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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这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销。
向鸡窗,只与蛮犊象管,拘束放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咸线闲拈拌伊坐;
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柳永定风波
崇德七年秋
"启禀皇上,阿斯朗将军大破锦州!"远从锦州传来的捷报振奋了皇太极,宫中上上下下莫不因为锦州的攻陷而欢欣鼓舞。锦州一破,要入关中原就不难了。
好个阿斯朗!他皇太极的心愿终于要达成了。"阿斯朗人呢?"
"启禀皇上,将军已班师回朝,今晚酉时返抵沈阳城。"
“好!好极了!传朕旨意,在十王亭为阿斯朗将军接风洗尘。”
西院行湘宫
“海棠格格?”在满湘宫里当差的丫环婕儿,笑嘻嘻的捧来桃红色绣着牡丹花图样的常服:"格格,今儿个的晚宴穿这件衣裳可好?”
海棠格格并不在乎穿什么样子的衣裳出席宴会,她只想赶紧把手中向表妹熏尹格格借来的"白香词谱"看完,所以,当地正想随便应允敷衍了事的时候,一个惊逃诏地的怒吼就震耳欲聋地响起,"笨丫头!"海棠格格还没开口,一旁的荣嬷嬷劈头就是一阵数落,"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跟你讲过多少次了!穿衣服要看场合!这是什么场合?你挑这件艳色的牡丹花袍做啥?”
虽然被吼得七荤八素,不过婕儿却一点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她振振有辞地反驳着。"荣嬷嬷,捷儿是照着您教的方法去配色的啊!今儿个万岁爷宴请文武百官,为'果决睿智'的阿斯朗将军接风洗尘,既然是个达官显贵都会出席的晚宴,当然要穿得雍容华贵些,才能显出咱们格格的尊贵气质啊?桃红色配上竟放的艳丽牡丹,还不能村托出格格的尊贵吗?”
荣嬷嬷没被这丫头片子给气死,真算她命大!她夺过那件桃红色的常服,上看不看、左看右看之后,不屑的冷哼道:"你这丫头,说你笨还不承认,就凭你这眼光短浅的丫头片子,都能说出要格格穿得雍容华贵的话来,那别府格格的丫环难道眼光会不如你吗?”
捷儿仍是不太服气,不过,因为荣嬷嬷比她大,她也只好乖乖的听骂。"好吧好吧!算我没眼光好了,那格格该穿什么服色的衣裳才对?”
“在这种各府格格都会出席的大场面中,咱们格格的颜色一定要别出心裁,才能突显出海棠格格的与众不同?"荣嬷嬷别具深意地笑着,"在宫中妃嫔一片纷红骇绿的颜色中,若是格格能穿着月牙白绣着海棠花的常服出席,再配戴上格格十五岁即笄时万岁爷赠与的白玉翠海棠首饰,呵那模样说有多美就有多美!这样才能出奇制胜,懂吗?"
别出心裁、与众不同、出奇制胜原来是这么着!"噢!"婕儿总算是受教了。
荣嬷嬷得意的转过身去,对海棠格格道:"格格,今儿个就穿月牙白绣海棠的常服,您认为如何?"海棠从书本上抬起头来,雾蒙蒙的漆黑双眸漾着柔和的浅笑。
"我没意见,就这么穿好了。"
"格格!"荣嬷嬷一见听她敷衍的回答,立即不悦地走了过来,抽走海棠手上的书本。
"荣嬷嬷。"手中的书本毫无预警的被抽走,惹来她不依的低喊。"把书还给我吧!我就要看完了,等会儿薰尹会来取。""格格,这种破书有啥好看的?"
荣嬷嬷把"白香词谱"扔到一过去,对一脸吃惊的海棠说道:"格格,现在不是您担心书有没有念完的时候呀!"
海棠扬起长长的羽睫,轻蹙柳眉,一双秋水双瞳不解地看着荣嬷嬷。"除了这个以外,其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那黑眸凝睇的模样当真是可人极了,就连同是女人,看顾海棠忖多年的荣嬷嬷也都不禁看呆了。
"荣嬷嬷?"怎么了?荣嬷嬷好像突然被仙人定住一样。
荣嬷嬷立即回过神来,问,"啊!刚刚说到哪儿啦?"荣嬷嬷一拍额头,想了起来,"对了,说到担心!我说格格,现在不是您担心书没看完的时候。"
"是啊!那我到底该担心什么?"明亮的眸子眨啊眨的。
荣嬷嬷石破天惊地吐出两个字"成亲!"
海棠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像秋日的海棠初绽般甜美。"我担心那个做什么?"
看见自个儿的主子一脸觉得好笑的模样,荣嬷嬷不禁有些老羞成怒。“别笑,格格!荣嬷嬷是在跟您谈正经的!"
