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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一抹新月挂在树丫上,掩映窗里抵死缠绵的一对人儿。
云两过后,东方骥翻身而下。待气息稍稍平复,他支起额,以另一只手细心撩起黏在楚楚前额微湿的一绺发丝,紧贴在唇边摩挲著,眷恋著那一缕清香和丝锻般的触感。
两人只是静静的享受著激情之后的宁静,那贴身无语的温存时刻虽没有之前的狂野热情,却是温馨宜人的,两者同样无价珍贵。
“楚楚?”过一会儿,东方骥打破沉默。
“嗯?”她漫不经心的回以一声浓浓的鼻音,慵懒的蜷卧在他身边,刚耗尽全身力气的她在酣睡梦境边缘载浮载沉。
见她慵懒宛若一只爱困的小猫咪模样,东方骥无声的笑了。
“我们结婚吧。”盘踞在心底的念头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什么!”被他抛来的话语震醒,此时她是睡意全消。
东方骥注视著楚楚脸上一连串复杂的表情,见她满脸瞌睡一扫,慢慢的直起身。
他背抵向床头,两臂环胸。“和我结婚的念头真这么恐布?”说话同时,眉头拧了起来。
她先是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复又阖上,好一阵子过去,她低不可闻的嗫嚅一句:“可是你已婚了啊””
“不再是了。”他微笑回忆今早收到从美国限时挂号寄来的离婚协议书。
他敢用所有家当打赌,这绝对是他那个胆大妄为的兄弟所出的主意。
打两个星期前知悉所有的秘密后,鬼冢曜司一反常态开始对乐瞳心采取死缠烂打的招式。
谁会想到鬼冢曜司的黏功这般惊人,可怜善良的乐瞳心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
最后他甚至是干脆将乐瞳心母子俩绑架飞去了美国,害得去医院接人的东方骥扑了个空。
要不是东方骥也希望赶紧回复自由之身,他还真想磨蹭磨蹭,让太平洋彼岸的鬼冢曜司急一阵子再说。
“你不想属于我?”比起自己的迫不及待,楚楚的反应未免温吞得令人发指。
“不是我”她支吾半天“我我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属于另一个人”结婚?我的天!
“即使对象是我。”久违的恶声又起。
楚楚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他情绪的汹涌波劝,她并不惊慌,反而以双手包住他的手,拉他的大掌紧贴自己的心房,让他感受到自己跳动的真心,并且以澄净的双眼直视他的眼底。
“听我说,我是属于你的,此身、此心,当我以整个灵魂爱著你的时候,你的心底又怎么还能容得下一丁点怀疑?”
没有想过,并不表示全然的否定,她以前未曾想过,是因为除了东方骥,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的身影,现在不想,是因为东方骥给予的爱让她有极满足的安全感。
这样被爱、被温柔呵护在东方骥羽翼下的安全感,让她不曾外求企图用世俗的婚约枷锁缚住他。
她的一字一句,声响如磬,直透沁耳,清脆敲击在他的心版上,回声悦耳。
一颗不安的心因著她的回应,稍稍踏实了。
他回以紧握,拉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逸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叹息中带著出奇的痛苦。“我不知道。你一向不轻易表达你的心意你不说,我又如何能得知?纵使我知道你对我有情,但有多深?我们的恋情,一向都是我追你逃,从来都是我主动的索求!若不是我一次一次的不停的追逐索讨,你大概会选择永不重回我的生命。”他想起了没有她的那段空虚、荒芜的漫漫时光,一种蚀骨的哀伤闪过脸庞,语气阴郁。
楚楚屏息聆听著他的一席话,愣住了。一股疼痛的温柔取代原有的慵懒、惬意,羞愧、懊恼充塞于楚楚的心胸。
她一直爱著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一定明白自己的爱。
可相爱的头一遭,楚楚自省,她从来不曾想过,坚强、刚毅如东方骥,也有脆弱、充满不确定的时候。而他唯一的致命伤,似乎就是自己了。
认清这一点,他以前时而气急败坏、时而兴高辨烈,喜怒无常的情绪波涛,似乎都找到了原因。
她目中含泪。为自己以前的任性和自我而哭。
“别哭”他将她拉进自己的臂弯,以熟悉的体温和气息包裹呵护著她,不想见她这般衮伤的容颜。“如果结婚这念头真让你无法忍受,就当作我没提过。”他要她重新展颜欢笑,即使是扼杀自己心底最深沉执著的愿望。
瞧,即使是现在,他都还是顺著她,唯恐她受一丝委屈。而她竟然曾经会这么害怕这样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因为爱她,所以就纵容著她,任凭不确定在心底螫伏、刺伤自己。
他的关爱就如同他的缠绵一样深切得让自己怦然心动,明了一切的同时,她竟感动得无言以对,同时也明了自己无心的自私举动,是多么的伤害到一个深爱她的伟男子。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聆听著那沉稳安定人心的跳动。
“楚楚”
多年来,那一声声直至灵魂深处、遥遥的呼唤,一夜,一夜,情深意切。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执著宛如一枚玲刻,而她只得卧整个心魂,颤动地、深深地回应著。
他以指为梳温柔的刷过她的发间,唇贴着的额,以低哑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这些年来,我一直看着你的画,念著你的名字,你有个全世界最美丽的名字,让我夜夜低唤著,永不相忘。我收藏著你的作品,楚楚,看着你一幅幅的作品,那些止不住的阴暗、晦涩,感同身受你身心所受的痛苦,却又无能为力那种深沉的无力感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一次。”
她依偎在他怀中,静静聆听他诉著心衷。
“我的心跟著你,一直只有你。巴黎、希腊、天山、尼泊两、秘鲁,就这么跟著每夜我对著你的画暗暗想着:不要再疯了,楚楚。这样漫长而无止尽的折磨也该停止了,释放我吧,也释放你自己。这样的执念愈来愈深,直到有一天终于付诸实行”
“于是你设下计谋,逼我回来重新面对你。”
他颔首。“结束或重新开始,都比悬在半空中好。”
好半晌,两人之间是长而深的静默无声。
“对不起,我只是想着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她抬起头,两眼宛若是引诱灵魂坠入的无底深潭。“我很后悔,因为自己的怯懦差点把我们过去的感情搞砸了。”她两手环著他的颈,额头倚著他的,轻喃的低语。
“我也有错,追得太急,忘了你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这样深沉的感情只会吓跑你。我知道自己的天性里有极强的占有欲,我以为在爱情中只要不断的付出和给予就够了,却差点忘了另一半也需要成长和呼吸的空间。”他的目光梭巡著她的脸庞,眼底透露真挚的爱与美善。“亲爱的,如果下回我又忘了,一定、一定要提醒我,好吗?”
