她无论如何逃不掉,她宁愿一死也绝不愿落入贼人之手污了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