“好吧!”海棠只好勉强收起笑容,配合的换上严肃的神情。
荣嬷嬷这才脸色稍霁,说道:"格格,自两年前及笄定礼后,您今年己经十六岁了,十六岁正是如花一般的年华,也差不多该准备成亲了。"她已经向娘娘禀明这件事儿,不知道娘娘是否已经为格格找好了驸马爷?格格虽然还年轻,可是大好青春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虚度了,一定要赶紧办妥婚事才行!荣嬷嬷思忖着。
"但是,我不想成亲啊!"
荣嬷嬷冲动的拍桌子叫道:"怎么能说不想成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女孩儿家嚷着不成亲的?"
"可是"海棠急着想辩解。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荣嬷嬷打断她,道,"就拿您表妹薰尹格格来说吧!在薰尹格格年纪小的时候,北安王府、定王府双方就让格格与宣豫贝勒指腹为婚了,据说今年两府就要办喜事了!薰尹格格比您还小三个月余呢!她不也就要成亲了吗?"
海棠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她自己都不着急,荣嬷嬷倒是比她还急。薰尹与宣豫贝勒的婚事她是早就知道的,可是,那是因为薰尹与宣豫两人有着青梅竹马般的情谊啊!如果将来她的夫婿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这两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来相提并论的。毕竟,要她嫁给一个陌生人,除非是己经储备了非比寻常的勇气才行。
“薰尹格格与宣豫贝勒的感情从小就好,他们两人成亲是一桩良缘,而我”海棠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维持现状就好。"
"那怎么成"荣嬷嬷还要继续对每棠发表高论之际,婕儿捧着月牙白绣着海棠花的衣裳过来了。
"格格,婕儿替您换装。"婕儿打断荣嬷嬷的一肚子牢騒,害她气得直翻白眼,那模样看得海棠又想笑了,不过,她可不想惹毛荣嬷嬷,所以只好强加压抑,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嗯。"走入内室,婕儿开始伺候海棠换装。
荣嬷嬷趁着海棠格格换装的时候,凝神思考该怎么改变海棠不想成亲的想法;也在这时候,一名丫环走进厅里,向内室福了一福,通报道。“格格,薰尹格格来访。"
"薰尹来了?"海棠开心的道:"快请她进来。"薰尹虽是她的表妹,但是,她们的感情却胜过亲姐妹,甚至比亲姐妹更亲近。她们有很多想法皆不谋而合,就某一方面而言,她们就像是孪生子一般。
薰尹带着笑意走进湘宫,恰好海棠也换好了衣裳走出
"薰尹,好久不见了!"
"是啊!足足三个半月呢!"薰尹看向荣嬷嬷,愉快的打着招呼,"荣嬷嬷,好一阵子不见了,很高兴您的身子还是一样硬朗!"
荣嬷嬷笑道:"这全是托薰尹格格的福。"她看了旁边的海棠一眼,忍不住别有居心的又加上一句,"听说薰尹格格婚期已定,真是恭喜格格!"
"谢谢,您的消息还真灵通。"海棠有些无奈地笑笑。
唉!荣嬷嬷的居心也太明显了吧?
"对了,你借我的那本白香词谱,我还没看完"
"没关系,我不急着要,你慢慢看。"薰尹察觉到表妹居心不良的转移了话题,她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压低声音,靠在海棠的耳边道:"怎么?荣嬷嬷又在刺激你了。"
海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她怕我嫁不出去。"
薰尹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会?别开玩笑了。"海棠的美丽是众所周知,她才不相信她会没有追求者呢!
海棠仍是笑笑。"那些啊!八字都没一撇呢!"
"两位格格,轿子在天井前候着了。"侍卫在门外通报着。
“你先走吧!先到十王亭去,我待会儿马上过去找你,有话再慢慢说。"海棠道。
薰尹点点头。"那我先到十王亭等你喔!"反正女居诩是坐在一起的,届时不怕没机会聊天。
褪下沾了点点污渍的锁甲,换上一袭如夜空般漆黑如墨的深色织锦,二十四岁的阿斯朗由狂放一变而为尊贵,愈加增添他英挺邪魅的独特气质。系上同色系的束带后,他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后雕花蟠龙的大椅上落座。尽管来者是个内力深厚,轻功出神入化的一流高手,阿斯朗依然能敏锐地察觉到。他径自整理自己衣领的盘扣,
"从来不离开定王府,不涉足宫闱禁地的你,怎会破天荒的到宫里的'求阙阁'看我,宣临贝勒?"
求阙阁是宫中独立的院落,也是皇太极用来礼遇宫员们所设的休息场所。带着一双如恶魔般碧蓝的眼眸,俊美的双唇微扬起笑,宣临凉凉地坐在大椅上看着阿斯朗。
"若要说'破天荒'的可不只我一个,阿斯朗。"宣临的话中有话,敏锐如阿斯朗者,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阿斯朗只是淡淡一笑。"你以为我会玩弄手段,让清军败北!"