盈盈泪水滑下她的脸庞。“我一定会。现在,我长大了。”她别有深意。这一次,她绝不辜负他,也绝不会害怕。“而且我也已经明白,逃避是一种浪费,到头来,一个肯承担的人生才能获得幸福,也才有生命的价值。”
“这是说你会答应我的求婚了。”他得寸进尺,不忘打蛇随棍上。
望着那双黑得发亮的灿灿双瞳,忽地,她心跳漏了半拍。
认清自己的心意,对于他的提议打心底欢快起来,可嘴巴上还不轻易饶他。
“这真是我听过最不浪漫的求婚方式了。”她故作冷淡。
闻言,他眉毛又倒竖成八字型。“你还听过别人的求婚?”哪个男人这么大胆!
唉,又生气了?爱吃醋的天性还真不容易改。算了,谁教她爱他,只得连他的优、缺点一并照单全收啰。
她两手捧起他的下额,在他颊上落下一个吻。“你是唯一的一个。”
他收起表情,释怀了。“如何?”
“什么如何?”她显然还没进入状况。
“我的求婚啊”他给了她一个白眼,尾音拖得长长的。
突然,一个疑问闪过她的心头。
“先别管这回事。我先问你,我们重逢的那一天,那些花是不是你捣的鬼?”这个问题已经搁在心上很久了,再憋下去都会得内伤,非得问个一清二楚。
“还说呢,你一点都不解风情!”他假意抱怨。
她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谁会想到你这么一个理智的男人会有这么浪漫的示爱方式。”
她的话惹来他假意的愤怒。
“你先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你嫁是不嫁?”
这么凶啊!她略微哀怨的看着他。
“在嫁你之前,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她放低姿态,小声问道。
“你说。”心安之后,他可趾高气扬了。
“我们结婚之后,你每天晚上嗯呃都会这样威而刚吗?”
难道她怀疑他的能力?东方骥玩笑性地睨了她一眼,稍稍平息一阵子的欲望又起。
“放心,我会让你很幸福的。”笃定的心情教他眉开眼笑,喜形于色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他暧昧的话语引得她更臊了。“不,欸,我的意思是说你一定要这样旦旦而伐之吗?”
他微笑,英俊得像个魔鬼。
“没辫法,为你积存了六年的能量,忍不住就爆发开来。”说著,手又不安分的往楚楚身子欺了上去。
“不行。”她拍开他的毛手。
“为何不行?”他脸上有受伤的表情。
楚楚兴致来了,开始引经据典“关于房事嘛,书上交代说:血气方刚,切忌连连。二十四、五,不宜天天。三十以后,要如数钱。四十出头,教堂会面。五十以后,如进佛堂。六十在望,像付房钱。六十以上,好比拜年。七十左右,卸甲归田。”她扳起指头说得好不快活。
东方骥早已是听得瞠目结舌,愣住了。
“像你现在三十好几,若不像数钱般谨慎节制,小心提早卸甲归田,从此不举,那我后半辈子的幸福要靠谁啊?”她好心提醒他。“所以嘛,咱们还是省著点用好。”
他闻言又呛又咳,好半天才自牙缝中挤出一句“多谢你的细心。”
“不客气。”她大方的为他顺顺背。真高兴和一个聪明的男人沟通,他一听就懂。
楚楚以为他听进自己的忠告,正想今晚可以安心睡大头觉了,于是拉起纠结的丝被,才刚覆上,就感觉东方骥的身体又敏捷无声地贴了过来,大手捞起了丝被往旁边一扔。
“你”“你想说什么?”他好心体贴的问道,手指犹不怀好意的沿著她裸露的肌肤,饥渴、爱抚的绕著圈圈。
什么?她要说的话早给远远抛在脑梅外,此刻所有的心神,全被那双在她身上兜转、探索的手勾了去。
“你刚刚是好心的提醒我到了这把年纪是该省著点精力做ài做的事,以免晚节不保,是吧?”
她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见她被热情薰染红润的双颊,迷蒙的眼神,他笑得益发邪气,就像个英俊的魔鬼。
“你还说我这把年纪要像数钱是吧?”他的微笑灿烂,脸上写著勾引。
楚楚又是无意识的点头,她所有的感官都专注在他那双足以捻起烈火的手土。
“正巧我的钱数都数不完,咱们更要加把劲一起努力的数”他缓缓压住她纤细的身子,开放了诱惑的节奏。
“哦!我的天”
嬉闹的笑意渐渐消去,热情复升,交织著呻吟,然后转成喘息
一阵风刮进室内,带来一丝清新的凉意和宜人的暗香,拂动满室浓浓的春意。
窗外,远远的地平线上升起一道曙光,预告一个自黑暗中重新诞生的黎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