"我一直以为你会。"宣临毫不避讳地说。
“抱歉让你失望了。"阿斯朗笑了笑,但是,他很快的敛起笑容。锐利的鹰眸中有着难言的复杂情绪。"事实上,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你一个。"
阿斯朗套上对襟外袍,漫不经心的道:"皇太极和先帝的十四个皇子他们莫不擦亮了招子等着看我栽筋斗。"
皇太极虽然将他阿玛济尔哈朗的兵权交赋予他,但是,他比谁都清楚皇太极,甚至是十四个皇子对他都有着最深沉的戒心。是的,这一切皆与阿玛济尔哈朗与额娘赫兰真的死因有关!皇太极对他有着忌惮、有着愧疚,八成就是因为这缘故。对他,皇太极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皇太极不知道他对双亲的死因知道几分,但是,他很显然的在防着他,甚至是想尽办法掩饰他所有的罪行。然而,那一切不过是白费工夫。阿玛和额娘过世的那一年,他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管皇太极后续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力去粉饰那个罪行,也永远抹不掉那象征他篡位的烙印;那个烙印烙在他的心里、皇太极的心里,除非他永远长眠,否则,他的存在对皇太极而言,就是一个罪恶的象征。
他不恨皇太极吗?不,他恨!就因为他的恨意大深沉,所以,他要狠狠的对皇太极施予反击。
当年,皇太极凭着年龄上的优势,凭着亲兄弟们推举的优势坐上王位;当时他太小,什么力量也没有,甚至连保护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去。
但是,日月如梭,他阿斯朗终于也有兵权在握,有能力与皇太极相抗衡的时候了,而他要珍惜这个得之不易的机会,将皇太极那个行为卑鄙的篡位者打落地狱!如今他所要做的第一步不是忙着复仇,而是获得皇太极的信任。他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遭受背叛的痛苦!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凯旋回朝?"
"是啊!真是便宜皇太极了。"阿斯朗嘲弄地道。
走出暂时歇息的求阙阁,往十王亭走去,恰好看见一顶轿子经过面前,似乎也是在前往十王亭的路上。那顶轿子并不华丽,但是十分雅致,显然是顶女人的轿子。
"那是谁?"阿斯朗眯起双眸。在宫中没有多少人可以乘轿子,除非是皇太极的女眷。
宣临瞟了一眼,随即道:"是海棠格格!"
海棠格格?阿斯朗听过这个名字。"是皇太极的四格格?"
"而且是最受宠爱的一个。"宣临道。
如电光火石般,一个模糊的意念倏地闪过阿斯朗的脑海。阿斯朗扬起唇角,那笑容几乎是有些嗜血的残忍。他要掀了那顶轿子!
善于揣测人心的宣临,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察觉了阿斯期的意图。他一把拉住阿斯朗,语重心长地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天你一旦冲动行事,将这小格格扯进你的复仇计划之中,事情就绝不会轻易的善了,你最好想清楚。"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斯朗以脚尖一勾一挑,将路上拇指大小的石子儿,踢向扛着轿子的轿夫的腿部穴道。
"啊!"轿夫腿部一麻,整个人仆跌在地,紧跟着失去平衡的轿子也倾斜地摔落地面,"砰!"的一声撞裂开来。跟在一旁的婕儿与荣嬷嬷,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们面无血色的掀开轿帘,看见海棠紧闭着眼睛,双唇都失去了血色,像受伤的小兔子般颤抖着。
婕儿吓得惊叫了出来。"啊!格格!"怎么会这样?荣嬷嬷也吓呆了。
"有时间叫,还不快点把人救出来?"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切了进来。
"对先把格格救出来!"荣嬷嬷惊慌地道。
婕儿连忙将海棠扶了出来,荣嬷嬷则赶紧抱住她。
"格格!格格!您怎么样了?"婕儿吓得都快哭了。
"还不快去请御医,并且派人告知万岁爷!"荣嬷嬷急道。
"喳!奴奴婢马上"
'不不用了,婕儿!"海棠浑身虚软的制止了婕儿,喘息地道:"我没事。"
"格格,您可千万别逞强"
"我只是吓了一跳而已,不要把事情闹大!"今天皇阿玛因为锦州被阿斯朗攻陷,而龙心大悦,相信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泼他一盆冷水。荣嬷嬷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见她一脸怒容地看向四个轿夫,提高了声音怒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要命了?要是格格有个什么万一,惊动了万岁爷,看你们拿几个脑袋来赔?"
"格格饶命!格格饶命!"轿夫们拼命磕头求饶。
海棠摇了摇手,示意婕儿扶她起来。她这一站起,正好与那陌生男子打了个照面。而这一照面,使得两人同时怔住了,就像经过了漫漫洪荒,最后终于寻到了相隔两世的恋人似的,他眸中温柔的笑意是那么熟悉,仿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一般。
在看见海棠之后,阿斯朗同样也感受到那种无法解释的震撼。他相信自己不曾见过她,但为什么他却奇异的对她感到熟悉?
荣嬷嬷没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她只心急的检查海棠身上是否有其他没注意到的伤口。"格格,您要不要紧哪?"
奇异的魔障被打破,海棠忙别过脸去。"我没事。你们都起来吧!"海棠俏脸微红的道。不知羞呵!一个尚未婚配的黄花闺女,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出神!海棠在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荣嬷嬷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竟多了一个男人。
"啊!你是"
那男子笑了笑,问道:"你们是要赶往十王亭吧!海棠格格。"
从一个陌生男子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海棠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像是看穿了海棠的疑问,他主动解释道:'宫里无人不知晓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就是四格格海棠,所以,我会知道格格的闺名,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不是吗?'他穿着一袭墨色常服,也没有佩戴任何表示身份的信物,让海棠无从判断他的身份。但是,他尊贵不凡的气势,明确的告诉她,他必然是个颇有权势的满族亲贵。
'请问,你是'
'容我提醒你,皇上的晚宴再过两刻钟就要开始了。'
'啊!'闻言,荣嬷嬷这方如大梦初醒。'这可怎么办?轿子己经摔坏了,没有轿子,难道要格格自个儿走去?'哪一府的格格出门不是比排场?要是真让格格自己走到十王亭去,不仅脸上挂不住,说不定还会沦为其他格格们的笑柄。
'我可以送格格去!'那男子突然说道。
'这怎么成?'婕儿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这么鲁莽的人。'格格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要是教人给瞧见了,那格格还要不要做人呀?'
'婕儿'海棠有些难堪地制止道。都怪她平时太纵容键儿了,所以她讲话常直截了当的连得罪了人也不自知。不管怎么说,别人总是一番好意,就算这么说或许太唐突,可是,说话圆融些总是好的。
男子一扬剑眉,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这么说,你们是宁可让海棠格格在皇上的晚宴上迟到了?'当着万岁爷与满朝文武的面前迟到,这种丢脸法比上一种丢脸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捷儿一时哑然。她看向荣嬷嬷,见她老人家皱起眉来,显然也在为这事情发愁。
'我想还是拜托公子送我去好了!'海棠小声地道。
“那怎么可以!'荣嬷嬷与婕儿齐声反对。
'可是,现下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奴婢可以马上去向公公们借顶轿子!'婕儿道。
“这是个好法子,不过只怕等轿子送到,宴会也开始了。'他慢条斯理的浇了婕儿一头冷水。看来,除了让他送海棠去之外,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考虑得如何?'他看着海棠。
'嗯那就麻烦你。'
他笑笑,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对不住了!'
'不会'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这么贴近,海棠不禁羞得脸色泛红。
'抓紧我,咱们要翻过这座屋宇。'他才说完,旋即施展轻功,跃上华丽的屋檐。
他抱着她飞纵在屋顶上,行动却仍旧如履平地般自在,在疾驰飞奔中,她安稳地被抱在他的杯中,可尽管如此,这般忽高忽低的动作,还是让海棠饱受惊吓,她甚至必须咬住下唇才能够压抑住几乎冲口而出的惊呼。在他怀里,海棠一直不敢睁开眼睛,她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可想而知他正以怎样的疾速飞奔着。不知道经过多久,耳边的风声停止了,她这才睁开双眼,而他一双深邃如子夜般的星眸也正定定的看着她。
'到了。'他轻柔的放她下地。他不该对她萌生荒谬的情愫,她是皇太极的女儿,只来报复皇太极的工具,如此而已。这里是十王亭旁的树林,林木浓郁高大,他带她到这里,可以痹篇众多谅诧的眼光。
'谢谢。'她红着脸,感觉自己的心正在狂跳。'还未请问你尊姓大名?'
因为海棠低着头,所以,她没有看见他的眼眸掠过一抹几近轻蔑的嘲讽。他不由得暗暗耻笑她的意乱情迷。敢与一个陌生男子同行,想必她也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角色。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的姓名不值一提。'他的笑语与他刚才锐利的眸光成了极端的反比,可是海棠却一点也没有发觉。'格格只要向右边走,一会儿就可以到达女眷席了。'
他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让她有些失望,但海棠仍旧再道了声谢,便向十王亭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她还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转回头去。可就在几秒钟前,与那名陌生男子说话的地方,他已经悄然失去了踪影。